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聖誕節。

陳一松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開了竅，上學路上買了一串棒棒糖帶到教室裏。

味道是霍之汐喜歡的。

檸檬牛奶味。

他放了兩根在霍之汐的位置上，然後丢了一顆在蘇烨的座位上，扔了一個到孫世豪的桌位上。

此後餘下的棒棒糖，陳一松是遇誰給誰，當然能主動收到的都是男同胞，但是如果有女孩子要的話，陳一松也是不會拒絕的。

一人一顆嘛，反正他也就圖個節日氛圍。

發發糖，大家高興高興。

于是，論壇上又開始出現奇奇怪怪的帖子了。

比如。

『經本人觀察，橙汁實錘發喜糖了！椰汁還沒開始就已be。』

顧夏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還尋到了一位熱心朋友，熱心朋友把顧夏帶進後門，并指了指前面，功成身退。

趙智峰站着桌子旁邊，看着後門：“顧夏？他來我們班幹什麽？”

路過要到講臺旁邊接水的孫世豪好心地解答：“好像是來給蘇烨送教輔筆記的。”

趙智峰掏了掏耳朵：“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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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輔筆……”孫世豪不耐煩地重複，突然他一卡頓，惺忪的睡眼瞬間睜開：“教輔筆記！”

兩個人又默契十足地同時轉頭。

顧夏站在後門口，蘇烨接了那一沓筆記放到桌上，并順手拿起那顆陳一松丢在桌上的棒棒糖。

他輕輕一捏，嘭的一聲，包裝袋就扁掉，蘇烨邊轉身，邊拆開包裝，他回到顧夏面前，遞到顧夏嘴邊。

趙智峰脖子伸長，“嘶”了很長一聲。

孫世豪拍了拍自己的臉蛋，他當初是失了智，才會覺得蘇烨對霍之汐是溫柔體貼的。

那哪兒是啊，那叫禮貌，這特麽才叫溫柔體貼啊！！

天光從門外洩露進來，攏了一片明亮，有個神情冷淡的少年，唇邊被抵了顆甜味的硬糖。

另一個拿糖的少年姿态随意，眸光所到之處卻未容其他。

見顧夏沒有反應，蘇烨微微用力往下按了按，淡色的唇瓣因為糖果的擠壓而稍稍內陷。

可能是覺得奇怪，顧夏伸手接過糖棒，然後再往嘴裏一送，甜膩的糖味立刻在唇齒間散開。

舌尖抵住糖果，将它卷到旁邊。

顧夏垂着眸，這人什麽毛病？

喜歡給人喂糖？

蘇烨盯着顧夏，輕輕笑了聲：“甜嗎？”

顧夏擡眸，是平靜的眼。

硬糖卻在腮間鼓隆起一個小包，莫名的有種萌态。

可愛死了。

蘇烨雙手撐在大腿上，他微微俯下身，顧夏的視線也随着蘇烨的下降而放平。

他下意識地就想後退，動作極微，鞋跟卻還是碰上木制的門板。

門板輕輕顫動連帶起門後簸箕碰撞的嘩啦聲，顧夏反手穩住門沿，光影在明滅中阖動又靜止。

蘇烨像是沒有注意到，他只是盯着顧夏，仿佛就只是在等這個問題的答案而已，他惡意地湊近了些，輕而緩地再次問道：“甜嗎？顧學霸。”

甜！

可太甜了！

怎麽可以這麽甜！

霍之汐原本是悄咪咪地、時不時地、假裝不經意地偷偷看一眼，但是很快，她發現，看啊，光明正大的看啊。

他倆站一塊兒，哪裏還注意得到別人，特別是她蘇烨哥！就差把你是我的唯一，刻！在！臉！上！了！

趙智峰剛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現在正捶着胸口順着氣，站他旁邊的孫世豪目瞪口呆地幫忙拍着他的背。

