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喜鵲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紫蘇山藥糕進來,就撞上了笑着離開的容戈。

她看着那俊美的臉,目光呆滞,半天才反應過來,臉“轟”地紅了:額滴神吶,雲小姐從哪裏認識的公子,不會真要撬牆角吧?

宋頌見她脖子伸得老長,望着容戈的方向,不由挑眉:“喜鵲?”

她幾次來燕王府,都是這個讨喜的圓臉侍女服侍,方才知道她叫喜鵲。

人如其名,長得很喜慶,跟喜鵲一樣叽叽喳喳的鬧騰。

“雲小姐?”喜鵲瞪着圓溜溜的眼睛。

宋頌招了招手:“拿過來吧。”

喜鵲将糕點一一擺放到石桌上。

雖然雲小姐只要了紫蘇山藥糕,但她還是撿了各式各樣擺了好看的盤,全是熱氣騰騰剛出爐的。

宋頌想到什麽:“小時候見過你們殿下,我從他那裏吃了一塊紫蘇山藥糕,味道太好了,所以至今難忘,始終對這糕點情有獨鐘。”

其實是原主當時餓得狠了,把容離從圍欄上拉下來,他袖袍裏包好的糕點掉在地上,原主撿起來吃了。以原主當時處境,那确實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喜鵲瞪圓了眼珠子:“雲小姐小時候便與殿下相識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啊啊啊啊話本裏的故事活了!這牆角她要夯實,誰也別想撬!

宋頌将一塊糕點放進嘴裏,酥軟化開,還是似曾相識的味道:“算是。”她道。

這丫頭臉上表情千變萬化,這會兒笑得跟只小狐貍似的。

她挑了挑眉:“待會兒我還有客人要來,你自去玩耍,不要叫人過來打擾本小姐。”

喜鵲嘴角笑容呆滞,睜着眼睛:“是。”她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童還未來報,雲小姐怎知有客人要來呢?”喜鵲好奇。

宋頌喝了口茶,将口裏甜味沖淡,眨了眨眼睛調皮道:“我猜的。”

喜鵲捂着胸口:啊我死了,這誰扛得住!怎麽能這麽好看!她要暈了嗚嗚嗚。

“雲小姐,有位江晚泊江公子求見。”小童在臺階下通報。

喜鵲臉上笑容漸漸消失。江,公,子?男的?又要單獨聊?

宋頌:“讓他進來。”

“是。”

宋頌沖喜鵲示意可以走了。

喜鵲像個木偶僵着四肢慢慢往外挪。

江晚泊此番行色匆匆,一路跟着小童進來,拐彎處不小心撞上了一名圓臉侍女。

那侍女瞪着圓溜溜的眼睛,一看他便呆住,紅着臉跑了。

他心事重重,對此插曲不放在心上,一入花園,見到宋頌,看她除臉色有些蒼白,神色是一貫的冷靜,終于松了口氣。

“看小姐應無大礙,傷怎麽樣了?”

宋頌請他坐下,替他倒了杯茶:“養得差不多了。皮外傷,不妨事。”

江晚泊看她雲淡風輕的樣子哭笑不得:“你真當身體不是自己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骨頭都不知斷了幾根,恐怕沒那麽容易養好。”

宋頌不愛聽他唠叨,擺了擺手:“你怎麽跟奶娘一個樣兒了,我的身體自己有數,晚晚呢?”

江晚泊喝了口茶:“奶娘托她帶了好些東西,我讓她先去整理,前兩天太子下了令,不許人探望,屬下無法進來,我有事要跟小姐說。”

說到這,他神情一肅:“燕王府重兵把守,既是保護,亦是圍困,外面情況很糟糕,小姐是不是已經想好了對策?我碰到雲弋了。”

最後一句,他壓低了聲音說的。

宋頌倚在靠背上,手指點了點桌面,沾了茶水,在上面寫了個字:離。

江晚泊皺眉:“太子?”

