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
林徽從冰冷的太空艙裏醒來，看向了身邊的警官，一個腦中的聲音炸開來，無數的記憶席卷，讓她應接不暇。
“張局。”，她叫出了記憶裏的名字。
她慌亂的尋找着什麽，卻什麽也找不到，只能對警官道：“張局長，周疏映呢？”
被稱作局長的男人将手裏的一枚芯片遞給了林徽道：“在這裏。”
“他不在了？”，林徽萬念俱灰，周疏映是她唯一挂念的人了，她選擇了親手摧毀了所有的幸福，她只剩下周疏映了。
張局安撫着林徽，拍着林徽的背道：“林徽，這是你第很多次做夢了。”
林徽有些意外，激動道：“您是說那些都是夢？沒有末世？一切都沒有發生對嗎？也沒有周疏映，沒有那些親密的人，沒有塞坦星球。”
張局長有些無奈道：“林徽，你又做夢了，你又在重複着夢之前的經歷，你沒有發現，你的夢裏邏輯很混亂嗎？而且很荒謬。”
林徽回憶了一下，确實如此，夢裏總是會有很多詭異的事情，壓抑的雨，冰冷的教室，還有很多很多其他怪誕的事情。
她抓住張局長的手臂問道：“現在世界的情況如何。”
張局長笑了笑：“塞坦星球會與地球和諧相處，你是英雄之一啊，我們建立了新地球，過去末世裏死去的人也都活過來了，還有新的月球基地呢，你做的很正确。”
林徽抓住了話裏的重點問道：“之一？那是什麽意思？周疏映呢？那些ai和我的父母呢？”
張局長的表情裏略有些遺憾，道：“其實末世存活下來的挑戰者有很多，人類也在第二世界根據他們的異能建立了不同的應對方向，這樣重要的選擇，怎麽可能只交給一個人，協議最初推崇的還是百分制統計結果的模式，協議的落款大概是個善意的謊，方便加強一下人的英雄主義思想，你的碎片世界比較負面是因為你的異能是裁決，還有因為你無數次的做夢和恐懼，也進行了一定的藝術加工和扭曲，終焉之處的人也都得到了合理的審判。”
林徽，為什麽無數次想要回到夢裏？
她眼底有淚，問道：“周疏映……”
“很抱歉，在你傳往最終幻境的時候，塞坦星球的人想以他為人質讓你做出選擇，并且把芯片裏的核心內容進行解構研究，方便以後創造出有意識的ai世界一起對抗人類，關鍵時刻，他選擇了親手剝離芯片核心，我們的人去的時候，他已經無法搶救了，彌留之際，他自願提交了自己的芯片裏關于複刻有意識ai的部分給我們，那是人類社會所不允許的內容，已經被銷毀了。”
林徽的手蒼然滑落下來，她曾對他說，讓他親自決定ai的未來，而他的決定是，選擇守護她想要的人類社會的安定。
他那樣聰明，也許早就發現了芯片的秘密。
她問道：“他留下了什麽話給我嗎？”
張局長道：“他說，林徽，我知道你如果面臨無意識ai與我的抉擇會無法選擇，但是如果面臨無意識ai和人類的抉擇會選擇人類，我不想成為塞坦星球的人質，不想為你的選擇再增加負擔了，至于芯片裏的內容，我選擇守護你想守護的一切，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種感覺是愛。”
他伸出手來，将一枚殘破的芯片遞給了林徽，又道：“這是他留給你的剩餘的芯片，他說他身體裏一切合法的部分都屬于你一個人。”
林徽撫摸着芯片，那芯片上流動着淡藍色的光輝，但已經失去了最核心的部分，剩下的部分裏，投出一些光影，光影裏周疏映倒在血泊的同時天上炸開了兩簇電子煙花，他笑着，看向了空中的煙花，似乎在想念着一個重要的人。
光影慢慢熄滅了，天上浮現出一座全息海島。
還有一段周疏映的留影。
