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十二
齊摩選秀出身，沉淪幾年後翻紅，随即一發不可收拾，他的臉、他的身體，也不知俘獲了多少人。
而現在，面對着扯開衣領，裸-露胸膛的影帝，蘇萌跳起來，一巴掌錘暈了他。
她把影帝踹開，便心疼的撲向癱在一邊的狗：“汪汪！痛不痛？”
誰知這被影帝毆打得瑟瑟發抖的狗，在蘇萌靠近時，居然嗷嗚尖叫一聲，仿佛見到什麽極其恐怖、比毆打它的影帝還要可怕百倍的事物，不顧傷勢，飛快的竄了起來，鑽進了桌子底下。
蘇萌：“……”
她不死心，趴在地上，臉貼着桌縫：“汪汪，別跑啊，不要怕我。”
“我收養你，好不好呀？進口天然糧了解一下，頓頓吃牛肉都行啊……”
于是莫煙搜查完周邊，從通風口鑽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
“……蘇萌？”
便見少女跳起來，一臉心酸的沖到他身邊，伸出雙手，精準的搭在他的蜘蛛腹上，來回ru了幾遍。
之前蘇萌在為蜘蛛洗澡的時候也偷偷ru了他，但那時蛛奴早已魂蕩如癡，哪裏注意得到，這會猝不及防，被少女的手一摸，莫煙只覺心尖一顫，八條腿都同時失去了力氣，差點酥軟得摔倒在地。
他結結巴巴的，又怕自己會錯意：“您、您怎麽了？”
“……”
蘇萌沉默不語，又留戀的摸了摸，才收回手，誠懇的對蛛奴道：“莫煙，謝謝你！”
——雖然再一次被毛茸茸們拒絕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她身邊可是有着毛茸茸（下半身）的蜘蛛了！
也罷，終究野花不如家花香。
蘇萌忍痛放棄了掀開桌子把狗逮出來的打算，拎起齊摩，一個耳光下去，影帝掙紮半晌，悠悠轉醒。
影帝首先感覺眼前的景物都在晃動，視線模糊得像蒙了水。
他耳中嗡鳴，好半晌，才喘着氣，漸漸看清晰了些。
便見之前那名闖入他房中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前，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
她的影子剛好覆在齊摩身上，明明只是個又小又窮的私生飯，齊摩卻無端生出一種壓抑感。
而後是一聲：“蘇萌。”
房中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就是他嗎？”
“應該沒錯了，”少女也偏過頭，與之對話，“我聞得到呢。”
齊摩不由心中愕然。
居然還有別的人在嗎？
他順着少女的視線看去，随後——
‘哐’！
齊摩霍然起身，動作幅度太大，居然帶翻了身前的茶幾。杯盞、擺件……滾了一地，茶水傾倒，飛濺在他的鞋面上，滲漏下去，齊摩卻根本不覺得燙。
他仰着頭，震驚的盯着少女身後的……人？
那是個年輕男子，衣着不甚起眼，但相貌實在出衆，秀美又帶着一點妩媚，齊摩所共事過的娛樂圈男星，幾乎沒幾個比這男子的模樣更好了。聽到響動，男子微微轉了眼，朝影帝投來一瞥，便又專心致志的去看少女。
然而這不是重點。
令齊摩吃驚的地方在于——這個人的下半身……他、他……并不是雙腿啊！
而是仿佛蜘蛛腹一般的構造，八條綱足張開，幾乎占據了他內室整個客廳！
“你——”
齊摩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得可怕。
對方卻根本沒在意他，只對那少女道：“這屋子裏都搜索了一遍，沒發現什麽。”
一邊說着，他特意的退後一步，垂首站在她身後，十分明顯的用肢體語言，傳達着誰才是做主的那個。
齊摩聽見少女有些煩惱的：“那就沒辦法了。”
緊接着，他感覺視線倏地偏轉。
他的眼眶好像在震顫，耳中嗡鳴不止，齊摩張開口，‘哇’地一聲，吐出帶着絲絲血跡的口水。
“噗咳咳咳……”他費勁的呼吸着，只覺腹部灼痛無比——就在剛剛，他的肚子被重重的打了一拳，打得他跪倒在地，靠手肘支撐才勉強沒有倒下去。
齊摩驚怒交加：“你們到底是誰？”
或者……到底是什麽東西？
都這個關頭了，他再也顧不上什麽人設、形象，連忙從一地狼藉裏抓過電話，按下了能直達前臺的快捷鍵，争分奪秒的朝話筒裏咆哮：“快點叫人來！”
話音才落，他便慘叫一聲，只見影帝的手腕被少女攥住，而電話則摔在地上，話筒裏傳來前臺那驚慌的：“齊先生？”
