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楚軒’的回憶(中)
第36章 ‘楚軒’的回憶(中)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至一個貧苦的農戶家裏了。
楚軒身上華美的衣服被怪石劃的七零八落,加上整個人被沖到淺水窪後弄得滿身濁泥,是以沒見過大世面的農戶把那身太子的專用衣服巴扒拉扒拉丢在污水溝裏任其陷入污泥或者被水沖走。然後給他換上一身很普通的衣服。
見他醒來,其中一個滿嘴黃牙的男人湊過去嘿嘿笑道:“你命真大,脖子被劃成那德行竟然還能活,郎中都說你沒救了。你再不醒來,我們就打算重新把你丢到水裏,祥莊不埋外地人的屍體。”
“祥莊?”
他張口,卻發現不是自己原先的聲音。這才驚覺落入懸崖前的那一幕,完全繼承了楚軒的記憶的他猜測,自己所支配的,是楚軒的身體。
“是啊,是祥莊。”那男人抓抓腦袋笑道:“看你這樣子也是陳國人吧?”
“陳國?”繼承了楚軒記憶的大腦開始把有關陳國的一切理順,加上前世的記他了解到陳國是一個比較富庶的小國,位于宋國南部,南葉北部。除了宋國與南葉,還有一個隔海的鄰國,名叫祁雅。沒想到,稀裏糊塗的,竟然跨越國界借助了陳國太子的身體活了過來。
他感慨命運無常,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魂魄與這個身體格格不入,似乎有一股力量将他排斥在外。然而到底是他求生的願望強烈些,最終還是鸠占了雀巢。
但是,能占多久就不好說了。
靈魂跑到別人身體裏存活于世是一種很逆天的行為,遭天譴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在遭天譴前,他想借助這個身體做些什麽。
通過交談,他了解到救他的這家人姓趙,早先跟他說話的那黃牙男人叫趙狗子,妻子範氏是莊子西頭兒範屠戶的閨女。也就是範氏在水邊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他,夫妻倆這才把命懸一線的他打撈起來,然後請醫用藥救他離鬼門關。
趙狗子上面還有一雙父母,趙老太爺人很和善,雖然與趙老太太夫妻感情不睦,但對他這個不速之客卻極客氣。但人家客氣歸客氣,他卻不能沒有眼力見兒,尚未想好下一步該怎麽走的他邊養傷邊幫趙家做一些劈柴等力所能及的體力活兒。
他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只有脖子的傷很磨人,短時間內只能在趙家小院兒窩着吹不得江風。大夫只要不出去吹風亂跑,自己小心一點兒,幫忙劈柴還是沒大問題的。
他邊養傷邊留心打聽市集上的動靜,他聽說陳國的皇帝下旨務必找到太子,他好幾次都想出去以太子的身份進宮實施自己的計劃。可是,他雖然繼承了楚軒所有的記憶,但是那畢竟是楚軒的記憶,他要扮演楚軒這個角色,就得抛棄楊慎的說話習慣繼承楚軒的皇家霸氣。但這些東西是長時間熏陶來的,哪能那麽容易掌握。
知子莫若父,倘若讓陳國景宣帝感覺到不對勁兒,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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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無準備之仗的他決定完全融入楚軒的角色,孝敬他的父母,照顧他的妻兒。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代替他死去的楚軒安心呆在另一個世界,別成日裏想着找他要回這副身體。
他知道楚軒很喜歡那個淑妃,甚至直到楚軒為了淑妃而決定冷落準備下嫁到陳國的宋朝公主。等等,宋朝公主?那是誰呢?依韻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嫁人了,那會是誰呢?
永興帝倒是有幾個待嫁的女兒,那會是哪個呢?
但只要不是依韻,是誰與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自己對宋國統治者已經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此次借助楚軒的身體茍延殘喘,為的就是能繼承陳國的皇位,待國力強盛揮師北上。他有自己的打算與夢想,他才不會被什麽和親公主束縛手腳呢。
也就在尚未探聽到和親公主是誰的時候,趙老太太過世了。他無意中從鎮上那些前來吊唁的趙家遠親口中得知來陳國和親的是宋國的長公主。
“您是不是聽錯了?據我的了解,宋國長公主未婚夫婿才死沒多久,這時候不該嫁人啊!”
“未婚夫婿?”那趙家遠親一臉茫然道:“小夥子你從哪兒聽說的,宋國的長公主年剛十三,哪裏有什麽未婚夫婿。若有的話,去迎親的石威烈石将軍怎麽不飛鴿傳書給陛下,你絕對是道聽途說,聽來的事兒啊做不得真,你可別再亂傳了。那宋國的長公主可是咱陳國未來的皇後,你編排她這不是作死嗎!”
聽到這個消息後,震驚,憤怒,不解,困惑-----種種情緒充斥着他。
怪不得永興帝會在完滅楊家前把依韻嫁給自己,原來不是不怕依韻被連累,是因為他早就打算做這種瞞天過海的事兒。當初永興帝要把依韻嫁給自己,因他只是無官無爵的相府公子,身份不到,所以親事沒有被帝王诏告天下的資格。
但因為滿朝文武皆知此事,是以父親也放松了警惕,以為永興帝短時間內不會對楊家動手。可能想到,永興帝一早就做了瞞天過海的打算,當初公主下嫁相府公子一事,知情者也僅限于京城那些離他們比較近的一些人。而那些人也不過是口口相傳,無憑無證。
後來永興帝滅了楊家,一切自然使他那個一言九鼎的帝王說了算,他說沒有婚約就是沒有婚約,知情者迫于帝王壓力,只怕連屁也不敢放。
可是這些,并不是她嫁到陳國做太子妃的借口啊。
大家從小一塊兒長大,自己對她的心思她雖然尚未察覺,但是就沖昔日一處玩鬧的情分,也不該放着楊家的滅門慘案不管只顧家人啊。未婚夫剛死沒幾天,她怎麽就答應嫁人了呢?難道,難道她早就知道永興帝的陰謀,難道楊家的事兒,她也是幫兇?!!
可是當日在刑場,在自己屍體面前的她是那樣的傷心。那樣傷心的她,怎麽可能是幫兇?可是,誰又能保證她的傷心不是因為她的自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