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為了壓制即将沖上天靈蓋的憤怒，孟昭使勁閉了閉眼，稍稍緩和了以後才睜開眼睛問包鑫：“現在戰況如何？”

包鑫：“這幾日已經打了兩場大戰，自然是天族更占優勢，但水族數量龐大，确實也有些難纏！”

孟昭轉頭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包殊：“我想去！”

包殊：“......你去能幹什麽？拖後腿？”

孟昭扁扁嘴：“可是......”

包殊：“別可是了，就你現在這點修為，說你去拖後腿都是客氣的，你要是被龍族抓了，天族還得割地賠款換你，所以你還是消停的待着吧。”

包鑫也在幫腔：“是啊，天族那邊也沒有傳訊過來，想來也是不想風神殿下牽扯其中的！”

孟昭很郁悶，但也知道他們說的都是事實，自己現在跑去只怕不能幫忙，只能添亂，想了片刻才認命的對包鑫說：“那、那有什麽新情況你要及時告訴我！”

包鑫認真的點點頭：“殿下放心，輪回臺每日都會有很多新的消息，小仙必然第一時間告知殿下！”

孟昭有氣無力的謝過包鑫，然後就坐在那裏發呆，包殊和包鑫對視了一眼，都想不到什麽好辦法，最後還是包殊有辦法：“你的修為，已經開始有起色了，但是還需要一些外力輔助，本座已經集齊了所需的藥材，明日開始開爐煉丹，大約三日可成，這三日你就安心休息，三日後服用丹藥，怕是還要遭一回罪。”

孟昭：“......還要遭一回罪？”

包殊點點頭：“你失去修為這麽長時間，全身經脈已經滞澀，要想盡快恢複，就需要借助外力打通，打通經脈，自然不輕松。”

孟昭：“......很疼嗎？”

包殊：“......沒體驗過，但聽體驗過的說大約跟洗髓的痛感差不多！”

孟昭這一回真的要哭了：“我都已經莫名其妙的受了一回罪了，為啥還要再來一回？”

包殊：“......誰讓你閑的沒事瞎發善心！”

孟昭被怼的抿了抿唇：“就沒有其他不那麽疼的辦法嘛？”

包殊：“有，你就這麽維持着淺薄的修為，混上個三五千年也就差不多了。”

孟昭：“......”

包殊：“還不能到處亂跑，要不就你這點修為，很容易被小魔、小妖抓過去當大補丸吃！”

孟昭：“......”

包殊：“你要想一直在幽冥司混着也不是不行，但是得交夥食費和住宿費，沒錢的話就打工抵債吧！”

孟昭：“......我吃藥！”

包殊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笑着對孟昭點了點頭，但其實他內心深處突然就湧起了那麽一點點的不舒服：這小兔崽子就這麽不想在幽冥司混日子？

孟昭不知道包殊的內心活動，她只是覺得很悲傷，覺得這個世界都不美好了。抱着這樣的心理狀态，接下來三天，孟昭都窩在自己的寝殿裏發呆，也就每天包鑫過來找她通報最新戰況的時候能提起一點精神，其他時候基本上都沉默着發呆。

第四日一大早孟昭就醒了，雖然鬼界的天空數十萬年都保持着深沉的墨藍色，沒有太陽升起提醒大家新的一天開始了，可孟昭還是醒了，她自己總結的感覺就是：好像幾個即将要被壓上刑場的犯人，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發呆，靜靜的等着那個宣判的時刻的到來。當然，包殊沒讓她等太久，遠處隐隐傳來“嘭”的一聲巨響，窗外墨藍色的天空一瞬間被應得通紅，孟昭知道，宣判的時刻到了。

她任命的起身、更衣，還把自己稍稍拾到了一下，拾到完還對着銅鏡點點頭：“嗯，上刑場也得體體面面的上！”說完就邁着沉重但是堅定的步伐往糾倫宮走，去找今日的行刑官包殊。

包殊正在煉丹爐前觀察自己的勞動成果，孟昭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手裏捧着個精美的盒子，盒子裏三顆晶瑩剔透、閃着柔光的大藥丸咕嚕嚕的從左滾到右，看着竟然有點可愛，可愛到孟昭覺得自己嗓子眼隐隐作痛。

包殊很敏銳的察覺了孟昭的到來，轉頭看着她笑道：“你過來了也好，趁着新鮮、藥效好，直接吃了吧。”

孟昭：“......怎麽是三顆？”

包殊有點詫異的看着她：“因為要吃三日。”

孟昭：“......每日吃完都要疼？”

包殊認真的點點頭：“那肯定！”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孟昭還是被這個悲慘的消息震的往後退了一步：“疼一天還不行，還得疼滿三天？”

包殊：“想要修為，總得受點罪！”

