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chapter 17

其實喝醉并不是最可怕的，喝醉之後斷片也不是最糟糕的。

最令人不安的是只忘掉一半。

洛黎頂着雞窩頭坐起來的瞬間就想起昨晚自己在那麽多人面前肆意妄為的模樣。

她後來還叫鹿辭雪老婆，然後就被鹿辭雪帶走了…

回來之後呢？

想不到，完全想不起來。

洛黎伸手去夠手機，暈暈乎乎的腦袋仿佛要炸掉，有消息跳出來，她點開那個綠色圖标。

【貓貓（愛心）老婆】這個備注瞬間讓洛黎生無可戀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幸好，幸好是假期，她可以暫時躲在家裏不去面對那張冷臉。

有好幾個同事來關心她有沒有清醒，在洛黎回複過去以後不約而同地發來幾個狗頭。

……

能不能把這件事忘了啊？

洛黎苦着臉打開景瑤的聊天框，本想約景瑤出來聊聊這件事，但是她的好朋友好像同樣在為情所困。

【季秋白聽她母親的話去相親了】

這句話很正經，正經到不像是景瑤那種嬉皮笑臉的妖精會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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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黎悠悠反應一會兒，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在大腦成型：景瑤是在吃醋？

完蛋了完蛋了，這家夥不會是要來真的吧？

洛黎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要是季秋白真的是自願去相親的話，她一個外人說什麽也不能插手去管別人家的家事。

但是另一邊又是自己的好朋友，景瑤要是真的陷進去了，她總不能不幫…

洛黎決定先試探一下：【哇不是吧不是吧，你不會吃醋了吧？你是不是奪舍了？】

【呵，你覺得我會吃醋？到底是誰被奪舍了？】

哎呦哎呦氣急敗壞了呢，都忍不住發語音過來了。

洛黎還是覺得自己想的不錯，但是這人要是非得死鴨子嘴硬她也管不着，到時候人跑了自己哭去吧。

【不過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我現在在她右後方坐着】

洛黎神色幽幽，看着窗外晴空萬裏的天空高深地嘆氣。

洛黎剛要下床去洗漱，景瑤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洛洛寶貝，你猜我看見誰了？”語氣很激動，還有點不懷好意。

洛黎不在意地敷衍道，“哪個前女友？”

“你那位總監和一個小男生一起進來了哦，你別說長得還不錯，就是…”看着不像好人。

景瑤還沒說完，嘟地一聲電話挂掉。

【地址發我】

呵，善變的女人。

景瑤淡然注視着倆人的一舉一動，氣氛怪怪的，他們對對方似乎都愛答不理，卻偏偏還一起往二樓走，對比身處管理層有着威嚴氣勢的鹿辭雪，那個男生看起來反而更為嚣張。

有意思。

景瑤勾了勾唇，洛黎這位心上人似乎遇到麻煩了呢…

“季小姐，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再了解了解的。”一道男聲又喚回景瑤的注意力。

季秋白看着男人的眼睛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甚至有點厭倦。

算起來，從進門到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同樣的話：以後不要再拉自己母親當擋箭牌。

面前的煩人精像是沒長耳朵一樣。

季助理一貫良好的禮貌已經隐隐有要崩壞的趨勢。

“我媽身體不太好，希望你能懂什麽叫尊重。”

面前的男人依舊不死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真的就沒有一點心動嗎？”

他情緒變得激動，“我喜歡你這麽久，你爸媽也一直支持我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你可以不用費心工作，安心在家休息，只要照顧好孩子就行，這樣難道不好嗎？”

“寶貝，還沒聊完嗎？”

一個妖豔狐媚的女人踩着高跟走到了這張桌子前。

“你是誰？”男人愣住。

女人的手搭在季秋白的肩膀上，氣質出挑，光是一言不發地站着就有一種睥睨衆生的姿态。

景瑤嘴角漾起一抹弧度，“她的女朋友啊，不明顯嗎？”

不明顯的話那再親近一點？

景瑤款款彎腰，塗過口紅的唇瓣擦過季秋白的耳垂。

女人的目光落在那張紅到要熟透的臉上，遺憾地把吻落在季秋白的毛衣衣領。

僵硬的季秋白傻住，沒有反抗。

穿着純白毛衣和半身裙，這個時候的季秋白絲毫沒有一身正裝的那種小孩裝大人的正經。

很乖。

景瑤眼底閃過笑意，“現在信了？”

“你…”男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季秋白，一臉憤怒卻不敢發作，憤懑離開。

男人走後，景瑤的手突然懸空，被她按住肩膀的人往裏面挪了挪，表情不自在，“謝謝你。”

還真是認真。

景瑤內心愈發覺得這小孩好玩兒，面上依舊端着得體溫柔的面具。

“謝我啊…那把我的好友申請通過了。”

季秋白愣住，猶豫一會兒還是磨磨蹭蹭地和景瑤加上聯系方式。

就是蠻不情願的。

景瑤見好就收，趁機又占便宜揉了一下季秋白的頭，戴上墨鏡潇灑一笑，“下次再見。”

*

洛黎還沒有收拾好出門，景瑤就已經勸阻了她。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或許有些事別人是不希望你看到的。”

