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雪音躺到了喬之律身邊的位置,曾經單薄瘦弱需要他保護的少年,如今長臂一伸,就能把他攬入懷中。
極大的心理落差感讓雪音還有些微的不适應,他的頭枕着少年強勁有力的手臂,身體卻規規矩矩的與少年保持着安全距離,顯得有些生疏。
喬之律當然是不滿這樣生疏的距離的,他攬着雪音的肩,就把人往自己懷裏攏。
雪音怕牽扯到少年腿上的傷口,沒敢亂動,便任由少年挪動着自己的身體,直到他的側臉貼上少年結實的胸膛。
少年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鮮明有力,好似能帶給人一些安心的力量。
雪音聽得入了神,不知不覺,就陷入了睡眠狀态。
*
次日清晨,喬之律照例六點半就醒了過來。
他的身體現在已經恢複得挺好了,做複建的時候也不需要雪音時時刻刻都陪在身邊了。
但雪音還是跟他在同樣的時間醒了過來,然後幫他做早上的腿部按摩,按摩完了,喬之律才自己去做複建,而雪音則是開始準備早餐。
早餐很簡單,是兩個雞蛋和一杯熱牛奶,主要補充一些蛋白質和鈣類物質。
喬之律現在能長這麽高,跟雪音每天都為他準備一杯牛奶還是有一定的關系的。
估摸着喬之律快要做完複建了,雪音把煮熟的雞蛋從熱水裏撈了出來,過了一下冷水,然後才端到了餐桌上,拿起其中一個敲碎,開始剝殼。
喬之律洗完手坐到餐桌邊的時候,雪音剛剛剝好一個雞蛋。
男人纖白細長的手指看起來比那剛被剝了殼的雞蛋還要滑嫩,一想到昨晚這雙手為自己做過什麽,喬之律就感覺到自己的嗓子眼開始陣陣發緊。
Advertisement
他想要雪音想得快要瘋了,他想把這個溫柔的男人壓在身下狠狠欺負,從此眼中只能看見他。
“小律”
雪音把剝好的雞蛋遞到了喬之律面前,見着少年遲遲沒有接過,不由得出聲提醒。
喬之律回過神來,接過了雞蛋,臉上卻是半點情緒都不曾洩露。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電影,我們晚上去看吧”
“好啊。”
雪音連是什麽電影都沒問,直接就應了下來。
早飯結束後,雪音便和喬之律一起去了喬建國夫婦被燒毀的家。
喬建國夫婦的家已經完全被燒成了一片廢墟,連帶着周圍挨着的幾棟房子外牆都被熏得黑漆漆的。
因為只是當做普通火災來處理的,因此滅火之後,房屋周圍的警戒線也就被撤掉了。
雪音和喬之律一起進到了屋裏去查看,結果不出雪音所料,現場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兩人只能先回了家,打算吃完午飯,下午再去警局那邊看看,能不能從警方那裏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結果還沒到下午,剛吃完午飯,雪音就接到了弘夜的來電。
弘夜: “喬建國夫婦的驗屍報告出來了,是中毒死的。”
雪音: “中毒”
弘夜: “嗯,食物中毒。”
弘夜頓了頓,才解釋道。
“看守所後勤部的廚師早年有個兒子,才三歲就被拐走了,找了很多年都沒找到。”
“後來喬建國夫婦落網,那廚師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被喬建國夫婦的人給拐走的,只是他兒子命不太好,才剛被拐走沒幾天,就死了,然後被埋在了鄉下的墳場裏。”
“廚師對喬建國夫婦懷恨在心,所以就在送給喬建國夫婦的飯菜裏下了毒,然後留了封遺書就在家中自殺了。”
雪音: “自殺了”
弘夜: “嗯。并且廚師還在遺書裏提到,他先前本想着喬建國夫婦被判了十年,也算是惡有惡報,他兒子的仇也算是有個結了。”
“但是随着時間越來越長,他又開始覺得,他的兒子都被喬建國夫婦害死了,憑什麽喬建國夫婦只坐十年牢就沒事了”
“廚師心裏越想越過不去這道坎兒,最終決定在前兩日對喬建國夫婦下毒。”
廚師的所有行為動機,似乎都十分合理。
雪音沒再繼續深究廚師的事情,而是問道: “程雷呢”
當初開車撞喬之律的肇事司機就是程雷,但是當時天很黑,車的牌照被故意遮掩住了,小區那段路的監控又壞了,沒有拍到事發當場的情況,加上弘夜查到程雷的時候,肇事車輛都已經被徹底銷毀了,所以直到現在,他們手裏都還沒有确切的證據能證明程雷就是當初的肇事司機,更沒有辦法将程雷抓捕歸案,只能派人一直盯着程雷的行蹤。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秒,然後才聽到弘夜回答。
“程雷昨晚因酗酒猝死了。”
所有與車禍相關的人,除了受害者喬之律本人,其他的人,都死掉了。
整個案件完全形成了一個封死的閉環,幾乎是無懈可擊。
可是越是這樣無法追查下去,事情就越是可疑。