總感覺，他倆兒有點什麽。

但是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

顧夏擡眸安靜地望着他，嗓音清冷淡然：“沒其他事，我就上去了。”

小冰山不回答，蘇烨也不強求，他身體站直，把手插進兜裏，看着顧夏離開。

等人消失在樓梯拐角，蘇烨才将掌心下皺成團的糖袋給投進垃圾桶，然後回到座位上坐下。

趙智峰打開他的論壇，做賊心虛地連删兩貼。

他真是腦抽了，才會弄出個什麽椰汁來。

趙智峰感慨地打字發帖：『橙汁可甜，放心食用。』

孫世豪回到座位，摸出手機，打開論壇去翻瓜哥的貼。

結果，這兩天關于椰汁的帖子删得那叫個幹幹淨淨，就只剩下：『橙汁可甜，放心食用。』

他評論：『橙汁是誰？』

幾乎是立刻，孫世豪的手機就彈出了消息：

『cys和hzx』

『轉校生和他同桌。』

『松哥和汐妹。』

孫世豪擡頭注視了會兒前面一互動就散發粉紅泡泡的兩個人，他撇撇嘴，默默低頭給帖子點了個贊。

原來這倆兒叫橙汁啊。

趙智峰也是鬼迷了心竅，他手賤地去搜了顧夏和蘇烨。

果然，嗑糖永遠有人在前線。

只是他們這CP名，着實有點一言難盡。

霸霸？

趙智峰揉了揉眼睛，不相信地湊近了去看。

“不是，這誰家CP叫爸爸啊？”

…

街道間的店面前，已經挂滿了blingbling的小彩燈，紅紅綠綠交相輝映，到處都是聖誕的氣氛。

班委們分為幾撥，什麽貼紙呀，氣球呀，雞腿呀，小餅幹，小糖果什麽的，都盡數往班裏送。

連蘇烨和陳一松都被叫着去領了個蛋糕帶回教室，一路上又因為順路而被迫幫忙拿了很多小零食。

班裏已經布置的有模有樣。

他們站在教學樓底下，放眼一望，玻璃窗上不是粘着氣球，就是貼着雪花，還有挂千紙鶴的。

大多數班級都是節日氛圍拉滿，只有少數亮着寂寥的燈光。

陳一松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袋，感慨：“我還以為是咱老班開竅了，沒想到是跟風啊。”

蘇烨瞥了眼上面的光景，下意識去找一班，又突然想起一班的窗戶不在這面，頓時沒了興趣踏入走廊，準備上樓。

看着通亮的教學樓，陳一松站在原地，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吧，我就喜歡這風，它能多吹幾次就好了”

蘇烨提着蛋糕轉頭：“上樓。”

“好嘞！”陳一松兩步跟上。

桌子沿着牆壁圍成一個大圈，班長把班主任在辦公室的藤木靠椅搬到講臺前面。

一切準備就緒。

老把戲擊鼓傳花再現江湖。

宛若燙手山芋的氣球在一雙雙手間上下起伏，有男生使壞地往回拍，又被另一雙手拍向更遠的地方。

起哄聲一聲高過一聲。

最後集中在中獎的同學身上。

幾輪之後，班主任終于叫停，游戲趴算是謝幕。

不過，班級裏除了游戲，能折騰的事情還有很多。

比如，能唱歌會跳舞的同學難免會被起哄出來秀一把。

推辭在吵吵嚷嚷的期待聲中顯得微不可聞。

最後，也只能在熱鬧裏再添熱鬧。

樂到中途，班主任出來插播了條蛋糕分發的命令，他揮揮手示意安靜，讓班長把蛋糕分了。

班上消停稍許，但不一會兒，文娛委員就被撺掇着溜上講臺去把那暫停的BGM變為播放。

勸的人多了，文娛委員也就有了種莫名的使命感，猥猥瑣瑣地就上了。

音樂靜靜地淌起，老班瞅了一眼，也不計較。

于是，場面逐漸開始變得不可控起來，很嗨。

有的男生偶爾還會激動地站起。

這種情況，這種座位，想溜真的是太容易。

蘇烨端着分來的小蛋糕，悄無聲息地就摸出了教室。

他走到一班，難得這個班級也在放松。

後門沒關上，窗簾倒是拉上了，應該是在看電影。

一班的人不多，二十個人，五列四排。

顧夏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

蘇烨走進一班，蹲到顧夏的座位旁，把小蛋糕放到他桌上。

顧夏：“你？”

