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伸舌頭嗎

伸舌頭嗎

(安靜看着眼前這一切的慕然,莫名覺得心上一悸,此刻自己是身處夢境,他很清楚,可看着自己和許白焰化作劇本裏的男女主人公,回想起看許白焰淚眼婆娑看着他的場景,不禁生出些貪戀,他不想結束這場夢境,甚至覺得:興許,這裏是另一個平行世界。

故事,繼續上演。)

後臺,小女子倚在柱子上,等着舞臺上的人退場。

“你怎麽有興致來聽我唱歌啊?今天晚上,館裏有推理聚會啊。”男孩子的語氣淡淡的,像一只慵懶放松的貓咪。

“慕然,剛才我是顧及臺下有你的粉絲,給你留面子了,現在,可不一樣了。”許白焰上前,搭着慕然的肩膀,笑得又邪又痞。

“不是,我只想搞清楚,為什麽扣我錢啊?”慕然站在原地不躲不閃,認真地看着許白焰,眼睛裏帶着淺淺的笑意。

“你做的那棵道具樹,還沒開玩,葉子就掉了,質量未免太打折扣了。”許白焰說得有些不耐煩。

“絕對是有人有意嫁禍,我粘的東西,不會掉,除非,有人硬生拽了它,你可以回去調監控。”慕然的聲音有些沙啞,剛才一口氣唱了好幾首,嗓子有點難受。

“真是沒良心,給你。”

慕然低頭,看見許白焰的手上握着一套美工筆,價格不菲。

“放了血啊,老板娘。”慕然擡眸看向許白焰。

“無功不受祿,今天來晚舟來了,說上次故事的推理結果,結論是對的。能猜對,自然有你一半功勞,我可不能貪功。”許白焰把獎勵塞到慕然手裏。

慕然掃了一眼美工筆,微微蜷了蜷手掌。

“行了,走了。”許白焰利落地轉了身。

“哎。”慕然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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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白焰回身。

“你不評價一下我剛才唱的那首新歌嗎?”慕然沖許白焰微微揚了揚下巴,唇邊笑容燦爛奪目。

“小子,你少來,你敢把那些騙姑娘的招數,用到老娘身上了是吧?”她了解慕然,是天生招姑娘體質,他從不主動招惹,身後卻總是有窮追不舍的姑娘,這樣的男孩子,太讓人累心了。不過,許白焰不得不承認,慕然是真的有才華,當時籌建推理館的時候,他是第一個來面試的,現場畫了一組工筆畫,那叫一個驚豔。

至于他會唱歌的本事,許白焰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還是夥計莫莫最先發現的,說最近知非酒吧有個駐唱歌手有點火,聽別人描述,感覺有點像慕然。阿童是個是非精,瞅準酒吧一開始營業,就沖了過去,帶回來的消息是——确定是慕然。

阿童的原話是這樣說的:靠,慕然平時畫畫的時候,挺安靜的,舞臺上的他,也安靜,可感覺不一樣啊,看上去,有點撩騷啊。

慕然看着許白焰的背影,擡腳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幹嘛?”許白焰也不回頭,徑自向前走着。

“你還沒跟我透露,今晚的推理結果呢。”慕然心心念着故事的結局。

“沒有結局。”許白焰輕輕丢了句。

“怎麽會?來晚舟親自來了,怎麽可能不知道結局?”慕然追問。

“他沒給結論,估計,是個無頭案。”許白焰的眼睛,不經意地看向沿街的酒吧,看到扶着喝醉姑娘的猥瑣男人,微微蹙了蹙眉。

“你還是懷疑……”慕然微微頓言。

“案子,絕對是真實發生過的,我确信。”許白焰肯定了慕然的猜測,“因為,邏輯太嚴密了,找不出漏洞。如果案子是杜撰的,一定會有不合理的地方,或者說破綻,畢竟是編撰的。咱們接觸的這些案子,你想想,雖然其中大多數兇手的作案動機,是随機的,可那樣才符合現實生活。而我們看過的推理小說,作案者作案,動機或者地點,一般都有規律可循,有些過于刻意,那才是藝術加工。”

“你沒跟他們說,上個案子,是我給你啓發,你才想出答案的吧?”慕然問道。

“你這個說法,很奇怪啊。”許白焰停住了腳步,扭頭看慕然,“夥計,你推理得如此細致,我怎麽感覺,就像是你親歷了這個案件似的?你不會……是個變态殺手吧?”