“林徽，我該怎麽述說我想你，看向窗外星光的時候，我時常在想，皎潔的月亮是否也會偏愛衆星中的一顆，如果有一天，你到達了一處沒有蛇的小島，那裏有記憶裏的電子煙花，有盛大的夕陽與晚霞，有你鐘愛的和平，有天窗外的星空點點，也有我留存下來的碎片，那裏就是我在你生命裏劃過的痕跡，不必想念我，如果可以，請忘掉周疏映吧，祝你幸福，祝你平安，祝你以後的學業人生皆順遂，再預祝人類勝利。”
林徽泣不成聲，她不明白，為什麽，就連那無數次燦爛的夢，也籠罩着陰霾。
她問張局長道：“他的意識被封存在了殘留的電子碎屑裏嗎？”
“是。”，張局答道。
“以現在的技術，我可以去往他的心島嗎？我想永遠停留在碎屑裏，求求你們成全我吧，我想要周疏映，想要那場幸福，想要他們都回到我身邊。”
她從來沒有流過那麽多眼淚，好像都要在此刻流幹了。
張局長有些茫然，林徽雖然總是做創傷的夢，卻也是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這次的回憶對她而言真的很痛苦嗎？
他開口道：“其實也可以選擇喝下研制出來的失憶藥水，很多參與協議的異能者都喝了，林徽，過去我問你，你總是拒絕。”，他嘆了口氣又道：“可以向基地申請送你去，但是你的父母，室友，那些無意識ai都無法回來了，只有專門為你保留了意識的周疏映會與你一直停留在那座島上，但你要想清楚，現在的科技越來越發達了，留在未來肯定比停在一座過去的島嶼裏要合算。”
他想了想又勸說道：“林徽，那只是一場協議，第二世界也只是人類加工的一些或者真實存在或者不實的幻境，目的只是引導抉擇，不要執着了，一切都結束了。人類已經勝利了。”
林徽抱着胸口的筆記，問道：“大英博物館和罪證博物館還存在嗎？”
張局長啞然，又道：“都在，一直都在啊，哪怕是後來幾百年也在。”
林徽低下了頭，看來藍色風琴塔是幻境的部分了。
她道：“你們都說我是千千萬萬的英雄之一，可我卻和圖靈有許多相似之處，不同的是圖靈真的那樣智慧偉大，而我只是個庸碌的常人，您知道嗎？我經歷了那樣幾百年的末世才走到這裏，我學會了用刀，學會了如何在塞坦星球的軍事戰争裏存活，學會了遠離人性的惡和背叛，成為了裁決者，親手消滅了我的複刻喪屍外星生物，我忠于理性，忠于人類，推翻了所有屬于我的幸福，作出了無比正确的決定。”
她閉上眼睛，心跌落谷底，如死灰般沉寂。
“可為什麽我會那麽傷心，為什麽永遠無法逃離那場夢境，他們只是一群無意識的ai，我的決定又那樣正确，可我連我身邊的父母都保護不了，夢裏我記得我也曾想過的，如果父母都是假的，周疏映無數次的欲言又止我都明白，我只會在比他更早之前想到，可我還是舍不得那三杯牛奶，就像舍不得那場幸福，那時候我該天真的以為，以為我可以一直停留在幸福裏。”
小女孩的火柴滅了，她也根本不是什麽英雄，林徽走出基地的大門，眼前陽光甚好，世界和平，一切都回到了幾百年前的初始點，所有人都在。
在那場沒有硝煙的争端裏，無人在意的角落，消亡的只有她自以為是的幸福人生，和摯愛她的那個少年。
她恍然間明白，愛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并不由理智所控，她自以為可以用理性駕馭一切，可那顆樹早已經在心底枝繁葉茂。
三個月後，她得到了基地申請令的允許，毅然決然的走入了那座心島。
少年笑着，朝林徽遞出一杯椰汁，道：“林徽，歡迎來到屬于你的新家。”
希望所有的愛都圓滿，希望世界和平，希望永無末世。
島上盛放着永恒的煙花。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