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算計
第16章 有算計
“啊啊啊, 有鬼啊!”
田甜慘叫出聲,小小的人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飛快的往後爬了幾步, 眼睛瞪的滴溜兒圓。
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
關麗娜趕緊從房頂上下來,說:“別怕別怕, 這不是鬧鬼, 這是電視。”
田甜:“?”
這是何物?
關麗娜眼看她迷茫的樣子, 再次解釋:“這裏面的人也不是鬼,這就跟你們那邊戲臺上的戲子一樣,不過不同的是,戲臺上是直接演,這個是拍下來用這個電視機放。”
田甜眨巴大眼睛, 沒動,小聲問:“這個不會勾魂攝魄吧?”
關麗娜倒是沒笑, 反倒是耐心安撫她:“當然不會, 這個叫電視機,每天都有很多節目可以通過電視機放出來,有新聞有電視劇還有……”
她好生解釋了好久, 田甜終于放下心來。
她順着關麗娜的手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 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我、其實我平常膽子很大的。”田甜揚着臉蛋兒說。
關麗娜含笑輕輕點頭, 說:“我知道的, 你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這話關麗娜不是糊弄人,真心的。
村裏半大的女孩子挺多的,各種性格都有, 田甜可以說是最能适應環境的,并且開朗又活潑的。
沒人不喜歡熱情的小太陽啊!
“小關大夫, 你眼光真好。”田甜被誇獎了,剛才還圓溜溜的大眼睛瞬間彎彎的,像是小月牙兒,她果真不是膽小的女孩子,剛才還害怕的不得了,這轉頭兒就好奇的圍着電視轉了一圈,好奇的看。
關麗娜:“以後每天傍晚你們都可以過來看電視,還有動畫片。”
動畫片?
這又是一個新詞兒。
田甜不懂就問:“動畫片是什麽?”
關麗娜:“動畫片主要是拍個小朋友看的,它……”
關麗娜并沒有停下手上的活兒,她調試着頻道,但是嘴上卻沒停,仔細的給田甜介紹起來,田甜不懂,田甜大受震撼。她不過就是個小村姑,可沒有那麽多見識,最認識的城裏人,就是住在鎮上的大姑一家子,可是她敢肯定,彩雲對這些也是半點兒不懂的。
田甜:“這裏真的好好。”
關麗娜笑了出來:“我們上一輩兒也過過苦日子,不過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是蓬勃發展的好日子。只要努力,可不會餓死人,頓頓吃大米飯吃大饅頭都行,不如你也給我講講你們村裏的事兒吧?”
田甜:“好。”
其實田甜也不曉得那麽很多,但是小八卦也不少,一大一小就這麽聊了起來。田甜一下午都泡在村委會,田家人倒是沒有不高興,陳蘭花巴不得孫女兒多去幾次呢。
該拍的馬屁還是要拍的。
不過吧,相比于田甜外向的跟誰都能唠兩句,陳蘭花老太太倒是挺擔心自己閨女這不愛說話的。這要說起來,還是找婆家那點事兒。別看田老頭兒陳蘭花長得都不咋樣,一個幹巴瘦老頭,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太太,但是家裏幾個孩子倒是都順着他們為數不多的外貌優點長了。
特別是兩個閨女,都長得頂頂不賴,不然的話,也不能定下好人家。
大閨女她倒是不擔心,但是小閨女青柳的婚事,這可真是讓她上了火。眼下雖說日子好了不少,可是當初秀才一家子退婚的事兒可真是傷了青柳。
雖說那癟犢子現在都不知道死到哪兒了,但是他們來到這裏,也不是那麽好找對象的。畢竟,田家村好多都有親戚,年輕的小夥子也不少,但是扒拉扒拉,好幾個都跟他們家沾親帶故,他們不能成親,那可選擇就少了。
雖說剛穩定下來,但是當娘的哪裏能不操心這個事兒?
“青柳啊,你也跟你侄女兒學學,沒事兒出去轉轉,總是在家裏窩着幹啥?”