宋頌點了點頭。

這處花園背山臨水,若要出入,只有南邊小路入口。

她看着那處,眸光輕輕波動:“這也是暫時不能取消婚約的原因,若是失去太子這層關系,很多事便不好辦了。”

江晚泊皺眉:“太子當真能壓下去?那可是悠悠衆口,就算小姐真成了太子妃,如此境遇,也要受牽連,更何況如今只是婚約而已,太子完全可以不必顧慮。此番他力壓衆議,護了小姐三天,外面早已流言漫天,民心騷動,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連皇帝都扛不住了。”

宋頌笑了笑:“容離這人,做了承諾,便不會食言,他會出手的。更何況,背後推動之人只想着将我推到風口浪尖,卻不知民心如洪水,若是洩了閘,水淹良田,還不知鹿死誰手呢。此事我已交給雲弋去辦,接下來京中必定一番血雨腥風,你身份顯眼,不要插手,未免被容離的人發覺。”

江晚泊道了聲:“是。”

“不過,雲弋倒是提醒了我。”宋頌眸子裏若有所思。

江晚泊:“何事?”

“陸止跟嚴友寧可堪我用,你是常德紙背後之人的事,想必有心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如此,你在沅州行事難免掣肘,此番出去,你便離開沅州。”

江晚泊大震:“小姐,我——”

宋頌擡手壓了壓:“不是讓你一個人離開,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做,關乎性命。”

她眸光深處閃過一抹憂思:“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雲弋的話提醒了我,我得留條後路。”

江晚泊心裏湧起一陣激蕩:“小姐信任我?”

宋頌挑眉打量了他一番,看得江晚泊臉“轟”地紅了,不自在道:“小姐,你——”

宋頌笑眯眯道:“乖,跟着本小姐有肉吃。”

江晚泊:“……”

他臉“刷”地黑了。

江晚泊嚴肅了表情:“不知小姐要我離開,是前往何處?”

宋頌朝他招招手,她低聲道:“你離開沅州後往北走,去關外。”

江晚泊詫異:“竟這般遠?”

“關外有座城,名西平。因常年遭草原部落劫掠,朝廷将百姓遷至關內,那裏如今是座空城。”

“小姐要這空城做什麽?”

“西平關易守難攻,朝廷若遣大軍來攻,只要我們據守西平,便可争得一線生機。”

江晚泊瞪大眼睛:“小姐你在開玩笑嗎?朝廷為何——”

宋頌“噓”了一聲,示意他小聲。

“退路者,是以不可為而為之。當然要考慮最糟糕的情況了。”

她吃了塊糕點,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西平關外部族,看似骁勇善戰,民風剽悍,實則樸素單純,他們只要填飽肚子便能安居樂業,今年寒冬必定提前來臨,到時草場冰封,牛羊餓死,關外各族勢必南下争奪草場、劫掠大順。

“你此番前去,一是趁關外尚且平穩,以利相誘,拉攏人數稀少、力量薄弱、三餐不繼的小部族為你所用,讓他們成為西平第一批常駐人口,将西平各處要塞守好,若只是小部落來攻,城必不能破;二是趁此次寒冬,草原元氣大傷,以糧食與他們交易,授他們商貿之道,駐紮西平,休養生息;三是注意互通有無,打通關內與關外物品交換,以西平為中心,發展出一條貿易通道。若能引粟栗、安息、月氏、大食等國商人前來,便可讓西平成為東西商貿往來之中心,其繁華指日可待。”

江晚泊目瞪口呆,看着宋頌半天無法言語。

宋頌一手撚了衣袖,一手端起茶杯,低頭輕輕啜飲。

長長的睫毛輕垂,光影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膚上交織,照得鼻子通透,鼻尖上細小汗珠閃閃發光,側臉精致,肌膚上細小絨毛都看得清晰,烏黑發絲被風吹到臉上,她會蹙着眉伸出纖細的手指拂開。

如此,如此一個人……

眉目做山河,胸中有丘壑。

望着宋頌張揚的眉目,江晚泊腦海裏驀地冒出這句話。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心中發芽成長,膨脹在胸膛之中,令他想要吶喊。

她說的豈是一個退路那麽簡單,她是要改變歷史,她是要造一座城!

心中鼓蕩的壯闊之氣脹得胸膛砰砰作響,一股從未有過的豪邁之情由心底升起,一路湧入腦海,令他如同騰雲駕霧,飄飄然恍如夢境。

他喃喃道:“小姐可知,你這番言論,足以讓朝堂震驚,足以引得天下震蕩!”

