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醫院CT室門口,賀帆拿着言簡的手機,盯着她手機殼上印着的滑輪鞋,想起高中那會兒,言簡每天精力十足,只要有時間,就穿着輪滑鞋穿梭于大街小巷,還非得帶上她,那時候的時光真讓人懷念,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離賀帆不遠處的地方江淩菲和阿芬正說着話着話,賀帆當然感覺出江淩菲對自己的不滿了。但是自己卻什麽都不能說,因為他的确做錯了。
賀帆不想洗白自己說自己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因為他其實可以抵制住誘惑的,但是他沒有,他任由那誘惑把自己拉入罪惡的海洋,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遲了,他的女孩已經抛棄他了。
如果她過得幸福,那麽自己會祝福她,但是假如并不是的話……
言簡的手機響了,法國女歌手艾迪特·皮雅芙的那首着名的玫瑰人生,前奏響起的時候,賀帆把手機翻了過來。
屏幕上幾個字灼燒着他的眼睛,他的心,他的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放在了接聽鍵上。
“喂……”
藺雨昔在這聲喂後大概愣了一秒鐘的時間,恢複了冷靜,正在病房裏準備着需要藺雨昔親自過目的文件的黃秘書敏銳的覺察到自家老板的周身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他疑惑着把已經放的很輕的動作放的更輕了,怎麽回事,不是剛才還好好的嗎,他分明看見藺總是給自家小女友打電話的,他都做好了被虐的準備,單身狗傷不起,怎麽一瞬間就變了個氛圍呢,不過這會兒多說多錯,黃秘書深谙此道,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誰?”問出這話,藺雨昔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答案是錯誤的。
“賀帆”但是,天不遂人願。藺雨昔輕輕靠在升起的床上,揉了揉眉間開口“言言呢?讓她接電話”此刻他只想和小丫頭對話,其他人,他沒興趣。
藺雨昔輕輕的摸了摸他剛做過手術的地方,雖然有些許的矯情,畢竟他只是做了個小手術,沒有命懸一線,而且小丫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躺在醫院裏……藺雨昔不斷的說服自己。
“她……忙着呢,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賀帆知道自己說話模模糊糊了,他不去細想自己處于何種目的來這樣做的。
“嗯?那她什麽時候有時間?”這個嗯聽的賀帆心頭一緊,供暖很不錯的醫院裏,他竟然覺察到了重重的涼意。
“我……我也不知道”賀帆結巴了一下,非常懊惱,他不由得直起身子,他從小品學兼優,一直是班裏的領導者,上大學也一直在學生會的管理層工作,不應該被一個聲音完全壓制。
“哦,不知道是嗎?那,我們不妨說點你知道的東西吧?”藺雨昔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大将,賀帆卻感受到了壓力仿佛沖出手機壓在了他的身上,緊緊抓住他的心髒的荒謬感覺。
“你想談什麽?”江淩菲往這邊看了,在他手裏的手機上盯了幾秒大步的走過來,伸出手“把言簡的手機給我”賀帆反而放松了下來,剛才那種壓迫感太強烈了,以至于他把手機交給了江淩菲依舊覺得心亂如麻。
這個時候電話還沒有挂斷,江淩菲修剪的整齊的丹蔻指甲摸過手機的邊緣,一雙淩人的美目盯着賀帆幾秒鐘,在賀帆看來,這幾秒鐘太漫長了,最後丢下幾個字“好自為之”
然後轉過頭,笑顏如花的和阿芬告別“你去忙吧,言簡這兒我自己可以”。
看着阿芬一身白衣轉身離開,在心裏感慨了一句,小時候過家家都不敢給洋娃娃紮針的人竟然做了醫生,這世界太玄幻了,當然還有更玄幻的。
比如說,言簡這丫頭,手機殼都是滑板鞋,但是手機屏幕上的備注,江淩菲看着那肉麻兮兮的幾個字,頓時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對面的人很明顯相當有耐心,到現在還沒有挂掉電話。
江淩菲拿着手機,貼近耳朵,但是不說話,那就這樣耗着吧,她深谙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方針。
雖然說電話那天那位是阿姨認證過的女婿人選,且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無可挑剔的有為青年,但是他犯了她的忌諱,就是不該不關心言簡。