田青柳今年十七,鵝蛋臉兒,別看逃荒的時候曬的黑黝黝的,這穿越來不長時間,她就養白了不少,坐在陳蘭花身邊,那可真是對比慘烈。
襯托的她老娘陳蘭花跟個黑煤球兒一樣。
田青柳雖說沒出門,但是也沒閑着,在家納鞋底,給父兄做鞋呢。
她低頭仔細幹活兒,說:“家裏這麽多活兒,轉啥啊?”
陳蘭花嘴角抽了抽:“……”
她嘀咕:“也不差這麽一時半會兒的。”
田青柳擡了擡眼皮兒,說:“娘,我知道你為啥讓我出門。”
陳蘭花一拍大腿,說:“你知道還不聽我的?咱們村的小夥子好多都跟咱家有親戚,你也不能找。但是我看村委會好幾個小夥子呢。就是可惜了不知根不知底,你多轉悠轉悠,到時候……”
她越想越興奮,還沒說完,就聽田青柳柔聲說:“我不!”
陳蘭花:“你說好……啊不是,你說不?”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閨女,呦,這丫頭竟然直接反對了?
田青柳輕聲細語的:“我才十七,不着急的,你忘了嗎?這邊結婚晚,咱不能犯法。”
她可是都記得真真兒的,想要融入下來,自然要守人家的規矩。她不像陳蘭花那麽咋咋呼呼的,咬着唇說:“還是先過好日子,穩定下來再說吧。娘你想啊,我爹可是副村長呢,咱家要是不守規矩,保證有人給我爹搗亂,到時候我爹丢了副村長不說,我也有麻煩。”
雖說田青柳以前是個沒什麽主見的鄉下姑娘,性格也柔弱,但是逃荒這一年多,他們吃了多少苦,見了多少慘事,她也漸漸堅強起來不少。
外表是看着柔弱話不多,但是性格倒是堅韌了的。
陳蘭花聽了吓了一跳,但是一想可不是這麽個道理嗎?田老實那些家夥,一個個都嫉妒的直咬牙呢。
田青柳:“娘,咱現在起點都一樣,各家都努力呢,我們可不能讓別人家比下去。”她聲音輕柔,可話裏的意思可不是這麽柔弱,很想拔尖兒。陳蘭花本也不是什麽堅定立場的人,一聽這話,十分贊同:“那倒是,咱家可不是一般家庭,那是幹部家庭。你爹可是副村長,如果咱們家過的不如別人家,那可真是丢臉了。”
陳蘭花越想越覺得還是閨女說得對,麻溜兒的起身,說:“不行,我得跟你兩個嫂子說說,你兩個嫂子做事兒可莽撞。”
田青柳倒是不管這個,她依舊專心納鞋底兒,她這活兒也不少啊,雖說村委會的物資裏有布鞋,但是吧……沒有他們自家做的好穿。想到這個,田青柳莫名的多了點自信。
這裏天大的好,但是也有不如他們古代的地方啊。最起碼這布鞋就不如了,還是她親手做的鞋更好穿。家裏這些細碎的小活兒從來都是田青柳的,現在自然也不例外了。
“陳大嘴,陳大嘴!”
人沒到,聲先到。
陳蘭花還沒走出大門呢,就聽到有人嚎她。
陳蘭花:“幹啥?叫魂啊?”
對門的方巧嘴,哦,這可不是外號兒,人家真真兒就叫這個名兒。
她原本在村裏的時候就跟陳蘭花走得近,兩個人時常一起東家長西家短順便吐槽自家兒媳婦兒,這次過來之後抽簽倒是抽到了對門,可更是如魚得水了。
方巧嘴匆匆進門,掃了一眼坐在門口小板凳上納鞋底兒的田青柳,随意的點點頭,随即拉着老夥伴嘀咕:“你聽說了嗎?宋婆子家打起來了。”
陳蘭花:“啥!”
她一下子來了精神,激動的說:“咋回事兒?你說說!”
對家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方巧嘴嘿嘿一聲,說:“還不是田貴子,這誰家不忙啊,他倒好,整天也不着家,去蘭妮子家幹活兒,那個勤快啊。在人家家裏就跟牛一樣,回家就跟豬一樣,就這他家幾個哥哥能樂意?他家的幾個嫂子早就不滿意了,這一次不是定養雞的事兒嗎?打起來了,徹底打起來了,關着門怕人知道呢,嘿,我是誰,知道的一清二楚。”
陳蘭花激動的不行,說:“該!打得好打得妙!”
