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天沒有少爺

少年的性格頗為霸道,完全沒想過小怪物願不願意要個新名字。

反正他就是“初陽”、“初陽”的叫了。起初小怪物極其抵制這個名字,但他嗓子燒壞了說不出話,被叫幾次後忍無可忍的在地上寫下“我叫沈山南”幾個字。

他一度想要放棄這個名字,想好了将過往埋在那場大火裏,從此隐姓埋名,落筆時連指尖都在顫抖,幾乎寫不下去.......

結果少年站在旁邊,認認真真地看了半天,見小怪物也認認真真的看向自己,雙方對視三秒,少年恍然大悟:“我不識字。”

小怪物:......

拔刀吧!!!

.......

後來少年自覺莫名其妙的被初陽追着砍了半裏地去。

據白衣人所述,龍門教給了這些弟子一個月的時間,将他們圈在這片山林內相互厮殺,最終的勝者可以進入蠱王備選。

這些弟子都是自小培養,洗腦洗的非常徹底,根本不會考慮什麽共存。但少年不同,初陽跟在他後面數日,發現他實在奇怪:有時被人偷襲,能翻山越嶺的追着人跑,有時又因為對方長得好看,被插了一刀也能輕易饒過性命。

他既不會因為對手強悍而退縮,也不會因為遇見弱者就追擊,好像做事只随自己心意。哪怕頂着哥兒的紅痣只穿一條破破爛爛的褲子,也坦然的很。

甚至走路走一半,莫名其妙就把衣服脫了,讓初陽不得不跟在他後面撿衣服。

初陽一開始是不管的,後來被這人搶多了.......他雖然覺得自己這模樣人憎鬼嫌,沒人想看,但也不至于連衣服都不穿,于是只能替對方收拾爛攤子。

撿衣服、補刀、存果子、在對方被猴子砸時一起砸回去。說句實話,他長這麽大,對自己親爹都沒有這麽有耐心過。

但是很奇怪......他自小心高氣傲,明明面對大了自己七八歲的親哥時,都總帶着隐隐的、居高臨下的輕視,顯得過于肆意了,不那麽“尊敬”。

卻在面對少年時有種非常自然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順從。

也許是少年的态度太過理所應當,讓他都迷糊了;也許是因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許是單純地慕強,就像每個小孩子都曾在某一時間段覺得自己哥哥或者爸爸無所不能那樣——沈水北太蠢,沈掌門又太嚴厲,顯然都沒能讓他産生這樣的情緒。

少年也如他所“慕”,從不曾失敗過。

大約過去二十多天,直到兩人在空地上生火都不再能引出人時,初陽知道,大概這就是最後了。

依舊是他生火,烤了對方從各個犄角旮旯裏搜摸出的食物。

他握緊了手裏的刀片,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自認不是龍門教那群自視甚高的毛頭小子可比,但對方太邪乎了,他其實心裏并沒有底......

少年似乎并沒有到了最終決戰的意識,吃完最後一個烤蘑菇,擡頭看了看天氣,忽然非常随意的指了個方向:“往那兒去,你就能出去了。”

初陽:......

初陽:?

少年:“你是在參加什麽比賽麽,快去吧。”

初陽:???

少年許久等不到對方動作,疑惑地看回去。

壓根只是路過結果殺光了人家參賽者的少年,和處心積慮進來最後莫名其妙躺贏的初陽,再度陷入面面相觑的境地。

.......

“我真的只是在那裏睡覺,然後你們就把林子圈起來了。”

“這不是還給你們留了一個麽。”

少年最後對發覺不對前來探查的龍門教長老說道。

初陽有時候瘋狂想掰開對方的腦殼往裏面塞一點常識——比如在別人明顯怒氣超标時,不會解釋就閉嘴,至少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他曾經被沈水北罵過天性涼薄、好似個不合群的怪胎,直到他遇見這個人,才發現自己可合群了,豈止合群,簡直就是善解人意!

然而對方根本接收不到他的訊息,可能是我行我素慣了,還想說什麽,被初陽猛地按住嘴巴手動消音。

奇怪的是少年竟也沒反抗,只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揉了一把他亂糟糟還臭烘烘的腦袋。

不知道龍門教怎麽商議的,許是數年精心培養的弟子都沒了,留下兩個不受控制的,心裏不甘心,最後将初陽二人都帶回了教中。

......雖然過程離奇,但誤打誤撞,也算達成目的吧。

初陽已經成了這幅模樣,即便與沈降打個照面,對方也沒認出他。

他甚至還見到了沈水北——他那個愚蠢又可悲的哥哥。聽教中弟子說這人數次企圖自殺,都被沈降攔下,最後喂了藥,每天只知道傻傻的坐着,誰也不親近,偶爾會歇斯底裏的發瘋,讓他自己瘋一會兒,也就好了。

