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二十四

蘇萌有點不好意思。

——讓蜘蛛(寵物)為她做事，她真是太不稱職了!

“謝謝莫煙，”她軟軟道， “辛苦啦。”

她繞過插在水中的半片牆壁，跳到塌陷了一半的水閣上，而後撿了個軟榻，把懷中的助理放下。

蘇萌走到作為盾牌的天頂面前，繞過去一看，陸斯年攤在地上，臉色蒼白，意識雖還清醒，但已經不能動彈。

而裴文，則沉默的坐在地上。

聽見響動，他擡起頭，目光與蘇萌相接，少女對他展開一個微笑。

裴文: “……”

他心情複雜，沉默的看着少女僅用一只手，就抓起了那半塊天頂，水閣輕微搖晃，片刻之後，天頂被移開，光芒寸寸射入。

雨還在下，蘇萌于是把天頂又搭了上面，勉強當個擋雨的。

做完這一切，她正思索着，便聽身後響起一聲微弱的呻-吟。

先前那名倒黴的助理，眉頭緊蹙着，掙紮片刻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才一睜眼，助理瞧見戳在身前的蘇萌，立刻便驚叫出聲。

此時蜘蛛已經收起了線，正綴着湖中那兩名女人步入水閣，先前逃竄的男仆，也一并回返，人人都神色惶恐。

助理的臉色更白了。

随後，他在衆人的注視之下，猛然撲下軟榻，如病虎落地，渾身匍匐，五體投地拜倒在蘇萌面前: “多謝……”

他才說了兩個字，氣就有點喘不上來。頓了片刻，才繼續: “我，咳咳，我叫祈昌，謝謝您救了我。”

一時間，水閣中分外沉默。

蘇萌有點驚訝。

從結果上說，她的确算是救了這名助理，但她趕過去時，助理早已被邵元擊倒。

況且，這水閣之中，除了蜘蛛，喬安，人人都畏她如鬼，蘇萌環顧四周，覺得自己該有點自知之明，于是笑眯眯道: “冷靜點，叔叔，傷口會裂開的哦。”

“……”

助理嘴唇蠕動，欲言又止。

在這私園之中，若論對這園林的解，除開已經死去的邵元，那就是在此工作了兩年的祈昌了。

而他當邵元的助理，已經有十一年。

祈昌出身不好，十幾歲的時候便成了孤兒，靠着邵氏的理學資金，才讀完大學課程，因為這個原因，他對邵氏心存感激，成為邵元助理後，一直兢兢業業工作。

被調入園中後，祈昌偶爾會碰到些不對勁的事。

能在邵氏地産中晉升，成為邵元的貼身助理，沒點心思手段是做不到的，但因為對于邵元的信任，祈昌強迫自己忽略了過去。

但他并不傻，今天被蘇萌帶人那個充滿人制品的房間，只是三言兩語，祈昌就猜到了真相。

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碰見邵元時，祈昌是懷着一絲希望，想要從邵元那得到答案。

而後被邵元打得差點丢了命。

十一年，哪怕是塊石頭，都該捂出感情了，祈昌低頭瞧見自己手上幹掉的血塊。感受着頭皮的疼痛，不知作何感想。

他被邵元毆打時，全程沒有還手，兢兢業業工作十一年，又在生死裏走了一遭，邵氏的恩情，他也該是還清了。

“蘇小姐。”

心情平複，祈昌也恢複了鎮定: “确實是您救了我。”

“你知道我姓蘇”

“我聽陳女士這樣稱呼您。”

蘇萌一怔。

陳女士難道是指陳如邢嗎。

她探究的看着祈昌，便見助理鎮定的一笑: “确實是聽見了，不過當時聽得不太真切。”

他并沒有說謊——在被邵元砸得昏死過去後，祈昌感到自己身體仿佛輕若棉絮，飄到半空，而後就浮在那裏，模糊的目睹了蘇萌到來的。

以及之後發生的一切，他都親眼見證了。

現在回想起來，祈昌仍心有餘悸——少女身體表面所浮現的那些字符，那鋪天蓋地的黑色煙氣，都令他膽顫。

祈昌猜測自己當時應該是瀕死狀态，所以才能看到這些。

他正色道: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沒事沒事，”蘇萌打斷他的話， “我也只能算是順手幫了你。”

“但我确實因此獲救了。”祈昌堅持道。

接着，在水閣裏一幹人等的注視下，助理筆直的挺起腰，手搭在膝蓋上，十分标準的跪坐着，往前膝行了兩步。

他氣喘籲籲: “若，若您允許，請讓我追随您，為您服務……”

啪。

蘇萌還沒開口，捏在蛛奴手裏的蛛絲突然間斷了一根，蛛絲附近的男仆被抽一下了，臉頰頓時多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我當了十一年的助理，”祈昌還在誠懇的推銷自己， “個人能力還是不錯的。”

“冷靜點，”蘇萌不由道， “叔叔，我并不需要助理。”

“做什麽都行。”

祈昌馬上改口: “我還會不少東西，會計，司機，廚師，清潔工……對美容美發也有研究……”

祈昌這番話并不是張口就來。

他對這名少女的感覺很複雜，首先，他當然是慶幸能活下來的，但感激其實卻沒有多少。

縱然是知道了真相，但人都是被利益牽扯的動物，蘇醒之後，祈昌心中反反複複盤旋一個念頭:若沒有這少女，他此刻是否仍舊是邵元的貼身助理，體面又多金。

但他沒有辦法了。

邵元一死，邵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這個助理，到時候就要面對內陸最大的地産集團，頂級資本的怒火。

要是不死死抱住這女孩，他必然完蛋。

祈昌既然是助理，就擅長察言觀色，他發現這名蘇小姐，似乎有一套固定的規則，看似可怕，但只要摸準了她的行事風格，還是很安全的。

而祈昌相信，這點眼力。自己還是有的。

“蘇小姐，”他微微彎了腰，還要再說點什麽， “請相信我……”

便聽一聲: “咳咳。”

水閣中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 “既然如此，蘇小姐，能不能也考慮一下我們”

蘇萌轉過身，便見地上，陸斯年正虛弱的喘着氣。

見她看來，男子露出個微笑，笑容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又嘶嘶抽氣。

縱然如此，他仍是開口: “財務，駕駛技術，美食，對了……還有時尚品味。”

陸斯年氣若游絲: “這些我也都會，啊，我還特別會賺錢。”

“長也算不錯。”

“怎麽樣，”他盡力扯出個笑， “與其花錢雇傭個助理，不如考慮一下我我不要錢，嗯……不然，咳咳，不然這樣，我倒貼錢，上，上門-服務，也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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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斯年:這裏有個野生的大佬，我商人直覺告訴我，我要跟她搞好關系。看在朋友的份上，打包捎帶裴文一份，不要太感謝我。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