言簡出事從昨天到現在這麽長時間了,這竟然是第一個電話,當然,江淩菲也知道,有很多的不可抗力因素,所以作為一個很明主的人,她決定聽對方的理由。
藺雨昔一言不發的聽着從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如果他猜的不錯現在拿着電話的事江淩菲,小丫頭的繼姐。
江淩菲是個難纏的角色,藺雨昔對她只有這個評價,雖然自己沒有和她正面交手過,但是從開會時底下人只言片語中,藺雨昔很輕易的的出這個結論。
所以面對賀帆,他可以威逼加利誘,但是面對江淩菲,最好的辦法絕對不是耍心眼,當然如果真的玩腦子,江淩菲玩不過他。
但是江淩菲和言簡的關系卻注定了自己不可能和她真的去對打的,因為對于言簡,他完全沒有必要耍心計。
“我是藺雨昔,想必你就是江淩菲吧”藺雨昔直入主題“言言呢?麻煩讓她接個電話”感覺短短的一天而已,卻像是許久許久沒見小丫頭了,昨天做手術的時候沒有全麻,迷迷糊糊中,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丫頭。
想聽她的聲音,想抱着她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和自己徹底融為一體,最後鎮痛針藥效快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小時候他替小丫頭擋過惡犬的襲擊,最後被咬了一口。
那時候的言簡還是個小豆丁,穿着阿姨喜歡她自己不喜歡的粉色的裙子,紮着兩個羊角辮看着自己被咬的傷口淚眼汪汪的喊着“哥哥,哥哥,你沒事吧”那是第一次她叫他哥哥。
在這之前,她都是叫他姐姐的,被阿姨說了,她就明面上不叫,但是私底下依舊叫的歡騰。
那也是他第一次叫她哭,小丫頭很皮,爬高踩低是常态,摔摔碰碰是每天的必修功課,一般磕着了碰着了,她都是站起來拍拍屁股繼續鬧騰去了,有時候還要費盡心機的逃過阿姨愛的慰問。
而這一次哭,卻讓自己徹底的慌了神,只好不斷的安慰她,沒事兒不疼,但是對方卻哭的更傷心了“肯定疼的,我給你呼呼”小丫頭捧着他的胳膊,輕輕的吹着氣“吹一吹,吹一吹,疼疼就飛走了~”
最後離他被撿回這個家來時隔不到十天的時間,藺雨昔又一次到了醫院,處理了傷口,打了狂犬疫苗,小丫頭一路乖巧的跟着他,打針的時候交代護士“護士姐姐,輕點輕點~”
後來每天換藥的時候,小丫頭就守在他跟前,給他吹一吹,嘴裏念叨着“吹一吹痛痛就飛走了~”
昨天做手術的時候,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又聽到了那句“吹一吹,痛痛就飛走了~”那稚嫩的聲音和而今的小丫頭的形象重疊了起來。
“你還知道言簡啊?藺大少爺?”江淩菲的聲音拉的很長,很明顯的不滿情緒,藺雨昔自認為不會聽錯。
這對話并不友好,藺雨昔突然發現一個被他忽視了的問題,江淩菲拿着小丫頭的手機?小丫頭回家了嗎?還是說壓根沒回家?藺雨昔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你現在在哪?”皺了皺眉頭,隐隐約約聽到電話裏傳來XXX號請到XXX就診。
“你們在醫院?小丫頭出什麽事了?”
江淩菲不得不感慨一下這位的敏銳,這兒離叫號的區并不近,還人來人往吵吵鬧鬧的,這種環境都能聽出她們在醫院也是可以的。
這個時候言簡被推出來了,江淩菲上去搭了一把手,一不小心把電話摁斷了。
言簡躺在床上看着江淩菲“姐,我覺得沒事兒了,咱出院啊,醫院有什麽好待的,哪哪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難聞死了~”
江淩菲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開口“你阿芬姐說了,要觀察幾天,你乖乖的給我在醫院裏呆着,一周以後再出院,和我一起回家,剛好我這邊有個合作的項目要談”
“啊~一周~”言簡哀嚎“可是我現在已經沒事兒了呀”除了腦袋後面背着一個鴿子蛋時不時痛上那麽一下就再沒什麽感覺了啊。
不過她了解江淩菲,她認定的事情,想要改變,實在是太難了,言簡很沒骨氣的放棄了掙紮。
賀帆接了一個電話回來,臉色很難看,江淩菲看到了當做沒看到,言簡是真的大線條沒有注意到。
“姐我手機呢?給我”言簡覺得大概自己內心還是希望藺雨昔能打個電話的,甚至是來看看她,昨天打的那個電話卻讓她直接寒了心,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管藺雨昔的出軌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希望是藺雨昔親口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