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聽牆根兒

第25章 聽牆根兒

田甜有點迷茫。

她委實是不知道, 貴子叔這是演的哪一出兒?總之,這一出兒挺奇怪的。

大概是田甜沉默的時間有點長,田貴子直接誤解了, 扭扭捏捏的又掏出一塊錢,說:“再給你加一塊錢!”

田甜瞪大眼, 她一直都覺得, 自己不是一個笨孩子, 但是這個時候真的迷茫了。

就……為啥要給她東西?

無功不受祿啊!

田貴子一看田甜還沒反應,急了:“這還不夠啊,也是,也是了,田青槐被揍得那麽慘, 一塊錢确實有點少,我再給你加一塊。”

田甜:“?”

田貴子這下更急了:“我沒有了, 我真的再也沒有了, 我就五塊錢零花錢,花了三塊了,你看這買的吃的也都給你了。這是剩下的兩塊錢, 你也得讓我留點啊。真的,我不騙你, 再也沒有了。”

田甜好半天才幽幽的看着田貴子, 說:“貴子叔, 我不要你的錢。”

田貴子:“啊?”

他驚訝的看着田甜,瞬間感動的眼眶都紅了:“你不要錢?你果然仗義。”

田甜:這又是哪一出兒?

田甜覺得自己真的有點看不懂貴子叔,完全看不懂啊。

田貴子倒是真的感動了, 他都沒有想過,田甜是這麽好的孩子, 雖說這孩子平日裏是脾氣大了點,性子急了點,說話怼人了點,但是是個好孩子,一個真心值得相處的小侄女兒啊!

他感動的眼淚汪汪:“甜丫頭啊,你是個好孩子,你向着貴子叔,貴子叔都知道!”

虧得田甜現在是個小短發,頭發短,不然都能給自己薅成禿子,再也沒有比這更迷茫的時刻了。她真心發問:“貴子叔,你為啥要給我東西。你家的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至于給我吧?”

田貴子義正言辭:“咋不能給你?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你幫我挑撥對付田青槐那個癟犢子,我不讓你白幹!我就知道你仗義,你不知道啊,田青槐今天下午讓青林給揍得啊,那是老慘老慘了。真的,特別慘!”

田甜瞪大眼!

田貴子剛才還紅眼眶淚汪汪,現在就呲個大牙笑嘻嘻:“唉呀媽呀,青林哥下手可真狠,甜丫頭啊,我就知道你上道兒。你看,咱說話算話,爺們嘛!一個唾沫一個釘,你幫我,我是不能讓你白幹的,拿着!”

田甜堅定搖頭:“我沒說啥的,不關我的事。”

田貴子微妙的看着田甜,随即恍然大悟,一副“你可太賊了”的表情,說:“你看你,你看你這小丫頭,怕人偷聽是吧?”

他趕緊左顧右盼,确認:“沒人。”

大雨天,誰不着急回家啊。

田甜:“……”

反正就無語,田甜今天無語的次數太多了。

田貴子:“只要你幫我,我們就是最好的叔侄!”

田甜:“我真的不能要你的錢。”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多不好。

田甜堅定搖頭,又說:“我真的沒幫忙。”

田貴子:“還裝,還裝是吧?行啦,我知道你是我這一夥兒的,那行,你不要錢沒關系。這包糖和餅幹你都收着,一共花了我三塊錢呢,你拿着吧。”

他也不等田甜拒絕,直接搶過田甜的書包,塞了進去,又說:“嘿嘿,咱們是一夥兒的,以後你幫我盯着點青槐哈。你就放心,我保證不讓你白幫忙!”

田甜小眉毛挑的都要飛上天了。

貴子叔,聽不進去人話啊!

田甜嘟囔:“我上哪兒盯着啊,我還要上學啊!再說我平時也要給家裏幹活兒呢。”

田貴子:“那咋不能呢?青槐是你親堂叔,他有什麽風吹草動的,還能瞞得過你家人?你幫我,我絕對不虧待你。”

他嘿嘿嘿,十分猥瑣:“只要他不跟蘭妮子湊一起,他吃屎我都不管!你就幫我盯着他別糾纏蘭妮子就行。”

其實這事兒他自己也成,但是他爹娘整天攔住他不讓他跟蘭妮子來往,他想去找蘭妮子,十分艱難啊!這個時候,一個适當的幫手也阻攔着他的情敵,那就是極好極好的了。

哎呦喂,他可真是個大聰明!

