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當年的他和她（四）
當年的他和她（四）
顧飛揚就這樣站在一個角落裏看着林栖，看了很久，直到林栖收工。
她看着林栖自己脫掉外面的戲服，裏面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浸濕一大片；看着他的助理手忙腳亂地接過他手裏的戲服，又費勁地想從包裏拿什麽東西，最後還是林栖自己取出了水和小電風扇，坐在片場的椅子上休息；看着他一邊休息還一邊翻手裏的劇本，大概在看明天的戲份。
鬼知道那本看起來厚厚一疊的劇本裏，真正能讓林栖在鏡頭面前說出來的有沒有滿一頁。
等林栖換回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是黃昏，半天邊都是紅色的雲霞。
夕陽橘黃橘黃的，披在影視城裏仿古的建築上，讓整個影視城帶了點凄美的浪漫。林栖饒有興致地望了望四周，輕輕呼出一口氣，像是借此釋放掉這一天的壓力。
然後，他看見了顧飛揚。
顧飛揚就站在離他不遠的街道上，白襯裙，高跟鞋，夕陽打在她身上，像是給她披了一層淡淡的紗，很美。
林栖有點驚喜，上前走了兩步，走到顧飛揚面前，“怎麽今天會有空？我以為你會很忙的。”畢竟，她那麽紅。
湊近了才發現顧飛揚異樣的眼睛，林栖疑惑，“你的眼睛怎麽腫的這麽厲害？”
顧飛揚沒有回林栖的話，她一個眼刀甩給林栖的助理，助理背後一個激靈，馬上朝兩人打了個招呼後自覺地消失在兩人的視線。
很快，古街上就只剩下林栖和顧飛揚了。
金橙的天空慢慢染紫，黃昏正一點點的褪去，夜幕緩緩替換上場。顧飛揚盯着林栖的瞳仁，一字一句，“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告訴……什麽？”
林栖完全不在顧飛揚的頻道上，一頭霧水。
顧飛揚咬了咬牙，幾乎是用吼的說出了那句話——“當年那個視頻，是我找人封殺的，這次的節目，也是我的人故意把你屏蔽的，你tm的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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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着簡直讓人哭笑不得——我找人對付你，我給你使絆子，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是什麽邏輯？
可偏偏顧飛揚吼地脖子泛紅，眼神就好像什麽小獸一樣兇得發亮，看起來比林栖這個苦主還要委屈一百倍。
林栖沒忍住，稍稍垂了垂頭，用手捂着嘴笑出了聲。
顧飛揚情緒正濃，看林栖竟然還在那兒笑，整個人立馬炸了：“你還笑！你知不知道我……”
我什麽？
話說到一半，顧飛揚咬住了舌頭，張着嘴呆呆愣愣，像是觸到了什麽東西的開關。
剛才她差點脫口而出的，竟然是……
好在林栖不知道她內心的鬥争，笑了一會兒之後看顧飛揚不太高興，就自己收住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顧飛揚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兇過頭了，清了清喉嚨，稍稍把話題換了個方向。
“為什麽接這個綜藝？”
林栖顯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着反正也是閑着，有東西拍那就多拍一點。”
顧飛揚只覺得心裏又多悶了一口氣，簡直就要受內傷了——言下之意，這是他唯一能拿到的資源咯？
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她終于問道：“那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都是我？”
“唔，知道一些。”
“你就不生氣？”
“……”
沉默了一會兒，林栖擡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顧飛揚。
“原本……原本是有一點生氣的，可是在島上跟你認識以後，就氣不起來了。”
林栖的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夜幕的蕭索在剎那間退去，古街上的燈光“騰”地一聲，打開了。
恍若魔法。
顧飛揚的心“糅”地一下，軟了下來。
一種無比溫暖又無比熨帖的感覺，從心間那個位置漫漫洋洋地溢出，經過動脈、經過細小的血管，漫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原來是這樣啊。
剛才為什麽會差點說出那句話，原來，是因為這樣。
顧飛揚終于也忍不住笑了，眼睛彎彎的，難得有了一點嬌俏女子的感覺。
那個要林栖送她的謝禮，在這個瞬間，顧飛揚想好了自己要什麽。
林栖接的這個綜藝節目，一共拍了一個星期，拍完以後暫時空出了檔期，顧飛揚拿了一個劇本給他看。
“這個本子的女二號找我演，你幫我參謀參謀。”
林栖不疑有他，接了本子老老實實地看了起來。安靜的私家咖啡廳沒有外人，只有空氣中彌漫地淡淡咖啡豆香氣。
顧飛揚托着下巴，仔細地看林栖，大片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皮膚照的仿佛一塊瑩潤的美玉。
唔……賞心悅目。
但是他也太認真了吧？讓看劇本就真老老實實看劇本，一點兒都不帶分心的？
枉她今天特意用了新的眼影戴了新的美瞳，衣服也很用心的選了同色系，他就一點兒都沒注意嗎！
就這麽又酸又歡喜地盯着人看了大半個上午，顧飛揚終于等到林栖擡頭看自己了。
然後等來了他發自肺腑的第一句話——“這個劇本，太好了，非常棒。”
得，指望這人能有眼力界兒地客套是不可能的，她早該認清這個事實。
顧飛揚在心裏嘆了口氣，表情上卻是一點兒也不顯。
“那是，這可是江銘盛挑的本子。”
“原來是江導，”聽到江銘盛的名字，林栖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那點亮光黯淡下去，仿佛一閃即逝的細小火星。
“那就怪不得了。恭喜你啊，江導的劇組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劇組。”
顧飛揚沒有錯過捕捉那顆細小的火星，嘴角勾起，心中大大得意起來。
“這個劇本具體好在哪兒，不如你再跟我分析分析？雖然江銘盛名氣大，但我還是不放心。”
林栖聞言，低頭合上了劇本，拿手摩挲了一會兒封面，頓了一會兒才開口。
“整體上的情節設計非常好，雖然是個破案的模子，但是裏面的內核是人性，而且很難得的是情節以小見大，臺詞也不突兀。不管是男主角還是女主角，人物的設計都很棒，個性非常鮮明。其實我個人覺得，飛揚，你最适合的角色并不是女二，而是女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