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淡（周蘊川）

冷淡（周蘊川）

3

我跟他告白是在一個雪天。

雖然下雪很浪漫也很冷，但當時卻只留下了燒得要死和羞愧的要死的印象。

【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混，你要處對象，也該選正經的男人。】我哥從小就喜歡對我的生活指指點點，知道我是gay以後也不消停，總是帶着刻板印象看待我身邊的gay圈朋友，反正在他看來，我的朋友全是些喜歡泡吧濫交的不三不四的人。

【我的朋友在你眼裏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讓我跟他們混，你倒是給我介紹正經人啊。】gay的圈子那麽窄，根本不像異性戀那麽好找，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正有此意，你還記得陳嶼嗎？我剛知道，他也是gay，而且還沒有對象。】

【什麽？】

【陳嶼啊，就是高中經常來咱們家打游戲那個，我記得你那時候很喜歡他，還老念叨要去他家給他當弟弟，真是傻的冒泡，你。。。】

我打斷我哥的話，急切地問【我知道誰是陳嶼，我問你怎麽知道他是gay的？】

難道。。。他向我哥表白了？

【婚禮的時候我們聊天來着，我催他也該抓緊找對象結婚了，他說，他大概結不了婚，我問他為什麽，他說因為咱們國家同性之間不能結婚。這不就是他喜歡同性，他是gay的意思嗎？】我哥得意的說【他這個人我了解，雖然看上去很冷漠，但是其實正直又善良。人品絕對沒問題。】

這。。。這還用你說嗎？他不知道比你強了多少倍！

【他現在在出版社工作，工作正經又體面。】我那笨蛋大哥說【總之，我已經跟他說好了，趁着年假，你們倆見一面，如果合适了，你倆的終身大事就都解決了。】

覺得自己做了好事的大哥還在電話那頭滔滔不絕，而我卻被他氣的幾乎快要暈厥。

想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我就眼前發黑，完全沒有察覺對方的心情就算了，居然還笑嘻嘻的給對方介紹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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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喜歡的人介紹相親對象，想也知道陳嶼會是怎樣悲慘的心情。

服了，我哥真是個傷害人的天才。

【你不要再跟他聯系！】我忍不住吼了出來。

【你這是什麽态度，你到底是看不上陳嶼哪裏，他不比你那些狐朋狗友強一百倍！？】

【求你了，我會自己聯系他，你不要再跟他聯系了！】

【莫名其妙，你這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不想聽這個傷害別人還不自覺的人唠叨，我直接挂斷了電話，然後把陳嶼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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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我低下頭道歉【我哥是個傻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不用道歉，這樣反而讓我不好意思。】他還是那麽溫柔，替我哥開脫【蘊宇也是出于關心，他還是這麽熱心的性格，不過那麽快就被他安排相親，對象還是自己弟弟，我倒是真沒心理準備。】

如果真的關心你的話，就該知道你對他的感情。就該離你遠遠的，而不是殘忍的親自給你介紹對象。

【不過，小川你真的說到做到了，替我保守了秘密。】他提到了那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秘密，如同3年前那個黃昏一樣，他輕聲對我說【多謝。】

我突然很心疼，心疼只能把所有感情藏在心裏的他，他明明那麽好。。。。。

我突然也很憋屈，憋屈雖然坐在他面前，卻只能跟他談論我哥的自己。

【你有想吃什麽嗎？一起在這邊吃個飯然後回去吧。】

他主動約我，讓我覺得好高興，我馬上說【火鍋，辣的。】

一起吃飯的時候，我還在幻想他是不是也對我有那麽一點意思，因為如果喜歡我哥的話，我跟我哥的長相那麽相似。。。。然而他很快就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們這個圈子想找到穩定的伴侶确實不太容易，雖然我不能像你哥期望的那樣成為你的對象，但畢竟我在這個圈子裏，以後碰到合适的，我可以介紹給你嗎？】

又來了，這種把我當弟弟的做法。

我只覺得一陣悲哀，原來，他根本沒有仔細看過我，他根本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

【不要。】我斷然拒絕【我不需要你給我介紹別人。】

【抱歉，小川這麽年輕，一定不喜歡相親這種老套的做法。。。。。】

我有點氣短，什麽這麽年輕，又把我當小孩子看【你也只比我大了5歲而已，不要說的我們好像兩代人一樣。而且，根本不是這個問題！】

我看着他，氣到想哭【我不需要你給我介紹別人，我喜歡你，你就好，我想跟你交往！】

他瞪大了眼睛，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感情大于理智，自己居然在又吵又亂的火鍋店告白了【糟透了。。。。我不想在這種地方告白的。】

沉默了半晌之後，他從桌上抽出紙巾遞給我。

【我沒哭，辣椒進眼睛了而已。。。】我羞憤的拿紙巾捂住眼睛。

【嗯，我知道。】他很體貼地為我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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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頓飯沒有吃完，我拉着他去了安靜又昏暗的公園。

雖然在下雪，但卻完全不覺得冷，任性的拉着他站在雪地裏，一字一句的完成了我的告白。

【之前的不算，我想要重新說一遍。】

【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本來打算考上大學之後就告白的，但是高二那年，我發現你喜歡我哥。他明明沒什麽好，根本不知道你為什麽喜歡他。也很生氣你為什麽喜歡的是他不是我，所以當時在你面前哭了。我以為，你一定知道我喜歡你了，今天才發現你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我聽到他說抱歉，明明他沒有任何錯。

【你沒有錯，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所以眼裏才根本看不到我。】我嘆氣【有錯的是我，是我誤解了你。那段時間，你開始刻意的疏遠我，我給你發的信息你幾乎沒有回複，我以為。。。我以為你知道我喜歡你，而疏遠我就是拒絕我的意思。】

【對不起，你現在聽這些就跟聽天方夜譚一樣吧。你可能完全沒有印象了，只有我自己在這邊跟寫小說一樣單方面的失戀，又單方面的自暴自棄。】

【總之，那些不重要了。】

【你喜歡我哥，我覺得自己沒戲了，所以才徹底放棄。但是這次見到你，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目光只會被你吸引，忍不住偷看你，注意你，想知道關于你的一切。】

【我哥說要把你介紹給我的時候，我在心裏大罵他是個粗神經，沒眼色的笨蛋。這樣的形式一定會傷害到你的感情。】

【但一想到要和你相親，又不由自主地期待。】說到後來，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只是想全部說出來，全部傳達給他，喜歡也好，委屈也好，心疼也好，不甘也好。如果是他，哪怕不喜歡我，不接受我，也一定會溫柔地聽完我說這些。

【如果我哥那個笨蛋沒有橫插一腳就好了】我握緊拳頭【我想堂堂正正的約你出來，追求你，告訴你我喜歡你。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比現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