他眼巴巴的看着田甜,說:“你就幫我盯着,只要他跟蘭妮子一起,你偷偷告訴我就行,搞破壞都不用你。你看我,我也沒讓你白幫忙啊!貴子叔這人沒別的,就是仗義,你幫我,我就不讓你白幹!”

田甜幽幽的看着田貴子,好半天,說:“行吧!”

小姑娘一甩書包,說:“那我稍微盯着點吧。”

田甜覺得,就盯梢兒嘛,也不是幹壞事兒,給自己賺點小零嘴兒,其實也成。

她聲音清脆:“我走了。”

田貴子急切:“你別跟別人說哈。”

田甜:“你當我傻?”

她背着書包,飛快的往家跑去,大家都先走了呢。

田貴子一只手握成拳頭,在另一只掌心錘了一下,叫:“耶!”

他就知道,自己是有足夠的人格魅力!

田甜果然幫忙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他得意的嘿嘿一聲,就田青槐個癟犢子還想使用金錢攻勢?沒門兒!

他可是在田家有內奸的!

田貴子得意的吹起口哨,嘿嘿着往家走。

人生啊,快樂啊!

田甜颠颠兒的跑回家,陳蘭花:“你咋不明年再回來?又跑哪兒了?我不是說讓你們放學就趕緊回家嗎?這天也是的,一下就是一天,沒完沒了了還!”

她吐槽了一句,不過随即又是帶着幾分感慨的說:“虧得是現在,如果是早年的老房子,早就扛不住漏雨了。”

她又念叨:“也虧得現在有電燈,要是擱了以前,都得抹黑兒吃飯。”

田甜把書包送回房間,又脫了雨衣,小姑娘倒是小機靈鬼,沒說田貴子賄賂自己的事兒,蹦蹦跳跳的來到主屋,宋春梅都擺了飯桌兒準備吃飯了。

家裏人多,擠擠吧吧的,不過大家也習慣了。

雖說今天下雨,但是大家還是要去村委會看電視劇的,一個個吃的挺急的。田老頭兒:“慢點吃,你們這是幹什麽。”

田甜擡着頭問:“爺爺,下午青槐叔來了啊?”

田老頭兒嗯了一聲。

田青柏笑着說:“爹和青林揍了他一頓。”

他其實心裏也是看不上這個堂弟的,他媳婦兒沒少在他面前念叨,他心裏也未嘗不是不高興的。畢竟,青槐在他們家吃吃喝喝,占用的可是他們的資源,他心裏有意見也是正常的。

田甜翹了翹嘴角,說:“那青槐叔能老實幾天了。”

“你個小孩兒家家的,甭管那麽些事兒。”宋春梅嘀咕一聲,說:“你就好好上你的學。”

田甜:“我知道啊!”

她當然知道的,田甜嘟囔:“我的年紀吧,其實能難的,不上不下,所以我更要多學一點,以後才能更好的發展。”

說到這裏,小姑娘自己都有點急切了。

她說:“算啦,我今天不去看電視了,我在家學一會兒。”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了田甜,田甜:“咋了?”

田老頭兒:“沒咋。”

田桃苦哈哈小聲說:“姐啊,我想去看電視。”

她生怕自己被留下。

那可是電視啊!

田甜:“你去你的呗,你去你的,我學我的。”

“行,你在家吧。”田老頭兒拍板。

電視的魅力是巨大的,讓他們十分的癡迷,這也不奇怪啊,別說他們這穿越沒見識的,就算是土生土長的這個時代的人,對電視劇也是很癡迷的。

據說當年播上海灘的時候,傍晚街上都沒人,都回家看電視呢。

他們這古代人來了接觸這些新鮮事兒,自然更是沒有定力了。

田家人一個個的離開,田老頭兒倒是最後一個走,他看着田甜有點想要跟着,但是又控制住自己的樣子,覺得這孩子真是能辦大事兒。

大人都控制不住自己,她能!

