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愛情的天平

弗雷德用一條頭巾充當口罩，他站在鏡子前仔細端詳，然後一把将花花綠綠的頭巾扯掉。

“這太蠢了。”

現在韋斯萊家的男孩們已經到齊了，比爾和查理，最大的兩個顯然對小弟弟出醜的一幕非常感興趣。

“別放在心上，你出去看看，大家都很奇怪。”喬治說。

弗雷德說：“是的，我看到了。但愛爾蘭人在臉上塗的是綠色。”

喬治說：“而你是紅色的，多麽格蘭芬多。”

查理也站到鏡子前，攬着弗雷德的肩：“沒事，兄弟，別人都會羨慕你的。特別是你牽着黛拉的時候。”

比爾也安慰他的弟弟，“放輕松，這沒什麽，出去笑一笑，沒人會當成一回事。”

弗雷德沒有糾結很長時間，他放開之後就決定出去看看。

這時他才發現姑娘們都不見了。

喬治說：“黛拉大概是怕你生氣，她和羅恩他們去提水了。”

弗雷德開始感到愧疚。

他跑出去找黛拉，決心不管什麽人看向他的臉，他都能不在意！

他喊上他的兄弟，“喬治。”

喬治：“不，謝謝。我不想被人誤會。”

其他的兄弟嘿嘿地笑起來。

這顯然是一場巫師的狂歡。

黛拉從沒見過這麽多巫師聚在一起，她以前一直以為巫師是很稀少的，但眼前的人至少有好幾萬。

她看到了各種顏色的皮膚，聽到了各種語言。迪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黛拉一會兒沒看到他就跑得沒了影子。

她急得要去找他，但他不知又從哪裏冒出來了，說他看到了一個人在吹笛子！他面前有一條眼鏡蛇！

“那蛇特別大！比我的大腿還粗！”

黛拉想跟迪克去看看，被赫敏死死拉住：“不行！我們要去提水，我剛才過來時看到那裏在排隊！”

漢斯和哈利、羅恩一起提着水桶，他好脾氣的對黛拉說：“如果你想看，等回來我可以陪你去。”

他問迪克：“那是什麽國家的巫師？”迪克搖頭：“不知道，他太黑了，像龍血墨，他還戴着大頭巾，坐在一張飛毯上。我們家也可以有一張飛毯嗎？”

赫敏說：“那一定是阿拉伯那邊的巫師。”

赫敏看過很多書，她說外國也有巫師，也有像霍格沃茲一樣的巫師學校。

“法國有布斯巴頓，德國有德姆斯特朗，美國有艾爾摩尼。”她說，“但更多國家的巫師學校是保密的，沒人知道它在哪裏，叫什麽名字，它們是徹底的隐藏起來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小了。

大家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迪克喃喃道：“真神秘。”

他随後對赫敏的态度好得多了，似乎把她當成了一個博學的人。

黛拉悄悄在赫敏耳邊嘀咕了句：“萬事通。”

赫敏翻了個白眼，悄悄掐了她一下。

這個外號在一年級時曾經讓她連頭都不敢擡，那時她非常不服，也非常不解：為什麽好學會成為一個缺點？人人都嘲笑她。

那時黛拉對她說，那是因為這世上無知的人太多，“一千個無知的人中可能只有一個聰明的家夥，而事實上說不定一萬個人裏才有一個。人少，又軟弱，就要被欺負。”

到現在，她再碰到有人喊她萬事通，她會用一條犀利的長句讓那人的腦袋打結，然後仰着頭離開。

現在也沒有人欺負她了，就算有，她也能靠自己解決。

他們到了提水的地方，這裏果然排起了長隊。巫師們奇裝異服，年輕的男孩、女孩子穿的還算正常。年紀大一點的，像韋斯萊先生一樣的，還有更老的，他們的衣服就很奇怪了。

比如站在他們前面的一個老先生就戴着一頂護士帽，白色的，小小的。

排在他們後面的一個帶孩子的爸爸，他戴了一頂消防帽。

赫敏趕緊把頭低下，使勁憋着笑。哈利也低着頭呢，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哈利示意赫敏去看旁邊前方的一個老先生，他穿着一條女式、印花、的睡裙。

