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低調豪奢的黑色邁巴赫旁，蘇掣先生穿着剪裁得體的黑西裝，神情淡漠地聽着秦淑蓮女士說着什麽。
秦女士讨好的樣子過于難看，蘇烨順手掐了她打來的電話，依舊不疾不徐地邁着步子靠近。
手機鈴再次響起，蘇烨再次掐掉。
秦女士看起來很尴尬，不知道沖男人說了什麽，她手忙腳亂地又打了一個。
視線對上的瞬間，蘇烨瞧見蘇掣先生的神色緩和了些，朝他招了招手。
與此同時 ，蘇烨埋頭掐掉了第三個來電。
等蘇烨走近了些，才發現，邁巴赫的副駕還坐了個女人。
喲，這蘇夫人的智商終于連上信號了？
秦淑蓮眉眼間是壓都壓不住的火氣：“蘇烨！你搞什麽呢，還不快點！”
“哦。”蘇烨慢慢悠悠地走到蘇掣先生面前，“有事？”
秦淑蓮眼皮跳了跳：“蘇烨！你對你叔叔什麽态度！”
不過好像誰也沒在意秦女士，任她一個人跳梁小醜般地唱着獨角戲。
蘇掣盡量柔和着冷硬聲線：“要帶小譽看病，不知道走多久，來看看你。”
蘇烨不以為意：“那看了，可以走了。”
蘇掣的眉頭鎖住，就算是因為那件事，蘇烨也不該是這個态度，仇視埋怨他都認，但怎麽會是這種不屑的，連多說一句都覺得髒的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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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的疑慮越來越大，蘇掣冷聲：“等回來，我們談談。”
秦淑蓮笑着走進兩人中間，擋住蘇掣先生的視線。
“有什麽好談的，蘇烨他啊，會變好的。”
這大概是蘇烨第一次從秦女士口中聽到的類似于誇他的話。
倒是讓人愣了愣。
蘇烨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就現在吧。”
蘇烨走到邁巴赫旁，敲了敲車窗。
車窗降下，露出車裏女人溫婉精致的臉。
蘇烨敷衍地在嘴角挂了個笑：“蘇夫人，談談吧。”
蘇夫人大約是真的不明就裏，脫口就是：“啊？小烨？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們是真的很抱歉。”
秦淑蓮心下一慌，但很快她又恢複了鎮靜，說着模棱兩口的話：“有什麽抱歉的，這些年不都補償了，舊事重提幹什麽。”
蘇烨瞅了眼秦女士，她怎麽這麽急切地想要掐斷這個話題，她在怕什麽？
蘇烨低聲嘀咕：“給我道什麽歉？”
蘇夫人迷茫地眨眨眼：“嗯？”
蘇烨斂了假笑，這蘇夫人是腦子不行？
就算他是受害者，可蘇夫人也是，況且哪有正室給情人兒子道歉的？
是他與時代脫節了？
還是正室小三的劇情都開始這麽走了？？
如果說之前的不對勁都只是猜測，那麽現在傻子都能察覺到蘇烨對他們的關系出現了一些認知差錯。
蘇掣沉聲：“小烨。”
蘇烨側目：“恩？”
蘇掣先生的目光更沉了：“有件事是我們對不住你，但現在不适合談，等回來再說。”
蘇烨又變成了無所謂的模樣：“哦。”
看來是一家腦子都不太好使。
秦淑蓮雙手抱在胸前：“有什麽好說的，這不徒增煩惱嗎？”
蘇掣的眼底染上怒：“秦淑蓮，你什麽心思你自己清楚！”
蘇掣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情緒：“蘇烨，你聽清楚。”
“我，是你叔叔！”
秦淑蓮笑得好看：“是叔叔是叔叔，蘇烨知道的呀。”