宋頌挑眉,緩緩啜了口茶,拍拍他肩膀:“淡定點,我只是畫了個餅,此事必定困難重重,若要成事絕非一日之功,到時候重擔都在你肩上。”

原書裏,雖然晚了幾十年,但這件事,就是江晚泊完成的。這也是她放心讓他去的原因。

如此,也算歷史圓滿。

江晚泊猛地站起身朝宋頌深深鞠了一躬:“我江晚泊這條命都是小姐的,這輩子唯小姐之命是從!小姐将如此重要之事交付于我,江晚泊一定不負小姐所托!”

他神情激動,眸子裏熠熠生輝,渾身打了雞血似的充滿了幹勁,看着宋頌目光好像看着什麽神仙,那股崇拜和敬畏看得人不由肅然起敬。

宋頌拍了拍胸口:“行了,我們的目的,便是将關外各族收歸己用,讓他們在西平城安居樂業,駐守城邦,要有可與大順一戰之力。西平苦寒,并非良田之城,唯一可取之處,便是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你擅商貿,去了之後要趁各方注意力都不在此地,快速收攬部族。關外部族游牧已久,若要安居,非一朝一夕之事,需得以重利誘之,你到時要見機行事。”

宋頌盯着花園入口,眸子眯了起來:“以商業繁榮,以武力震懾,——此乃西平立身之本。”

她給江晚泊使了手勢,快速道:“你明日再來一趟,我寫份東西,明日叫你帶走。”

江晚泊眸子一動,發現她目光看着自己背後,心知是有人來了,遂收斂神色,揭過方才話題。

“奶娘擔心小姐,準備的東西甚多,一次未曾全部送過來,明日晚泊再來。”

宋頌雙手托腮,目光無神,麻木道:“讓奶娘別擔心,我沒事,叫她別哭。”

二人是故意說給別人聽,江晚泊聽她這般,心領神會:“奶娘天天以淚洗面,勸不住,小姐要保重身子。”

宋頌眸子裏閃過脆弱,瘦弱的身軀直直立在那裏,猶如山崖雲霧間經受風吹雨打的青柏,亦痛苦,亦堅強,亦挺拔,亦崎岖。

她蒼白着臉,臉上表情倔強而恍惚,好像遭受了重大打擊。

論誰看着一刻鐘前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就差提鞭上馬、馳騁疆場的女漢子一眨眼變成了柔柔弱弱神情悲傷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妹子,恐怕都要驚掉眼珠子。

更遑論江晚泊這沒見識的。

他瞪着眼睛差點跳戲,還是宋頌給他使眼色他才咽了口唾沫穩住自己。

怎麽辦,他覺得小姐在自己心中的高大形象崩塌了。

*

蕭亦然趴在欄杆上手舞足蹈,對着小花園裏宋頌和江晚泊的方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哇,牽手了牽手了!”

他一雙狹長的眼睛狐貍似的,興奮地扭頭找容離,卻見原本站在那裏習字的人無影無蹤,方才明明有人的桌幾前早已空空如也。

他張着嘴巴聲音戛然而止:“人呢?”

待到往下一看,卻見那一身繡金白袍走入小花園的,不是容離是誰?

他扇了扇扇子,眼睛裏露出玩味,勾起嘴角笑得跟只老狐貍似的:“不枉費老子在這口幹舌燥半天。”

說着“啪”一聲合上扇子,大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提起桌上茶壺,揚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渴死老子了!”

*

宋頌腦子裏,系統翻着白眼:“你在江晚泊和容戈面前兩副面孔?明明就是壓了容離,還裝逼騙容戈說自己另有後手,啧啧啧。”

宋頌:“怎麽地,你老人家有意見?有捷徑不走我是白癡嗎?”

系統:“不敢不敢呵呵。”

宋頌:“江晚泊心性耿直,可信;容戈性情大變,難以捉摸,不可盡信。”

系統舔了舔嘴巴:“任務進度加快了。”

宋頌看着來人:“嗯。”

江晚泊勉強維持表情,将內心波濤洶湧淡定壓下,起身行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容離淡淡點了點頭,看着宋頌:“能吹風了?”

宋頌攏了攏披風:“天氣甚好,無礙,不牢殿下費心。”

江晚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整個人風中搖曳,還未從宋頌一眨眼換角色的打擊中緩過來。小姐的段數,非我等凡人可及,高。

他根據宋頌表情判斷,這兩位,這是,鬧脾氣?

