第5章

第 5 章

我幾乎快說不出話來。

只是……

“我覺得你跟葛碎玉坐,比、比我更合适。”

我避開他的目光。

班上的女生在傳,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你們才一直被阻攔,都是因為我使壞,你們才無法公開在一起,連讨論題目都有我在旁邊當電燈泡,你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應該有我的存在……

我也知道這些留言不用理會,但還是會因此難過。

以前我不想承認,但現在竟覺得她們說的是對的。

“哐當”一聲,張清然猛的站起,整個凳子被他帶出極大的響聲,全班頓時紛紛詫異的看了過來!張清然什麽都沒說,只是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丢給我一個微澀而酸楚的笑,竟然直接拿着書包回去了。大家目瞪口呆,一時之間都看向我。

我臉垂得低低的。

心裏難受得快要滴血。

第七章

如果跟張清然之間的關系,能像考試那樣有人教我方法、告訴我對錯,那麽就算是最難最難的物理,就算要通宵熬夜甚至做滿一教室的題,我都不怕,我都願意去學去做。

然而……

現實卻是,我根本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我什麽都沒有,一切只能憑着本能與最純粹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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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張清然正常回到學校。大家跟他打着招呼,他也揮手笑笑,好像昨天的早退只是一場錯覺。他的臉上還挂着笑,然而一坐到我身邊,我依舊感到一陣冷冷的氣息。他跟之前一樣,不同我說話,什麽也沒表示。我苦笑了一下,心裏沉甸甸的。

就這樣上完兩節英語課,又考完兩黨課的數學,一到中午他立刻就不見了。再到下午,一節課,兩節課……快要做班級衛生的時間。一般我們有什麽事,都是這個點去找老師,錯過這個時間段,就只有明天了。

見張清然還在座位上,我裝模作樣的收拾着筆袋,一邊佯裝鎮定的笑:“那……我們就按照昨天說的咯。我去跟老師說,就可以了。”

沒有喊張清然的名字,也沒有戳他手臂,就是怕引起他的厭煩或無視。

如果他冷冷一瞥,或者裝作壓根就沒聽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這樣的回應。

果然……

他連頭都沒有擡一下,什麽反應都沒。

越來越苦澀。

但這樣也好,連最後那一點點期待,都不用再保留了。

我站起來,準備去找老師。

我坐在靠裏的位置,挨着窗臺,要出去的話,就要從張清然後面過去。以往,只要他身體往前略微傾傾就是。而現在,他明明知道我要出去,身體卻一動不動。我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除非身體貼着他的身體,才能跨過,但那樣就太親密了……

“稍微讓一下好嗎?”我好言好語。

張清然就是不動。

“讓讓。”我語氣變了變。

張清然繼續充耳不聞。

我第一次生出這種又急又氣的情緒,明明已經那麽為你着想。你不待見我,甚至懶得理我,那我主動調換座位,不再出現在你眼前,難道這樣還不行麽?

“你讓不讓?!”我也生氣了。

張清然身體終于動了,卻是往後坐了坐,把通往教室門口的路徹底“堵死”。他擡起眼皮看我,那張清俊的臉上,卻是多了一抹罕見的堅決。

“不讓。你別想出去!”

我鼻子發酸,手指幾乎顫抖起來。

這人還講不講道理?

對其他女生說說笑笑紳士風度,可是對我卻故意刁難,現在可好了,連路都不讓我走了。

我站在那,他看着我。

眼眶隐隐發熱。

我的臉皮太薄,跟張清然這樣對視,心情覺得沉重又羞恥。而張清然似乎沒想到我快要哭了,神情漸漸從之前的蠻不講理,變成震驚,甚至有點無所适從……

旁邊有兩個女生靠了過來。

我微微側過臉,不想讓她們看見我現在的表情。這兩個人平時最喜歡湊過來,然後當着我的面,說葛碎玉和張清然多麽多麽适合。

她們沒有察覺氣氛有些不對,依舊笑着說。

“莫愁,聽說你不跟張清然同桌了?要跟阿北坐,是不是這樣啊?”