蘇烨仰着頭，輕聲說：“謝禮。”

蘇烨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們看的不是什麽電影，而是在看《大國工匠》。

顧夏垂頭，低聲問道：“不上課？”

蘇烨好笑：“你不也沒上課？”

顧夏抿唇：“蘇烨。”

盡管聲音已經壓的極低，但可能因為班上人少，還是會有人注意到顧夏這邊，他們暗戳暗戳地往顧夏這裏瞟。

面龐随着影片地播放而明明滅滅。

蘇烨的瞳裏印着顧夏的輪廓，他用摻着笑意的聲音答：“這不是來給你送……”

忽而間，顧夏擡手按住蘇烨的腦袋往下壓，另一只手将蛋糕不動聲色的往書堆後挪。

被人按着，蘇烨也不反抗，反而順從地往下低頭配合。

理一班的班主任不知道什麽時候晃悠到了前門。

顧夏表面風平浪靜，實際整個人都處于警戒狀态。

好在理一班班主任只站了一會兒就轉身離去了。

顧夏松了手，垂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蘇烨。

蘇烨低低悶笑了聲：“顧學霸，這麽怕啊？”

顧夏盯着蘇烨，沒說話。

只一眼，蘇烨就雙手合十，笑着求饒：“行行行，我的錯。”

他們隐沒于黑暗之中，身影随着光線忽明忽暗，蘇烨看着顧夏那漂亮的眸子就那麽凝着他，不偏不倚，卻偏偏，看不出什麽情緒。

顧夏眨了下眸，眼前的少年蹲在地上，連眉梢都帶着笑意，好像他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這樣，永遠帶着笑，溫柔又體貼。

好像，傳言中肆無忌憚的少年，在他面前，姿态一直都放的很低。

就比如。

現在。

“顧學霸？”蘇烨微微靠近，“原諒一下？”

明明也沒做錯什麽。

卻因為他一個喜怒不顯的神色而認錯讨饒。

蘇烨對他，真的是。

太過縱容了。

事事遷就。

顧夏思緒轉了幾轉，才發現眼前的少年話都說了幾輪了，他開口：“沒生氣。”

“嗯？”蘇烨嗓音低磁帶着探尋。

盡管黑色是這個教室大部分的色彩，但顧夏還是清晰地看見了前排女生悄悄地轉身後望。

而後她們交頭，聲音隐隐約約地傳來，帶着壓抑的興奮：“我的天，好蘇！！”

“……”顧夏的瞳定格到屏幕上：“沒氣，你先回教室吧。”

這裏怪危險的。

至于危險的是。

随時可能突擊後門發現蘇烨的老師。

還是他被激起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占有欲。

就不得而知了。

蘇烨單膝跪地，手掌撐着地面，歪着身子去看顧夏的表情：“行，那晚上？”

“不會失約。”

蘇烨蹲在地上，拍了拍手掌：“成，待會兒見，還是樓梯口等你。”

顧夏目不斜視：“好。”

蘇烨離開後，顧夏輕輕捏合住勺柄，腕間發力，将蛋糕送入口中。

滿嘴甜膩的味覺體驗感讓他極輕地蹙了眉。

他并不嗜甜，只有偶爾躁郁的時候才會喜歡咬糖。

顧夏垂着頭舔掉唇上最後一點奶油，視線偏移到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