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愛得可謂是人盡皆知
第十一章 愛得可謂是人盡皆知
說下手重些,聞叔就真的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
一鞭一鞭狠狠抽打在司斯年背上,他花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把那些鞭口養得好點。
司斯年回來老宅,除了去醫院看後背的傷,其餘的時間竟都是過分乖順地呆在家裏,直至那扇大門被人打開。
“少爺,人來了!”林叔弓着身子說道。
司斯年手裏把玩着玉扳指,聽到林叔的話語之後,神情有一秒鐘的呆滞。
“走吧,開門,迎客!”
林叔撤下身,去到門口領着人進來。
司斯年坐在會客廳的單人沙發上,用餘光瞟向門口,臉上卻冷淡至極。
還未見着人,司斯年就先聽見那抹如骨髓深埋入體的聲音。
“司斯年!你個混蛋!”
一位年輕男子疾步沖進會客廳,他身上是匆忙趕回來的風塵,臉上是控制不住的愠怒,眉目緊緊蹙成好幾道山峰,俊秀的臉因為無法壓制怒氣變得漲紅,細看還能看見脖頸上突起的青筋。
司斯年看着這張令他心悸的臉,按理說,他此刻應該感到高興,因為他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兒啊;可他此刻卻沒有任何心動的預兆,只是神色漠然地坐着。
“林叔,給客人添杯茶!”
林叔從後面走向前,倒好熱茶遞給男子。
男子接過茶,下一秒直接靠近司斯年,一把把茶潑在人身上。
被潑上熱茶的便服冒着熱氣,司斯年毫不作為,就那樣挺直地站起,并沒有及時處理身上的污穢。
“司斯年!把我弟弟、還給我!”男人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的,俊秀的小臉面目猙獰。
“樂行,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呢!”司斯年平靜地說道。
蘇樂行一腳向前,又進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道:“司斯年,你還是一如既往地令我惡心!你以為我找不到他嗎?你等着,我們的賬,到時候一并算清!”
司斯年聞言露出一抹柔情的笑容,“樂行,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等你!”
蘇樂行身高在一衆男生中并不算矮,一米八幾呢,只是司斯年太高了。
他雙手揪着司斯年的衣領,神色不再發怒,而是極致冷清地道:“你最好祈禱我的弟弟現在是安然無恙的,要不然,我會直接弄死你!”
司斯年任着他發洩情緒,就像寵孩子般伸手朝向蘇樂行的頭,卻被蘇樂行擡手打斷。
司斯年用着很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怎麽?那不過是一個被你父親抛棄的怪物而已,你怎麽這麽上心?難道,你喜歡怪物?”
蘇樂行瞳孔一震,這人,怎麽能說出這等話語!
他推開司斯年,不想再多說無謂的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司斯年伸手撫上剛剛被蘇樂行扯過的衣領,上面都還殘留着那人的體溫。
他像只和主人走失的狗,就着那點味道、那點溫度,狠狠地嗅着、感受着。
司斯年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過了許久,他才微微擡起頭。
就那麽、那麽地在意他是吧?那就看看,是你先解救他,還是我帶着他一起堕入地獄!
司斯年臉上布着勢在必得的表情,眼底戾氣橫生,薄唇緊緊抿着。
我想要的,從不失手!無論是人還是物,只要我想,就一定是我的!
*
當年,司斯年愛蘇樂行,愛得可謂是人盡皆知。
在那座江南城裏,他瘋狂地迷戀着他,如龍卷風肆虐般的愛戀在不經他允許之下,就那樣席卷自己,纏繞上身。
蘇樂行對于這份狂熱的愛從一開始就明确地表達了不需要的态度,可那人卻像瘋狗般,一朝被咬上,就很難再逃脫掉。
司斯年對他告白的那天,他拒絕且割斷了兩個人最後能交友的可能。
蘇樂行站在原地看着司斯年遠去的背影,以為那人會就此作算,可誰能想到,那人只是給他一個喘氣的機會。
司斯年給他三年時間來過渡和适應這段扭曲的愛,可他怎會乖乖順着那人的心!
一番決定之後,蘇樂行央求自己的父親送他出國留學。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待在英國,從未回來過;以往要是母親想他了,就會自己出發去看他。
蘇樂行之所以不願回來,一個原因是因為司斯年;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他是偶然得知那個消息的——自己居然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
而且,這件事情,他的母親貌似并不知情。
蘇樂行八歲那年,因為學校臨時通知停課,下午的課就當是放假了。回到家後,他滿心高興地要去書房和父親繼續玩昨天未玩完的搭積木游戲。他伸手有禮貌地叩門,許久裏面并未有聲響,他只好灰溜溜地低頭下樓,卻在樓梯口的拐角處,聽到了那個秘密。
“為什麽不弄死他?還讓他活到現在,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我說過,我的兒子只有樂行一個,那個怪物……他不是我的兒子!”