田老頭兒:“甜丫頭啊。”

田甜:“爺,你有事兒啊?”

田老頭兒:“今天你那泡泡糖都分了,虧了吧?”

田甜爽朗的笑:“也沒有啦,大家嘗一嘗嘛!以後再有我就不給啦。”

這不是第一次嘛。

田老頭兒掏出一塊錢,說:“來,這你拿着。”

田甜:“?”

她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拜過財神啊!為什麽今天大家都要給她錢?

田甜雙眸亮晶晶的看着爺爺,田老頭兒:“拿着吧,這個給你,你攢着也行,買點好吃的也行,這是獎勵你的。”

田甜:“獎勵我拾金不昧啊?”

田老頭兒搖頭:“倒也不是,獎勵你是個好孩子。拿着,我們都是大人,也不能讓你一個小孩子太吃虧。你收着吧。”

田甜輕輕的哦了一聲。

她爺爺給她,她當然可以收。

田甜乖巧的接過錢,開心的翹起了嘴角,田老頭兒:“好了,在家好好學習吧,我給大門從外面鎖上,到時候我們回來就直接開門,不用你起來開門。你學一會兒,困了就睡覺吧。”

田甜:“好。”

田老頭兒點頭,背着手出門,心情蠻不錯。剛走到門口,就看他家老伴兒陳蘭花回來了。

他問:“怎麽了?”

陳蘭花捂着肚子:“我上個廁所再過去,肥水不流外人田,明年開春兒種地,可用得上呢。”

田老頭兒:“還得是你啊。”

陳蘭花真真兒是連這個都不會浪費在外面,她從廁所出來,看到田甜屋子亮了燈,她直接過去:“甜丫頭啊。”

田甜:“奶。”

陳蘭花:“你這要開始學習了?”

田甜:“還沒,我泡泡腳。”

陳蘭花翻白眼:“你這丫頭還挺能折騰,真是……”

以前有點水洗就不錯了,現在倒是金貴起來了,還用上熱水了。不過別看陳蘭花吐槽,但是倒是沒有說孩子什麽,反倒是坐在了炕沿邊兒,然後說:“你幫奶幹點活兒。”

田甜:“?”

她這麽搶手的嗎?

田甜認真:“奶,你說。”

陳蘭花:“奶是知道的,你是家裏最機靈的。你幫奶盯着點青槐,青槐這個癟犢子,腦子讓驢給踢了,為了一個女人現在格外糊塗,你平時出去的時候就幫奶盯着點,要是他給蘭妮子幹活兒或者花錢,你就告訴奶。”

田甜:“……”

啊這……

奶,你跟田貴子應該能唠到一起的,你們的需求完全一樣啊。

田甜覺得,相當的不可思議。

不過吧,她奶交代的話,田甜可不敢拿喬,趕緊說:“好!”

随即又說:“不過吧,我要上課啊!”

陳蘭花:“你就是出門幹活兒的時候盯着,上課那沒法子。”

田甜:“那好的吧。”

陳蘭花滿意的點頭,說:“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兒,來,奶給你拿一塊桃酥,你反正記得點,要多多盯梢兒。”

田甜:“哦!”

她又得了一塊兒桃酥,就看她奶邁着小腳飛快的又出門了。

大門鎖上的聲音傳來,田甜撓撓頭,覺得自己可真是太招人喜歡了。

你看看!

