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淮王知道自己一年上交利潤的四分之一已經成了定局。老頭子都開口了啊!
而且,還不放他回去。
他只能傳話讓王府的總賬房派人把錢送來。
姬天禦不急,他繼續批着還沒批完的奏折。
接連批了幾本他道:“為政不難,有錢就能解決九成的難題!”
這兒也伸手要錢,那兒也伸手要錢。
但凡有錢,這批折子的難度就要降低許多。
被留在禦書房的淮王道:“爹,您不能盡着兒子一個人的羊毛薅吧?”
姬天禦擡頭看着剛給自己貢獻了四萬兩雪花銀的小兒子笑了一下。
雖然淮王叫他老頭子,但才三十七歲的他其實還是很有魅力的。
他走過來臺階上坐下笑道:“你要檢舉你大哥還是你二哥啊?”
淮王蹲到他面前,“大哥,兒子真沒發現他有什麽灰色收入。但是二哥,外頭都傳他吃空饷呢。”
至于滅了人家的國,抄了人家的庫房。那有七成入了國庫,剩下的三成估計老頭子不會再去追讨的。
怎麽也得給打仗的上上下下留一點油水。不然戰場上人家怎麽肯賣命?
但吃空饷不一樣啊,這是明文禁止的。
姬天禦道:“有确鑿證據麽?”
淮王搖頭,“沒有。”
他的手還伸不到軍中去。
就是去查估計也是查不到的。他還能把所有兵馬拉出來對着名冊點一遍啊?
但是,确切的證據沒有,但他有輔助的證據。
二哥管着的軍營裏按名冊采購的軍需有些都出現在黑市了。
只要軍中沒缺,那就說明是有多的啊。
好家夥!左手吃空饷,右手把多要到的軍需物資轉手給賣了。
聽他說了這事兒,姬天禦道:“來人,叫太子和洛王。”
太子心頭一個咯噔。
不會是要讓他去想法子弄銀子或者挪用一下今秋即将入庫的庫銀吧?
可國庫是真沒銀子了啊!
接下來他和老二前後腳的就要大婚。
他已經是讓禮部的人删減了又删減,只保留了必要的流程。但按照禮制,哥倆加起來耗費也在二十五萬兩之巨。
都用掉一年國庫收入的五分之一了。
這婚還得等着今秋的賦稅銀子入庫才敢結呢。
不然這期間萬一哪裏來個風不調、雨不順,那點庫銀拿去赈災簡直捉襟見肘。
而且那些錢拿去打仗也是真不夠啊。
除非老頭子像老二之前一樣,出去打仗順手就把一些小國給滅了,把人家積攢的銀子都弄回來。
那沒準不會虧,還能賺。
但是,這麽搞很快就會舉世皆敵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寧。
老二雖然滅了一個小國,但總是抓住了把柄。對方暗通西陵,害他在戰場吃了大虧。
無緣無故的,他們肯定不能去滅那些中立的小國。
回頭全倒向前朝複辟勢力,那就是資敵了。
太子先到一步,進到禦書房就看到父皇在批折子,老三坐在一邊數銀票。
“老大來了,免禮吧!”姬天禦擱下了朱筆。
太子還是躬身行了一禮,這才道:“父皇召見兒子不知所為何事?”
“哦,不急,等老二也到了再說。你也坐吧!”姬天禦端起茶喝了一口。
太子坐到淮王旁邊,“三弟,你點什麽呢?”
淮王蔫頭耷腦地道:“銀票。”
姬天禦笑了一下,點半天了也不舍得交上來。
太子心道:我能不知道你點的是銀票啊?而且看起來還不少。
一百兩一張,厚厚的一疊。這是有數萬兩啊!
肯定不可能是老頭子給老三的。不然他不會這麽一副如喪......呸呸呸,不會這麽蔫。
那是老三要給老頭子?瞧這樣子給的十分的不情願啊。
啧,老三才剛十六歲,開衙建府僅一年。也就是說親王俸祿才領了一年。
之前當光頭皇子一年三千兩能糊弄過去就不錯了。積蓄是不存在的!
而且,就算他從出娘胎就開始攢,他也只領過五萬五千兩銀子。
所以這錢,是老三自己賺的。
城郊那個銷金窟原來真是老三的。他還一度懷疑過老二。
這小兄弟可以啊,生財有道!
他一直主要關注老二,對老三有提防,但真沒當成和老二一樣等級的對手。
現在看來,是他小觑老三了。
淮王又點了一遍,看老頭子沒有給他打折的意思只好雙手奉上。
“父皇,這是兒臣孝敬您的。”
淮王萬分不舍的把銀票放下了。
算了,這也算是過了明路了。老頭子收了錢,有什麽事就不好發作。還能替自己擔着。
他不說這是保護費、幹股麽。一回事!
太子也沒有出聲,有些事沒必要攤開來說。
如今國庫空虛,老三有法子從那些人兜裏掏銀子也是好事。
不過,這錢未必進的是國庫啊。怕多半是進老頭子的內庫了。
太子道:“父皇,兒臣捋了一下,兒臣與二弟如果前後腳的大婚,再節省也要耗費二十五萬兩白銀。”
姬天禦看過去,老子才弄倆錢花花,你就想摳去?
