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逐漸靠近

第34章 逐漸靠近

現在擺在蘇弦錦面前的是兩個問題。

一, 思考怎麽逃出去。

二,思考蘇曲兒是怎麽逃出去的。

乍一看這兩個問題相似,實則大相徑庭。

首先,她并不是蘇曲兒——哪怕她在這個世界的設定如此。

但她畢竟是從夢裏走來, 絕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世界。

因此, 關于她是蘇弦錦這件事, 她必須保持清醒的認知,這涉及她的身份認同。

她絕不希望有一日自己潛移默化中被這個世界同化了。

蘇曲兒是怎麽逃出去的, 是她可以借鑒的部分, 不過因為這部分劇情缺失, 她只能聯系上下文盡量還原出已有的部分。

至于沒寫的那部分劇情, 才是真正擺在她面前的難題。

不過,盡管她絞盡腦汁去回憶書中情節, 也只能确定, 蘇曲兒并非是蘇家人找到的。

因為蘇家人被景林派去的錦衣衛監視着, 且她又是到了林州,對于蘇道南來說, 人生地不熟,他能做的事有限。

也正因此, 當時的秦時才會冒險去了松府, 請求林州知府松子銘幫忙。

難道,她是被林州府衙的人找到的?

這倒是也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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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沒有頭緒地想着, 忽聽得一番動靜。

她擡頭, 見陡峭地難以行走的山路上端, 垂下來一根手臂粗的麻繩。

婦人一見, 就招呼她道:“來了,你先上去吧。”

蘇弦錦遲疑。

婦人皺起眉:“你今日都清醒了, 難不成還要我繼續背你上山啊?”

一聽這話,蘇弦錦幹笑了聲,走過去抓住那麻繩。

“那還是我自己來吧。”

看這婦人三十來歲,雖然健壯,到底是女人,之前竟背着她上山的,還真是不容易。

她咬咬牙,借着麻繩的力往上爬,上方也有人拽着繩子将她往上拉,因此倒也不是十分吃力。

只是她才爬了一半,卻見方才還在內心同情的婦人一個縱身三連跳,直接就飛上去了。

蘇弦錦扯了下嘴角……她差點忘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世界,這是一個有武功設定的世界。

不過,誰家正經獵戶會輕功啊,她不由默默吐槽了句。

這人真是前腳撒謊,後腳就忘了圓了。

只差最後一步時,有人輕巧一拽,就将她拉了上去。

她驀然吃力,便有些沒站穩,欲跌倒時被人攔腰扶住。

“謝謝。”她脫口道,忙抓着一旁的樹站好。

“你會說話了?”有人問,語氣難掩驚喜。

蘇弦錦定睛望着面前之人,不由微微一怔。

竟是個戴着樹皮面具的男人。

觀身形比較高,屬于精瘦型,身上穿着婦人一樣材質的粗布短打,長發在頭頂堆了個髻,顯得很是幹淨利落。

蘇弦錦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注視着他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炯炯有神,此刻透着欣喜。

“嗯,但是我記不清別的事,也不認識你。”她緩聲道。

冷靜,一定要保持冷靜。

這人是劫走蘇曲兒的劫匪團夥無疑,但她看他那雙眼,總覺得又有些眼熟……

難道也是出現在畫冊上的某個角色?

畫冊除去主角團外,其他角色也不少,但通常作為主角的随從等出現,站在主角身後或左右。例如蘇曲兒的其中一張人設圖上,就有兩個小丫鬟。而秦時作為大男主,光單人圖就有四張,其他群像圖更是不少。

但這些角色刻畫模糊,只是陪襯,她匆匆掠過幾眼,的确記不真切了。

不過她能确定,畫冊上沒有戴面具的人。

男人似乎很高興:“沒事,記不起來不要緊,以後的日子好好過就成。”

蘇弦錦內心鄙夷。。

這劫匪真不安好心,蘇曲兒是個大家閨秀,他還指望人家什麽想不起來,就跟着他這麽稀裏糊塗地過了。

思及此,她忽然生出一種被拐賣至大山深處的感覺。

“你為什麽戴着面具?”她問得直接。

反正看起來這人對自己有好感。

“因為老三說自己長得醜,不舍得吓着你這個嬌小姐。”

婦人走過來插了一嘴。

蘇弦錦望着他,說:“我不怕,我可以看一看你的長相嗎?”

