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盛極(上)
第十四章 盛極(上)
三天之後,沈安琪在阿邦的陪同下離開F市,乘機抵達巴黎,之後轉機到了法國南部城市尼斯。整個飛行過程中,沈安琪始終一言不發,阿邦也不多話,只是周道的招呼。
有車到機場來接,沈安琪降下車窗,地中海特有的溫潤空氣撲面而來,周臨江到底為什麽要她到這裏來,要在這裏對她說些什麽,要怎樣解釋之前一個月的人間蒸發,這些問題沈安琪已經思考了很久很久,一直沒有答案。
四十分鐘之後,車子在一幢古堡一樣的酒店門前停下,Chateau de la Bégude,離法國南部小鎮格拉斯幾分鐘的車程,坐落在Opio-Valbonne高爾夫球場旁邊。
阿邦帶沈安琪進了一個套間,公事公辦的對她說:“沈小姐,您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吧,晚飯一會有人送上來。”
“周臨江人呢?”
“周總晚些時候回來見您的,要是沒有什麽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阿邦最後确認一次,見沈安琪沒有開口回答的欲望,便禮貌的告辭離開了。
酒店的房間巨大,卧室的大部分裝飾都是純白色,巨大的雙人床上方垂下雪白的幔帳,溫柔的纏繞在床柱上。因為時差的緣故,沈安琪本來很困,然而即使有這麽吸引人的寝具在面前,她此刻也沒有一點想要休息的心思。
她在房間裏的沙發上坐下,窗簾是淺淺的綠色,和窗外一望無際的草坪連成一片,那是一片高爾夫球場,整潔,安靜,只偶爾有幾個人影走過,不知道周臨江是不是在那些人中間,沈安琪忍不住想,才只堅持了一個多月,自己就變成了和他之前衆多女伴一樣的人——他在她們身上揮金如土,而她們則乖乖的等待他在不太忙碌的時候的召見。
沈安琪就這麽一直坐着,連姿勢都沒有換過,晚飯時間确實有人送餐進來,她只是打了個招呼,甚至沒有回頭看一下。太陽漸漸低下來,球場的一草一木都籠罩了一層霧蒙蒙的金黃色的光芒,沈安琪的心在這樣的光芒裏漸漸沉靜下來,她覺得她已經準備好了,再也沒有之前來時的忐忑,她可以接受所有的結果。
大門響了一聲,有什麽人輕輕走了進來,沈安琪仍是沒有回頭,卻聽見有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喚她,“安琪。”
明明已經整理好的冷靜下來的心情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忽的又亂了起來,沈安琪聽到有腳步聲走近,終于忍不住站起身來轉過去。
周臨江比一個月之前似乎瘦了一點,他穿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卡其色的工裝褲,臉上帶着溫暖的笑意,正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法國住的太久,他身上居然帶了一陣不男不女的香氣,沈安琪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裏抗拒的想離他遠一點,可是身體卻遲遲不動,并且一下子覺得很委屈,委屈的想要哭出來。
周臨江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安琪,”他低聲說,“這麽久沒見面,想我了麽?”
很想他,沈安琪想告訴他自己非常非常想念他, “臨江,我……” 可是這個時候竟然什麽都再也說不出來,眨眼間她便被周臨江緊緊的抱在懷裏,耳邊是他深沉的低語,“安琪,我想你,我很想你。”
于是沈安琪真的哭了,她伸手抱住周臨江的腰,把頭深深埋進他懷裏,小聲的哭了。
周臨江不再說話,只是更加用力的擁着她。
半晌之後沈安琪忽然擡起頭來,伸手在周臨江胸前重重打了他一拳,“還敢說想我!”她一邊抽泣一邊抱怨,“真的想我怎麽會一個月都不見人影,你為什麽消失了那麽久?”
周臨江伸手擦掉沈安琪臉上的淚水,微笑着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從口袋裏掏了個什麽東西出來,放在的沈安琪的手裏,“為了這個。”他低聲說。
那是個長得像試管一樣的玻璃瓶,裏面盛着粉紅色的液體,在酒店房間的燈光下泛着溫柔漂亮的顏色,瓶口應該是密封過的,可是仍然有淡淡的玫瑰香氣飄散出來。
“這是……香水?”
“是。這裏離格拉斯不遠,過去的一個月裏我一直在Givaudan Roure香水學校做學徒,學習怎麽做香水。我知道格拉斯有很多香水工廠可以讓游客自己調配喜歡的香水留作紀念,但是我想認真的從頭開始給你做一款你想要的香水,它不是着名設計師的限量,但是這種味道這一生只屬于你一個人。很抱歉我不得不離開而且很少跟你聯絡,但是我只有這一個月的時間,每一分鐘都恨不得掰成好幾瓣來用,這樣才能做出這樣一個成品送給你做生日禮物。”
沈安琪不敢再看他深情的目光,只是低頭盯着手裏的香水瓶,低聲抱怨,“可是我的生日是明天啊。”
“北京時間現在已經是明天了,”周臨江低下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安琪,生日快樂。”
沈安琪輕輕閉上了眼睛,原來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确的,原來真的有一件讓她措手不及的事情等着她,原來所有的欣喜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才來。
“安琪,”周臨江輕輕吻她的嘴唇,又輕輕吻她的眼睛,又輕輕的問道,“喜歡這個禮物麽,能不能原諒我這一個月的離開?”