要說陳蘭花和方巧嘴的革命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那就要感謝孫婆子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正是如此。
當年孫婆子年紀輕輕守寡,還領着兩個兒子,孩子都小,日子自然艱難,就連地裏的活兒都幹不過來,她沒少撒嬌哄着村裏的爺們幹活兒。
方巧嘴家的老頭兒對孫婆子有些心思,那個時候就是幫忙最多的,氣的方巧嘴肝疼,兩口子打了好多架,方巧嘴鬧起來,又有公婆和兒子撐腰,他家老頭兒才老實起來。
因為事情鬧得不好看,孫婆子不敢再這麽幹了,也就很快的改嫁了,她嫁給了村裏喪妻的鳏夫田老實。田老實人不如齊名,心眼兒也多,更是個官迷,那會兒更是跟田老頭兒争奪村長的位置呢。
孫婆子出來沒少說田遠山和陳蘭花的壞話,陳蘭花也不是啥好性兒,兩人打了不止一場了。
因着共同的仇人孫婆子,陳蘭花和方巧嘴倒是越處越好了,沒事兒就一起罵罵孫婆子,老姐妹感情更深了。這不,一聽說孫婆子家的熱鬧,她就立刻來了。
“去看不?還在鬧呢。”
陳蘭花:“走走走。”
重組家庭就是不和睦啊,田老實原本有三個兒子,孫婆子有兩個,兩個人結婚又生了一個田貴子。這一家子就有六個兒子。可雖說六個,卻只有田貴子是兩口子的孩子,因此那是千萬個溺愛。
以前孫婆子帶的兩個兒子是家裏的底層,吃的比雞少,幹的比牛多,動辄挨打挨罵。田老實不是親爹對他們兩個不好,孫婆子這個親娘也是一樣,除了小兒子田貴子,對繼子都比前頭這兩個親近,看不上這兩個親兒,處處作踐。二十出頭了還不給娶媳婦兒,就讓他們在家做牛做馬。村裏人看了都直搖頭。不過孫婆子的大兒子因為意外救了一個當官的,這小子竟然一改往日的老實敦厚,長了心眼,根本沒告訴家裏,偷偷領着弟弟跟當官的去京城了,做個家丁也是個大出路。
他瞞得嚴實,一點也沒漏。
人都跑了,孫婆子才曉得,氣的昏過去好幾次,直罵白眼狼。可是人都跑了,山高水遠也找不到了,從那以後,她就更溺愛親子田貴子。
畢竟現在家裏四個兒子,就這一個是親生的。
原本在村裏的時候他們家就因為孫婆子溺愛有些矛盾了,不過還不算嚴重,可是逃荒這一路,田貴子不在自家忙活,整天去村裏那蘭妮子家裏幹着幹那,舔的要死要活。
如今更是這樣,一來二去,田老實那三個兒子終于忍不住了,不過他們倒是也知道鬧出來不好,關着門吵呢。
要不是方巧嘴整天盯着孫婆子家,還不能知道呢。
兩個老太太嗖嗖的就來到田老實家,在門口探頭探腦,陳蘭花念叨:“這房子好了大了就是這點不好,看熱鬧都費勁,哪像以前,站在牆根兒就能聽得見,現在真艱難啊。”
方巧嘴點頭:“可不是,他們家先頭兒是在院子裏吵,我聽了不少,這進屋了還真是聽不見了。”
兩個人賊眉鼠眼的,宋婆子出門倒水,一下子就看到這兩個婆娘的德行,鄙夷的掃了一眼,邁着小腳趕緊進門,不想多看一眼。她一回家就忍不住跟兒媳婦兒田青棗抱怨:“你看看你娘,做的那都是什麽事兒,在人家門口爬門爬窗的看熱鬧,丢人現眼。君子非禮勿視都不懂,真真兒是沒見識的鄉下人。這讓人看見了還不得說三道四?像什麽話!”
