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這邊，李青燃家正在吃晚飯，他喝了一口碗裏的稀飯，問正在吃飯的李母：“娘，今天的平哥兒是怎麽回事啊？我看到他身上有傷。”
李奶奶聽到李青燃的問題，先是白了他一眼，接着說道：“這個時候知道問了，以前話少的和鋸嘴葫蘆一樣。”
李母聽到這話，有些不太開心的說道：“娘。”
李遠江看到這情況，趕緊說道：“娘，家裏的地都拾掇好了。”
知道老三不想讓自己繼續說，李奶奶白了他一眼，到底沒再說些什麽。
“平哥兒，也是個苦命的。平哥兒的娘是在我和你爹成親的第二年結親的。他娘性子挺好，就是身體不太好，在平哥兒不大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說着，李母有些生氣的說道：“他娘去世沒多長時間，他爹就和現在的王蓮成親了。接着就生了一個兒子。”
說到這裏，李母提醒道：“王蓮是個難纏的，你平時不要招惹她，還有你們也是。”和李青燃說完，李母轉頭和其他的孩子說到。
“聽你三叔母的話”方葉轉頭對家裏的孩子說道。
張素梅也轉頭交代。
看大家都點頭應下李母才繼續說道：“他爹原本就不喜歡小哥兒，現在有了兒子，不是就更看不上平哥兒了。不過，平哥兒的奶奶對平哥兒還行。可惜，前些年他奶奶也去世了。”
說完後，李母很久都沒說話。
李青燃看這情況就知道後面可能還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果然，沒等李母開口，李奶奶就說道：“你娘都說了王蓮不好惹了，現在平哥兒的親人都去世了。你想想平哥兒能有什麽好日子可以過。”
說完，李奶奶緊皺眉頭：“到現在村裏不還說平哥兒命硬，克親。沒看家裏的親人都死了。”
李青燃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了一聲，這個時代背上克親的名聲，人基本沒什麽活路的。
Advertisement
要不然之前林大虎說原主的胎記遭災時，李母也不會那麽生氣。
李青燃試探性的問道：“娘，奶奶，你們真覺得是平哥兒命硬嗎？”
“行了，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了。”李奶奶不耐煩地說道。
李母沉默了很久，說道：“青哥兒，我是不相信的，平哥兒的娘原本身體就不好。他奶奶年齡也大了。”
看着李母和桌上其他人細微的表情變化，李青燃明白，雖然他娘嘴上說着不相信，但是面對這種情況，心裏難免會犯嘀咕。這也算是人之常情。
吃完飯，李青燃和秦逾白回房休息。
看李青燃無精打采的，秦逾白從空間裏拿出十幾個草莓遞給李青燃。
“怎麽沒說想要養狗的事情？”秦逾白看着李青燃鼓起的腮幫子，輕聲問道。
“有條狗是好事啊。”李青燃嚼着嘴裏的草莓，翻身坐起來，看着桌邊的秦逾白說道。
聽到這話，秦逾白想起白天時，李青燃說了同樣的話。
他原本以為李青燃這話是想養狗，原來是在說李秋平。
“你不想養狗嗎？”秦逾白看着盯着虛空發呆的李青燃，再次開口問道。
“想啊，狗多可愛啊，還能看家護院，多治愈啊。我也喜歡貓啊。”
治愈，這明顯和想象中的意思有點不同，但是秦逾白結合李青燃的話，很輕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算了，不想了。明天去看看平哥兒好了。打算好後，李青燃迅速恢複精神。
秦逾白看李青燃嘴上說着想要養狗，但是其實已經不打算找李秋平要狗了。
他正在組織語言安慰李青燃可以找其他人問問的時候，就看到對方躺在床上，嘴裏吃着草莓，雙腿高舉，腳尖繃直，寬松的亵褲因為動作滑落到大腿處，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長腿。
秦逾白的眼神觸及到對方的足尖，迅速轉頭，語氣有些急的問道：“你在幹嘛？”
“我在鍛煉啊。”李青燃說着又往嘴裏塞了一顆草莓，接着轉換動作，在床上劈了一個一字馬，別說，原主身體還挺軟。
“......”秦逾白無語了半響，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鍛煉方式。
鍛煉完，兩個人休息。
半夜，安李村一片寧靜，間或響起一兩聲蟲鳴。
忽然，黑夜被照亮，火光掙脫禁锢，肆意的在深夜中舒展。
“着火了，着火了。”靠近火源，正在熟睡中的村民被飄進來的煙熏醒，正要翻身繼續睡，猛地反應過來不太對，趕緊起身喊身邊的人。
“着火了，快救火啊。”一聲一聲的呼喊聲打破了黑夜中的寂靜。
李青燃是被這動靜吵醒的，他醒的時候，秦逾白已經坐起來了。
“快起來。”看李青燃醒了，秦逾白趕緊把對方的衣服拿過來。
家裏的人已經醒了，陸陸續續的從房間裏出來。
李母一看李青燃和秦逾白出來了，趕緊把兩個人叫到身邊。
“哪裏着火了？我爹和大伯他們呢？”
“他們都出去救火去了。”李母握緊李青燃的手，神色緊張的看着門外。
這個時候，李青豐從外面進來，第一眼她看向了李青燃。
“二哥？”李青燃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
“是平哥兒家，火勢很大。”這兩句話一出，院子裏一時安靜下來。
沒想到他們晚上還在讨論的人，現在......
