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宿藝在車上的時候就存了這裏的地址。

大多人都喜歡逛大商場,品牌多,東西好,但宿藝不是,她反而更喜歡這些街頭小巷。

而褚鷹是直接與逛街這兩字絕緣的人。

有那時間,他情願多跑幾圈,斂眼卻看到宿藝眼底那點點光亮。

逛就逛吧。

宿藝左右轉着腦袋,走出跌打館,直接進了對面的雜貨鋪。

然後帶回來兩根可愛多。

她把兩根舉到褚鷹面前:“你喜歡吃巧克力的,還是草莓的?”

褚鷹眉頭皺成一個不太明顯的川字,臉上的拒絕顯而易見。

剛想開口,就見面前的人眼睛緊緊盯着右邊的巧克力味,一副生怕被他選走的模樣。

右手一空。

男人拿過那根巧克力味可愛多:“走吧。”

宿藝:“……”

冰淇淋已經是幼時的記憶,再吃時,味道已經精進了很多,褚鷹咬了一口,嘴裏冰冰涼涼的。

想起宿藝吃麻辣燙時挑的那一籃子蔬菜,褚鷹道:“冰淇淋熱量很高。”

宿藝下意識的撅起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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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冰淇淋的包裝剝開,也不吃,拿着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有意無意的拍進了身邊人的皮鞋。

拍完照,宿藝拿小勺子舀了滿滿一勺冰淇淋,然後把剩餘的丢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她把口罩拉到下巴,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舔起勺子裏的冰淇淋。

褚鷹看得想笑,看着她這幅吃樣,連帶嘴裏的冰淇淋都美味了不少。

宿藝問:“剛剛那位跌打師傅是你朋友嗎?”

褚鷹:“嗯。”

“也是你的戰友?”

“不是,”褚鷹說,“偶然間認識的。”

宿藝眼眸一轉:“出任務的時候認識的?”

她還真猜對了。

這位跌打師傅原先的店面,可算是他們那小鎮的第一大店,學徒多,手藝好,很多城裏人不遠千裏坐車去那邊找他按按。結果小鎮遭遇了一場泥石流,不僅把店弄沒了,還把人困在裏面了。

好在沒困多久就被救援人員救出來了,褚鷹就是當時那支救援隊的隊長。

褚鷹沒答,宿藝也沒再問,吃完冰淇淋後她就馬上把口罩拉起來了。

他們兩人個子高,加上褚鷹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西裝,在人群中極為顯眼。

路過一家裝修粉嫩的飾品店。

宿藝先轉了彎進去,褚鷹頓了半晌,也跟了進去。

店面很小,過道裏停一個人就占了大半位置,得側着身子才能通暢,兩人距離太近,店內空氣也不通暢,褚鷹能清楚聞到宿藝身上淡淡的清香,什麽味道他說不上來,但是很好聞。

宿藝拿起一個發箍,對着鏡子帶上,然後轉過身問:“好看嗎?”

發箍是兔耳設計,褚鷹反應過來時,已經在腦中把昨天直播裏的她回想了一遍。

他點頭:“好看。”

宿藝笑着又帶上另一個款式的熊耳朵,問:“哪個好看一點?”

褚鷹安靜了一會兒:“不知道,”他拿起被放回去的兔耳朵,放到剛剛服務員塞到他手中的小籃子裏,“都買。”

結賬時,褚鷹舉動自然的結了帳。

宿藝當下就把兔子發箍戴上了。

收到兩個十二塊錢的發箍,比她拿到第一個代言時還要開心。

剛走出店鋪沒多久,褚鷹的手機響起。

“接個電話。”

宿藝點頭:“好。”

褚鷹拿着手機去了較為安靜的地方,宿藝在原地等他,也掏出手機,果然,上面已經有幾個吳雪的未接電話了,還有許多條微信。

吳雪:“你不在家???”

吳雪:“OK,你很棒棒,梁博的事還沒處理,又冒出一個神秘男子。”

吳雪:“回我電話。”

正想着要回什麽,就發現有幾個人停在了自己身前。

她擡頭一看,是三個男人。

還是三個殺馬特,緊身褲,一排耳釘,格子外套,沒一個人頭上是黑色的,還都比宿藝矮,一點堵人的氣勢都沒有。

“小兔子,”最中間,黃頭男笑嘻嘻叫她,“一個人?”

這年頭,還有人敢大白天的,當街耍流氓?

宿藝面色不變:“不是。”

“哦,是不是都無所謂。”黃頭男朝身邊的綠頭小弟勾了勾手指,綠頭小弟得到指示,馬上低頭,在自己包裏使勁掏着什麽。

……

褚鷹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宿藝被幾個男人圍住的模樣。

他斂下眉頭,快步上前。

才走近他們,黃頭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真的嗎姐,那樣真的可以進大店?”