田青棗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她嗫嚅一下嘴角,心裏有點埋怨老娘給她丢了面子,但是嘴上卻也得好聲好氣的解釋:“我娘就是性子張揚了些,沒有壞心的。”
宋婆子哼了一聲,說:“我當然知道你娘沒壞心,如果你娘有壞心,我真是可着不要臉面也得斷親。”
田青棗趕緊說:“娘我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你就別跟我娘一般見識,我娘在鄉下生活的久,習慣了。以後我多勸着她一些,您就放心吧。”
關于這點,宋婆子倒是不怎麽相信的撇嘴,就陳蘭花這老婆子那德行是能勸好的?她怎麽那麽不信呢!
宋婆子嚴肅:“我不管你勸不勸你娘,總之彩雲他們幾個不能總是跟你娘家來往太多,特別是彩雲,學了那些不好的做派,以後還怎麽嫁人。女人家就是要有女人家的恬靜溫柔,女則女誡更是要讀,将來才能嫁給高門大戶的門第。”
田青棗立刻點頭:“娘,我知道的。”
她心裏有些無奈她娘怎麽就這麽丢臉,不過還是說:“我去勸勸她。”
宋婆子矜持的點點頭,也是這個媳婦兒不像她娘那個做派,不然她可是怎麽都看不上的。田青棗出了門,真是一出門就看到老娘跟方巧嘴在哪兒探頭探腦,她深吸一口氣,叫:“娘,你們看什麽呢?”
陳蘭花:“嗐,你小點聲,還能看什麽?看熱鬧呗!來來來,他們家吵架呢,看來要打起來啊!”
她語氣有幾分激動。
田青棗:“……”
她咬咬唇,說:“娘,你們別看了,讓人看見多不好啊。”
陳蘭花不以為意:“這有啥!”
“娘,你……”
“各位村民,各位村民,臨時插播一條通知,村委會新增添兩臺電視機,各位村民可以在傍晚的時候來村委會教室看電視節目,每天播放時間是的傍晚六點到晚上十點。重複一次……”
田青棗正在再勸幾句,就聽到喇叭響起,廣播聲就這麽傳來。
陳蘭花一下子來了精神:“啥是電視啊?”
方巧嘴:“不曉得。”
兩個老太太對視一眼,覺得不能等,這新事物的吸引力可比田老實家打架更強呢。別看她們是老太太,那動作真是嗖嗖的,田青棗還沒等有啥反應,老娘跟方巧嘴大娘已經竄出十來米了。
田青棗:“……”
敢情兒我的勸說沒有電視機更有吸引力是吧?
不過,電視機是啥?
她也急了,匆匆回家:“娘……”
這大白天還真是沒幾個人在家,大家初來乍到日子可不長,經歷過艱難的逃荒,難得的安穩下來,心裏都是特沒底的,這邊又是北方,冬天來的早,所以大家根本沒有時間歇着,每天都是忙忙碌碌,不到天黑不回家的。
即便是在家,那也是忙活家裏活兒呢。
所以聽到動靜兒的人真不多,大多數人都在外頭忙活呢,可是這聽到動靜的幾個也嗖嗖嗖的,一點也不比陳蘭花慢。他們從古代來,這見識啊,太少了!
就感覺吧,古同志他們随随便便拿出點東西,就能給人震驚的一個踉跄。
真的,不扒瞎!
陳蘭花動作可快,她跟方巧嘴兩個老太太算是第一波來村委會的,剛到就看到田甜在窗戶哪兒對他們招手,陳蘭花瞬間眉眼都是笑意,他家這大孫女兒就是能耐。
“甜丫頭,咋回事兒?”
田甜:“快來看熱鬧。”
雖說廣播通知是六點開始,但是今天是第一天,肯定是提前了。
田甜:“我給你們站着位置呢,坐在前邊看的清楚。”
“你看看,你看看我大孫女兒多精。”陳蘭花用力拍着自己的老姐妹,覺得十分的光榮。
其實這次進的是兩臺電視機,九十年代電視機雖然稀罕,但是也是不少家庭都有了,區別就是,村委會這次進的兩臺都是現階段最大尺寸的彩電。
兩臺彩電分別放在兩個教室,畢竟村裏人多,要是擱在一個教室,倒是能坐的開,但是後面保不齊就半點也看不見了。既然是豐富大家的業餘生活,自然是分兩個教室更好。雖然一樣是擁擠,但是肯定還是能看見的。
陳蘭花進了門,一瞅見電視,嚯了一聲,後退一步。真是好懸跟孫女兒一樣一個屁股墩兒。
“這這這……這是啥!”