雪音想到了什麽,他擡眸看了眼正在擦桌子的喬之律,轉身走到了院子外面去,然後才低聲問弘夜。
“除了我們,還有別的神明回來嗎”
弘夜靜默片刻,反問道: “你覺得是他”
雪音輕微點頭: “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會熱衷于做這些事了……”
*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
雪音答應了喬之律晚上要一起去看電影,因此晚八點的時候,倆人就準時到了電影院。
今天影院的排片還挺多種類的,不過最熱播的還是今天才新上映的一部愛情電影,男女主都是當紅演員,又有實力又有流量的那種,因此這片一出來,就受到了極大的關注。
因為喬之律腿腳不太方便,雪音選座的時候特地選了最後排最邊緣的座位,這樣喬之律既不用辛苦的避開別人的腿到中間位置去,也不用擡腿為別人讓路,只是觀影的角度略微欠佳。
好在兩人都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拿着電影票和爆米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便坐下了。
電影很快開始,影院裏的照明燈也全都熄滅了下來,整個影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餘最前方的大熒幕上,緩緩浮現一絲亮光,開始出現字幕。
雪音本以為,這就是一部質量比較好的愛情片而已,結果沒想到,這片不僅質量好,尺度也十分的大。
2123年,國內文化呈現開放式發展,電影以及電視劇的制作都講究完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其中的限制級畫面在劇情需要的情況下,也會完整的保留下來。
現在大熒幕上播放的這部電影就是這樣的情況,為了完美的表現出男女主那份糾葛不清的感情,兩位演員也是為藝術獻身,在極度推進的放大鏡頭之下,吻地纏綿悱恻,難舍難分。
雪音其實也看過不少電影,其中不乏有比這更大尺度的,但是那時候都是他一個人在看,看的時候也是清心寡欲,純粹就是當做作品來欣賞的,根本不會多想什麽。
可是現在,喬之律卻在他的身邊。
莫名其妙的,雪音想到了喬之律吻他的時候的感覺,像是炙熱的熔漿,會把他身上的雪全都融化掉……
那種被融化的感覺,明明已經過去了很久了,可現在只要稍微一想想,雪音都仍舊覺得自己指尖都在發燙。
“在想什麽”
少年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雪音指尖輕顫,回過神來,便對上了少年近在咫尺的眼睛。
喬之律黑色的雙眸深深的凝着他,眼裏只有他,少年握住了他的手,上半身越過了兩個座位中間的扶手,溫熱的唇只離他一步之遙。
察覺到了少年想做什麽,雪音想要往後退,可他的手和腿都被少年給按住了,根本無法挪動分毫,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喬之律的鼻尖離他越來越近,然後輕輕觸碰到。
“小律……”
雪音開口,想要說點什麽,下一秒,張阖的唇就被完完全全堵住。
雪音的身體一下子就繃直了,他還是不太習慣,在人前與喬之律太過親密。
明明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和喬之律的關系,可他卻總會産生一種秘密都被暴露在公衆視野裏的錯覺。
“放心吧,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的。”
察覺到了雪音的緊張,喬之律低低的笑了笑,給雪音留了些許喘氣的間隙,讓他去看周圍的人。
經過喬之律提醒,雪音這才發現,他們身旁的,前排的,再前排的座位上的小情侶,兩顆毛茸茸的腦袋早就已經貼到了一起,親得甜甜蜜蜜,如膠似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世界裏,根本沒有空閑去注意其他人。
明明只是一場90分鐘的電影,可雪音才看到一半,就坐不住了。
因為喬之律總是吻他,讓他的身體感覺有點奇怪。
他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奇怪,總之就是以前沒有出現過的症狀。
“我去一下洗手間。”
雪音耳根微紅,把手裏的爆米花和飲料都塞到了喬之律的手中,然後就起身離開了放映廳。
雪音所在的這一層樓全都是電影院的放映廳,這會兒還沒有影片放映結束,因此在外面走動的人極少,洗手間也沒什麽人影。