接着便被蘇萌接住話筒，輕輕的扣了回去。
她把電話又原樣放回，而後攥着齊摩的手腕，将他提起。放回沙發裏。
齊摩只覺手腕疼痛，腹部也灼熱難受，想他貴為影帝，哪裏受過這種待遇！就是以前不紅的時候，也沒遇到這種事。
他心中慌亂，好在剛才終是接通了前臺，想必不久就有人上來，因此表情還算鎮定。
他發揮了全部的演技，勉強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顫抖：“小姐……你想幹什麽？”
而後便聽少女喚他：
“齊先生。”
直至此刻，蘇萌仍是細聲細氣的，她音色又甜美，比前臺更加動聽，“你殺過人嗎？”
“……”
“那害過人嗎。”
蘇萌将手機拿出，點開之前搜索到的百科頁面，輕聲道：“齊摩，三十二歲，三金影帝……啊這些略過。”
“你是通過一個影響力很小的選秀，進入的娛樂圈。”
齊摩不敢随意亂動，他把手交疊起，內心焦慮的等待着前臺帶人過來，另一邊分出點心思，聽着少女慢慢的：“你出道的時候只有十六歲，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年齡了。”
“雖然拿了選秀的冠軍，但簽約時卻犯了錯誤，簽了個才草創的娛樂公司。”
漸漸的，影帝心底輕顫了起來。
——正如少女所說的那樣，他的确是半路進了娛樂圈的。
初出道時，他懷抱着滿腔躊躇志滿，卻很快在各種冷遇中，迅速的化為飛煙。
公司小，資金緊張，他沒有名氣，沒有作品；試了三十多個鏡，才拿到一個出場不到兩分鐘的龍套，并且有生之年，似乎都要繼續這樣跑龍套下去。徹底的淪為九流貨色。
當初跟他一起同臺選秀的人，有些簽得好，很快接到了劇，轉頭便開始明裏暗裏的諷刺他。但不過幾個月，這點譏諷也沒了，他徹底無人問津了。
他的家庭并非大富大貴，甚至是貧窮的，本指望着他能在娛樂圈裏吸金，沒想到反成了個無底窟窿，于是指責與非難便随之而來。
……哪怕是在這種情境之下，聽少女提起過去那段長達十年的蹉跎歲月，齊摩還是要打冷顫。
他将抖個不停的手揣起：“……你到底想說什麽。”
“別着急啊，”蘇萌擺擺手，“還沒問到關鍵的呢。”
她笑眯眯的注視着影帝：
“你開始翻紅的第一部戲，原本撲得默默無聞，但主演男女主角的兩位演員，卻接連在兩個月內相繼遇害。”
“……”
齊摩面容一僵。
“兇手手法殘忍，且至今沒有找到，當時成為社會熱點，引發了廣泛讨論，他們離世前最後參演的一部電影也被翻出來，而這成為了你受到矚目的開始。”
蘇萌頓了頓，見影帝依然沉着氣，一動不動的坐着。
甚至還有本事冷靜的說一句：“我也對此感到遺憾。”
她心中感嘆：不愧是拿了三金的，影帝。
“你簽約的第一個公司，只是個三流都算不上的小公司，你名聲漸起之後，把你當成搖錢樹，你當時的經紀人，還為了你與公司相抗。”
“此事發酵後，你的經紀人突然間失蹤，最後在泰代的地下妓院被找到，卻已經神經失常，傳說是公司不滿她插手你的事，故意害了她。”
“為此，你的公司非常被動，在輿論打壓下，你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脫離了原公司，接過了百媒遞過來的橄榄枝。”
屏幕幽幽的光映照着少女的臉，蘇萌把手機收起：“這是我剛才花了點時間，在網上找的資料，此後你就平步青雲啦。順順利利的收囊三金，獲取了如今的地位。”
在齊摩蒼白的臉色之中，蘇萌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說說看吧，”少女道，“殺了那兩個主演的兇手是誰？”
“……我不知道。”
齊摩木然道。
他試圖辯解：“這些事情，外界也雖謠傳我……”
話未說完，他便聽一聲清脆的‘喀嚓’，接着一股鑽心劇痛。
蘇萌捏斷了他一根手指。
“唔唔唔——！！”
齊摩驀然慘叫起來，聲音卻仿佛被悶在布中——在他開口之前，蘇萌便用另一只手，抵住了他的喉嚨。
齊摩只覺喉結上扣着一塊極其堅硬的東西——那是蘇萌大拇指，她又張開另外四根手指，牢牢的鉗住了影帝的颔骨，壓在他的頰肌上，令他連張嘴的動作都做不到。
他驚愕的盯着少女，目光難以置信。
蘇萌繼續問：“你的經紀人是誰陷害的？”
“我……唔唔！！”
‘咔’，影帝的食指也斷了。
“要乖乖回答才好呀，”蘇萌笑眯眯的，“人的手指可是有十根的哦。”