江晚泊摸了摸腦門,感覺脊背上壓了沉甸甸的壓力,不由心驚。

他跟宋頌對視一眼:“既如此,晚泊告退,明日再将其餘物什一并送來,小姐好好養傷,早日回府,奶娘擔心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宋頌坐起一些,臉色不好,明顯遭受重擊的樣子,勉強笑了笑:“你好好勸勸奶娘,叫她別瞎操心,回吧。”

江晚泊躬身退下。

容離目光從他腰間一掃而過。

江晚泊感覺那股壓迫突然消失,有些詫異,但是不敢松懈,趁機腳下加快,出了花園。

“呼。”這位太子……

他皺眉,容離給人的感覺太過神秘強大。

小姐要利用他,真是膽子大破天啊。

想到這,他不由搖了搖頭。

這位小姐的性格,真是世間少有,就沒她不敢幹的事兒。現在想想剛才那一幕的沖擊,他還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想起宋頌交給他的計劃,他頓覺眼前氣拔山河,胸中意氣如同乘了白鶴,直上九霄,可飛天攬月!

*

宋頌不知自己前後與容戈和江晚泊交談均被蕭亦然這個愛挑事兒的捅給了容離。

她琢磨着接下來還得靠反派茍住,癡情人設立了個标簽,在下一個重磅之前,表面倔強內心脆弱這個人設該立還得立。

于是,她的目光随着江晚泊收回,臉上那絲勉強擠出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起風了,她有些冷,又将披風緊了緊。

她眸光平靜,死氣沉沉看着小花園裏一簇簇木槿:“殿下很閑?”

容離順着她視線看去,眸光沉靜:“起風了,回去。”

宋頌臉色蒼白,畢竟養了沒幾天,臉上原本有些肉,一下子掉光了,還未補回來。

漆黑的眼睛,巴掌大的臉,烏黑柔軟的頭發松松绾了個髻。

脆弱的頸子仿佛清晨帶着寒露的素馨花莖,在風裏輕輕擺動,細弱得一掐就斷。

光看這副外表,誰能料到她能狠成這般,連命都不要。

容離看那一截瘦弱的頸子突然有些礙眼。

他伸手解下身上披風,不管宋頌怒眼圓瞪,徑自披在她脖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擺弄,将帶子系好。那一截頸子便嚴嚴實實裹在了披風裏。

他聲音清冷,不帶情緒,淡淡道:“若是不聽話,便給你灌藥。”

宋頌氣得笑了:“太子了不起了?欺負人。”

她笑着笑着,大滴大滴的眼淚從那雙水洗過一般烏黑的眼睛裏滾落。

明明眼睛裏沒有難過,甚至有些茫然,卻不知怎地,叫人覺得她傷心極了。

容離伸出手去,一滴淚滴在他冰冷手指,燙得他眼睑輕顫。

“誰欺負你了?”他聲音冷了下來。

他眸子靜靜看着她,伸出帕子,輕輕去擦拭她臉頰。

宋頌一把揮開,茫然抹了抹臉,将手指伸到眼前,看着指尖不敢相信:“我不難過啊。”

她喃喃着:“我不難過的,大不了我還他一命就是,我才不怕死。”

容離眸子無波無瀾,手掌冰冷,一手捏着她下颚,一手攥了帕子替她擦眼淚。

“你何時被人欺負了只會躲起來哭了?你不是向來欺負別人,不受人欺負?眼淚這般不值錢?”他沒有一絲情緒的眼睛垂下看着她。

可是那雙薄得有些透明的眼睛裏淚水如泉湧,一直流一直流。

容離眉蹙了起來:“再哭就回去喝藥。”

宋頌死死咬住嘴唇,突然趴在桌上,将臉埋進手臂裏面嚎啕大哭。

“你走,快走……”她聲音哽咽,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頭埋在手臂裏,肩膀一顫一顫,嗓子裏偶爾哽咽一聲,眼睛裏卻是十足的吊兒郎當。

她在跟系統聊天。

“唉,天天哭戲,爸爸眼睛都要哭瞎了,這要是換了後世,妥妥一個小金人。”

“……”

“也不知道容離暗地裏查得怎麽樣了,今天再加把火,為了任務,拼了。”

系統一個白眼也不想給她。

“你最好适可而止,別演上瘾了,容離再清心寡欲,那也是個男人,你別玩火自焚。”

宋頌:“啧啧啧,這就是你不懂了,容離這千年的老樹,比鐵樹還冷硬,開不了花的,放心。”

系統被她“哐哐哐”三掌拍得一屁股墩在地上,惱羞成怒。

“到時候吃了虧別找我哭。”

“放心放心~”

容離抿了唇,拂起衣袍坐下,聲音淡淡,仿佛含着冷冽:“別人說什麽你都信?”