他動作很快的把銀票放到木匣子裏收了起來。
“那你今年下半年,他明年上半年。讓欽天監看日子!”
太子躬身道:“是!”
說話間洛王也到了。
他倒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老老實實的行禮。
結果弓着身子半天都沒被叫起。
他心頭捋了一下,自己這兩天沒幹啥得罪老頭子的事啊。于是把頭擡起來,“爹?”
他發現了,叫爹,老頭子心腸多少會軟些。
姬天禦臉上沒有表情,“老二,朕之前罰你一年的俸祿,聽說你不痛不癢的。因為,你吃的空饷比這多多了!”
洛王肯定不能認啊,“父皇,兒臣不是不痛不癢。是因為行為狂悖,又氣到了您,實在是愧悔難當。”
“那黑市上的軍需物資不是因為吃空饷多出來,然後幹脆拿到黑市去賣的?如果不是這樣,那是你把該發給士兵的軍需轉手賣了?”
說到後面,姬天禦的臉色已經是完全沉了下去。
洛王原本只是躬身作揖,這回不得不跪了下去。
關于黑市上的軍需品,淮王肯定是提供了證據的。就連同銀票一起送進宮來的,用一塊包袱包着。
反正不能只他一個人被薅羊毛。
老大那裏是真沒找到他錢上頭的把柄,不然他也不會客氣的。
這會兒洛王被問罪,太子和淮王都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
證據面前,洛王也不得不承認了自己倒賣了軍需物資。吃空饷他沒認!
這個要是認了,會牽扯出很多人來的。
統兵大将沒吃過空饷的,基本沒有。他要是把人都牽扯出來,以後還有誰會跟他混,支持他?
姬天禦看着二兒子,眼神有些複雜。
最後他道:“朕總不能自打嘴巴!你在這上頭賺了多少銀子,吐出來。若有再犯,定不輕饒。”
“是。”
洛王最後掏了兩萬兩銀子出來。
回到王府他道:“早知道就把那些多出來的軍需都堆在倉庫了。”
當然,賣的肯定不是铠甲、兵器這類。那個一來太好辨認了,二來萬一被敵方買去不得了。
他就是把軍糧拿出去賣掉了,買家基本都是京畿的糧商。
但沒想到老頭子竟然從糧食的品相上看了出來。
淮王也收到了姬天禦私下的命令,“你給老子把吃空饷這事兒好好查一查,看看那都有哪些人牽涉其中。”
“是。”
至于太子,他回東宮後查了戶部的帳。這六萬兩沒入國庫,老頭子自己揣兜裏了。
也是,來歷說不清楚呢。
本來,他是沒有職權查戶部的帳的。
但戶部尚書是從太子手上提拔起來的。又正好為了大婚花費和他在東宮看禮部呈上來的舊例流程。
就私下問了一聲。
本朝尚無太子大婚的先例,他們查的是前朝的例子。
前朝末代太子大婚,花錢如流水。竟是花了百萬兩之巨!
太子和戶部尚書捋了捋,裏頭起碼有三成被經手人貪墨了。
又往前頭翻,翻到花錢最少的一次,然後在那個基礎上叫了禮部尚書來一同删減。
但是再删減,到十五萬兩也删減不下去了。再删就真的只剩寒酸二字了!
至于老二的,能給他精簡到十萬兩左右。
這晚是淮王府為慶賀白側妃封側妃的宴請。
徐長甯到了點就被秦氏帶人來要給她好好打扮一番。
她道:“大嫂,不用了。我有這個!”
她把淮王送的蝶形面具拿了出來。戴這個,她連朱釵都可以省下了。
秦氏道:“你去赴宴也戴着?”
“不影響吃喝啊,昀兒還挺貼心的。”
“行吧。”夫婿叮囑過不要過多約束這個小妹子。
既然是皇帝不想看到她頂着和乃姐一樣的臉,洛王又送了一個這樣華貴的面具。
那就這麽着吧。
姑嫂二人坐着馬車過去。
這輛馬車也是當年姬天禦送的,十分的舒适、華麗。
因為徐昭甯當年真的是在自家以刮地三尺之姿給他收斂的軍資。
老爺子的馬車、好馬都被她給轉手賣掉了。
剛一下車,淮王就從旁邊走了過來,“舅母、小姨——”
秦氏看他跟着她們往裏走,笑道:“你都開衙建府的人了,難道還跟着我們進去,坐小孩那桌不成?”
淮王道:“要不舅母先進去,我同小姨說說話。”
秦氏點頭,“行,那快着點。”
她随同淮王府引路之人先進去了。
淮王拉着徐長甯往旁邊的花園去,“小姨,救我!二哥要打我——”
徐長甯翻個白眼道:“他成天不是要打我,就是要打你。他很能打麽?”
她之前來把這臭小子打了一頓,就是不希望今天節外生枝。她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要挑選大兒媳婦呢。
這可是正事!
她看看淮王,“他為什麽要打你?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想打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