赫敏跑出隊伍去笑了，哈利的忍耐力要好得多，他無聲的咧開大嘴，但就是沒有聲音，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在發笑。

羅恩不解的回頭，看着他的兩個朋友：“怎麽了？”

哈利搖頭：“沒什麽。哦，快到我們了。”

他們提了四桶水，黛拉和赫敏輪流提一桶。回去後，喬治往他們身後看，“弗雷德呢？他沒找到你們？”“他去找你了。”比爾笑着對黛拉說，“我猜他可能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黛拉立刻就要去找弗雷德，但被喬治拉住了，“外面人太多了，你別出去了。反正他早晚會回來的。”

水提回來了，就要開始煮飯。

帳篷裏有足夠多的食物，韋斯萊夫人，莫麗可能是怕韋斯萊先生把這些孩子都餓死，她準備了足夠喂飽兩支球隊的食物。

但韋斯萊先生堅持要在帳篷外生起篝火來煮飯，他甚至還準備了鍋，麻瓜鍋，沒有自動跳到火上并在煮好後自動從爐子上跳下來的神奇能力。

他覺得所有不會動的廚具都太有意思了。

黛拉興沖沖地上前幫忙——她非常自信。

但在煎黑四個雞蛋後，她舉着鏟子站在那裏非常茫然。

赫敏在幫韋斯萊先生把湯煮上之後沖過來幫她。

“……我其實很擅長煎雞蛋，它們一點也不難。”黛拉說。

赫敏忙忙碌碌的：“當然，黛拉，我相信。”

她要照顧兩個火，一個韋斯萊先生的湯鍋——他不停的往裏加東西，湯快漫出來了；一個黛拉，她很熱情的想試試煎香腸——“這個一定沒問題！它會自己冒油！”

哈利看不下去了，上前幫忙，“我來煎香腸，我以前在我姨媽家常常幹這個。你去照看湯鍋吧。”

赫敏還有些不相信他，但看他熟練的給香腸翻面，甚至還順便煎了火腿後就放心了，轉頭照顧湯鍋，在她剛才不在的時候，韋斯萊先生又往裏加了一堆東西！她用大勺子在裏面攪着，不敢相信一會兒他們會在盤子裏吃到什麽。

大家終于都坐下來吃早餐時——咖啡是黛拉煮的——弗雷德終于回來了，他腳步輕快，嘴邊一圈紅，但他看起來已經不在意了。

“我剛才遇到了伍德，聽說他已經跟普德米爾聯隊簽約了，還有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他對喬治眨眼睛，“他買了不少太妃糖。”

喬治立刻站起來，激動道：“哦！他喜歡對嗎？你真棒！”

他們從家裏偷偷帶了許多肥舌太妃糖出來，想趁這個時候攤個小販，賣一點出去，一來看一看市場反應，二來也是想賺一點錢。

他們的錢快花光了，而他們就快畢業了，他們需要在畢業前把開店的錢攢出來——不然，他們會被媽媽逼着去魔法部應聘的。

就像優秀的珀西。

雙胞胎對他們的哥哥沒有太大意見，他們只是不喜歡媽媽總讓他們學珀西。珀西是個傻瓜。

弗雷德看到黛拉還興奮的沖她眨眼睛。

黛拉面無表情。

喬治反應過來了，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對他說：“你不是說你去找黛拉的嗎？快，坐到她身邊去，說點好聽的！”

另一邊，赫敏也小聲勸黛拉：“看起來他已經忘了，這不是很好嗎？快笑一笑。”

黛拉自我說服了一陣後，擡頭露出一個甜蜜的笑。

弗雷德也迅速坐到她身邊，端起盤子：“哈尼，我快餓壞了。”

他們的長兄，比爾·韋斯萊微笑着端過來一只盤子，上面是四只應該進垃圾箱的又黑又焦的蛋：“來，這是黛拉專門給你做的。”