宋頌擡起一雙腫泡眼,哽咽着:“難道外面等着抓我那些人都是假的不成?就知道欺負我是不是?都欺負我!嗚嗚嗚。”

容離伸出修長的手,提起茶壺,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我說過,會保你無事,你不信?”他一動不動看着宋頌,眼睛深處的情緒看不清,那股沉沉的壓力讓她無所遁形。

宋頌拿袖子抹了把臉,自嘲地笑了笑:“太子說笑,臣女怎敢不信。”

嘴上這樣說,但那副表情,分明是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咣”!

容離将茶杯放下,水漬濺出,濕了他一截衣袖。

他不甚在意似的,那雙幽深若泉的眸子看着她,末了,竟是揚起音調:“是嗎?”

宋頌打了個寒顫,眸光微動,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危機感。

“姐姐?”有個聲音突然插進來。

宋頌心裏呼喚系統查探容離情緒有什麽不對,被這聲音喚得打了個岔。

她眯起眼睛看下去,只見雲如玥一身白衣似雪,袅袅婷婷站在那裏,美得令人心旌神搖。

宋頌聲音一沉:“雲如玥?”

雲如玥臉上綻開一抹笑容,單純又美好:“姐姐,爹爹叫我來看你。”

宋頌瞧着她一身精心打扮,就連指甲都染了鳳仙花汁,十根手指嫩得能掐出水來。

她掃了眼旁邊高姿神儀的容離,眸子裏興味閃過:“是嗎?你如何進來的?”

雲如玥臉上滿是愉悅:“我說來看姐姐,便有小童領我進來了。燕王府的花園真好看!”她說着,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一身靈氣,跟這花園竟莫名融為了一體。

宋頌打了個哈欠:“喜鵲!抱我回去!”

她對容離勉強笑了笑:“我累了,殿下招待我妹妹吧。”

喜鵲立刻出現在宋頌身邊,一雙細弱的胳膊抱起她,輕而易舉,仿若抱着一團棉花。

容離看着她身上披風一路被風鼓蕩,消失在小徑上。

他捏着手裏茶盞,指甲修剪得幹幹淨淨的手指驀地一扣。

指尖只餘粉末。

雲如玥有些遲疑:“臣女見過太子殿下,多謝殿下救我姐姐,姐姐性情便是如此,不拘禮節,殿下不要怪罪——”

容離眸光淡淡看着小童,仿佛仍是那個無波無瀾、無悲無喜之人:“榮國公府之人可以入府?”

小童臉色煞白:“殿下,奴才知錯,這便送走。”

容離說完便離開了,眸光若九天神祇,那雙眼睛看似悲憫,實則無情,什麽也沒有。

雲如玥臉上笑容僵硬,看着那道高不可攀的背影:“殿下——”

她眼眶泛紅,忍不住咬了嘴唇,委屈的淚水噙滿了眼睛。

“我只是擔心姐姐。”她哽咽道。

小童不敢再看一眼這位美麗的小姐,方才他就是心神一蕩,心裏想着雲小姐下午見了兩位,這位小姐這麽好看,肯定會見的,心裏動搖,便直接帶她來了。

想到自己因一時不忍犯了殿下大忌,他再也不敢做多餘之事。

“雲二小姐,您請。”

雲如玥丢下手裏東西,咬着牙挺直脊背一步步走了出去。

小童心裏不知怎麽有些替她委屈難過,外面傳聞雲小姐欺負二小姐,看來傳言并非空穴來風。

他想到燕王府外面圍着的那些人,想到滿城關于雲芷的風風雨雨,心中竟一陣快意。

作者有話說:小劇場一:

容離蹙眉:再哭就灌藥。

宋頌哇的一聲哭出來。

容離:太難哄了。

小劇場二:

系統:吃了虧別找我哭。

宋頌:放心放心~

……

“嗚嗚嗚統子嗝容離他把我抓回去了你快來救我!!!”

系統一個白眼都不想給她。

明晚六點,沒有六千了,周末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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