有時候初陽想,這樣也不錯。沈水北向來又蠢又清高,讓他傻着......總比讓他清醒着痛苦要好。

不過他大半時候沒這等閑工夫感傷。主要是少年太自我,走到哪兒惹到哪兒,尤其龍門教開始教他武功後,簡直日進千裏,悟性高到令人駭然。

挑事能力也令人駭然——此處僅針對初陽。

龍門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無情,雖說少年吸引去絕大半“敵視”,但也正是這種重視,令他不至于輕易送命。

初陽一個不能說話還毀容了的不到十歲的小孩,卻是沒有這等待遇的。因為另一個太過耀眼,教中長老們都對他有所忽視,只仍由他跟在少年後面當個副手,一同接受教內各勢力毒打。

沒想到他在各種毒打中,默默變得黑心起來。

......比如嫁禍,比如慫恿,比如護食,比如跟少年如出一轍的心狠手辣,連掐人脖子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他這個年紀,其實是最容易被周圍人影響,不自覺學習身邊“長輩”行為的時候了。

有時候出任務,或者直接教內弟子惹到這兩個煞神被殺,龍門教那些人都分辨不出是誰動的手。

唯獨不同的是,少年總讓他撿衣服,于是他總被迫比別人多穿好幾件衣服......

最後穿習慣了,等他意識到不行想減時,卻反倒會因為沒有安全感而坐立不安。

但是少年才不管他安不安,想搶依然搶,于是他就越穿越多越穿越多......

“你不熱嗎?”春夏好似彈指一瞬。這天少年帶着一身寒意,穿着單薄的衣服從窗外翻進來,熟練的從裹成一個球的初陽身上扒下一件給自己套上,好奇問:“怎麽穿這麽多。”

初陽壓根懶得搭理對方——他從好久以前就穿這麽多了,是眼大漏光看不見嗎!

少年也就随口一說,不在乎他答不答,取了水沖洗手上的血。

初陽知道最近對方經常去教衆子弟學習的地方轉悠,那是個正常學習的地方,裏面都是長老或者資深弟子的子孫輩,與他們這些怪物不一樣。

“那個傻蛋看我的眼神太惡心了,”少年洗完手,坐下吃初陽偷偷烤的地瓜:“我把他眼珠子挖下來了,你要嗎?”

初陽伸手,少年從身上摸了摸,摸出兩團血糊糊的東西扔給他。

“我聽說他是黑又白的弟弟。”

初陽默默想:人家叫阿黑索,什麽鬼的“黑又白”?

“我本來想回家的,但是一時半會這些人好像不能放我走,”少年忽然看向初陽:“反正現在也沒找到,不如你做我弟弟吧。先有弟弟,後面的再找。”

初陽:......

手裏的地瓜不自覺被捏的稀碎。

少年完全沒在意,依然自言自語:“都有弟弟了,我是不是應該要有個名字......”

初陽突然站起來,沖他大吼一聲,揮刀就砍了過去。

嘶啞黏連的嗓子發出凄厲的“啊”聲,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短暫而可怖的促音像鐵鋸割肉,令人生怖。

我不要哥哥,我不要哥哥......我不要哥哥!!

“嘭”地一巨響聲,少年将莫名發瘋的初陽按在地上。手指掐着脖子,面上依然平靜,甚至有些随意地沾着地瓜泥:“小心點。”

掐了一會兒,等初陽漸漸熄了氣焰,他就坐回去繼續吃地瓜。

初陽自己在地上躺一會兒,也坐回去,繼續翻出一個地瓜開始吃。

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們之間太多次這樣了,每次都是少年強硬的将初陽壓制下去,絲毫不會考慮他還小、他心靈會受傷、他也許會難過......等等。

少年只會在初陽躺在地上“裝死”的時候,把食物都吃光。

“既成藐藐,王錫申伯。四牡蹻蹻,鈎膺濯濯。”

龍門教不知存着什麽心思,居然給弟子傳授中原的詩經課本,少年記憶絕佳,只聽一邊就将那些弟子死活背不下來的東西記住了。

“我聽他們念這個,說是非常神氣的意思,正好一家人,應該一樣的名字,”少年吃完地瓜,将手擦幹淨,道:“你是弟弟,讓你先,你就叫跷跷吧,我叫濯濯好了。”

初陽:......

初陽:......

初陽:我他媽可沒認.....而且我不是叫初陽嗎!為什麽又改名字!!

濯濯按了按他亂七八糟的頭發,忽然笑了。

這是他與初陽認識這麽久來第一次笑,雖然只是微微彎了一下眼睛。

但是初陽還是莫名其妙的......就又被多加了一個名字。

教濯濯識字,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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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然沒有少爺

明天快進!!

争取盡快把小甜心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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