弗雷德立刻接過來，叉上一塊焦炭就要往嘴裏塞。

黛拉驚呼着撲上去把盤子奪了。

所有的韋斯萊都大笑起來，包括韋斯萊先生，和喬治。

弗雷德發覺自己被捉弄了，但他們這對雙胞胎在沒有桌子高以前，一直被比爾、查理和珀西這些哥哥欺負。

雖然珀西堅持他只是在管教他們。

早飯過後，營地上的人們開始互相拜訪，弗雷德的嘴被更多的人圍觀。

黛拉懷疑所有來看比賽的霍格沃茲學生都來韋斯萊家的帳篷前，就為了看一看弗雷德和黛拉再一次“分手”的證據。

弗雷德也很快習慣了他的新形象，為此，他賣出去了相當數量的肥舌太妃糖和一種會吓人一跳的假魔杖。

連韋斯萊先生都很吃驚，他們到底把這些東西藏在哪裏，又是怎麽把它們帶出家門的，要知道，韋斯萊夫人每天都會替孩子們打掃房間。

這樣的“男朋友”當然沒辦法陪黛拉出去散步了，這個營地集中了全世界所有的巫師，赫敏、哈利，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去逛一逛了。

黛拉把“男朋友”抛下，跟赫敏一起走了，她對赫敏說，如果不是他們已經分了太多次的手，這回她一定會再分一次的。

“但如果我再說分手，但是……”她甩甩手。

“你們還是不可能分開。”赫敏說。

“對。那這就會像一場笑話。”黛拉忿忿不平，她确實感覺不舒服，可她又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赫敏跟她說：“那你們分了這麽多次——都是你提出來的——你覺得你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麽？是什麽讓你無法忍耐？”

黛拉想了想，“我總覺得他很容易就會忽視我，就會忘了我。”就算她現在已經盡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弗雷德身上了，但……戀人！他們是戀人，本來就是要彼此思念啊。

赫敏說：“我覺得，如果打個比方，你一天裏有八個小時都在想他，而他會想到你的時間只有四個小時。”

黛拉嘀咕：“我覺得連四個小時都沒有。”

赫敏看了她一眼。

黛拉又改口：“好吧，四個小時還是有的。”

赫敏：“那你覺得他愛你嗎？”黛拉想了想，肯定地點頭：“愛。”

她确信這個。

赫敏挽着她，說：“那我覺得……我是說……”她左右看了看，小聲對她說：“你可以別這麽愛他。”

黛拉不解。

赫敏用手比劃了一下，“少愛一點，少一點。”

黛拉：“少愛一點……？”愛，難道不該用全部去愛嗎？

赫敏看了一眼前頭的哈利和羅恩，回過頭來對黛拉說：“你用全部的心去愛他，而他沒有用全部來愛你。你把他放在生活的第一位，而你不是他的第一位。這種不平等才是你一再不滿，一再分手的原因。”

黛拉沉默地點了點頭。

赫敏說：“可我覺得愛情本身就不是公平的。愛情中，一定會有一個人是給予的，是奉獻。完全公平的愛情不存在。”她對黛拉說，“你需要想好，如果你愛他，不會離開他，那就只能接受。你只能自己去調整，而不能要求他為你改變。”

黛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下來。

她的直覺告訴她，赫敏說的是對的。她對弗雷德的愛情很複雜，帶有……夢想終于實現的幸福感，可弗雷德呢？他對她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們之間，差了五年——從她第一次閱讀《哈利·波特》開始。

這五年，她已經走過了弗雷德的一生。而他對她一無所知。

所以這五年，其實也是一生的距離。

她用兩輩子的愛去愛他，而他只能還給她一世的愛情。

本來就不對等啊。

黛拉複雜地看着赫敏：“……你真是天才。”

什麽都不知道，卻全都說中了。

赫敏有點茫然，“呃……謝謝？”

黛拉踢着腳走，一看就很不開心。

赫敏：“接下來，你想怎麽辦？”她有種自己可能打開了潘多拉盒子的預感。

黛拉：“……我覺得，我應該做更多的事。”她深呼吸，望向天空。

她要更多的回憶起書中的內容，想辦法救更多的人。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漫無目的的看來看去，突然，看到了拉文克勞的張秋。

……她記得，張秋是哈利的初戀。

因為赫敏和哈利之間似有若無的暧昧，她一直沒有挑明這個——如果她跟赫敏說哈利暗戀張秋，那太奇怪了。

或許她應該先去問問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