因為戴着口罩,女人的聲音悶悶的:“愛信不信。”說完,她轉身就想走,被後面旁邊的人虛攔住了。

“別別別,姐,我們聽您的,您再給我們說說。”

宿藝哼笑一聲,轉身繼續道:“去了美發學院出來,一開始當然是當不上理發師的,先給別人洗頭,拿外快,過了半年一年,資歷夠了,就會讓你跟在理發師身邊當學徒……”

她說得流暢自然。

幾個男人乖乖聽着,時不時來幾句“原來是這樣”、“姐你真厲害”。

“叫誰姐呢?”宿藝揮揮手,“說完了,你們走吧。對了,把這個宣傳單也拿走。”

拿回理發店宣傳單,幾個男人千恩萬謝的轉身走了。

褚鷹目睹完全程後,才擡腿慢悠悠的走過去。

見到他,宿藝又是一臉笑,已經完全沒了剛剛那幅女大佬的姿态。

她只字未提剛剛的事,褚鷹走了幾步,問她:“你是多大開始接觸拍戲的?”

“二十,”宿藝聽見這個問題,也想起來某件事,轉過頭問,“你今年多少歲?”

褚鷹:“二十八。”

宿藝放慢腳步,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褚鷹側過頭:“怎麽?”

算出數字,宿藝笑眯眯的搖頭:“沒有。”

逛了不到一個小時,褚鷹的電話響了七八回。

兩人從點心店兩手空空的出來時,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褚鷹也沒再避着宿藝,他徑直接起,語氣不是太好:“一個項目需要給我打這麽多次電話,讓我非常懷疑你們的工作能力。”

他做慣了發號施令的事,說這種話時,語氣裏不自覺就嚴厲許多。

電話裏的員工聽得想哭,身邊的宿藝簡直都要被他這語氣迷暈了。

熟悉的語調,跟當年如出一轍。

她揚着嘴角,四處望着,想看看還有沒有能逛的店鋪。

街上雖然鋪子多,但都是有店面的店家。

現在管得嚴,地攤已經幾乎滅絕,要出現也得在深更半夜了。

所以不遠處的一家地攤,在這條街上顯得非常突兀。也不能算是地攤,一個老奶奶,和一臺手推車,上面擺着很多飾品,旁邊有個“一個3元”的小牌子。

車前圍着兩個城管。

宿藝斂下嘴角,毫不猶豫地大步走了過去,頭上的兔耳朵随着她的步子一抖一抖的,從背後看可愛得緊。

電話裏的人急切道:“喂,喂?Boss,您還在聽嗎?”

褚鷹直接挂了電話,緊跟上前面的女人。

老奶奶兩手并攏,作出祈求的姿勢,嘴裏念念有詞在說着什麽。

宿藝走近就聽清了。

“沒辦法啊,我真的沒辦法,”她頭發淩亂,眼邊濕意明顯,“我孫子要上學,家裏沒人了,就我了,我每個月拿的錢只夠我們吃飯的,不上學,他以後可怎麽辦吶?”

城管是兩個小夥子,他們表情為難,其中一個道:“奶奶,我們也沒辦法,這規定了不能這樣擺攤子的。”

“我不走,”老奶奶說話聲音很小,“我不能走的,小夥子。”

兩個城管啞然,他們低聲商量了一下,兩人湊出了五百塊。

“奶奶,你拿着這錢,趕緊收攤子吧。”

“奶奶,你孫子多大了?”一個悶重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三人望去,是個高挑的女人,戴着個大口罩,打扮随意卻精致。

老奶奶愣愣道:“我孫兒二年級了。”

宿藝從城管手中拿過不知記錄什麽的小本子,撕下一頁白紙,又奪過筆,唰唰在上面寫上什麽。

“老奶奶,這是地址和電話號碼,”宿藝走上前,把白紙遞到老人手中,“您聯系上面的人,說是我讓您來的,這是我的名字,”她指着下面的兩個字,道,“她會給您孫子安排學校,免費的,不用錢。”

老奶奶一愣:“免費的啊?”

“對。”宿藝幫她把牌子收好,“您現在就趕緊回家,把孫子上學要準備的東西都收拾好。”

老奶奶驚訝又猶疑:“小姑娘,你不是故意想把我騙回去吧?”

“不是,老奶奶,她是個明星,”其中一位城管認出她來,“很厲害的,她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老奶奶眼淚流得更兇了:“真的?謝謝你啊小姑娘,真的謝謝你,我給你磕個頭吧……”

宿藝吓住了,她還沒來得及伸手攔,身邊的人先一步把老奶奶扶了起來。

“您家住哪,”褚鷹把挂在車頭的飾品一個一個收到推車裏,道,“我們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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