“什麽?找不到?你們怎麽做事兒的?”
“我再說一遍,我蘇家只有一個兒子,你們管好自己的嘴!”
......
蘇樂行小小年紀,第一次見到那麽生氣的父親,他捂住嘴坐在拐角樓梯,小聲抽泣,身體抖得像篩子。
他驚于自己還有一個弟弟,恐于那個罪魁後手卻是自己最敬愛的父親!
等聽到父親的腳步聲遠去,他才緩緩起身,小眼睛裏的害怕還未減少半分,謹慎地探頭望望,發現人确實不在之後,才“噔噔噔”地跑上樓回到自己的小卧室。
弟弟會是什麽樣兒的呢?是長得和他一般的嗎?弟弟知道他有一個哥哥嗎?
蘇樂行年紀雖然小,卻很懂事。而且要弟弟這個事,他不止一次向自己的媽媽提起過,可媽媽當時是怎麽說的呢?
“樂行吶,弟弟過幾年就會有了,等你在長大些,到時候你才能保護好弟弟!”
從這一天起,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弟弟就存在于世,還是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他很高興,高興地想立馬就去把人接回來。但回想剛剛父親說的話,只好把頭低下,藏起眼中的異樣神色,尚且年幼的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自這一刻起,蘇樂行就在心裏發誓,他要找回自己的弟弟,領着他回家見母親,父親、就算了吧。
回憶戛然而止。
蘇樂行回到暫住的酒店,揉着眉頭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走下一步!
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從身後緩緩抱住他,輕聲道:“樂行,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人在哪裏了嗎?我們早日把他接回家就好,不要想太多了。”
女人的安慰并未有任何作用,蘇樂行一向溫柔的氣質在此刻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怒氣和悔恨。
不過,他還是微微點頭,回過身抱住女人。
“我很對不起他!如果不是我,他或許就不會承受這一切!”
女人伸手撫平他緊蹙的眉頭,眼睛深情地盯着蘇樂行,兩人都保持沉默地沉浸在這個懷抱中。
這麽久的時間,蘇樂行不是沒有想過尋找弟弟,只是每一次在快要搜尋到些什麽關鍵線索時,就會被人惡意打斷。一開始蘇樂行只以為可能是自己尋找的方向不對,可一次就算了,接下來的時間段裏,接二連三的都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就好似有人在故意阻撓他。
雖然一直尋找的腳步都不曾停歇,可難度卻一直在無形中增大;他一度也想過放棄,可每當午夜十分就不免想起那個和自己留着一樣的血液的人,可能在某個地方吃着苦,亦或是生活并不如意,他做哥哥的只覺心疼的難受。
一對佳男玉女擁抱許久,直至蘇樂行手機鈴聲想起,兩人才堪堪分開少許。
蘇樂行從褲兜拿出手機點擊接通:“媽,怎麽了?”
蘇夫人在電話另一邊哭得泣不成聲,她也是剛剛才得知說自己當年産下了一對雙胞胎,激動的心情和愧疚的神情一并湧上心頭。此時此刻,她恨極自己丈夫那迂腐的思想,也恨極自己的無能為力。
蘇夫人聲音哽咽地說道:“所以,那天晚上、我看見的、那個和你面容相像的人,就是你的弟弟……我的孩子……”
蘇樂行聞言臉色苦澀,聲音啞啞地道:“是的媽媽!”
蘇夫人直接一下子情緒崩潰,聲音斷斷續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說世界上怎麽還真的、真的有……那是、我的孩子啊……”
蘇夫人神弦崩掉的腦海裏不禁想起那天晚上,那個孩子小心翼翼的舉動,從頭到腳都是對自己敬意,即使自己誤認,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責怪自己的唐突。
他被教養的很好,雖然眉間帶着些許愁色,可全身上下,每一個部分都很令人歡喜。
蘇樂行聽着自己母親的崩潰哭聲,他竟突然地也哽咽些許:“媽,您穩住情緒!我過幾天,就帶着弟弟一起回家看您!”
蘇夫人低低地“嗯”一聲,挂斷電話。
她把自己用盡全力蜷縮在寬大的床上,捂着胸口哭的不能自已。
怪不得,樂行出國之後就不再回來這個家了;怪不得,她的老公自從生完孩子後一直對她冷冰冰的;怪不得,她一直吵着要二胎,那人卻只是擺擺手說一個就已經足夠。
原來,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