這麽鬼鬼神神的東西,沒見過啊!
不過要不說這歲數大就是比半大孩子穩重呢,相比于寶丫咋呼的摔個屁股墩兒,倆老太太只是戒備的後退一步,已經算是表現很有好了。
“這莫不是那勾魂攝魄大法?”
田甜:“不是,不是的!這個是電視機,這些都是演的,奶我跟你說……”
田甜一股腦兒的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說出來,響呱呱的,就介紹的功夫,又有不少人到了,一個個都豎着耳朵,聽得仔細呢。關麗娜一看這一出兒,也滿意的笑了笑,轉身去忙別的。
要不說她叫上田甜小姑娘呢,這活潑外向的小姑娘當用啊!省了她反複介紹了。
村裏的廣播又循環播放了幾遍,有些挖菜撿柴的也聽到動靜了,一個個都奔着這邊過來,人倒是越發的多了起來。沒一會兒房間都滿了,田甜:“對面教室一樣有電視機的,坐不開的可以過去看看。”
她張羅起來,又去了對門教室,有點點猶豫,但是想到小關大夫教過她,她深吸一口氣,繃緊小臉蛋兒按了開關。
啪嗒!
電視的畫面亮起來。
順利開了電視,田甜立刻露出小白牙,心下輕松幾分,她揚着臉蛋兒,說:“大家可以看電視啦。”
說的好像很懂一樣,其實啊,她是一點也不懂的呢。
但是,她比別人知道的多。
田甜:“電視上會播放可多東西了,會播放動畫片,會播放新聞,還有電視劇呢。”
陳二媳婦兒問:“這些都是啥?”
田甜一本正經:“動畫片就是……新聞就是……”
小姑娘又再次介紹起來。
大家聽着田甜的介紹,狀似聽懂了,默默點頭。
大家可從來沒有見識過電視機這種神奇的物件兒,一個個又害怕又不舍得移開眼,盯着電視機不放,有那膽小的忍不住住着自己身邊人的手,仿佛這樣就能多了幾分底氣。
明明已經傍晚了,可沒一個人提回家做飯的事兒,大家都盯着電視看呢。
“黑貓警長,黑貓警長……”一陣歌曲響起,電視倒是播放起了動畫片,田甜立刻坐直了,她知道,這個就是給小孩子看的動畫片。
節目一開始,一只黑貓騎着摩托車,呼嘯而來,它它它……說話了!
幾個年紀大的呼啦一下子就癱坐下來,高呼:“妖孽!妖孽啊!”
“這貓成精了啊……”
“天爺啊。”
田甜:“不是不是,這不是的,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她小嘴兒叭叭,再次解釋,一番描補,只覺得口幹舌燥。
就……好累啊!
這為啥比平時上課還累啊!
田甜無語哽咽,但是,誰讓她最懂呢,小姑娘堅定要幹好小關大夫交代好的活兒,又說:“貓咪當然不會說話,這個貓貓也是假的,就跟臺上唱戲一樣,不過就是……”
“啊,這貓還是個捕快啊?”
“哎呦,這眼睛一瞪,看着挺像那麽回事兒啊!比縣衙的捕快看着威嚴啊!”
“就是就是。”
田甜:“……………………………………”
敢情兒你們都沒聽我說話啊!
好的,我閉嘴!
她抿着小嘴兒,正準備找個地兒坐下,就看自家哥哥他們回來了,幾個半大小子都一身的魚腥味兒,邋裏邋遢的,但是急匆匆的進屋,田東嚯了一聲,說:“這啥啊!這個是貓、是貓嗎?貓咋還會說話?”
就很震驚啊。
田甜認真:“貓當然不會說話啊,這是假的,演給我們看的。”
她再次重複,深深覺得,這活兒不好幹啊!