蘇掣沒再看向秦淑蓮，他把手搭在蘇烨肩上：“小烨，聽好，如非有人拿着實證放到你面前，那麽話十分，聽七分，信三分，懂？”
蘇烨點頭。
蘇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收回手：“行，有什麽需要直接打電話給我，今天趕時間，回來詳談。”
蘇烨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麽：“恩。”
得到回應，蘇掣點頭。
然後動作快的，連秦淑蓮女士都沒來得及狡辯兩句，就上車揚塵而去了。
剩下，若有所思的蘇小烨和氣急敗壞的秦淑蓮。
等車尾在視野中消失，秦女士的高跟鞋‘嗒嗒嗒’地靠近蘇烨，擡手就是一巴掌：“我給你說過什麽都忘了是吧！”
蘇烨偏着頭，拿舌尖抵了抵腮。
秦淑蓮看着蘇烨這個樣子，心裏突然就暢快了：“翅膀硬了？瞎翻騰什麽！”
說着，又要動手。
蘇烨往後一退，避開。
不夠解氣，不夠。
還不夠！
“小雜碎，還打不得你了！”秦淑蓮心中的破壞欲又開始蔓延，“過來！”
難得的，蘇烨沒有聽話。
等蘇烨冷冷的目光投來的時候，秦淑蓮居然有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但那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又恢複了趾高氣揚的勁兒：“怎麽，說也說不得你了！”
秦淑蓮低咒一句：“什麽混賬玩意兒！”
氣氛劍拔弩張，像是鞭炮，一點就炸。
不過可惜，這火花沒能撲騰燃。
“烨哥。”
聲音清冷好聽。
蘇烨回頭，視線落到顧夏身上，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狼狽，滿腦子就只剩下那聲烨哥和顧夏踱步過來的模樣。
于是，鞭炮被換了料，變成煙花在蘇烨的腦海裏炸開。
絢爛而耀目。
秦淑蓮将發絲別到耳後：“小顧呀？和蘇烨認識？”
顧夏皺眉，點頭：“恩，找他有事。”
“有事？”秦淑蓮氣勢洶洶地朝着蘇烨靠近，“蘇烨你又幹什麽了！”
顧夏眼疾手快地搶在秦女士招呼到蘇烨身上之前，把他往自己這邊一拉。
顧夏嗓音微涼：“阿姨他沒做什麽，事急，人我帶走了。”
說完也沒等人回答，就拉着蘇烨離開了。
秦淑蓮攪着發尾：“噢？”
這是，護着呢～
哼，這小王八蛋什麽時候搭上顧家少爺的。
等走遠些了，蘇烨才狀似無意地問道：“烨哥？”
顧夏平靜地解釋：“不知道你名字，跟着昨晚叫的。”
“哦，蘇烨。”
“顧夏。”
我知道，蘇烨在心裏輕輕地答。
沉默了兩秒，蘇烨再次開口：“什麽事？”
顧夏尾音上揚：“嗯？”
蘇烨挑唇輕笑：“不是說事急。”
顧夏眼眸顫了顫：“……”
“嗯？”蘇烨突然就回過味兒來了，他側眸看向顧夏：“幫我？”
顧夏眉色很淡地輕垂：“……嗯。”
蘇烨嘴比腦子快，腦袋還在琢磨和顧夏聊什麽，嘴就已經做出反應了：“吃早飯沒？”
顧夏點頭。
可惜。
蘇烨勾唇半笑：“可我沒吃。”
“那，陪我？”試探性地問出口後，蘇烨又語速飛快地添了一句，“你剛才說事急找我，這麽快回去不合适吧。”
顧夏遲疑地點了點頭。
蘇烨內心雀躍，面上卻絲毫不顯：“那去一中面館。”
他們路過昨晚幹架的巷子時，蘇烨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來電：松子。
蘇烨剛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陳一松就跟連環炮似地轟炸起來。