她抿抿嘴,嘀咕:“青槐叔啊,你可真是一個大好人,有了你真是溫暖了我。”

田甜把書包打開,裏面有一小包餅幹,這個餅幹不算多,跟鉛筆盒差不多長短的一長條,她看田耀祖吃過的,田耀祖時常帶一些小賣鋪賣的小零嘴兒去教室顯擺,相當讨厭了。

田甜雖然沒吃過,但是見過,餅幹沒有拆開,田甜直接給收到了自己的炕櫃裏藏起來,同時藏起來的還有糖,田甜颠了颠,估計這糖怎麽都有半斤多了。

田甜:“這樣的事兒如果多一點就好了。”

青槐叔這一條魚,竟然釣上來兩個人呢。

田甜喜滋滋,默默祈禱這種事兒再多一點更好呢。

小姑娘嘿嘿嘿的笑,覺得這真是太快樂了。

田甜的性格開朗,也不想那麽許多,反正她多留心就是啦。

田甜把一塊錢也收起來,默默想,她應該比他娘富裕,她娘還沒有錢呢,她最起碼還有一塊錢了。

在小孩子心裏,一塊錢就好多好多了。

田甜喜滋滋的,翻開了書本,她要好好學習的,以後說不定就可以去外面上學啦。想到這裏,田甜充滿了幹勁兒。

她要學得更多。

田甜在家認真學習,倒是不知道今天的教室又是熱火朝天呢,畢竟,這電視劇可是“渴望”,大家看的如癡如醉啊。女主角劉慧芳就跟前一段兒看的“籬笆女人和狗”的棗花一樣,是一個傳統好女人。

這看的村裏好幾個老太太都念叨:“誰家要是有慧芳這麽個媳婦兒,那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孫婆子:“這女子也傻,竟然給人家養孩子。不過我跟她倒是有幾分相似。”

大家微妙的看着孫婆子,心說你有資格說這個話嗎?

田老實和孫婆子是重組家庭,孫婆子當初對三個繼子可比對自己的兩個親兒子更好。時常苛待兩個親生兒子來讨好田老實和三個繼子呢。要不然,兩個大小夥子也不能二十多沒成親,然後跟人跑了。

在這個家裏,實在是太遭罪了。

不過孫婆子也是一個奇葩,你說她對這兩個不好,但是對田貴子這個小兒子倒是實打實的好,難道,就因為田貴子是她跟田老實生的?

所以孫婆子這個人就很奇葩。

陳蘭花嘲弄:“你還像劉慧芳?你咋這麽臉大呢?你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孫婆子:“我咋不像了?我們都是一樣善良。”

“呵呵呵呵!”這聲冷笑啊。

孫婆子被笑的惱火,索性說:“我還能改名呢,我可以改名叫慧芳,對啊,我可以改名叫孫慧芳。”

孫婆子覺得這主意頂頂好,他們村都是叫什麽花兒草兒啊的,要說真的起名字好的,其實真是沒啥,反正不是花花草草就是各種果樹,桃李杏什麽的。

要說真的講究的,應該只有田富貴他們家幾個丫頭了。

秀荷珍荷什麽的,但是作為土生土長村裏人,孫婆子也是曉得的,田富貴他們家起的名字再好聽都沒用,他們家起好聽名字是為了體現自己重視閨女,然後讓閨女的“價錢”更高,可不是真的多喜歡女娃兒。

所以孫婆子可嫌棄的很,她眨巴小綠豆眼,想了半天,說:“對,我趕明兒就改名,我要叫慧芳。”

“你可真是糟踐人家好名字。”陳蘭花覺得孫婆子真是不像樣。

但是孫婆子自己不這麽想,眼看陳蘭花的表情,得意起來:“你嫉妒吧?你就是嫉妒吧?嘿嘿,反正我先占上了,這名字就是我的了。”

其他人:“……”

孫婆子一看大家無語,更是高興,你看看,她就說是嫉妒吧?

反正她率先搶到了這個名字。

孫婆子得意洋洋:“以後我就叫孫慧芳。”

陳蘭花:“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事兒,這還搶上人家的好名字了。”

“這算啥,我樂意。”

孫婆子覺得現在的日子真好啊,不僅過得好,還有這麽好的電視劇可以看,以前的時候就連看戲都沒看過呢。現在不僅能看,她還能搶到一個好聽的名字呢。

自己果然是聰明,真的特別聰明。

孫婆子高興。

田貴子目瞪口呆:“我媽這就叫慧芳了?”