那被喚作“老三”的有些局促起來。

“我……我小時候吃錯了草藥,臉上生了一大塊褐斑,你還是不看比較好。”

臉上生有一大塊褐斑……蘇弦錦飛快回憶着小說內容,幾乎可以确定沒有哪裏提到過這個關鍵詞。

她還在想着,男人猝不及防地牽了她手:“你想知道,回去我慢慢告訴你。”

蘇弦錦仿若被針紮般瞬間收回,眼神有些震驚。

“你……”

她現在不是很想知道了。

見她如此反應,男人眼中掠過一絲失落,慌道:“你別怕,我……我不碰你了。”

*

戶部衙門。

程筠頗有些姿态慵懶地坐于主位上,蒼白如玉的手托着茶盞,另只手輕輕用杯蓋壓了壓茶葉,小啜了口。

下面站着以戶部侍郎王立新為首的戶部衆官員們,皆都不敢擡頭,心中惴惴不安。

“新茶?”他問。

王立新一個激靈,即答:“是新茶,春三月才摘的,水是清明荷上的露水。今年清明熱得早,露水難尋,只在北邊收到了一罐,快馬送到都城,就等着孝敬大人的。”

程筠略一點頭,将茶盞放下。

“尚可。”

底下一衆官員都松了口氣。

程筠取出一張公文放在桌上。

“這是林州知府松子銘請求朝廷撥款給林州赈災的奏疏,我已批過了。”

王立新忙上前拿了看,不由面露難色。

“大人,赈災款要三百萬?這這這……松子銘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程筠擡眸掃過他,他忙低下眼去。

“林州地界廣袤,百姓人口衆多,今年春發汛,夏大旱,莊稼顆粒無收,災民衆多,三百萬兩夠不夠都難說。”

王立新小心瞧他臉色,卻平靜地什麽也瞧不出來。

他只好小聲道;“大人,咱們國庫裏哪還有銀子啊,大人都知道的……”

程筠目光平靜,口吻似乎随意。

“拿不出來”

“能,能拿出來。”王立新額頭冒汗。

程筠将茶盞端給他,嘲弄:“這一杯不少于五十兩吧”

“沒有,沒有……”王立新擡袖擦汗,忙轉了話題。

“大人……這松子銘說,要讓朝廷派個三品以上的大員去親自赈災,該派誰去為好?”

說這話時,他聲音細微顫着,生怕程筠下一刻指派了他。

程筠目露沉思,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清脆的聲音落在王立新心頭仿佛重錘敲擊,愈發心悶。

正當他快受不住時,程筠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林州一旦民變,便是你我都擔待不住的大事。這次我要親往林州赈災,給你三日時間,把這三百萬準備好。”

王立新愣住:“大人要親自去?這可使不得!”他連忙道:“林州那地方災民多,災民生刁民,大人去豈不太危險?”

程筠眸色一冷,忽擡手摘了他的官帽,吓得王立新當即跪在地上,臉色蒼白。

“林州開春就遭了災,你是怎麽赈災的?若是你年初少貪一點,将此事解決了,如今也不必我親自去一趟了。”

程筠居高臨下,眸底透着冷意。

“王大人,貪可以,貪得無厭便是自尋死路。平日念你忠心,我可睜只眼閉只眼,若此次林州災民嘩變,我回京第一個取你的人頭。”

他說得淡淡,王立新卻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請大人放心,三百萬一定盡快湊齊,絕不敢耽誤大人的正事!”

*

程筠在書房的那扇屏風前靜靜立着,秋日午後的日光透過窗棂入屋,淺淺落在他周遭,勾勒出一道斑駁的影子。

已入秋,屏風上卻仍搭着那件白狐裘。

景林走進來,裹挾的微風攪亂光中旋轉的微塵。

“大人。”

“說。”

“戶部王大人已經把赈災銀派人押過來了。”景林笑道,“大人給了他三日,他不到兩日就湊齊了,而且還多湊了二十五萬兩,其中五萬兩還塞給我呢,另外二十萬說是給大人一路奔波辛苦的補貼。”

說罷還忍不住又感慨了句:“這王立新是真富啊,也不知這些銀子都是怎麽變出來的。”

程筠眼裏浮現譏諷的笑:“原先那些銀子通過他流入了誰的口袋,生死關頭他就從誰的口袋将銀子暫時掏回來罷了。”

“前往林州的車隊準備好了?”

“已準備妥當。”

“既然赈災銀到位,那便今日出發。”

程筠目光落在白狐裘上,“我不在時,院子讓人守好,不準讓人進來。”

“是。”景林應聲。

赈災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從都城出發,一路往南,向林州方向而去。

走時不過初秋,抵達林州時,秋意已濃。

程筠騎在馬上,視線遙遙落向遠方,只見大地盡頭,楓葉肆意而豔麗的紅着,像一場灼燒着天空的烈火。

“聽聞林州楓葉很有名。”他收回目光。

景林騎馬護衛左右,聞言高興道:“屬下也聽說了,只是一直未曾親眼見過,這次去林州,定要好好飽飽眼福。”

伴随這話落下的,還有一只劃過秋日碧空的白鴿。

景林從肩頭握住鴿子,取下它腳腕上的紙條看。

覽清內容後,他眼一亮,忙道:“大人,是蘇姑娘的消息,我們的人發現蘇姑娘曾在林州城內的一家醫館出現過,便一路追蹤,找到了那夥劫匪藏身的山林,只怕打草驚蛇,尚未行動。”

蘇姑娘……

程筠眸中泛起波瀾:“給我。”

景林将紙條遞過去,程筠仔細着眼掃了兩遍。

是蘇道南之女蘇曲兒的蹤跡。

他斂色,恢複平靜:“景林,你快馬去,将人救出來,送去林州府衙。”

“大人,那我要暴露身份嗎?”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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