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透明體 16

第16章 透明體 16

「曾經有人把樹林比作禮堂,這是說,人們可以在自然的植物景觀中釋放最本真的一面。」

商旻深想,如果樹林是禮堂,那麽此刻自己所處的地方,或許是某個從中世紀遺留下來的廟宇神殿。

身下是軟蓬蓬的廢棄草葉和花瓣,被汗水打濕,散發出清新的果木馨香;他們被一排兩米多高的大型盆栽擋着,孔雀葵鋸齒狀的葉片就延伸到他的視線頂端,像無數只招搖的手指,迷幻而靡麗,在他的耳邊輕語着,“快樂吧,放縱吧,在最真實的時候死去吧!”

商旻深閉了閉眼,輕聲地喃着,“鐘臻……”

随後,從胸口處傳來回應,透明體好似永不餍足的野獸,壓抑地低嘆:“嗯,鐘臻。”

“你在哪兒,我想看到你……”

汗水越來越多,商旻深的後背黏上了好多樹葉,又涼又癢。他感覺鐘臻的手指輕輕将他托起,像捧起着童年最喜歡的布娃娃般輕盈卻珍重。

鐘臻的指尖涼涼的,如一場逆行的細雨,将商旻深的後背沖刷幹淨。

“坐着來。”透明體在蠱惑他。

被抱起來的時候,他的手指觸到了一株歐洲忍冬,葉尖的木刺蟄得他吃痛地哼了一聲。

下一秒,更大的痛感海潮般朝他席來,轟隆一聲,直擊他的面門,從天靈蓋到腳趾漫過一陣麻意。

“鐘——”

一支手指伸入他張開的嘴巴裏,壓着他的舌頭,“別叫,安保會聽到的。”

出不了聲,商旻深朝着他的胸口狠捶,小腿洩憤似的蹬了幾下,“滾出去!”

聞言,鐘臻無措地停了下來,昏黃色的腦丘逐漸變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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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旻深在氤氲的淚水裏看到透明體的變化,氣都氣死了,咬着牙解釋:“這句是反話……”

“嗯?”

“反話的意思就是我希望你幹相反的事啊!”商旻深氣鼓鼓地撷起一片忍冬葉,用細細密密的小刺剮蹭透明體的後背,“停下幹嘛,繼續啊!”

“那你還疼嗎?”鐘臻圈着商旻深的腰,緩慢地改變着重心,商旻深不由仰起脖子,嘶了幾聲。

“慢點就沒事。”商旻深晃了晃,“再試試。”

在21層角落的小花房裏,層層疊疊的綠葉芳花的掩映間,商旻深的視線在不同層次的綠色之間過渡着。

用作懲罰的忍冬葉快要被他揉爛了,空氣裏是近似墨水般濃稠的忍冬馥郁混合了一種甜甜信息素氣息。

“你,知道……”商旻深快發不出聲音,“我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嗎?”

“什麽?”鐘臻從後握着他的腰,赤腳踩在地上,只聽得木質工作臺吱呀作響。

商旻深的胳膊肘被磨紅了,随即塌下腰,貓伸懶腰一樣趴在桌面上,“香草味……不過我一點也不喜歡吃香草味的冰激淩。”

“那你喜歡什麽口味的?”

鐘臻的聲音愈發沉重。

忍冬葉已經被摧殘成軟趴趴的一團,商旻深眼冒金星,快站不住了,“哈密瓜,白桃,黑巧,草莓……”

“好,待會兒帶你吃。”

大臻子短暫離去,商旻深感覺又有什麽東西進去了,形狀圓溜溜的。

他怕得不行,“什麽啊?”

“忍冬的果實……”鐘臻說着,拈着樹枝将它們又拿了出來,“好玩嗎?”

“……你現在在玩嗎?”

要不是撐着桌子,商旻深快坐地上了。

“這種果子也很香的。”

大臻子重新哼哧哼哧地工作,鐘臻的聲線穩定,臉上卻是不加掩飾的得逞的笑意。

“這樣我就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鐘臻說,“香草味的信息素我聞不到。”

商旻深無語,過了好久才聽到他哭着詢問,“什麽時候帶我吃冰淇淋啊?”

“明天吧,”透明體擅長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明天給你買五支。”

“五支……”商旻深險些暈厥,胡言亂語。

.

商旻深由衷覺得,透明體有他們自己的易感期。

進入“易感期”的透明體敏感,粘人,一開始就沒個完。商旻深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一整個周末,直覺昏天黑地,大腦一片空白。

到了周一,商旻深恹恹坐在床邊,等着鐘臻從衣帽間給他把衣服拿過來。

奇了怪了,他不是個Alpha嗎,怎麽感覺比Omega都缺乏安全感?

只和鐘臻分離了片刻,他就開始感到焦慮,坐也坐不住,只想趕快去找到鐘臻,兩個人一直黏在一起……

“沒出息……”他暗暗地罵自己。

“幹嘛這麽說?”

幾摞疊放整齊的衣服飄在半空,耳邊是鐘臻的聲音。

哪怕看不到,商旻深還是臉頰一赧,“你幹嘛不穿衣服啊?”