沈安琪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盯着手裏的小小瓶子,“可是,”她忽然好奇的問道,“我聽說Givaudan Roure的學習過程非常嚴格辛苦,除了書本上的課程,還要參加現場試驗并且在企業裏做實習學徒,整個學習時間需要六年,你怎麽只要一個月就夠。”
“因為我告訴我的師傅,如果我沒法在一個月只內做出一瓶讓人滿意的香水,我就會失去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一個女孩子,我會因此而抱憾終身,他就答應我了。”
“真是讨厭,每次都是這個借口。”沈安琪低聲笑罵道。
“這一個月的确很辛苦,我把能學的內容全都學了。”周臨江認真的回答,“可是我也覺得很快樂,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個月,我可以忘記所有壓力,忘記所有責任,忘記所有不愉快的往事,全心全意追求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每天的生活的有希望,有意義。”
“回國之後你一樣可以這樣生活的。”沈安琪伸手抱住他,低聲說道。
周臨江無聲的笑笑,搖了搖頭,眼裏的光彩有那麽一瞬間黯淡了一下,只是這一切沈安琪都看不到,她只是聽到周臨江繼續在耳邊低聲說道:“對了,安琪,還有些必須要告訴你的,這瓶香水的原料并不是最名貴的大馬士革玫瑰,而且格拉斯本地的五月玫瑰。”
“恩,我了解,那種玫瑰又叫法國千葉玫瑰,是香奈兒的主要玫瑰源,也很名貴很難得。臨江,謝謝你。”
“我聽說法國玫瑰所代表的聖人是公元三世紀改信基督教的羅馬律師聖歇利斯,因此這種花的花語是能言善道,接受這種玫瑰花祝福的人,通常口才都非常好,屬于辯才無敵型人才……”
“喂,周臨江你什麽意思!”沈安琪從他懷裏擡起頭來,撅起嘴巴微微的抱怨,“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我什麽時候辯才無敵了,我都不愛跟你講話……”
“不是說你,”周臨江低聲笑起來,“是在說我自己。我從來沒有追求過女孩子,認真想過之後還是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讓你更有安全感一些,才能讓你相信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所以我多麽希望這瓶香水會說話,并且擁有不一般的說服能力,可以幫助我告訴你我有多麽愛你。”
“那麽就不用說了,”沈安琪擡頭望着他,“也不用讓香水替你說了,我知道。”
周臨江不再說話,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眼底有最最溫柔最最寵愛的笑意流動。
“臨江,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知道。”沈安琪猶豫的開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會愛上我?”
周臨江眼裏的笑意更重,他并不回答,只是離沈安琪更近一些,臉頰貼着她的臉頰,一下一下輕咬着她的耳垂。
沈安琪忍不住身體裏的悸動,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出聲,終于被周臨江放開,聽他低聲說道,“安琪,你有沒有聽過一首英文歌?”
周臨江把她抱得更緊一些,低聲在她耳邊唱到:
When you smile, the whole world stops and stares for a while
Cause girl you're amazing just the wayyou are
沈安琪用力的鑽進他懷裏,不讓他看到自己馬上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小聲的說:“臨江你唱歌真好聽,真讨厭上次看偶像劇的時候還不和我一起唱。”
“那麽下次我陪你唱,”周臨江回答,“回國之後我們一起把那個片子看完,還有別的什麽事情,只要是你喜歡的,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陪你做。”
沈安琪不再說話,任憑周臨江捧起她的臉,深深的,深深的吻了下來。
他的吻勝過之前任何一次,更加火熱,更加珍視,沈安琪不顧一切的回應,恨不得自己身體每一個角落都能更加柔軟一些,離他更近一些。
周臨江的呼吸漸漸粗重,他的手臂結實有力,攔腰把沈安琪抱了起來。
天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的黑了,房間裏的光線暗了不少,可是自己的周身明明有異樣的光彩蠢蠢欲動。沈安琪把自己身體的全部重量依附在周臨江身上,嘴唇已經紅腫卻舍不得放開和他的糾纏,香水瓶被自己緊緊攥在手裏,瓶蓋的邊緣硌的手心生疼。
周臨江把沈安琪放在床上,撐起上身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雪白雪白的床單上,沈安琪的臉龐勝過任何一朵玫瑰花,更加粉嫩,更加嬌豔,此刻她分明已經那麽緊張,卻也同樣目不轉睛的盯着周臨江,眼裏滿滿的都是全心全意的愛戀,死心塌地的信任和義無反顧的勇敢。
夜晚的風吹進來,輕紗幔帳袅袅的飄起,若有若無的拂過沈安琪的臉頰,她因為有點癢,忍不住笑了一下,那笑容看在周臨江眼裏,頓時讓過去那一個月裏自己見過的所有美麗的鮮花全都失去了顏色,原來天地之間,最美最好的這一朵,早就已經在他懷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