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塵歸塵土歸土

塵歸塵土歸土

蔣明義不痛不癢地回應:“那又怎麽樣呢。如果我能複活她,我就能讓她愛上我。本來,我就只差一步就能改變她的心,她臨死之前,我那麽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本來差一點就愛上我了。可惜,我沒有把握好計量,下得藥太多了,結果真的把她給毒死了。”

鄭依庭被蔣明義病态地表情和他信息量太大的話語驚得本來混沌不清的腦子一下就清楚了過來。

“原來是你!是你下毒殺死了孔明珠,你是不是人,你不是愛她嗎,你居然下毒害她!”

蔣明義不以為意,絲毫不覺自己有任何錯處:“那又怎麽樣,她又不喜歡我,我只是想讓她愛上我,我有什麽錯,錯的都是她,如果她愛我,我怎麽會下毒呢,我憐惜她疼愛她還不夠。”

鄭依庭本來對孔明珠完全沒有好感,既因為對方是她的情敵,好吧,畢竟親王大人向她保證過從來不喜歡孔明珠,那就算半個情敵。而且,蔣明義做着一系列喪心命狂的人體實驗,都是為了孔明珠,鄭依庭自然是遷怒孔明珠的。

可沒想到,孔明珠也是被眼前這個變态科學狂人同伴給坑了,暗戀不成搞反殺,殺完了還要花五十年複活對方,真的是變态得毫無底線。

鄭依庭努力說了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力氣又少了一些,可不說話,她就不能保持清醒。她害怕自己就這樣睡過去,然後再也醒不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被抽了多少血,雖然蔣明義說她的血中蘊含着驚人的恢複力,甚至能讓死人複活,能從死神手裏搶人,是神跡。但是鄭依庭覺得,再這麽抽下去,她哪怕是個真的神,也會挂掉的,梆硬梆硬的那種挂掉,就不回來的那種挂掉。

“梵古,你個混蛋,再不來我就真的撐不住了!”

“顧百裏,你個混蛋,老娘信了你,真是信了邪!”鄭依庭惡狠狠地在心中怒罵。

就在這時,躺了五十年的孔明珠居然動了動手指,真的要活過來了。

雖然場合不對,時間不對,但是鄭依庭見到此情此景,真的是要感動得哭出來。

如來佛主,聖母瑪利亞,她的血真的這麽神奇了嗎,死人都能讓她救活過來了嗎!!

蔣明義興奮得難以自控,瞬間站了起來,撲到了孔明珠的床前握着她的手呼喚:“明珠,明珠……你終于醒過來了,你終于要醒過來了!”

孔明珠緩緩地睜開了沉寂了五十年的雙眼,比鮮血還要紅豔的眼球,野獸般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蔣明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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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她說。

下一秒,誰也沒有想到,孔明珠騰空躍起,扯斷了所有連接在她身上的輸血管子,不顧一切地撲向了蔣明義的懷抱……哦不……是喉嚨。

蔣明義一把将孔明珠推開,大驚失色:“不對……明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此時的孔明珠,就是行走的吸血大蚊子,她哪裏聽得到蔣明義在說什麽,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目标看起來很美味,她太餓了,她要把他吸得一滴血都不剩下。

一個是野獸,毫無理智,剛剛複活,卻戰鬥力爆表,一個奸詐狡猾的科學家,在武力上卻略遜一籌,兩個認識了超過五十年的老熟人,誰知道五十年在聚首就是你死我活的鏖戰呢。

蔣明義是愛孔明珠,愛到五十年不停歇地折騰要把她複活。

可沒想到孔明珠複活地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要他的命,那他必然不能接受。

五十年前蔣明義能失手殺死孔明珠第一次,五十年後的蔣明義也能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孔明珠再死一次。可惜,這一次的孔明珠再不是那個讓蔣明義輕易控制、輕易得手的天真大小姐,她是個毫無理智,力量驚人的野獸,是個由蔣明義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反噬于他的野獸。

非人類打架的架勢就是随便捶一捶倒下的都是半堵牆。

二人打得難舍難分,鄭依庭卻心驚膽戰,深怕被波及。

可偏偏孔明珠扯斷了輸血管,她不用再被強制放血,可惜身體現在依舊極端虛弱。能夠雙手撐着床面站起來躲到角落裏已經是她的極限,想要乘亂逃出這個房間根本是癡心妄想,更別說還要帶着深深和淺淺。

她努力把兩個已經昏迷了的孩子抱在自己懷裏護着,聽見一旁有人小聲叫她名字,轉頭看過去正是顧百裏這個坑貨。

他從一個幾乎難以察覺地小偏門探出頭來,沖她招招手:“鄭依庭,過來,過來。”

那個小偏門距離鄭依庭不遠,大概是三四步的距離。

她鼓起勁兒,抱住深深和淺淺,想要默默地挪過去,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某人的關注下。

“想去哪裏,你想逃可沒這麽容易。一定是你搞得鬼,把我的明珠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你毀了她,我今天也要毀了你。”