其實按照這個描述，洛黎大概能猜到是鹿辭雪的弟弟。

至于他們的姐弟關系如何，洛黎覺得自己的猜測還是沒錯的，所以她怕鹿辭雪再遇到像上次一樣的情況。

鹿辭雪這個人身上有好多謎團，洛黎想要解開，但是她不知道鹿辭是否會同意。

思來想去，洛黎最後在那個還沒有改備注的聊天框裏發了信息。

【謝謝你昨晚送我回來】

等了很久，沒有回複。

洛黎在客廳晃來晃去，心神不定。

她正猶豫着自己要不要放肆一點直接去找人，雖然冒犯但是好歹不至于這麽毫無頭緒。

洛知凝似是心有靈犀地給了她一個安定心神的法子。

“洛洛啊，今天有安排嗎？不是說今天回來要和朋友們聚聚？”

哦，對了，那些從小就被拉着去認識的各家孩子，不管關系好壞總是要見見的。

洛黎苦惱地揉揉眉心，“嗯，我現在就回去。”

帶上虛假的微笑面具，和一些已經不太熟的人交流着近況，洛黎臉上的笑容都要僵掉，她實在是記不起來這個在她面前哈哈大笑的女孩子是誰啊！

還有剛才那個什麽喬家的小公子、許家的大小姐，這怎麽一個一個跟她以前見到的都不一樣？

那個快禿頭的真的是和她一樣大的嗎？

幸好有洛女士來救場，洛黎得以順利脫身，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看有沒有鹿辭雪的回複。

但是很遺憾，天色已黑，鹿辭雪一個字都沒有回她。

作為一個現代人，哪怕是一只現代貓貓，也不可能一天都不看手機的。

洛黎抓起車鑰匙就要走。

“這麽晚了不在家住嗎？”洛知凝很意外，她看洛黎今天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

問了也是什麽都不說。

“嗯，我走了媽。”

洛知凝眯了眯眼，倒也沒有阻止。

洛黎急匆匆趕回去，出電梯那一刻就遇到幾個陌生面孔。

應該是一家人，一對夫婦帶着一個年輕女孩，女孩躲在父母身後，眼眶紅紅的，模樣卑微。

“可算是回來了，這事無論如何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啊？”洛黎一頭霧水，“你們是誰？”而且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着實讓人不爽。

男人臉上有一瞬意外，很快又恢複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覺得自己占理似的，毫不慌亂，“你那混賬弟弟做的事，你們是不打算承認了？”

洛黎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

等一下，弟弟？

十六層，有弟弟。

洛黎蹙起眉頭，打量一番面前三個人，這時才注意到那個女孩一手護在小腹處，在悄悄抹眼淚。

嘶——

她好像有點懂了…

“你們找錯人了。”

“啊？那這裏住的人呢？”男人一點道歉和客氣的意思都沒有，聽到女孩的抽泣聲後不耐煩地呵斥，“他娘的你哭什麽哭！丢人現眼的東西。”

女孩立馬止住聲音不敢再哭。

洛黎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再多看這個男的一眼可能會吐。

“我怎麽會知道，你們不是這裏的住戶的話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

“回去？她今天要是不回來我們就一直坐這兒等，要是明天還等不到就報警，到時候可就不是簡單能了的！”

洛黎心裏一窒，轉頭回電梯下樓。她的腦子裏亂哄哄的，很難靜心思考。

鹿辭雪遇到麻煩了，只有這個認知清晰地刻在腦海。

她要去找人才可以…。

現在已經将近十點，街上一陣陣冷風卷起樹葉，洛黎剛才在洛宅還喝了一點酒，只能打車。

但是鹿辭雪能去哪兒呢？

讓司機先往前開，洛黎一路上不停地打電話，那邊次次都是無人接聽。

她是在躲嗎？是在逃避嗎？對方是受害者，鹿辭雪這副躲閃的姿态似乎不妥。

但是為什麽要鹿辭雪獨自面對這些呢？

她現在是不是很無助？

公司、附近的商場、公園…沒有，都沒有。

沉沉夜色，洛黎跑得太急沒有仔細看路，被絆了一下摔在地上。

終于忍不住落淚。

這種根本不知道該去哪兒的迷茫，和生怕鹿辭雪胡思亂想的絕望交織在一起，壓得洛黎幾乎喘不過氣。

心疼一個人和愛一個人是不一樣的，那種時時刻刻牽扯心髒，珍重到融入骨血的心情，旁人難以體會。

洛黎抹去眼角的淚水，繼續往前走，不知不覺走到江邊。

這裏空無一人，昏黃路燈投射在地面，也照在那個坐在江邊的女人身上。

她兩眼無神地望着浩蕩江面，與夜色融為一體，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鹿辭雪…”

膝蓋被磕到，不知道是不是破了皮，很疼，卻比不上洛黎心裏的難過。

鹿辭雪聽到她的聲音緩緩轉頭。

只是看到洛黎出現在身邊的那一刻，冷清的面孔霎時無聲掉下眼淚。

好像一記猛錘敲在洛黎的心上。

她在哭，可是沒有一點聲音，沒有崩潰和發洩，這樣反而更讓人心疼。

洛黎喉嚨輕動，擅自抱住因為吹風渾身冰冷的人。

“可以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