兩個教室很快的就坐滿了人,大家低聲嗡嗡的讨論,雖然眼裏還是有着懼怕,但是卻又忍不住好奇的繼續看,真是一點也不想離開,上廁所都得憋着,不然這好位置可就讓人搶走了。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夕陽漫天,雖說教室裏已經不少人了,不過倒是還有不少在山上或者海邊幹活兒的。田家的兩個兒媳就是去海邊挖蚬子了,以前他們村子不靠海,都不會打魚,也沒有漁船,現下每次打魚都是各家爺們跟着村委會的張宏他們幾個小夥子去,打了魚回來平分。
這是村裏照顧他們呢。
但是這樣的好事兒不是每天有的。大部分時候他們是自己想辦法,釣魚難,出海難,但是他們去海邊挖蚬子總歸是不難的,半下午功夫就能搞一大桶呢。
田家妯娌兩個宋春梅和王山杏就是去挖蚬子了,除了他們幾個還有村裏幾個婦女,大家走在一起,鬧鬧哄哄的,但是卻真真兒高興。這吃食越多,她們越高興,這可是難找的大好事兒啊。
冬日裏可不怕斷頓了。
宋春梅感嘆:“你說咱以前不住在海邊,真是吃了多少虧啊!誰曾想着海裏的東西這麽多,前些天我家挖回來的蚬子做了湯,鮮的掉牙。”
“那可不是,哎你家魚吃了嗎?我家炖了,那也是真真兒好。”這是陳家的兒媳婦兒張桃。
兩家雖說有着攀比,但是張桃和宋春梅關系還成,比妯娌王山杏跟宋春梅關系更好了。倆人都沒成親那會兒可是閨中密友來着,雖說現在一樣攀比着,但是感情還是不賴的。
宋春梅:“我家沒吃,我婆婆腌上了,現在還在曬鹹魚呢,冬天裏吃的少了,也是一道不錯的菜。”
張桃點頭:“這倒也是,我家也腌了幾條,不過自家也嘗了。”
她有幾分得意了,說:“嗐,我家爺們多,幹的多。”
宋春梅撇撇嘴,也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家是最近總有吃的,這不家裏人都忙得很,家裏東西也多,吃不過來……”
她吹牛,一旁的王山杏悄悄的翻個白眼兒,大嫂可真能吹!
王山杏那是真真兒的話少,陳蘭花時常說二兒媳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不過別看她話少也不出頭,總是跟在嫂子後頭,但是也是一個有算計的。
不說旁的,以前在村裏的時候她可很少跟宋春梅有一起活動,生怕被宋春梅這個妯娌沾了什麽光。現在穿越了,她倒是不肯自己了,情況不明,她每次出門都是時時刻刻黏着宋春梅了。
“哎,咱村裏咋沒人啊?”這次開口說話的是另外一個一起出門的婦女英子,算起來也能稱得上一聲妯娌,她公爹跟田老頭兒是親兄弟,她男人青林跟田青松田青柏是堂兄弟,慣常一起活動的。
英子:“家裏都挂鎖了。”
大家夥兒一看,還真是,幾乎家家戶戶都這麽幹。
宋春梅:“肯定是去村委會了,估摸着又有啥活動了。”
這樣的情形并不多讓人意外,村裏總是能搞一些新鮮的東西給他們長見識呢。
“那咱也別耽誤,趕緊過去看看。”
“對,趕緊的。”
這一下子大家可都着急了,宋春梅他們家距離村委會還算是比較近的,趕緊掏出鑰匙開門,院子裏靜悄悄的,一看就是都去村委會了。
宋春梅:“這都啥時候了,家裏還冷鍋冷竈的。”
婆婆可是說了,今天她帶着青柳做飯,這做哪兒呢啊?
宋春梅有點不高興,心道婆婆這人可真沒譜兒。
王山杏也是跟宋春梅一樣的想法,別看妯娌兩個算不上多麽真心,感情十分塑料,但是在吐槽婆婆和大姑子小姑子這件事兒上,那是妥妥的站在同一戰線的。
王山杏:“這啥事兒啊,飯都不吃了?”
啥事有吃飯大啊!