經過和孔明珠一陣打鬥後的蔣明義,一身被撕破的衣服混着髒兮兮的塵土,和初見時溫文儒雅的模樣相比可以說是狼狽成狗。

很顯然,從他的立場要招架住一心一意要他命的孔明珠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果不其然,蔣明義剛分了神沖鄭依庭放下狠話,就馬上被抓住機會的孔明珠在他的手臂上狠咬一口,鮮血如注,哀嚎一聲。

鄭依庭暗罵一聲活該,抱着深深淺淺吃力地挪到偏門出口,把其中一個孩子交到了顧百裏的手上:“你給我的藥怎麽這麽不靠譜,等了半天也不起作用,差點被你害死。”

顧百裏作為一個非常有自尊心的研究人員,對于別人對自己實驗成果的質疑一般是不能忍的,都是當場怼回去。但是,看看鄭依庭臉色蒼白的可憐模樣,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有點坑:“不好意思,這藥我也是第一次用,估計計量沒把握好,給得少了,下次一定注意。”

鄭依庭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有下次,收收你的烏鴉嘴吧。”

兩人抱着孩子,鄭依庭接過顧百裏準備好的補血劑吃下,準備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誰成想被人堵在了二樓的樓梯口。

鄭依庭一看來人,心底一涼。

又是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帶着一種漫不經意的不屑和戲谑。

“你好啊,鄭依庭,我是喬芳,第一次見面,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不如我送你下地獄吧。”喬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數把尖利的飛刀,向鄭依庭射過來。

鄭依庭躲閃不及,閉着眼睛轉身護好懷中的孩子,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要完。

铛……金屬撞擊落地的聲音。

“別怕。”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鄭依庭眼淚刷一下就出來了。

她扯着梵古胸口的衣服擦眼淚,哽着聲音說:“坑貨,你怎麽才來。”

梵古把她摟在懷中,細言細語地安慰:“是我坑,來晚了讓你受苦,是我不好。”

他貌似不經意地看了喬芳一眼,目光冰冷至極,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親王大人一手輕撫鄭依庭的後背給予安慰,一手化霧為藤。黑色藤蔓宛若毒蛇無聲無息纏繞上喬芳的身體,一條爬上她的臉頰捂住她的嘴巴,其他藤蔓死死纏繞住她的身體,将她吊到半空中,然後逐漸收攏聚合。

喬芳死命掙紮卻連聲音都無法發出,臉色漲得紫青,表情猙獰。終于被黑霧包裹的喬芳被死亡吞噬,停止了動作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這一切從發生到結束不過瞬息,鄭依庭仍然依偎在親王大人的懷中訴說委屈,梵古愛憐地撫慰受驚的小妻子。這一邊濃情蜜意,那一邊死亡地獄。

只有顧百裏僵直地站在那裏,目睹所有,內心惶惶能安。他吞了吞口水,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鄭依庭哭了一小會兒,終于意識到時間地點都不對。梵古的到來給了她太多安全感,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此時此刻還在蔣博士的老窩裏,也不知道變态博士與他的世紀戀人之戰勝負如何。

“蔣明義還在那個房間,他和複活過來的孔明珠打起來了。”鄭依庭指了指方向。

梵古領着他們走到房間門口,只看了一眼梵古立刻就轉過身捂住了深深淺淺的眼睛,并用身體擋住了鄭依庭的視線。

雖然只有一瞬間鄭依庭還是看清楚了房間裏的場景。

滿目殷紅,鮮血像是爆炸開了,鋪灑在整個房間,牆壁,地上,天花板,到處都是。

鄭依庭沒有看到蔣明義,只看到一個長發女人蹲在角落裏,似乎是在咀嚼……

不寒而栗的悚然籠罩了她,鄭依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蔣明義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死在自己畢生追逐的女人嘴裏吧。血肉相融的感覺,也算是某種變态意義上的得償所願,他倒是永遠得到了孔明珠,鄭依庭惡意地想着。

蔣明義死了,親王大人也不會讓孔明珠,或者說那個被灌輸了他摯愛之人血液的怪物活下去。雖然在實力上,初生的血族足夠制服蔣明義這樣經過藥物改造的人,但是到了梵古這裏,孔明珠不過是一息就能抹殺的個體存在。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個體從來是微不足道的。

為首的亂徒蔣明義死了,剩下的要麽是不成氣候的烏合之衆,要麽是曾經被奴役欺壓的可憐蟲。梵古派人把小樓上上下下都搜索了一遍,才發現這幢建築地底下還有兩層地下層,裏面都是蔣明義做實驗的實驗室。

在實驗室裏,還擺放着被擱置在供養液裏沒有被喚醒沒有意識的實驗體,這些實驗體無一例外都有着和鄭依庭一樣的臉龐。一個兩個一排排整整齊齊擺放在慘白的實驗室裏,地獄人間一念之間。

鄭依庭瑟縮地往親王大人懷中靠了靠,梵古覺得眼前景象刺眼至極,大手一揮,決定把整個地下室都燒毀。

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一場噩夢就此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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