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找茬
第26章 找茬
“小蔚,朕叫你來是想問幾件事,你說清楚就好。”
梁蔚甫一進門,就聽見梁珹來了這麽一句。
他行禮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梁珹,明晰的眸子裏帶着疑惑。
“錢楓身死,是臣失職,臣願領罰,請皇上恕罪。”
“殿下許是弄錯了皇上的意思,您不妨先聽老臣說完,再回皇上的話。”
崔先瑜上前一步,與跪着的梁蔚面對面,搶在梁珹前面開了口。
梁蔚像是才看見他也在,客氣地朝他點了下頭,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後文。
“前日子時,有幾名自稱是您府上近衛的人,拿着您的令牌以公務為由,命令京城東門的守衛開門放行,直到昨日辰時才返回,這件事您是否知曉?”
“确有此事,督察院有個案子急需人手,我便派人拿了令牌前去幫忙。”梁蔚坦然地解釋完,發現梁珹的臉色不對,又補問了一句,“可是出了什麽事嗎?”
崔先瑜大抵是沒想到梁蔚能承認,還能胡謅出個理由,本來想好的話一下子說不出口。不過崔相是何許人也,這點子小意外自是攔不住他。
“那老臣便再多嘴一句,敢問殿下那令牌現下可在您手上?”
“不在。”
“......”
太順利了,順利到讓崔先瑜覺得梁蔚在給他下套,他志在必得的語氣開始變的小心翼翼。
“回皇上,臣問完了。”
崔先瑜思量一番,覺着還是不能操之過急,索性叫早已坐不住的梁珹接着審。
“小蔚,你先起來。”梁珹雖然着急,但到底不像崔先瑜那樣選擇性失明,“你來看看,這令牌是你的嗎?”
高升接過令牌,快步遞到了梁蔚眼前。
“的确是臣的令牌。”梁蔚的表情三分迷茫五分疑惑還帶着幾分吃驚,“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梁珹被梁蔚的話噎的面色發青,說不出話來。他以手扶額,擡手指了指高升,讓他把事情告訴梁蔚。
......
“臣從未做過此事,請皇上明鑒。”梁蔚對此矢口否認,可是又拿不出證據來,叫人聽了只覺得他是在強詞奪理。
“這令牌是禁軍在錢楓兒子身上找到的,他聲稱是從綁架他的人身上拽下來的,殿下,您還是好生斟酌一下再說吧。”
崔先瑜在旁邊慢悠悠地補刀,梁蔚漏了這麽大的一個破綻給他,他即使疑惑也還是要咬死不放。
“我與錢楓無冤無仇,為何要找人綁架他兒子?縱使真的要綁人,也不會做的如此明顯,崔相也把本宮想的太蠢了吧。”梁蔚惱羞成怒,目光凜冽如刀。
崔先瑜冷笑出聲,“好一個無冤無仇,您為了讓錢楓招供,無所不用其極,聽聞那錢楓還沒到牢房就瘋了,嘴裏還嚷着叫您放過他全家老小。殿下,您雖貴為皇族,卻還是要遵從律法的。”
梁蔚反擊道:“崔相道聽途說之詞,倒是成了指認我的鐵證了。這天下還有放着衙門不管,只憑謠言斷案的道理......”
“夠了!”梁珹再也聽不下去了,他開口打斷二人的争執,“朕在這裏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端陽啊,此事即使真不是你做的,但這麽多證據在此,朕還是要徹查此事,你先回去吧,這些天不要随便出府了。”
“皇兄......”梁蔚美目含淚,楚楚可憐,似是不可置信,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但看到梁珹疲倦的面色後還是住了口。
李塵徽出門時被人攔在了府門口,只見門前多了一排禁軍,站在最前面的崔邺呲着口大白牙笑容很燦爛。
“驸馬這是要出去呀?”
李塵徽心道這不是廢話嘛,不出去他站這幹嘛,“下官确是該到靈樞院當值了,崔統領有何吩咐?”
“沒什麽大事,”崔邺踱步到李塵徽身前,眯眼打量着他,“方才接到皇上的旨意,端陽公主府暫歸禁軍駐守,從此刻起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李塵徽攔下身後想要上前理論的辛陽,面不改色道:“下官能問一下是為何嗎?”
崔邺繼續上前,成功把李塵徽逼退幾步,“梁蔚被皇上罰了禁足,估摸着再過幾日就得灰溜溜地滾出京城了,你這做驸馬的倒還不知情。”
他似是想擡手拍李塵徽的臉,卻被辛陽“啪”的一聲擋了回去,崔邺旁邊的副将當時就變了臉色。
“大膽!”
門前的禁軍當即亮了兵刃,府上的近衛自是不甘示弱紛紛拔刀,刀劍相抵,寒光照鐵,凝重的氣氛下,無聲對峙的衆人臉上寫滿了肅殺。
李塵徽除外,他溫和地朝崔邺笑笑,“下官愚鈍,自然不能像崔統領這般消息靈通,日後還要多向您請教才是。”
崔邺碰了個軟釘子,半晌,他才揮手讓人收了兵刃,他笑的更加得意,自動忽略了辛陽刀死人的目光,靠近李塵徽低聲說:“什麽鍋配什麽蓋,你這樣的廢物果然和梁蔚那個賤人天生一對......”
