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別了

永別了

“林徽，那液體可能有腐蝕性。”

林徽聽完了周疏映最後一句話，便轟然倒下了，挂在裂縫邊緣有些狼狽。

幸好之前有些空手道基礎，她從白光處翻了上去，重新看到了陷落的地面。

如果說這就是地球現在的樣子，她心裏只會更加沉痛，像是被棄養的孩子一般混亂，曾經的家阿。

地面還在不停的坍塌組合，在無數交錯轟裂的地面上，是周疏映的眼睛在不停的閃動，他的眼睛具有探測功能，可以探知地面的深度和震幅，但是卻沒辦法在預測之後逃離。

周疏映感覺腰身一緊，是被林徽抱住了，她的聲音響起來：“疏映，你告訴我哪裏會裂開，我抱着你跳躍。”

她的神情仍然是那副認真的樣子，而此刻的地面環境也确實是片刻也耽誤不得，周疏映的臉微微發紅，雖然沒有人教，但是他的腦中還是裝載了談戀愛的程序的，這樣的擁抱，實在有些尺度僭越了。

但是這段時間修複相處下來，他也了解林徽，只是危機時刻的救人罷了，她心裏從來沒有雜質。

其實周疏映也不明白，明明很多事情他都不懂，為什麽獨獨要給自己裝載這個戀愛系統，關于戀愛，他明白腦海裏的很多指令。

“好。”

低頭沉默了，看着林徽攬着自己腰身的手，此刻，他被她所庇護。

就像那時候救下他的時候一樣，她又一次保護着自己。

不容猶豫的片刻，他重新聚集起精力，一次一次的報給林徽位置，用眼睛的餘光掃射地面。

林徽看着地面印出的淡藍色數字，便明白了一切，抱着周疏映活躍的跳動起來。

“b1786。”

“a6843。”

“g5893。”

一串一串的數字在耳邊想起，林徽不敢放松緊惕，循着數字，不斷的跳動。

她的身子非常靈活，常年的空手道訓練讓她的武力值極高，轉身利落如刀，但是随着時間不斷的積累，再加上抱着一個沉重的ai體，她也有些開始體力不支了。

最後，周疏映看着林徽道：“是你救了我，再扔下我也沒什麽，ai的第一指令是保護你的安全。”

他飛速的下墜，跳進了裂縫之間，卻在閉上眼睛快要感受到身體消解的時候感覺到手臂上一道力量。

“你是我的夥伴，我怎麽會丢下你。”

是林徽，在看不清楚的無數交織鐵板之間救下了他，她的手緊緊的攥着他的手臂，頭上有了些薄汗。

咬牙切齒的說道：“周疏映，誰準你自作主張？真是麻煩。”

嘴裏說的毒辣，可是手裏的力道卻沒有松散。

“林徽，這就是人類說的生死相依嗎？”

林徽看着周疏映，不明白如此緊要的關頭，他還能說出這種濫用成語的話，果然是殘次ai，混亂的邏輯，絲毫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林徽，永別了。”

最後的最後，他松開了手，把林徽一個人留在了黑雲漫天的廢棄之地。

林徽感覺臉上有些濕潤，她不敢摸，是眼淚嗎？

三百年了，只在空間站有過一次落淚，那是回家的時候，現在又為什麽流淚。

林徽，清醒一點，不過是一個殘次品罷了。

可是林徽也太了解自己，她從來不會漠視任何一個生命，否則當初也不會撿他回來，可是現在，只剩下自己了，只剩下自己也要繼續把路走下去。

周疏映不斷的下墜，最後一刻朝天上看去，是那個扛着彈藥包，穿着簡單利落，有些英武的短發女孩。

不知怎麽，他覺得她那樣極美，雖然臉上沾着灰塵，雖然天好黑好黑，下墜的速度也很快很快，他就要看不清林徽的臉了。

可他還是記得她第一次扛着她的時候那種溫熱和安全感，第一次帶着他去家裏的時候修複他的細致，第一次告訴他他是人類改造的ai，本就是和她一樣有感情的人類，她給他充電，告訴他人人平等，還有剛剛，她的手臂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力度那樣大。

林徽，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下墜的時候他機械的默念着林徽的名字。

“林徽……林徽……”

他不知那意味着什麽，但卻知道，他本能的想記住這個名字。

失約了，再也不能跟着你了，抱歉，林徽。

感覺到心裏細密的某處變化，他緩慢的閉上了眼睛，重重的摔落，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