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八章
甚大小姐要成親,希望小扇能留下來觀禮,小扇向茶杏詢問意見,茶杏也就答應了,反正已經答應枕燭不能這麽快回攬雲莊——至少也要等複半痕把麻煩給解決了才行。
茶杏,小扇跟枕燭就在越家住了下來。
三天之後就是良辰吉日,越府的大小庭院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府裏的人也忙這忙那,來去匆忙。
一大早彩晴就過來把小扇叫走了,說是甚小姐要試妝,嫁衣也是今天送來,希望小扇去看看樣式。
茶杏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打着哈欠。對他來說,呆在越家跟呆在攬雲莊涯園裏一樣無趣,也難為他呆了這麽久還沒有落跑。
“小扇有點奇怪。”枕燭輕聲說。
“是嗎?”
“她理應不會這麽輕率答應留下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茶杏在小扇心目中的地位了。有可能威脅到茶杏安全的事,小扇是不會去做的。
“唔?”茶杏支着頭,笑起來,“也許被人控制了吧?聽說苗族有種蟲子能控制人的言行舉止呢!”
“沒有。”枕燭趁小扇不注意探過她的脈,沒有不妥的地方。
“那家夥……”茶杏似乎想說什麽,說到一半,又抿着唇不吭聲了。
枕燭盯着他忽然黯淡下的神情,皺了皺眉:“什麽?”
黯淡的神色在茶杏眼中只停留了一會,很快他又笑起來,跋扈地仰着頭,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就不告訴你”。
枕燭微微側了一下頭,對他的孩子氣不置可否:“總之萬事小心總是沒錯。”
“嗯……看來枕燭真的喜歡我們家的傻丫頭啊!擔心的話去那位大小姐的閨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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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燭淡淡地道:“我不放心你。”
茶杏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會有什麽事!”一個一個把他當作瓷制的做什麽?
枕燭提醒他:“但是如果越允辭有什麽不軌,他的目标是你吧?”
“你沒聽人家說,對付一個人要抓人弱點……”說到這裏,茶杏的臉刷地紅起來,咳嗽了兩聲支支吾吾地道:“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哦……”
枕燭的唇角微微勾起,點頭:“嗯。”
“那……”
“也好,你呆在屋子裏不要出去,我很快就回來。”
從窗口看着枕燭翻上屋頂,輕盈地踩着瓦片走,茶杏臉上的緋紅還許久難以褪去。
那家夥……
那家夥自小跟他呆在一起。他被關在涯園的同時也代表着那丫頭不能出涯園一步。沒有朋友,沒有手帕交,不能見到父母,不能回家,那家夥……很寂寞吧?說起來自己确實是虧待她許多呢……
胸口悶得發慌,茶杏呆呆地發起愣來。
“主子!”門外傳來一聲叫喚。
“你怎麽回來了?”茶杏伸出頭,趴在窗棂上看着站在門口不進來的小扇。
“主子……”小扇低着頭喊。
茶杏眨了眨眼睛,輕聲問:“怎麽了?”
小扇只是望着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讓我猜猜……”茶杏呼了一口氣,笑眯眯地往門口走,“你不會是看着人家閨女出嫁,自己也思春了吧?我可不負責娶你……”
小扇卻是一反常态地不理會他的戲谑,也不反駁。
“喂……”茶杏站在小扇面前,睜大眼睛望着她的發頂,小聲問:“出什麽事了……”他的問話嘎然而止,視線微微下移,觸及深深埋入腹部的匕首,突然疼痛起來,卻不是身體的感覺,而像是從心底湧上來的。“那……我說的話還是沾着邊了……”
只不過不是苗疆蟲子……是邪術而已……
深深呼了一口氣,窒息的感覺一下子強烈起來。
這下真的慘了,小扇會哭的吧……
*
不在?看到屋內的主仆二人,枕燭一愣,準備原路返回。
“不知道越大哥在攬雲莊進行得是不是順利……”
一句低低的話語像游絲一樣溜進枕燭耳中,止住了他離去的腳步。越大哥?是越允辭?可越允辭不是在……
“如果越大哥再不回來,我真怕那個戲子會被拆穿……”
戲子?原來如此……枕燭眉頭緊蹙。攬雲莊的麻煩才真正是越允辭搞出來的啊?
“小姐別擔心,越公子遭天庇佑,定會逢兇化吉得勝歸來。”
“我就怕越大哥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會魯莽行事……”
“只要我們這邊成功,小姐就不必擔心越公子了,畢竟複半痕寵他這侄子是出了名的呢!自己最親的人死了,我就不信會動搖不了他的心神!”
自己最親的人死了,我就不信會動搖不了他的心神!
茶杏!
枕燭心頭一緊,幾乎就要背過氣去。他居然把茶杏一個人丢在那裏……
他——究竟做了什麽!
竄下屋頂,破門,扣住甚織筝的手腕,一氣呵成。枕燭終于變了顏色,厲聲喝問:“你做了什麽?”
甚小姐的神色只在他破門而入時現出一絲慌亂,立刻就擺上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扭過頭不答。
“快說!否則我廢了你的手!”枕燭不客氣地手上加力。
“啊!”甚小姐痛呼了一聲,泫然欲泣地望向呆在一邊的彩晴。
“女人都很重視自己的容貌吧?”枕燭的聲音冷得沒有絲毫溫度。他擡起這女人的下巴,指尖微微一動,晶瑩剔透的面頰上便是一道血痕。
這時彩晴突然回過神撲上來抱住他的腿,張口就咬:“放開我們小姐!”
枕燭一腳踢開她,看着甚小姐雖然慘白但倔強的神色,不由忐忑起來。他自然知道兩人是在拖延時間,但……
猛地一甩手,這千金大小姐就一頭撞在桌子上,立刻頭破血流暈了過去。
枕燭頭也不回地沖出門,飛也似的往茶杏住的小院掠去,希望自己一切還來得及。
*
痛覺慢慢恢複,一點點從傷口傳到身體的各處。
好痛啊……
茶杏喘息着一手握住腹部的匕首,一手猛地往小扇的後頸敲去。小扇悶哼了一下,跌在他的懷裏,迫得他踉跄了一下才勉強站穩。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眼前也一片昏暗,他後退着靠着牆滑坐到地上才不至于連着手裏的小扇一起跌倒。
“枕燭……”他低低地喊。
他很後悔……很後悔支開枕燭……
這種情形……好像不是第一次吧……
他前世是不是滅了這丫頭滿門?
*
遠遠看到房門口兩人的情形,枕燭的心一下子涼了一半。
“茶杏——”
茶杏努力睜大眼,卻是一片昏暗,什麽也看不見:“枕燭……”聲音微弱得連他自己都懷疑有沒有叫出口。
枕燭拉過小扇放在一邊,看清他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毫無防備的一劍,正中腹部要害,一點偏差都沒有。
“枕燭……”
枕燭捏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靠進他的唇,微顫着問:“你想說什麽?”
“……娶了這丫頭吧……”
“你這小子到底在說什麽?”枕燭咆哮起來。平日裏玩笑的話語,他還當真啊?
“她……是個好孩子……”再也支撐不住,神智一點點被剝蝕,茶杏腦中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怎麽才能讓小扇不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