齊摩疼得連口水都淌下來了，精心護理的臉扭曲着，哪裏還有一點形象。他怨毒的盯着蘇萌，卻見少女雖仍是壓制着他發聲，卻松開了鉗制着他手腕的手。
她從口袋中夾出一樣事物。遞到齊摩的面前。
他聽見少女細聲道：“齊先生，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齊摩氣喘籲籲，看着少女将那事物湊近，目光一掃，只見是片軟塌塌的、猶如布片的東西。
這東西底色微紅，有猶如人體經絡一樣細小的脈絡，齊摩盯了一會，忽聽少女：“哎呀。”
“搞錯了，是這一面。”
下一刻，她手腕一轉，将另一面翻了過來。
齊摩只覺渾身血液凝固。
“……”
正對着他的這一面，表面是接近人類膚色的暗沉黃色，不、不應該說是接近膚色……看到上面那個猶如閉合眼眸一樣的黑色刺青，這東西究竟是從什麽地方剝下來的，已經呼之欲出。
齊摩的眼中盈滿了恐懼，什麽演技，什麽鎮定，統統飛散得徹底。
“我……”
不知不覺，他已經可以發出聲音，齊摩感到口中迅速的盈滿了涎液，這是因為他正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态。
緊接着——“齊先生！”
套房的大門倏地被撞響，好幾個混雜的聲音在門外叫着：“開門，齊先生，你怎麽了？”
——之前齊摩打到前臺的那通電話，終是起作用了。
影帝猶如死裏逃生，眼中驟然綻出了光。
“來了嗎？”
蘇萌偏頭瞧了一眼套房的大門，此刻門外的人沒得到回應，已經開始用力的撞門了，砰砰的敲擊聲回蕩了整個套房。
莫煙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別呀。”
蘇萌制止道：“不用阻攔他們。”
她重新将影帝拎起，這麽一會的功夫，影帝的身軀就軟成了泥，站都站不住。
他用力的喘息着，雙眼赤紅。
“別、”他掙紮着踢了一下腿，看着蘇萌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別殺我……”
“安心，不會殺你啦。”
這位齊摩影帝，翻紅幾乎是踏在他人的屍骨上，看到那塊有着刺青的人皮，情緒波動又如此劇烈，顯然是跟極樂教有關的。
但他充其量嘛……也就是個買-兇的。再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了，可能比小喽啰們知道得還要少呢。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社會能量足夠強大。
極樂教啊，極樂教……這教派可真是越來越邪門了。
蘇萌心中思索。
不管是出于什麽理由考慮，這教派必須得拽出來，影帝還是暫且活着吧，或許會有驚喜的收獲。
蘇萌于是拽着齊摩的衣領，将他扔到了桌面上。接着她把影帝的上衣給撕碎了。
影帝的身軀頓時暴露在外，因為雙深劇組強調真身上鏡，還有不少打戲，此前齊摩在健身房苦練了兩個月，此刻在燈光照耀下，這幅身軀，倒也還配得上影帝之冠。
然而這軀體上，幹幹淨淨，別說是刺青了，連一點多餘的傷疤也沒有。
莫煙不由道：“蘇萌……”
他自然是知道專程來這一趟，是為了尋找身帶極樂教刺青的人。
蛛奴聞不到刺青上的‘氣息’，但他相信少女的判斷，然而此刻這人的上半身無一物。
“放心吧，”蘇萌擺擺手，“我沒有錯怪他哦。”
蛛奴悄悄的捏住了手指。
那、那難道刺青是在這人的下——
卻見少女按住影帝的脖子，讓他面朝下趴在桌面上，就湊近了這幅身軀，幾乎要将臉貼到齊摩的皮膚上。
她表情平靜，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一具活生生的□□，只是某個需要她認真觀察的物件。
“齊先生？開門啊。”
門外的人仍在撞門，酒店的套房門鎖質量雖好，但也禁不住幾個年輕人輪流踹：“我們要撞門進去了，齊先生！”
與此同時，蘇萌眼睛一亮。
“是這裏了。”
她舉起手，并指如刀，猛然刺下！
齊摩瞬間就暈了過去，少女的手迅速刺破了影帝的皮膚，深入肉裏。接着，只聽一聲清脆的斷裂聲，蘇萌收回手，掌中捏着的，是一段肋骨。
她将這段肋骨上的血稍稍抹掉，便展示給蛛奴。
“看吧，他的刺青，在這上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