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雲間森林

雲間森林

一座巨大雄偉的宮殿沉在下方的深淵內,靜靜躺在灰撲撲的地底,可仔細看去,許多建築都倒塌斷裂一地,更像是從高空摔落下來碎成這樣。

她擡頭目測一下,若是從前這座宮殿懸浮在半空似乎也很合理。

就在她走神的期間,走在前方的褚子修已經走了很遠,她才追了幾步,就看到褚子修在懸崖邊停都沒有停一道身影翩然跳下深淵。

她往下瞧去,就看到褚子修已經平穩落地,前方無路,也只好跟着跳下去。

一落地,雲知許就感覺好像踩到了什麽,低頭一看竟是一堆散落的白骨,連忙退後幾步,此時才發現在她的周邊有着很多白骨。

都是狐貍的白骨。

看着一地的屍骨,雲知許都可以想象到五百年前大戰是多麽殘酷,以至于天狐一族就此滅亡。

她小心翼翼繞過白骨,跟上已經達到宮殿門口的褚子修,從進來到現在褚子修話都沒有說一句,越是沉默代表越是危險,她都覺得周圍都冷上了幾分,

等到了褚子修身邊,她終于知道為什麽覺得冷了。

宮殿的大門被冰封了。

她望向褚子修等着看他怎麽做,這座宮殿的确是從高空掉落下來沒錯,沉寂了五百年都無人再臨這裏,外面都是逝去的狐族屍骨,那麽打開宮殿是不是能看到褚子修口裏的好友,狐皇白久。

希望那位狐皇沒有出事,這樣天狐一族還能有延續。

就見褚子修駐足在殿門口,然後一掌拍在大門上,堅硬的冰塊從內部裂開,冰塊碎裂聲越來越大,不過數息厚重的冰塊化為粉碎,冰封的殿門随即緩慢打開。

雲知許奇怪大門打開為什麽褚子修還不進去,待她看到裏面的情景神色一變。

在裏面冰封着很多天狐的屍身,他們依然保留死去最後一刻的模樣,停留在大殿內。

雲知許問:“他們都是已經死了嗎?”

“他們是守衛狐皇宮殿的天狐,早已沒了生機。”褚子修目光嚴肅,穿過冰封的天狐,來到最前方的大門前。

推開內殿冰冷的門,數百年未消散的寒氣迎面撲來,雲知許這會子很是機靈躲在了褚子修的身後,避開了襲來的寒氣,擋在前面的褚子修就沒有好運了,身體表面在眨眼間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将褚子修凍成一個冰人。

褚子修手指微微一動,身體表層的冰霜瞬間抖落在地,屈指給雲知許一個爆栗。

沒好氣道:“你倒是挺會躲。”

雲知許躲閃不及,連忙跳到一邊委屈嘟囔:“我這不是沒有地方躲嘛!”

褚子修現在也沒有心思跟雲知許算賬,更多是擔心白久真的是裏面,那麽絕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所以在寒氣還未消散時他就徑直走了進去。

在看到褚子修進去,雲知許也立即跟上去,裏面地面和牆壁都結了厚厚的冰層,完全像是一個冰屋,殿內空蕩蕩的,只有最中央立着一個很高的冰塊,遠遠看過去像是冰雕。

褚子修駐足在冰塊前神色微變,她好奇湊上前待看到冰雕裏面的情景瞳孔驀地放大,以手捂住嘴巴才沒有驚呼出聲,接着扭頭驚慌地望向褚子修。

她以為的冰雕裏面冰凍着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子渾身是血倒在女子的懷裏,女子緊緊用雙手摟住男人,雙眸緊閉,連同臉頰上的淚水一同冰封住。

“這是狐皇嗎?”

褚子修一直不說話,雲知許只好開口詢問。

“不是”褚子修淡淡說道,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不過,冰封在裏面的女子他的确是認識。

就在他想着和之前一樣震碎冰塊,突然間冰塊中一股力量沖出阻止了他。

“住手,你不能這麽做。”一道女子的聲音在空曠大殿內響起。

“冰源解封,宮殿會塌的。”

雲知許以為是冰塊裏的女子還沒有死。

“是你嗎,你還活?”

“不,我早已死去了很久。”與冰塊內女子面容一樣的人出現在雲知許眼前,而她的目光掃過雲知許,然後看向一旁的褚子修。

她靜靜凝視了一會,展顏一笑開口道:“五百多年未見,魔君大人還跟曾經一樣風華絕代,不過實力卻弱了很多。”

“比不上你們實力強大,卻連族群都護不得。”褚子修知道面前站着是一縷殘魂,說起話來也不客氣,“白彩兒,白久去哪裏了?”