慕然的面色微微一變,繼而笑了,不再接話。

許白焰一直都覺得,慕然的身上,藏着秘密,不是那種讓人覺得危險的秘密,而是,他曾經經歷過巨大的變故,承受過巨大的痛苦,直到現在,他的心上,還有傷疤在。

“行吧,問了,你也不會說的。”許白焰岔開了話題,“你覺得,來晚舟的真實身份,會是什麽?”

“能接觸到第一手資料的人。”慕然答得漫不經心。

“廢話。”許白焰輕笑道。

“不是,你大晚上來找我,卻一個勁兒地在說別的男人,你覺得合适嗎?”慕然也是會開不正經玩笑的。

“你也可以跟我說說別的女人啊。”許白焰想到了一件事。

“你想聽哪個?”慕然微微擡高了音調,澄澈的眼眸看向許白焰。

“你是在炫耀嗎?”許白焰白了他一眼。

慕然笑而不語。

“就那個,剛才坐在東北角上的那個姑娘。”許白焰一進去就看到她了,眼神裏有崇拜,“你們這些搞文藝的,都是害人精。”

“不是,我沒招惹過任何人,怎麽到了你嘴裏,就成了特別不是東西了呢?我冤不冤啊?”慕然擡手,揉了揉頭發。

“行吧,不逗你了,最近萍姨怎麽樣?我都好久沒去光顧她的生意了。”許白焰問得認真。

“最近天熱,賣出去的奶茶量,反而比夏天還多,她還是老樣子,愛絮叨。”慕然擡眸看了一眼路燈。

“最近推出新品了嗎?等我明天睡飽了,就去買一杯。”許白焰咽了咽口水。

“小心胖。”慕然低眸瞅了一眼許白焰的腰,“我怎麽覺得……好像已經胖了。”

許白焰擡手就是一胳膊肘子。

慕然躲得靈活,沒有中招。

許白焰比慕然大幾歲,既把他當夥計,也當弟弟,慕然身上,總是散發着一股少年氣,讓許白焰覺得難得,這年頭,氣質幹淨的人,已然不多了,所以酒吧的上上下下,對他,非常珍惜。

可在慕然眼裏,許白焰可不止是姐姐,她甚至已經忘記了慕然的真實身份,可那又怎樣?慕然不在意她是否還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只要能繼續守護在她身旁。忘記,對于許白焰來說,似乎是件好事。

慕然把許白焰送回小區後,回了住處。

***

“飲無奶茶店”幾個字,已經滅了,四周很安靜,街坊鄰居,都睡下了,只有個別窗戶還亮着微弱的燈光,亮着燈的,多半是高中生,明年要高考的。

慕然用鑰匙開了卷簾門,又把卷簾門放下,準備上鎖。

“是慕然回來了嗎?”溫柔的女聲在裏屋響起。

“對,回來了,還沒睡嗎?”慕然見裏屋探出了半個身子。

“吃飯了嗎?廚房還有菜,我去給你熱。”女人的一條腿有點坡,可容貌卻是出挑的,能看得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

“吃過了,酒吧老板給買的鐵板飯。”慕然不能跟萍姨說他因為天熱什麽都不想吃的話,怕被絮叨到半夜。

“那早點睡吧。”萍姨點了點頭。

“晚安。”慕然上了閣樓。

萍姨和他沒有血緣關系,可他們之間比好多親母子還要親,萍姨是啰嗦了些,可人真是個好人,慕然對她,是很敬重的。曾經,他們是主仆,可慕然卻打心底裏拿萍姨當一家人。

天氣本來就熱,閣樓更熱。

慕然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來,把背心也脫了,光着膀子,好看的腹肌,像一件雕刻品。