“青哥兒？你幹什麽去？”
看李青燃跑出去，秦逾白趕緊跟上，李母她們也趕緊追出去。
李青燃其實不知道平哥兒家在哪裏，但是剛出來他就看到了黑暗中的煙還有跳動的火光。
他費力的朝着起火處跑了過去。
“我先過去看看。”有些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接着高大的身影已經趕到李青燃前面。
李青燃趕到的時候，火勢基本已經控制住了。
秦逾白正在和人說話，看到李青燃過來，輕輕地擡了擡手。
走的近了，李青燃才發現秦逾白對面的漢子懷裏抱了兩只狗狗，一只手還緊捂着它們的嘴。
“裏面的人呢？”
“已經救出來了，說來也是奇了，我們救火的時候，原本以為裏面的人已經沒了。誰知道就聽到這兩只狗狗在外面不停的叫喚，後來大家仔細一聽，裏面還有一只狗呢。大江進去的時候，那只狗的後腿都已經焦了，還死死的咬住平哥兒的衣服往外面拖。”說起這個，漢子連連稱奇。
看這人只說了平哥兒，李青燃神色微動：“這家的其他人呢？”
“哎，別提了，全沒了，就平哥兒自己還活着。說來平哥兒的命也是真硬。”說完，漢子搖了搖頭把懷裏的兩只狗狗遞給秦逾白。
對方一松手，大安、小安就朝着已經熄滅的火堆不停的叫喚。
李青燃剛要擡手接它們，秦逾白就先一步把狗接了過來。
“先回家吧，李秋平已經被送到李大夫那裏了。”李大夫是安李村的大夫，平時大家看病都是找他，銀錢也比縣裏便宜很多。
李青燃看了一眼大安和小安，和秦逾白一起回家。
兩個人剛轉身，就看到過來的李母她們。
李奶奶看到李青燃的第一眼就把他罵了一頓。
李母看了一眼秦逾白懷裏的狗，輕聲問道：“平哥兒人怎麽樣？”
“說是送到李大夫那裏了。娘，你先把大安和小安帶回家吧。”說完，李青燃又說道：“還是算了。我想去看看平哥兒，大安和小安看到平哥兒應該會平靜一些。”說完李青燃看向秦逾白。
看李青燃的心思也不在這，幾個人說了兩句話就分開了。
李青豐帶着秦逾白和李青燃去李大夫那。
這一路上，大安和小安一直在叫。
他們到的時候，李大夫正在給平哥兒處理傷口，床上還躺着氣息微弱的大黃。
他看了一眼大黃，不住的嘆氣。
“李大夫？”
“進來吧。”
聽到外面的狗叫聲，李大夫注意到床上的大黃動了一下。想到了什麽，他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出去。
“是來看平哥兒的？”看到李青燃李大夫還有些驚訝，他看了一眼秦逾白抱着的兩只眼熟的狗，如是問道。
“平哥兒怎麽樣？”
“你們進來看看吧。”說完，李大夫帶着人進去。
一進去，李青燃就看到包的嚴實的平哥兒，還有床上帶着繃帶的大狗。
大安和小安一進來，就着急的想要下去。
“沒事，放下來吧。”李大夫看秦逾白有些猶豫，笑着說道。
“平哥兒燒傷有些嚴重，熬過去就熬過去了。熬不過去...”後面的話，大家都明白。
“狗呢？還好嗎？”李青燃看着躺在床上大狗，輕聲問道。
“不太好，它本來身上就有傷，還有一些新鮮的傷口，再加上燒傷，難啊。”而且他也不是專門的獸醫。
“我能單獨和平哥兒待一會兒嗎？”李青燃看着李大夫問道。
“行，我先去給平哥兒熬藥。”
秦逾白和李青豐也跟着李大夫轉身出去。
李青燃不知道平哥兒家為什麽會着火，只能從一些細節處去琢磨。他把手指放在大黃嘴邊，水滴一點一點的浸潤大黃的犬牙。
等喂完大黃，李青燃看着臉上圍着繃帶的平哥兒，動作輕柔的掰開對方的嘴。
平哥兒家着火，大安和小安卻安然無恙。顯然它們兩個在事發時并不在家裏。可是，僅有的兩次相處，李青燃知道平哥兒非常愛惜大安和小安，不可能讓兩條狗單獨在外面。所以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而李大夫剛才說，大狗身上除了原來的傷和燒傷之外，還有一些新傷。這些新傷是哪裏來的，又為什麽會着火？李青燃心裏隐隐約約有了一絲猜測。
現在時間太晚了。李青燃喂完平哥兒，看了一眼嗚咽着窩在平哥兒腳邊的大安和小安，轉身出去。
第二天，李青燃再來看平哥兒的時候，對方已經醒了。
看到李青燃進來，平哥兒明顯很開心，有些腼腆的笑着。
但是李青燃感覺這笑和以前還是不一樣了。
“感覺怎麽樣？”李青燃坐在床邊，摸着平哥兒懷裏的大安，輕聲問道。
平哥兒看了一眼外面，他沒有回答李青燃的問題，而是抱緊大黃：“青哥兒，我以為大黃死了。”說着，一滴淚順着平哥兒的眼角滑落。
聽到這話，李青燃目光平靜的看着床上陷入回憶的平哥兒。