鐘臻也蠻不好意思,“你說我以後在家可以不穿的。”

“我那是不想讓你太拘束嘛,反正我又看不見……”

随即噤聲,商旻深擡頭看着透明體逐漸泛黃的腦丘,大驚失色道:“別別,我真的不行了。”

“好吧。”鐘臻的聲音還有點委屈。

商旻深趕快爬起來穿戴整齊,也催促鐘臻快些,最後兩個人着急忙慌地出了門。

午休,陳無懼在光線明朗的食堂裏準備享用午餐,剛打開便當盒,裏面的雞腿就被人奪走一個。

燈籠蹭了滿手油光,笑呵呵地,“陳醫生,我有預感,等我們将來結婚了,我就學會做飯了,以後咱們家的飯都是我做的!”

陳無懼無奈地夾起僅剩的雞腿,放到燈籠空空的食盤裏,“你又沒錢了?又拿工資買什麽了?”

燈籠嘿嘿笑了兩聲, “微磁場探測儀,我就是想知道太陽還有幾年會對我們造成真正的威脅。”

商旻深坐在他們對面,面無表情地搭話,“那結果呢?”

“就是最近了……”燈籠一臉鄭重,“我有預感,太陽光子會相互碰撞從而引起爆炸,造成的輻射會讓地球頃刻間生靈塗炭。”

“诶,我怎麽記得,你說地球将會是最安全的星球呢?”陳無懼吃着配菜,狹笑着逗他玩兒。

“我……我也不知道,”燈籠揉搓着頭發,幾近抓狂,“我就是有預感,至少未來的幾百年,地球将是全星際最安全的星球,但這跟我觀測到的數據簡直大相徑庭。”

陳無懼輕輕搖了搖頭,“先吃飯吧,小預言家。”

燈籠“哦”了一聲,大大的眼睛垂了下去,整張臉瞬間陰了一半。

他突然說:“啊!我看到了,鐘臻會很生氣!”

商旻深質疑,“生氣?他為什麽會生氣,他每天不知道有多得意!”

“哇——”燈籠驚呼,立馬捂上自己的眼睛,“你們倆,你們倆……能不能少做那些少兒不宜的事情,我還是個寶寶呢。”

陳無懼将僅剩的一碗湯也呈上去,放到燈籠手邊,“行行好吧,消停一會兒,你都三十了。”

“我三十歲也是個寶寶!”燈籠皺巴着臉,“你們人類真狹隘,三十歲而已,未來至少還有一個三十年。你們剛活了一半,就覺得自己成熟了,分明都是寶寶!”

“不吃了,堵心,我去找鐘臻玩去,讓他放寬心!”說完話,燈籠跳下椅子,頭也不回地跑出食堂。

陳無懼嘆息,将燈籠剩下的雞腿重新夾回碗裏。

古靈精怪的外星人,舍不得吃肉,兩只雞腿只叼了一口,留下一個半給他。

明明就是給他準備的……

“燈籠跟鐘臻的關系很好嗎,怎麽很少聽鐘臻提起他?”商旻深問。

“燈籠嘛,喜歡誰就全心全意地付出,也不管對方接不接受,想不想要……”陳無懼笑着說,“他很真誠,他拿鐘臻當朋友,鐘臻一定能感受得到。”

“也許吧,鐘臻的性格确實很內斂,好多話都憋在心裏不告訴我。”

陳無懼來了興致,“你們吵架了?”

“吵了,也和好了……”商旻深撓了撓後頸,接近易感期,他的腺體已經又疼又癢了好幾天了,“反正現在沒事了。”

他無謂地搖搖頭,正色道:“不過,關于卡俄斯星,我其實找了些調查方向。”

陳無懼湊近,商旻深就将那天和寧西蒙的對話複述給他。

“确實很令人懷疑,卡俄斯星上到底出過什麽事,我們為什麽會忌憚那個詞條裏只有串兒坐标的星球。”

商旻深點頭,“這個消息,可能就得交給你去刺探了……你問問你爸?”

陳無懼的父親在聯盟中擔任着重要的決策性職位,他們倆從小玩到大,商旻深對陳無懼的父親也有些了解。

“行吧,我先試探一下,”陳無懼緊張地撫着領帶,“我爸嘴嚴,得慢慢撬了……”

商旻深理解地點點頭,委婉地再次張口,“其實,還有一件事。”

“又怎麽了?”陳無懼有點怕他了。

“我的易感期快來了,借你家躲躲。”

陳無懼不解地問:“躲?你不是有老公了嗎?”

“是有了,可我不想把他當做我易感期的消遣……”商旻深低吟。

他想起些陳年舊事,自己是怎麽利用鐘臻的真心和善意,一步步驕縱成一個被寵壞了的愛人。

他不想再用易感期來獲得鐘臻,那是索取。

而現在,除了鐘臻的愛,商旻深什麽都不想得到。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前半段有點那啥,改了好久好久。

但是這不是借口,10點更新挑戰失敗了,對不起大家。

我明天再戰!周日雙更,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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