宋春梅:“可不是。”
兩個人雖然吐槽,但是還是很快的出門,飯都不吃了,可見是大事兒,少不了她們。兩個人急匆匆進門又急匆匆出門,一出來,正好看到一個熟人兒。
宋春梅立刻變了臉,翻着白眼呸了一聲。
王山杏一瞅,好麽,是宋春菊。
王山杏也頗為看不上宋春菊。
別看田富貴家過得好,但是他們村老娘們就沒幾個看得上宋春菊的,就連捧臭腳的都沒有。誰讓她當年辦的事兒太丢人現眼呢。這要是擱了有的地方更注重禮教,她都得被浸豬籠。
成親三年生四個,又不是雙胞胎,算一算就知道不對了。
她嫁人五個半月就“早産“了,說是早産,但是五個半月,那傻子都知道怎麽回事兒,你七個月早産,大家還勉強相信,這五個半月早産,不是把人當傻子嗎?田珍荷可不像是早産的孩子。
就這,誰能看得起?
“嫂子,咱趕緊走。”
宋春梅冷聲:“晦氣!”
宋春菊瞬間紅了眼,柔聲說:“姐,你咋能這麽說我?我們可是姐妹啊!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你還在怪我,可是,可是我也有我的難處啊。”
她輕輕咬着唇,一副搖搖欲墜受到打擊的樣子。
宋春梅一看這倒黴玩意兒就覺得真是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她直接挽袖子:“你要是不想讓我大嘴巴抽你,你就趕緊給我滾蛋!怎麽的?逃荒的時候我沒工夫收拾你,你就以為能在我頭上拉屎了?”
她上前一步就要幹仗。
王山杏趕緊攔人,用力的拽住宋春梅:“別別別,咱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這打起來鬧大了可不好看,他們家是幹部家庭!
雖然陳蘭花沒跟兒媳婦兒通氣兒過,但是,嘿,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管是宋春梅還是王山杏還是都很認同自家幹部家庭的名頭的。
王山杏樂意看打架,但是這初來乍到可不好就這麽鬧。
“嫂子,嫂子,你冷靜點,這晦氣玩意兒咱碰一下沾上晦氣咋整,你可別動手啊。”
宋春梅真心看不上宋春菊。
不過宋春菊倒是一副可憐的樣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這一出兒,也就村裏爺們會吃,女同志可不吃這一套。最起碼宋春梅這個親姐姐肯定是不吃這一套。
她深吸一口氣,說:“我們走!真是膈應!”
她也想到自己不好鬧事兒,所以到底忍了下來,真真兒的憋了一口氣,轉頭大步流星。
宋春菊咬着唇,表情有點不好看,她沒想到,宋春梅竟然沒動手,這可咋整?
宋春梅不動手,她不能訛人啊!
宋春菊:“姐~”
她帶着淚叫人,追着就要跟上去:“姐,你等等我……”
她有點着急,不過倒是引起了宋春梅的懷疑,她猛地停下腳步,冷冷的看着宋春菊,說:“你是我親妹妹,我還不知道你什麽貨色?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這麽些年你都躲着我,突然就冒頭兒,我看你是沒憋好屁!”
她上下打量這個妹妹。
宋春菊有些慌張,不過還是強裝鎮定:“我,我……你怎麽能這樣想我。”
宋春梅呵呵一聲,說:“你比我想的還不是個東西!”
她越發的覺得宋春菊沒安好心,鄙夷的說:“早晚遭報應!”
她不再理會宋春菊,拉着王山杏就走,王山杏回頭偷偷的呸了她一嘴,趕緊跟上嫂子。她半是真心半是挑撥:“嫂子,你可不能原諒這個玩意兒,這些年她可沒把你當回事兒,可見根本不知悔改,指不定憋着什麽壞水兒。”
她又說:“她這人品,跟她恢複來往都不夠丢人的,咱家可有女娃兒呢,別是讓她帶壞了名聲。”
她繼續說:“她……”
宋春梅不耐煩的說:“這話還用你說?我不知道嗎?我比你了解她。”
王山杏怏怏的假笑一下,終于不叨叨了。
兩個人很快的來到了村委會,他們比較常用的兩個教室分別在左右,此時都亮着燈,有人靠着窗臺坐着呢,一看就曉得,人都在這邊。
妯娌倆個趕緊進門,一進來,哦豁!
人真多!
“這這這……這啥啊?”