雪音走到了洗手間門前,推開了門,正準備進去用冷水洗洗手,結果一擡眸,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臉上畫着豔麗的妝容,留着棕色的長卷發,穿着黑色職業短裙套裝,黑色絲襪與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搭配,襯得那人身形格外高挑性感。
此刻,那人正微微彎着腰,美豔的臉湊近了洗手池的鏡子面前,手裏拿着口紅在補妝,從鏡子裏瞥到雪音的身影,那人把口紅收了起來,慢慢站直了身體,然後回過身來,笑盈盈的看着雪音,熱絡的打了個招呼,一開口,卻是個男人的聲音。
“嗨呀,真是不湊巧,在這裏碰見你。”
洗手間裏,除了眼前這個穿着女裝的男人和雪音,再也沒有別的人。
在男人開口的那一瞬間,雪音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白色的細雪瞬間将整個洗手間封鎖。
雪音嗓音冷然: “亡命,為什麽對小律動手”
亡命聞言,有些訝異的看着雪音。
“我想殺誰就殺誰呀,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雪音眉心緊蹙, “你殺誰我都不會在意,但是小律不行。”
“為什麽不行”
亡命疑惑的看着雪音,随後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難道是因為,喬之律是過去的你,所以我就不能殺掉嗎”
話語落下,亡命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來。
“那可不行呀,你也知道的,我是死神,死神的工作就是殺人呢……”
“喬之律在兩年前就該死了,讓他活到現在已經是我的失職了,這個錯誤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亡命說得似乎有條有理,可事實上,死神的工作只是引導亡魂,而不是蓄意殺人!
亡命如今這番說辭,不過是為自己殺人的嗜好找的借口罷了。
雪音不為所動,掌心冰雪凝結,整個洗手間完全被厚重的白雪覆蓋,室內溫度降至零下。
“我不會原諒任何傷害小律的人!”
“你不讓我殺,那我就偏要殺,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攔得住我!”
亡命臉上妩媚的笑意收了起來,然後擡手就把自己身上的一根肋骨抽了出來,化作了巨大的鐮刀。
*
“弘夜哥,我咋感覺有點心慌慌的呢”
洛水正在一家商場的電玩城裏打游戲,結果打着打着,就開始覺得心慌。
他心裏有些不太舒坦,摸出手機就撥了電話出去。
至于撥是的弘夜的電話還是雪音的電話,全看他爪子點到哪個號碼就是哪個號碼了。
這次正好就是撥到弘夜的電話了。
“你所處的地方的确有些不對勁,不過我這邊距離有點遠……”
弘夜話完沒說還,洛水就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刺入骨髓的寒意,随後他身體裏的流水就瘋狂四竄起來。
“弘夜哥!哥好像在打架,地點好像就在我樓上啊!我先上去看看,挂了!”
話語落下,洛水挂斷了電話,連剩下的一大堆游戲幣也顧不上了,邁開腿就朝着樓上跑去。
神明之間,平時都是互不幹擾的,這些神明平日裏獨居一方,隐藏得好的話,也不會被別的神明發現。
但若是神明身上的神力突然爆發,那附近的神明肯定就會發現,而距離稍遠一些的神明,也會有所感應。
現在洛水就處于距離近的情況,因此他清楚的感應到了雪音的氣息,以及另一道他不太喜歡的神明的氣息。
商場裏仍舊人來人往,一切如常,并沒有受到神明們的力量的影響,是雪音有意封鎖了空間,除了神明之外,不會有任何的人察覺到商場裏的異常。
洛水一路往上跑,很快就找到了那間被冰雪封鎖的洗手間。
裏面已經是冰天雪地,大雪紛飛,但是對于外面的人來講,也就是洗手間的門被鎖死了,打不開而已。
洛水上前去推了兩下門,沒能推開,于是往後退了兩步,正準備擡腳踹門。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踹,裏面的封鎖就解開了,洗手間的門自動打開,裏面的冰雪已經完全消失,那道令洛水讨厭的氣息也消失了,只剩下雪音一個人留在洗手間裏,溫柔清隽的男人背對着門口站着,背脊挺得筆直,右手衣袖的袖子裏卻是空蕩蕩的,不斷的有細雪散落下來消失。
“哥……”
洛水見狀,心裏一緊,趕緊跑到了雪音面前,想要檢查雪音的傷勢,結果他走近了,一擡頭看清雪音的模樣,卻整個人都怔住。
“哥,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