他想到了什麽,坐起身,走到窗口,拿起桌子上的套裝美工筆,想起今天許白焰問他的話,不禁微微蹙眉。

那些往事,許白焰想起來了,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他嗎?他甚至不敢去想。

***

許白焰也沒睡着,她還在回想今天的案情。

像來晚舟承諾的那樣,他真的沒說太多話,今天來的玩家,都是推理館的老朋友,大家進入狀态非常快。

令許白焰抱懷疑最多的角色,是阿四扮演的——死者的丈夫。

躺在床上,把今天的故事,從頭到尾理了一遍。

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想堅持最開始的想法。

***

慕然沖了個澡,準備躺下,瞥見手機的屏幕一亮一暗。

來電顯示是“老板娘”。

“喂?”慕然接通電話的速度,極快。

“給你講個故事吧?”許白焰拿不定主意,想找慕然給她分析分析。

“剛才我問你的時候,你不說,現在,又想說了?”慕然的聲音沉沉的,帶着幾分笑意。

許白焰翻了個白眼,可她不得不承認,聽到慕然帶着笑腔的聲音,她原本焦躁的心緒,确實平複了不少。

“說吧,我聽着呢。”慕然仰身,躺倒在床鋪上,淺藍色的床單将他身材的曲線,突顯得更加迷人。

許白焰用盡可能簡練的語言,敘述了一遍案情。

“死者的丈夫,未免把招聘啓事的內容,記得也太清楚了點兒吧,那可是一整條街的啓事,不是其中的某一條。”慕然盡可能讓音量再低些,他擔心吵醒樓下的萍姨。

“原來,問題是出在這兒了,我就說嘛。”許白焰恍然大悟,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死者的丈夫能清楚地敘述每一則招聘啓事的內容,未免有些太過于刻意了,像是有意為之。

慕然聽了,覺得好笑,他能想到許白焰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那我就更加可以确定了,我的直覺,是對的。”許白焰言辭間帶着幾分欣然。

“死者死亡時間是第一天晚上9點至11點,報案時間是……”慕然說完頓了一下。

“第二天晚上9點。”許白焰做了補充說明。

“按照警方的思路,精斑,應該是關鍵切入口。可是一般DNA檢驗時間,最快得四十八小時。”慕然安慰許白焰放輕松些。

“不管懷疑誰,都得有足夠的證據,才能申請提取DNA,進行比對。”許白焰有些急于想知道真相。

“恩。”慕然突然抛出一句,“你大半夜給我打電話,只是為了這事?”他好像有點擔心問題讨論完了,許白焰會突然挂斷電話。

“恩?”許白焰被問得一怔,“我不能占你頻道不是,這個點,肯定還會有人給你打電話。”

慕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笑聲,“不是,老板娘,我的女人緣,真沒你想得那麽好。”

“再謙虛?再謙虛就是虛僞了。阿童可都跟我說了,他第一次跑去看你演出那天,看到你被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按在牆上強吻來着。”許白焰可以加重了“很漂亮”三個字。

“那是……。”慕然被許白焰這麽一說,心上莫名一亂,張嘴就想解釋。

“你可別告訴我,那是阿童胡說的。”許白焰平時不愛八卦,可關于慕然被強吻這件事,她有點想找他求證。

“那就是個意外。”慕然對許白焰撒不了謊。

許白焰笑了,“伸舌頭了嗎?”

慕然又無奈又想笑,“你打聽這麽清楚幹嘛?”

“看你學壞了沒有。”許白焰撇了撇嘴,“行了,我困了,睡了。”

“晚安。”慕然揚唇一笑。

聽見話筒裏,傳來挂斷電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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