“烨哥！那老巫婆又找你做什麽！！”
“你受傷沒有？！”
“這次又是因為啥！！”
蘇烨把手機拿遠，對顧夏露出抱歉的神情，他向旁邊走了幾步，對着手機回：“小事。”
“小事兒個屁，要不是你耐打，早晚折她手裏！”
說完，陳一松平複了下語氣：“哪兒呢？我來找你。”
蘇烨揉了揉太陽穴：“不用。”
陳一松的嗓音又激動起來：“不用？！？？說說吧，殘了還是毀容了？！”
“……”蘇烨啞了一瞬，“都沒。”
“那搞什麽不用！存心讓兄弟擔心呢！”
蘇烨無奈莞爾：“等我問下，微信回你。”
松子：“什麽……”
“嘟，嘟，嘟，嘟……”
——玩意兒？
蘇烨拿着手機先在手裏打了幾個轉，才開口喊道：“顧夏。”
顧夏擡眸：“嗯。”
蘇烨走回顧夏身邊：“有個朋友要來找我，介意嗎？”
顧夏不解：“介意什麽？”
“不自在。”蘇烨低眸啞聲，他不像是詢問意見，倒像是在給自己找借口，“你要是會覺得不自在，我就讓他別來了。”
顧夏平靜溫和：“不介意。”
蘇烨頓了下點頭，編輯消息。
“那等他來，我就回去。”
蘇烨摁到發送的手指，一下子就劃開了，沉默半刻後，又若無其事地點擊了發送。
他是想留他。
可他憑什麽留他，有什麽資格留他。
蘇烨的面色不自覺地摻上郁色，漆黑的眸掠過顧夏：“為什麽幫我？”
少年今天仍是白衣黑褲，他長身玉立，眉眼冷淡，聽到這話冷白的面容鄭重了幾分：“昨天，謝謝。”
意料之中的答案，蘇烨卻還是輕嘆了聲，若有似無地喃：“還情啊。”
“走吧。”
兩人到了面館，點好餐後，蘇烨沒話找話地問了幾句，顧夏都言簡意赅地答了。
等面來了，蘇烨這個BB機不得不消停下來，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不過好在，沒兩口，陳一松來了。
陳一松表情揶揄，習慣性地開玩笑：“喲，難怪不用啊，這背着我們勾搭漂亮小哥哥呢！”
蘇烨三兩下就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他迅速替顧夏解圍：“去，別亂說話，人剛幫了我。”
陳一松眼睛瞪得像個銅鈴，不可置信：“就他？從老巫婆手裏搶人？？”
蘇烨沒搭理陳一松，只看向顧夏：“他人就這樣，嘴沒個把，你別介意。”
顧夏神色淡淡，好脾氣地嗯。
陳一松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蘇烨這樣子，真的是千年難得一見，陳一松那是控都控制不住想皮兩下：“喲喲喲，這麽gentleman的？”
蘇烨拿筷子戳着面，擡眸看向陳一松道：“閉嘴還是好好說話？”
陳一松秒慫假笑：“好好說話。”
蘇烨收回視線，看向顧夏：“陳一松，昨晚見過。”
顧夏“嗯”了聲，轉頭面向陳一松：“顧夏。”
這麽官方，把陳一松也弄得拘謹起來：“你好你好。”
顧夏偏頭看向正在吃面的男孩：“蘇烨，那我回去了。”
蘇烨沒擡頭，低聲應了一句：“好。”
陳一松左看右看，伸手去攔：“別呀，我這一來就走？”
蘇烨攪和着碗裏：“剛約好的，你來他走。”
陳一松：“那我不來呢？”
蘇烨咬牙切齒：“不來也走！”
顧夏莫名笑了下：“再見。”
陳一松探着腦袋揮着手：“小哥哥慢走啊。”
蘇烨盯着顧夏的背影，眉眼間不自覺地帶上躁郁：“……再見。”
剩下半個多月的假期，蘇烨顧夏沒再遇見過。
直到開學典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