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旁的蔣印娜看得膽戰心驚,她甚至以為他們都要撕起來了,然而下一刻……
吳文俊竟然癟了癟嘴,一副委屈的表情:“不改就不改啊,你這麽內涵我做什麽?”
把欺軟怕硬發揮到了極致。
蔣印娜:“……”
白喻:“……”
白喻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需要重新找老師上一期禮儀課,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暴打傻逼的狗頭。
于是三人按照原劇本,排練繼續。
大約一個小時後,吳文俊把劇本扔在地上,突然叫了一聲:“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們為什麽不讓我改劇情了!”
白喻:?
連一貫會做人的蔣印娜都表情管理失敗,露出了一副-不是吧?你又要來了嗎?-的表情。
“白喻我知道了!”吳文俊揚着下巴,振振有詞,“你不讓我改臺詞,就是怕我搶你的戲份!”
白喻:“……”
白喻懶得跟他叨逼,直接丢下一句:“你愛演不演。”
“喂,你怎麽這個态度?”吳文俊追在白喻後面喋喋不休,“後天就要比賽了,你怎麽這麽不配合!”
然而後者壓根兒不理他,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白喻擰開瓶蓋喝水休息,打開手機才發現,半個小時前,季不言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結束後來房間找我。】
白喻下意識想說好,然而剛寫進輸入框又删掉了。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不知道季不言睡沒睡?會不會打擾他了?
思量再三,他捧着手機,小心翼翼打字:【不好意思,剛才在排練沒看到,您睡了嗎?現在過來會不會打擾您?】
季不言:【來】
白喻:【好好好,馬上來!】
白喻立刻站起來,說:“今天就到這裏吧,大家辛苦了。”
蔣印娜早就撐不住了,但是兩位小夥伴沒走,她也不好意思主動提。現在聽白喻這麽說,終于松了口氣,拉升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嘆道:“終于可以收工了!”
“不行,還不能走!”吳文俊突然站了起來。
“還要練嗎?”蔣印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這都一點鐘了,不然明天早起排練吧?”
女孩子的美容覺可是很重要的。
“晚上熬夜沒什麽意義,還不如第二天早起。”白喻走到門口,頭也不回對吳文俊說,“你明天定個時間,我随時可以……”
開門的瞬間,一張溫潤明媚的臉映入眼簾。
許嘉月站在門口,溫聲笑道:“排練得怎麽樣了?”
“還行吧,”白喻和他不熟,有些意外,“你怎麽過來了?”
許嘉月:“我們剛結束,看你們燈還亮着,就過來看能不能幫忙。”
沒想到大家同為競争者,對方還有這種操作。
白喻不想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許君子之腹,側身讓人進來,客氣道:“那麻煩你了。”
“不用謝我,”吳文俊跳了出來,一臉得意道,“我叫嘉月哥來的,他經驗豐富,可以幫我們參考一下。”
白喻:“……”
他這時是真的确認,吳文俊就是憨憨了。
不過憨歸憨,但他對表演也是真的認真。白喻被纏得一時間走不開,只得給季不言發了條消息報備。
【季老師……我這邊劇本有點兒問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您先休息吧。】
看了看,他又覺得這句話有些生硬不近人情,還帶着一股安排對方的意思,又連忙補充:【對不起對不起!明天我一定早早準備好等您嗚嗚嗚qaq】
很好,理性中不乏真情,嚴謹中又帶着一絲萌意,白喻收回手機,繼續投入到排練中。
另一邊,吳文俊又把剛才被他們否決的提議對着許嘉月說了一遍。
“我覺得這裏可以改。”漫長的讨論後,許嘉月說,“白喻你的想法文俊都跟我說了,電影裏你這樣表演沒關系,可我們這是舞臺上的片段演出,因為沒有完整的劇情,過分摳細節其實并沒有什麽意義。我建議你們調整一下臺詞,增加沖突……”
雖然觀點不統一,但是許嘉月明顯比吳文俊好溝通多了。
白喻也沒有擺臉色,只是道:“但目前我們的問題是,沒有專業的導演和編劇,我們修改不出好的效果。”
許嘉月沉默片刻,提議道:“不然你們按照我說的排一遍看看效果?”
“還要排啊?”蔣印娜拉長了聲音,撒嬌道,“這都一點半了,明天早起來嘛。”
“一點半又怎麽啦?我們之前拍戲還通宵呢!”吳文俊斜睨蔣印娜一眼,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是個美女而憐香惜玉,反而一臉嫌棄的說,“大小姐你這麽嬌氣,還來參加什麽節目?”
“老娘錄節目通宵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跟我在這兒裝什麽裝?”蔣印娜也懶得裝了,氣勢十足反駁道,“不知道熬夜容易猝死嗎?明天早起不是一樣的練?你就非得深夜熬夜表示勤奮?”
