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善惡到頭終有報

第29章 善惡到頭終有報

吳三立帶着四個捕快,冒着呼嘯的寒風,踏着沒入膝蓋的積雪,連夜啓程,趕往張秋鎮。

翌日一大早,西門如蘭便得到了縣衙的傳喚,跟着差役一起來到了縣衙,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縣衙公堂上林林總總站着十幾個人,而梵羽赫然在列。

她奇怪的向見梵羽望去,後者習慣性地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奈的動作。

“大人,人都到齊了,開堂吧。”常師爺附在魏文秋耳畔說道。

魏文秋點點頭,手中的驚堂木再次落下,喝道:“肅靜,西門如蘭狀告馮大謀財害命一案,今日開審!”

門外圍觀的群衆聽了盡是駭然,在他們眼裏,謀財害命自然是大罪,要被殺頭的,陽谷縣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這種謀人性命的重案了。

“難道是……”

有人隐約猜到了什麽,西門大官人已多日未在陽谷縣現身,而向來行事低調的西門如蘭居然一張狀紙告到了縣衙,這不得不引人浮想聯翩。

“來人,帶馮大上堂!”

魏文秋在陽谷縣任職多年,積威頗重,一聲令下使得縣衙內外鴉雀無聲。

吳捕頭雙目通紅,那身官服飽經風霜的摧殘,看上去陳舊不堪,只是他身子挺的标槍似的,腰身那柄刀散發着凜然寒氣,令人寒然生畏。

“禀大人,嫌犯馮大帶到!”吳三立大手一揮,立時便有兩個差役将五花大綁的馮大推了進來。

“哎呦,青天大老爺,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是冤枉啊!”

馮大被押至公堂,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跪二叩三喊冤,那副悲凄的樣子似乎比窦娥還冤。

“馮管家,本縣并未說你犯事,你為何要喊冤呢?”魏文秋溫和的笑道。

馮大一愣,不明白知縣大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既然這副态度,想來不會有什麽事,不過是做做樣子走走過場罷了,說起來自己也算是知縣大人的人……

想到這裏,馮大膽氣為之一壯,分辯道:“既然小人無罪,為何吳捕頭将小人五花大綁,連夜從張秋鎮押送至縣衙?”

圍觀之人聽了更是覺得稀奇,怪不得吳捕頭、馮管家穿着如此狼狽,原來是連夜從張秋鎮趕過來的。只是,這馮管家究竟犯了什麽大事,竟要連夜五花大綁的押送回來?

“馮大,你站起來回話。本官有一事不明白,需要向你求教一番。”魏文秋淡淡說道。

馮大聽出魏文秋的語氣越來越緩和,心中更是驽定沒什麽事,暗道即便是那件事真的洩露了,也有知縣大人幫自己兜着,于是忙道:“求教不敢當,大人有什麽話只管問便是,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魏文秋眼眸中不着痕跡的劃過一絲戲谑,面上仍舊波瀾不驚的問道:“西門如蘭狀告你謀害其兄長西門慶,意圖霸占西門家家産,可有此事?”

外面圍觀的群衆聽了嘩然大驚,頓時炸開了鍋。西門慶在這陽谷縣就是太歲爺,家大業大,那是一個跺一跺腳陽谷縣就要大地震的厲害人物,連縣太爺都要禮讓三分,難道真的被馮大謀害了?

“絕對沒有此事,小人冤枉啊,求青天大老爺為小人做主,還小人清白!”馮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呼天搶地的連連叩首。

梵羽冷眼旁觀着,暗道這馮大原來是個軟骨頭,這樣的人居然有勇氣弑主,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這樣想着,目光又轉移到端坐在上首的魏文秋身上,心中滿是狐疑。不過,不得不承認,此人才是狠角色啊,綿裏藏針,說一套做一套,這樣的人才可怕……

“哦,原來是有人誣陷你啊!”魏文秋別有深意的說道,那語氣聽起來更像是自言自語。

馮大心中一喜,正要随聲附和的時候,大堂之上“啪”的一聲驚鳴,魏文秋瞬間變了語氣,黑着臉道:“馮大,據本官所知,你的兩個兄弟馮昭阖、馮昭延皆是西門家家奴,而西門慶待你們一家不薄,你為何要謀害于他,還不從實招來!”

馮大雖然不明白魏文秋為何變臉這麽快,但事關身家性命,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的,于是抵死不認道:“大人,小人冤枉啊,我家少爺只是說出了趟遠門,為何說小人謀害了他呢?肯定是有些人不懷好意,趁着少爺出遠門的間隙謀奪家産!”