“他們不喜歡我，我知道的。奶奶在世時經常念叨，說我為什麽要被生出來受苦。我小時候經常和大黃一起睡覺，很暖和，很安全。大黃前不久被李全用砍柴刀砍傷了。我好怕。我怕大黃死了。”平哥兒的話有些語無倫次，李青燃擡手給平哥兒擦越來越多的淚水。不讓淚水蟄到平哥兒的傷口，平哥兒的臉上有燒傷。
“那天，我回去。大黃的傷口爛掉了。我想燒點熱水給大黃擦一擦的。但是李全回來了。熱水全灑了，好疼啊。可是李全笑得好開心。”
“那一刻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我看到李全去拿菜刀，他想吃肉，不行的。”
“我把菜刀搶走了。我以為我們安全了。”
“半夜，李全和王蓮突然過來把我的門弄壞了。他們說要把我賣了，在我死之前，要不然沒有好價錢了。我看到李全手裏拿了棍，大黃沒有力氣，它站不起來，就那樣挨打。頭上都是血。”
“李全說大黃死了。我只有大安和小安了，可是連大安和小安他們都不給我。我太慌了，青哥兒。我把他們拖回去。把大安小安送出去。我知道你一定能發現，一定會養他們的。我想去找你的，但是太髒了，太髒了。”說完這些話後，平哥兒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聽完這些，李青燃安靜了好久。
最後，他摸着平哥兒身邊的大黃，笑着說道說：“好好地養好身體。不要想那麽多。”
李青燃從李大夫家出來，就看到站在外面等着自己的秦逾白。
他輕笑，出去和對方一起回家。
“秦逾白，我打算做一件事情”李青燃看着腳下的路，輕聲說道。
“做。”
“你不問問我想做什麽嗎？其實我什麽都不用做。”
“我知道。”秦逾白轉頭看着李青燃。
那天晚上，李全看着平哥兒緊閉的房門，越想越惱火。狠狠地啐了一口後，李全讓王蓮給自己煮了兩個雞蛋，吃完後就回房睡覺了。
一覺醒來，李全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穿上衣服起來去找王蓮。
他之前在縣裏聽說有要小哥兒的，價錢還不錯，長的可以的話，也有一兩銀子。他聽說的時候，就想到了李秋平。李秋平的娘長得不錯，李秋平雖然看上去瘦，但是那張臉不錯。
王蓮聽到兒子這麽一說，這有什麽可猶豫的。
兩個人拿着工具就去找平哥兒。
一進屋子，看到裏面躺着的大黃，李全想起自己以前每次欺負平哥兒，這個死狗就在他前面吓唬他，他就狠的牙癢癢。上去就是一悶棍。
平哥兒以為大黃死了，沒有了大黃平哥兒也活不下去。
争執間在李全和王蓮要去拖拽大安和小安的時候，平哥兒拿出了菜刀，他以為兩個人會被自己吓走，卻沒想到兩個人聯手要把菜刀奪走。
争執間，王蓮摔倒磕在床頭。李全以為王蓮死了，要去殺了平哥兒，大安和小安上去咬李全，在李全揮出手裏的棍時，平哥兒手裏的菜刀也揮了出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個人。平哥兒摸着大黃，他太慌了，以為自己殺了兩個人，現在大黃也死了。他看着大安和小安，哭着把他們送出去，想去找李青燃，又怕給對方惹麻煩。
最後，沒有希望的平哥兒一把火扔了出去。
平哥兒家裏沒其他人了，現在平哥兒自己也受着重傷。村長就組織村裏的漢子把王蓮和李全埋在了平哥兒爹墳旁邊。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只是平哥兒的臉上和身上留着一些疤痕，這讓平哥兒原本的名聲更加糟糕。
而平哥兒克親的名聲也更加讓人堅信不疑。
平哥兒家已經被燒了，也沒什麽地方住，李青燃和秦逾白商量着，原本是想讓對方住在秦逾白那座老舊的房子裏的。但是平哥兒拒絕了，他怕給李青燃惹麻煩，給李青燃招來非議。
其實李青燃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秦逾白更加不在意。但是李青燃看着平哥兒比以前沉默的樣子，到底沒再強求。
村長給平哥兒在村裏找了一間屋子，先給平哥兒住着，銀錢的事情以後再說。
這天，李青燃給平哥兒送了一些吃的，臨走前，他單獨給平哥兒說：“平哥兒，你等我，我以後打算在縣裏做點小生意。你來幫我地忙吧。”
看着李青燃認真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沒有嫌惡，很平靜。他一如既往腼腆的笑着：“好，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