白彩兒聽到兄長的名字,想起曾經的往事,眸中閃過悲痛,依然清晰回答:“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你們兄妹向來關系極好。”褚子修不相信她說的話,若是沒有特殊事情白久是不會離開雲間森林。

白彩兒:“若是從前那我和兄長當然無話不說,可自我和他大吵一架後,他便離開了雲間森林,更是離開了妖界。”

“吵架?”

褚子修覺得這個解釋不足以讓白久離開雲間森林,抛棄這裏的一切離開。

白彩兒知道褚子修的質疑,轉過身視線落在冰內男人的臉上,眸光留戀輕聲道:“我不過是喜歡一個人,一個不是非我族類的人,那又怎麽樣,族內從來就沒有規定天狐女子一定要嫁與狐族,憑什麽他不同意!”

褚子修冷笑:“他是人,你是妖,白久若是同意腦子估計是被水淹了。”

雲知許以前常看人間話本,其中雖有人妖殊途,但确實美滿結局,可見并非不是不能在一起,忍不住插話道:“若是真心相愛,是什麽身份又有何幹系。”

褚子修語氣嚴肅道:“凡人壽命短暫,妖族壽命随着修煉不斷增長,當其中一方壽命終盡,另一方只能看着對方死去,甚至有一點凡人更是比不了,妖族長情,若是認定一人為伴侶,必将之死靡它。”

聽到褚子修的話,雲知許內心仿佛掀起驚濤巨浪。

這事她怎麽不知道?

褚子修沒有再管雲知許連這個常識都不知道,詢問白彩兒關于天狐被屠殺的真相。

“是有族內有天狐背叛了我們,打開了陣法,讓北野複暢通無阻進入這裏,殘殺我族。”白彩兒忽然神情幾度變換,以手按着頭臉上湧上焦躁,數百年她未被人驚動,這一縷殘魂帶着恨意而留,在長久的歲月裏即将被消磨殆盡,就連記憶都出現殘缺。

“那個背叛者是誰,我為什麽想不起來他的名字,為什麽!但是……他一定還活着,一定!”

倏地,她好像想到了什麽,臉上帶着哀求走到褚子修身前,祈求道:“魔君大人,你能不能找到我的孩子,我想起來我的孩子她或許還在這個世間,看在當年我父親救過你……”

原來褚子修和天狐間還有救命之恩,雲知許以為會立即答應下來,畢竟她的孩子可能是天狐後人唯一的血脈。

可褚子修神色未變道:“救本君是你父親,可不是你,這份恩情本君早就已經報過了,何況六界之大,數百年已過,若是你的孩子跟他父親一樣是個普通凡人,壽命最多不過百年。”

白彩兒搖頭:“不會的,我的女兒我還記得,她是有天狐的血脈,可是她離開的時候太小,還不會化形,她父親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他是一個劍修,狐族危難他寧願留在此處為我而死,托他的好友帶着我們女兒離開,他們是天劍宗的弟子。”

“天劍宗?”雲知許記得這個宗門,畢竟她可是在人間待了幾百年,“我知道這個宗門,五百年前可是人間第一修仙宗門,聽說創建這個宗門的人早已飛升成仙了。”

"對,就是天劍宗,你能幫我找找我的女兒嗎?"白彩兒拉住她的手,語氣急切,“她可能就在天劍宗。”

雲知許被她牢牢抓緊,與她那雙失去神采的眸子對視上,察覺到白彩兒的奇怪,只好問向褚子修:“她這是怎麽了?”

褚子修對此并不奇怪:“我們看到的一切是她的殘魂,是她不甘死去的記憶,白彩兒死了,現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她的記憶已經開始混亂了,無法分辨她說的話就是真是假。”

原來是這樣,雲知許不忍看着白彩兒如此模樣,于是答應下來。

“我們幫你去找你的女兒,不過我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對了,有沒有什麽信物?”

褚子修注意到雲知許話裏含帶着“我們”,只是挑了挑眉,未插口打斷。

白彩兒嘴裏嘀咕着話語,努力地回想。

“不要着急,你慢慢想。”雲知許輕聲安撫道。

這時,她注意到白彩兒的身體在逐漸變得透明,似乎快要消散了。

“褚子修,你快看!”

褚子修看了眼:“能撐到現在已屬不易,該離開的留不住。”

“你不是認識她,你幫幫她啊!”雲知許催促道。

這一刻,褚子修像是旁觀者,對于白彩兒将要消失卻無動于衷,好似從骨子裏透着冷漠。

他還是褚子修嗎?

或者說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魔君。

本就應該冷血無情。

褚子修沉聲道:“我幫不了,你也幫不了,殘魂執念,你我都無此能力,這個冰源何止是困住她,也困住另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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