孟昭仰起頭，眼角閃過一抹濕潤：“這都是什麽破事啊！”

包殊認同的點點頭：“這個故事教會你，沒事不要瞎發善心！”

孟昭覺得眼角的濕潤有一點多。

包殊雖然有點毒舌，但到底還是為孟昭着想的，專門命令鬼差們去歸墟取來了忘憂泉水，兌在溫水裏讓吃完丹藥的孟昭泡在裏頭止疼，自己就搬了張坐榻駐守在孟昭的寝殿門口。

包鑫有點納悶：“天尊，有了忘憂泉水，雖說不能完全去除風神殿下的疼痛，可也能去個十之七八，所以也不會有啥危險，咱們守在這是要......？”

包殊撇了撇嘴：“她好好泡着自然沒什麽風險，怕就怕就那腦子不太夠用的，想趁着她修複經脈時來湊熱鬧！”

包鑫還是不太明白，畢竟幽冥司平靜了太多年，不說是鐵板一塊，至少在他家天尊治下，一般是沒有那想不開、非要找不痛快的。直到他看到鬼鬼祟祟前來，正好撞到天尊眼皮子底下的狐貍，包鑫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右側的眉毛狠狠的抽了抽，內心感嘆：天尊果然是天尊，料事如神啊！

狐貍其實是非常害怕包殊的，不說包殊的身份地位放在哪裏，光是那一身踏過屍山血海磨練出來的殺伐之氣，就讓她這個遠比常人敏感的野狐貍心存畏懼，再加上先前還被包殊收拾過，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一看到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就下意識的渾身發抖、撒腿就跑。

包殊怎麽可能讓她跑？手指輕輕一擡，狐貍就雙腳離地，向後起飛，眨眼間就跪伏在包殊腳下。狐貍顫抖着雙唇說不出話，包殊挑眉看着她的天靈蓋，等着她主動交代，氣氛一下子就将持住了。最後還是包鑫這個一群慢性子中的急性子出面遞了個臺階：“你鬼鬼祟祟的跑到這裏，難道是想要謀害風神殿下。”

狐貍的額頭上瞬間就布滿了冷汗，她連想都來不及想就急急的脫口而出：“小仙哪來的膽子謀害風神殿下？”

包殊其實一直很看不上她這個樣子：“那你跑來是想做什麽？想提風神受苦，抵消了你與她之間的因果？”

狐貍被說中心事，可憐巴巴的擡頭望着包殊的下巴：“是，小仙欠風神殿下一個因果，所以、所以就想......”

包殊第一次對狐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誰跟你說你欠風神的只有一個因果？”

狐貍震驚了，她知道自己欠着債，卻不知道這債怎麽莫名其妙的就越欠越多了？

包殊自然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你忘了嗎？本座曾經提點過你，你當時設計風神代替你幫帝辛受洗髓之痛，這分明是兩個因果啊！你的設計是一個，她代你受敲骨吸髓之痛又是一個，所以你怎麽會以為你替她痛一次就能抹平因果呢？”

狐貍臉都白了，嘴唇顫抖着半天才硬着頭皮問出一句話：“那我究竟要如何才能還了欠風神殿下的債？”

包殊撇了撇嘴：“本座又不是天道，如何得知？但本座知道，你心思越多、算計越多，欠下的業債就會越多，你做了些什麽，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不如算一算？但是就你這悟性......算的時候盡量往多裏算一些吧！”

狐貍眼中已經沁出了淚水，朝着包殊鄭重下拜，額頭抵着冰冷的地板顫聲道：“求天尊放小仙入內吧，即便是要扒皮拆骨，好歹也讓小仙能夠報答殿下一二！”

包殊卻并不會被她楚楚可憐的皮相所迷：“本座不會放你進去的，要想償還業債、抵消因果，需要順勢而為，你這樣借了本座的勢，是沒用的！”

狐貍有點絕望，委頓在地、低着頭默不作聲。包殊皺了皺眉，最終還是開口道：“你已經算是天道的寵兒了，化形、成仙都是因為大機緣，而不是靠自身修煉而來，自然不懂得這裏面的道理，本座就再提點你一次，修道最終修的是心，只有心正，道才正，不要總想着投機取巧，報恩也不是買東西，錢貨兩訖再不相幹，只有你是真的想要報答對方的時候，才頂用，否則，你做的越多，只會錯的越多，到天劫來臨之時，需要清算的也就越多。”

狐貍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卻沒辦法扯出一個笑容來：“機緣？我也想靠自身潛心修煉，走正道成仙，可我始終是天道、是神族的工具，到如今又告訴我要心正？”

包殊有點不耐煩的搖搖頭：“你始終覺得自己是被迫走到今天的？若是如此，那本座明白的告訴你，不要再瞎折騰了，你度不過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