“你……你……”
吳文俊顯然沒想到,他吵不贏白喻就算了,沒想到連蔣印娜也battle不過。
他很快就被吼慫了,兇巴巴的妥協:“早起就早起,誰起不來誰是狗!”
“……”
蔣印娜這才心滿意足,像是一只勝利的公雞高昂頭顱轉身坐下。
“不過嘉月也來了,那我們再排最後一次,?”一直沉默的白喻站了起來,“印娜你回去後早點睡,保證第二天狀态。”
白喻雖然年紀最小,但解決起問題來認真又可靠,簡直比兩位大人還要靠譜。
其餘二人自然沒有意見。
他們表演的劇目很短,整體不超過十分鐘,現在也還只是單純對臺詞階段。然而僅僅是對臺詞,這次改動後,白喻和蔣印娜都覺得有些別扭。
一場排練結束後,許嘉月微笑着問:“你們感覺怎麽樣?”
白喻:“辛苦你了,但我覺得,還是原來的……”
“改得太好了!”憨憨吳文俊打斷了他的話,興奮道,“我覺得完全可以,就按照這樣來吧。”
白喻:“?”
許嘉月沒理會白喻的欲言又止,溫和一笑:“能幫上忙就好。”
“幫大忙了啊,”吳文俊伸了個懶腰,拖着雙腿朝外走去,“終于可以休息了,明天早點兒起,10點過來吧。”
白喻:“站住。”
“幹嘛?”吳文俊轉頭,用一種看無理取鬧女友的視線看着白喻,語氣中滿是不耐煩,“不是你說好排練最後一次,回去睡覺嗎?”
“我可沒答應要改臺詞,”白喻涼聲道,“還有,明天早上8點過來。”
“開什麽玩笑?”吳文俊驚呆,“8點?現在都快2點了。”
白喻:“7點。”
吳文俊:“你——!”
吳文俊又要炸了。
然而他不想在許嘉月面前失了形象,說不過就開始動手動腳。他突然伸手推了白喻一下,仗着身高優勢把人困在牆角,壓低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怒氣:“你這個新人怎麽這麽多意見?人家也是好心花時間幫我們梳理劇本,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就按劇本來,”白喻擡頭看他,一字一句道,“而且你怎麽知道他是好心?他本來就是隔壁組的,我們是競争關系。”
“你……你怎麽能這麽想他呢?”吳文俊被白喻的厚顏無恥驚到了,“我們這種級別的,根本不會和他競争好嗎?”
“誰說不會?”白喻掀起眼皮,輕飄飄道,“還是說你只想止步于三組?”
“你——”
吳文俊猛地抓住白喻衣領,一雙眼睛緊緊攥住對方視線,仿佛憤怒得下一刻就能噴出火。
然而漫長的對峙後,他只是無聲的張了張嘴,什麽反駁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他當然不想在第三組打轉,來參加這個節目都是盼着拿第一的,但是他也不願意那麽惡劣的揣測好友。
都是這個白喻,要是沒有他挑撥,自己也不會懷疑許嘉月!
明明人家無償幫了他這麽多……他卻要恩将仇報,全盤否定對方的努力,他還是個人嗎?
“抱歉,是我沒想到這一層。”許嘉月低下頭,聲音柔和中帶着幾分愧疚,“我只是提了一下意見,具體如何還是你們還是自己定吧。”
“你不用道歉,”吳文俊放開白喻,冷冰冰道,“我們就按你說的改。”
“可是他們……”許嘉月看向白喻,欲言又止。
“他們懂什麽?一個四組的,一個又沒演戲經驗,”吳文俊輕蔑一笑,“你放心,我們這個小組是我做主。”
白喻:“……”
怪不得出道三年還是個小糊卡,怎麽有這麽讨厭的人,真的好想打爆他的狗頭啊啊啊啊啊!!!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行動,排練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響起:“還在排練?”
下一刻,季不言西裝筆挺出現在了門口,。走廊的燈光傾瀉在男人身上,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型,像是一座可靠的大山。
白喻瞪大了雙眼:“季老師?!”
其餘幾位演員也是激動得不行,手忙腳亂的招呼人坐下,又忐忑不安地問:“季導,您怎麽來了?”
按照節目組賽制,第一階段是演員自由發揮排練,沒有導演或評委加入,所以白喻才和吳文俊吵了這麽久。
但他們也沒想到,竟然能在深夜讓他們逮到一個野生導演!
還是季不言這種超級大神!
這是什麽神仙運氣!也太厲害了吧!!
吳文俊撞了撞白喻肩膀,得意道:“現在知道我多好了吧?要不是我讓你們多留一會兒,能遇到季導?”
白喻沒理會他的發騷,只是有些好奇,季不言給他發消息時已經回酒店了吧?怎麽現在又過來了?