這誰不震驚啊,不過好在人多,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的介紹起來,宋春梅驚奇的湊在人堆兒裏,看天書一樣看着電視,這真是……完全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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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梅一個女人,看的都臉紅了,她火速的在人群裏尋找自家男人,娘的,這是老爺們能看的?反了他了!她掃了一圈,看到自己婆婆了,但是卻沒看到她男人。
王山杏紅着臉拽着宋春梅,嘀咕:“嫂子,這啥啊?這這這,這也太……”
自從有了電視,好像大家都成了結巴。
一個個的賊不好意思呢。
宋春梅:“你看到你大哥了嗎?”
王山杏搖頭,宋春梅又問身邊的小夥子大壯,大壯:“他們還沒來吧?我回來的時候,青松大哥他們在山上發現了幾個枯樹,他跟青柏還有青林他們在哪兒刨樹根子呢,說是樹墩子做凳子正好。”
他已經算是來的晚的了,他拖着樹枝往回走的時候,青松他們剛開始幹呢。
宋春梅松了一口氣,沒在這兒看展示大腿襪就好,不過很快的,她又皺眉了,別人都在這兒放松看熱鬧,自家男人還在幹活兒呢。她抿抿嘴,說:“就他是個老實人。”
王山杏:“青柏還不是一樣。”
再看坐在前頭看熱鬧的婆婆還有小姑子,她不滿意的哼了一聲,都是一家人,就小姑子會偷懶。
宋春梅默默的點頭。
不過啊,別看兩個人有着叨叨的能耐,但是也很快的就陷入到電視節目裏,廣告結束了,随着正式的音樂響起,新聞聯播正式開始。饒是新聞聯播,大家也看的十分的認真。
雖說以前一直上課,他們知道現在跟他們那會兒不一樣了,也受了不少的刺激,像是這麽好的房子,電燈什麽的都是沒見過的。不過更大的感觸是沒有的。
畢竟身邊還是自己人,而且又沒有外人。
可這電視節目一放,真真兒的給大家鎮住了,不管是動畫片還是新聞還是廣告,全都讓他們開了大大的眼界,也讓他們真真兒的感覺到了巨大的差異。
宋春梅:“外面,外面原來這麽好的嗎?”
新聞裏,大城市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讓大家嘆為觀止,一時間格外的不知所措。
他們啊,他們能适應外面這麽繁華的生活嗎?
“娘。”宋春梅正在心裏大震撼呢,就聽到清脆的聲音,自己女兒,她是一下子就能聽出來的,她回頭,就看閨女從對門教室跑過來,湊到了她身邊,笑嘻嘻的挽住宋春梅的胳膊,然後沖着前頭高聲說:“奶,我爺說,我爺讓我回家拿馍馍,你把鑰匙給我。”
陳蘭花倒是沒反對,點頭:“成。”
她叮囑:“小孩兒一個,大人兩個,別多拿哈。”
田甜:“知道啦!”
陳蘭花的鑰匙遞出來,坐在原地兒那是動也不動,誰也別想搶她的位置。有幾個想往前竄的遺憾的嘆息一聲,這老太太,還把着前頭不動哩!
田甜捏着鑰匙,飛快的竄出來,麻溜兒像是一個小飛毛腿。
她幹重活兒不行,力氣不大,但是跑腿兒可是很快的。
田甜捏着鑰匙跑出來,一路出了村委會,還沒跑幾步,就看到宋春菊一個人順着路往山頂上走,田甜挑挑眉,她當然知道宋春菊是她小姨,但是她娘都不認的,她自然就更不認了。
她聽她娘的。
田甜好奇的看着宋春菊左顧右盼走的鬼鬼祟祟,一副有大秘密的樣子,猶豫着要不要跟去看看,不過還沒等她決定下來,就聽到彩雲叫她:“田甜,你幹啥呢?”
田甜回頭:“沒幹啥,回家,你這是……”
彩雲揚了揚下巴:“我回家拿吃的!”
“我也是。”
兩個小姑娘一起跑了,宋春菊一看田甜也跑了,氣的原地跺腳,這死丫頭怎麽就不上套啊!咋不來跟蹤她啊!
宋春菊當場委屈的哭了。
她柔弱的咬唇,覺得自己天下第一難!
為啥,為啥不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