“那你什麽時候換啊?跟老師說了嗎?該不會只是随口說說,其實心裏面不想換吧。”

被說到這種程度,再不開口都不行了。

我穩了穩呼吸,正準備強顏歡笑,說,會換。正準備去找老師。就聽到張清然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你們就這麽閑?換不換座位關你們什麽事?”

“我、就、喜、歡、跟、李、莫、愁、坐!”

張清然雖然有時清高,但從不會給人難堪,讓人下不了臺,所以他的人緣非常好,男生佩服他,女生喜歡他。然而這一次,他說話非常不客氣,弄的那兩個女生臉一陣青一陣白,非常尴尬。她們相互看了一眼,灰溜溜的扯了個理由走了。

本來我站在那裏,覺得非常非常難受,但是剛剛張清然那句話幾乎讓我驚呆了。

他在說什麽?

就喜歡跟我坐?張清然喜歡跟我當同桌?

我眼睛睜大,不敢置信。

到底是我聽錯了,還是張清然只是一時的随口一說?肯定是我聽錯了,張清然哪裏喜歡跟我坐在一起,他明明連話都不想跟我說,連我要出去找老師換位置都故意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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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自習,我腦海裏都盤踞這句話,心神不寧。

張清然到底怎麽想的?他到底是想跟我同桌,還是不想?既然想,為什麽對我不言不語,好像連話都不想跟我說。如果不想,為什麽那兩個女生問時,他那麽不給她們面子,當着她們的面說要跟我坐在一起。

後桌的東北小哥敲敲用筆戳了戳我,我曾問過他意見,如果換位置,他願意跟我坐嗎?東北小哥說,只要我把作業給他抄,一切都不是事兒。

“莫愁,莫愁。”他壓着嗓子,聲音低低的,都快成虛聲了。他怕死張清然了,盡管他也覺得張清然的表現是不想跟我坐了,但依然不敢明目張膽提這事。

我回過頭。

他做着口型,只留着氣聲,像是地下黨交接暗號似得。

“你~跟~老~師~說~的~怎~麽~樣~了~?”

我也偷偷低着聲。

“還~沒~說~呢。”

瞥了瞥張清然,他的背還是那麽挺拔,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小動作。

東北小哥也暗戳戳的瞥着張清然。

“那~你~什~麽~時~候~說~”

這……

其實張清然說了那句之後,我心裏就打了退堂鼓。

然而,被東北小哥這樣問着,我頓時遲疑了,本來就是和他約定在先的,現在成了一個尴尬的境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偷偷瞄一眼張清然,可他還是冷着臉,我捉摸不透。

雖然他是那樣說着,卻一直不願意和我說話,這樣和身邊坐着一個陌生的同學又有什麽兩樣?

想到這,心裏就一陣難受。

摁耐下心中的不舍和遺憾。

我咬了咬唇。

“明~天~吧~明~天~我~去~跟~老~師~說。”

東北小哥正要笑說好,他同桌成績比他還差,而他再考不好,就要被老爸胖揍,他想換桌位想的不得了。但一直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的張清然,突然轉過頭,眼底充滿殺氣的看向東北小哥。這個眼神太淩厲,搞得東北小哥吓得往後一翻,後面的桌子嘩啦一聲,他心驚肉跳的拍着胸脯:“哎喲,我的媽也,哥你這個眼神……也太犀利了。”

張清然沒有跟他貧,就是臉色冷冷的看着他,又冷冷的看着我。

他的眼底好像有點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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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開始下雨,雨絲把梧桐樹的樹葉淋得一片詩意,在教室的窗戶上留下一條又一條的直線。想起數學課上的關于直線和線段的概念,直線是沒有斷點,可以無限延伸的。而線段是有端點,有限長的……

我望着從天空落下的雨水,有點發呆。

不知道我和張清然人生的交集,到底是有限長的線段,還是可以一直一直延伸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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