季不言:“晚上我和幾位評委了解了一下你們的排練情況,發現效果比想象中差了許多。”
這話一出,大家臉上的興奮勁兒也沒了,一個個拉攏着腦袋站在季不言面前,像是不做家庭作業,被老師逮住教訓的小學生。
季不言:“為了幫你們更好表演,節目賽制做了一下調整,現在規定每組有一個求助導演的機會。”
白喻:?
所以季不言不是來罵他們,而是來幫他們的嗎?
“哇,這也太好了吧!”吳文俊感嘆一聲,當即把之前的争執告訴了季不言,随即又看了眼白喻,露出一副等大佬打你臉的表情。
白喻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一張臉繃得緊緊的。看似無比高冷,實際緊張得一批。
吳文俊這個告狀精,怎麽這麽煩,竟然還把他剛才兇人的話都複述給了季不言。
季不言會不會以為他很兇啊?而且一點也不謙虛,明明沒演戲經驗,還不和隊友合作瞎幾把發表意見。
啊啊啊啊難道他的好學生形象,第一天就要崩塌了嗎?!
白喻正處于自我嫌棄之中,卻不料下一刻,季不言的聲音響了起來:“白喻說得有道理。”
嗯???
白喻猛地擡起頭,發現季不言正在和吳文俊講戲。對方明明都沒看他一眼,白喻卻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熨燙服帖了。
季不言:“你們這部電影的本子編劇打磨了整整兩年,每一句臺詞都是認真考慮過的,現在修改很難保持原有的水準。我不建議你們太過糾結劇本,只要能準确表現出人物,就已經足夠了。”
隔壁組的許嘉月不停點頭,仿佛剛才提議修改意見的不是他。
吳文俊卻還有些糾結,虎頭虎腦地問:“可如果按照原劇本,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場外人,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我也找不到我的表演空間。”
“表演空間一直都在,”季不言正色道,“那不是由戲多戲少、臺詞多寡決定的,更重要的是人物和情感的分量。”
“額……不好意思不,我聽不懂,”吳文俊撓了撓後腦勺,有些羞赧的問,“季導,您能再解釋一下嗎?”
這話一出,現場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連蔣印娜都想尖叫了。
這麽簡單的道理都聽不懂!同學你好意思說自己是中戲畢業的嗎?!
白喻也有些一言難盡。
他突然想起了網上流傳的,和季不言合作過的演員對他的評價。
【掌控欲十足。】
【要求太高了,容不得一絲瑕疵。】
【他就是片場皇帝,我們不過是兢兢業業的太監臣子。】
白喻皺了皺眉,在心裏盤算,季不言發火或者撂挑子走人的幾率是多少。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那位傳聞中對演員要求極高的導演并沒有發火。
季不言只是神色淡然拿過劇本,解釋着:“就比如你們這場戲,乍一看是周永安看另外兩位演員演戲。但你注意,王倩和蘇強,他們一個是你未婚妻,一個是你的隐藏情敵,他們每一句臺詞都是對你的刺激,需要你需要作出反應。作為演員,你們要抓住一切表演的機會進行表演,而不是傻乎乎的等着自己的臺詞。”
“在蘇強和王倩關系揭曉的那一刻,你之前積累的好奇、慌張、猜疑全都發揮了作用,和蘇強和王倩曾經在一起過的這個事實,共同給你造成了猛烈的一擊。”
吳文俊都聽呆了,這就是導演的厲害之處嗎?
呆滞片刻後,他突然很誇張的“啊”了一聲,對着季不言不停鞠躬:“謝謝季導,我明白了!”
機會難得,蔣印娜也趁機問了幾個問題,連隔壁組的許嘉月都蹭了個問題,此時正一臉乖巧的聽季不言講戲。
白喻也想找個問題和季不言搭話來着,然而不知怎麽的,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問什麽。
因為他好像真的沒什麽問題……
白喻:“……”
就很氣。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收工解散。
回酒店時,白喻在門口遇到了帶他進來的執行制片。
“大半夜的,怎麽又突然改了賽制?”執行制片正在講電話,大粗嗓門兒讓他的談話內容毫無保留傳入了白喻耳中。
“您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誰這麽急啊?明天交不行嗎?……季導讓改的?他大半夜不睡覺改我們賽制?”
白喻站在遠處,心髒頓時重重跳了一下,仿佛自己隐秘而不堪的猜想受到了證實。
他越讓自己不要自作多情,然而那個念頭卻越是清晰可見。
是幫他改的嗎?
難道是因為季不言知道他卡殼了,所以過來幫他梳理,因為不好意思開小竈,直接改了一遍賽制?
嗚嗚嗚!!這是什麽神仙導演!男神太好了吧!!!
誰再說季不言冷他跟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