說着,目光怨毒的瞪向西門如蘭,話已至此,其用意不言自明了。

西門如蘭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只是梵羽一直朝她使眼色,這才忍住沒有爆發。此刻聽到馮大惡人先告狀,反咬自己一口,再也忍無可忍,怒道:“你住口,背主之奴居然還敢在這裏颠倒黑白,請大人為民女做主!”

魏文秋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冷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嘩,孰是孰非自由本官秉公決斷,爾等休得胡言!”

又冷笑道:“馮大,本官也相信本官治下的所有百姓都是清白的,但是……本官收到的人證物證可都是對你不利啊,對于違法犯罪之徒,本官是絕不手軟的,你可想清楚了?”

馮大哭天搶地道:“大人,小人什麽都沒幹過啊,何罪之有呢?”

魏文秋搖搖頭,臉上浮現出一副痛惜的樣子,旋即如平地驚雷般大喝道:“既然你冥頑不靈,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本官就成全你!”

“老李頭,你把你那天的所見所聞如實說來,倘若有一句虛言,本官絕不輕饒!”

老李頭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啓禀知縣老爺,小人向來老實本分,況且與馮管家無冤無仇,不敢撒謊。就在兩個月前,那時大蟲還沒死,小人在吳捕頭的帶領下巡山,走到城外土地廟附近時,忽然聽到一聲虎嘯……”

老李頭像講故事似的,繪聲繪色将吳三立交待了無數遍的話語說了出來。

其實,不用吳三立交代,他也能大差不差的描述出來,畢竟這中間沒有什麽添油加醋的成分,都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歷,只不過在講的時候把吳三立的形象描繪得高大一些罷了。

“當時真的把我們吓壞了,尤其是武大郎,大人您是不知道啊,這厮當時就吓得尿褲子了……”老李頭吐沫星子亂飛。

衆人屏氣凝息,聽得入神,正在氣氛緊要的關頭,不料老李頭卻曝出這麽一件秘聞,登時哈哈大笑起來,弄的梵羽好不尴尬,尤其是西門如蘭紅着臉,偷偷瞥了他一眼,使得他更加窘迫了。

“老李頭,說重點,別淨講那些沒用的!”梵羽鬼使神差的分辯了一句,不料大家笑的更歡了,這下無異于此地無銀三百兩,坐實了他吓尿褲子的糗事。

老李頭被梵羽這麽一瞪,不樂意道:“咋的,我說錯了嗎?”

魏文秋對于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的一清二楚,此刻聽老李頭啰裏啰嗦的也有些不耐煩了,但沒辦法,這場戲本來就是演給別人看的,在沒有結束之前無論如何都得繼續演下去,于是喝道:“事無巨細都要講清楚,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誰再敢打斷證人講述,重罰三十大板!”

老李頭見知縣大人為自己撐腰,露出得意的神情,繼續道:“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聲慘叫,又有打鬥聲傳來……”

梵羽“咦”的一聲,老李頭之前講的倒與事實相吻合,只是此時所說所講不是添油加醋那麽簡單了,簡直是在憑空捏造啊,根本就沒有的事!

他偷偷的觀察着魏文秋和吳三立,兩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似的,沒有感覺到什麽意外,便暗自忖度道:“看來你們已經串通過口供了。”

“就這樣,我們親眼目睹馮管家的兩個了兄弟殺死了西門大官人,不過他倆也因為傷勢太重,當場死掉了。後來,馮管家派人将他兄弟的屍體運回鄉安葬,而西門大官人就地掩埋……”老李頭最後說道。

馮大怒不可遏,像得了失心瘋似的抓住老李頭的衣領,咬牙切齒道:“胡說八道,大人他是胡說八道的!”

魏文秋見他敢公然擾亂公堂,怒喝道:“放肆,居然敢咆哮公堂,藐視王法,是不是想嘗一嘗水火棍的滋味?”

馮大心中冷到了極點,到此時終于明白了怎麽回事。

他初上公堂之時見到這麽多人心裏還有些詫異,但當時并未多想,現在眼看着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他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公堂上這些人都是那日的目擊證人,此刻一股腦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指正自己。

而能讓這些人衆口一詞指認自己的,恐怕也只有被自己視為靠山的魏文秋了……

老李頭講完之後,餘下的獵戶紛紛開口指認,證詞大同小異,但都把幕後黑手指向了馮大。

馮大心如死灰,癱瘓在地。

他弄不明白的是,自己已将西門家下的全部産業納獻了出去,為何魏文秋還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案子審訊完畢,馮大殺死主人西門慶,蓄意謀奪西門家財産的行為證據确鑿,被收監聽候發落,明眼人都知道,這顆項上人頭落地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西門慶遇害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縣城裏蔓延,這樣一個一手遮天的人物居然被自己的兩個家奴殺死了,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死得好,哈哈哈——”陽谷縣天香樓上,傳出陣陣酣暢淋漓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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