“啪!”
“唔......找死!”
崔邺捂着臉怒視李塵徽,他身後的副官聞言正要把刀遞過去,卻不知怎的左腿絆了右腿,當着衆人的面摔了個狗啃泥。
李塵徽無辜地看向崔邺,他是真沒動手的,誰叫他身上還帶着梁蔚的寶貝,崔邺犯賤罵了它的主人,合該挨這一個嘴巴。
“今日天氣不錯,舅舅有空到我這裏找死,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身着宮裝的梁蔚剛從馬車上下來,雲鬓旁斜插的步搖在日光下墜着細碎的光,整個人璀璨如耀眼的明珠,渾然不似在梁珹面前的狼狽。
崔邺沒有想到梁蔚回來的這麽快,他暗罵一聲,偏頭啐了一口,吐出被打碎的兩顆牙,轉身下了臺階。
“你竟敢對我使妖法!”崔邺又抓住了梁蔚的錯處,他鐵了心要給梁蔚找不痛快,自然不會作罷。
梁蔚把他當空氣,壓根沒看他,徑直往李塵徽那邊去,其餘禁軍雖然聽命于崔邺,卻也不敢攔他,紛紛讓開路。
“夫君,他有沒有兇你?”梁蔚親昵地挽起李塵徽的手,“要不要我幫你教訓他。”
“舅舅身為長輩,有什麽教誨,臣總是要聽的,都是臣的錯,不該在此礙舅舅的眼。”
李塵徽婦唱夫随,與梁蔚一唱一和,茶味十足。
崔邺沒眼看這對顯眼的夜叉擱這恩恩愛愛,終于痛罵出聲:“狗日的,當街襲擊朝廷命官,你們兩個孽障眼裏還他媽有王法嗎!梁蔚,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梁蔚聽到這話時,才勉強分給了他一個眼神,但手上還是握着李塵徽的手。
“王法嗎?我還是懂一點的”梁蔚彎起眼角看人,“當街辱罵皇族,又該如何處置?”
“崔邺,你以為你在菜場罵街嗎?”
梁蔚不帶任何笑意的眼底冰冷瘆人,崔邺被他看的後背發涼,像被毒蛇盯上的獵物。
辱罵皇族,要是認真追究起來是要誅九族的,崔先瑜對上梁蔚都得帶着尊稱,更何況是崔邺。
“高公公,你看這該如何處置呢?”
崔邺驀地轉頭,發現皇帝身邊的高升不知站在人群後呆了多久,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崔邺的心徹底涼了,那兩口子從一開始就是想激怒他,然後引他入套。
誰都知道皇帝多疑,他剛下令讓梁蔚禁足,并未有其他的處置,崔家後腳就派人上門羞辱,先不論皇上會如何想,言官們第一個就不會放他。
“崔統領言行有失,奴才會如實禀告皇上,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
梁蔚像是不滿意,皺眉道:“可他還罵了我夫君,這事又該怎麽了了呢?”
“這......這......”高升有些難辦,他也沒想到崔邺作的一手好死,還能叫他見到這麽一出大戲。
李塵徽直覺梁蔚是真的生氣了,他小心地捏了下梁蔚的手,公主殿下偏頭瞧了他一眼,眼神溫柔地像是在安撫一只撒嬌的貓。
“不如舅舅跪下給我夫君磕個響頭,賠個不是,今日之事也算是了了,不知公公意下如何?”公主殿下很是客氣。
梁蔚想出了個好點子,一個讓崔邺七竅生煙的好點子。
李塵徽頗為疑惑地看向梁蔚,梁蔚是在為他出氣嗎?
崔邺愣在原地,他絕不願意向廢物李塵徽下跪,可他必須要承認的是,有梁蔚在,他玩不過廢物。
梁蔚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嘆息道:“看來舅舅是不願意了啊,那還是請皇兄來作主吧,反正你遲早都得賠禮道歉,我們不急在這一時。”
說罷他便要拉着李塵徽往門裏進,只見崔邺疾步上前,接着便是膝蓋磕在地上的聲音,清脆的叩頭聲随即響起,敲進衆人的耳朵裏。
沒有人出聲,特別是崔邺身後的禁軍,他們甚至連呼吸都忘了,一個個面如死灰,目睹長官受辱的他們,下場定然比現在的崔邺慘。
“夫君,你聽清楚了嗎?”梁蔚瞥了眼面色發青卻狠咬着牙齒的崔邺,又轉頭看向李塵徽。
“聽清楚了。”李塵徽聲音堅定且擲地有聲,他平靜地跟梁蔚對上了目光。
梁蔚心滿意足地帶着李塵徽走進了府門,公主府的近衛魚貫而入,只餘腫着半張臉的崔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像是還沒從這場折辱中恢複神志。
梁蔚在他起身時對他說了句話,叫崔邺回府時還在瑟瑟發抖。
“我的好日子有沒有還不清楚,但我保證你馬上就沒有日子過了。”
惡魔的低語讓人遍體生寒,任誰這樣說崔邺都不會放在心上,甚至還會反手給他一巴掌,并罵他是個智障。
可說這話的偏偏是梁蔚,即使梁蔚現下處境危險,但親眼見證過梁蔚危險的崔邺還是對此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