其他人默默點頭,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又一想,其實孫婆子的思路也對啊,這樣也挺好的啊。改個好聽的名字其實也行啊。像是她們這麽歲數大的女同志,大家都不知道他們叫什麽了。

如今換一個也成。

但是男子恐怕就是不可了。

“娘,你可真聰明。”田貴子樂呵呵的,覺得他最像他娘,別的不說,就是一個精明。

他高興:“那你說我要不要改個名?”

“改什麽改!你爹給你起的名字多好?貴子,一聽就很富貴,你可別瞎改。”

田貴子:“也對。”

也對什麽啊也對。

大家對田貴子的腦子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這人真的很容易被人忽悠啊。

田貴子倒是自覺自己是個大聰明,他嘿嘿個不停。

這時田富貴倒是突然開口:“大嘴嬸子,怎麽沒看到你家田甜啊?”

陳蘭花冷哼一聲,不怎麽想搭理田富貴,田富貴也不惱,反倒是給自己女兒珍荷使了一個眼色。珍荷默默的起身,去了對面的教室,她掃了一圈,也沒有看見田甜。

果然啊,她就說田甜沒跟田桃他們一起,應該也不會單獨在這邊。

珍荷回到教室,沖他爸搖頭。

田富貴的臉色陰沉下來,不過很快又收斂了一下,這樣的小插曲,沒有人發現的,大家都沉浸在電視劇裏。不過電視劇結束回家,田富貴倒是一下子就拉下了臉。

宋春菊不知道男人又怎麽不高興了,但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說:“當家的,怎麽了?是下雨不舒坦嗎?我倒點熱水,你洗個腳舒服舒服。”

田富貴家還真是多虧了閨女多,不然幹活兒都幹不過來。這需要伺候的人太多了,現在最大的秀荷是伺候着她奶周雪花。珍荷照顧弟弟,美荷她們兩個燒水忙活着細碎活兒。

而宋春菊則是照顧自己男人田富貴。

一般人家都是各忙活各的,他們家還一人配一個“大丫鬟”。

宋春菊先是洗了熱毛巾給男人擦臉,田富貴冷不丁叫人:“秀荷,秀荷。”

秀荷趕緊過來:“爹,咋了?”

田富貴問:“田甜平時學習怎麽樣?”

秀荷想了想,說:“挺好的,她是學的挺好的那一波人。”

田耀祖聽到了,嚷嚷:“她可愛顯擺了,整天問老師這個問老師那個,就顯出她了。一個丫頭片子,學習好有什麽用,難道還能考狀元不成?将來肯定比不上我。”

周雪花眉開眼笑:“那是自然,誰有我大孫子能耐,她田甜就算個屁啊!”

周雪花哼了一聲,說:“女人家啊,早晚要嫁人,學的多有什麽用。好女人就該學着電視劇裏劉慧芳,這才是好女人。一個個的拔尖兒瞎要強,怎麽的還能有什麽名堂不成?要說還得是男娃兒,那才是有出息呢。”

她說到這裏,忍不住點了點幾個孫女兒,說:“你們幾個啊,都得對你們弟弟好,你們弟弟過的好了,将來才能幫襯你們。一個女人如果娘家沒人,你們想想嫁出去會不會被人欺負,你們可別以為現在這邊兒不一樣了,就不用靠着弟弟了。你們不能學着那小關大夫,那妮子就不是什麽規矩人。再說我都聽說了,她家有錢的,這有錢人家的閨女,可不是随心所欲?那就說咱們那會兒,那城裏地主家的閨女也過的比普通人家好啊!你們比她是沒有用的。你們看電視啊,就前一段兒那個棗花,你看她都成了下堂婦了,但凡是有個弟弟幫襯呢。也不至于那樣,你們可得對弟弟好,将來能為你們撐腰的。”

“奶,我們知道的。”

這個話,就連秀荷都是十分贊同的。

她是深深厭惡後娘宋春菊還有宋春菊生的幾個姐妹,但是對弟弟可是真心,一個家裏不能沒有男娃兒。她是大姑娘了,很懂很懂的。她對弟弟耀祖也是最好不過。

珍荷幾個更是如此。

一個個都是打小兒就被教育的,因此都個頂個的扶弟魔。

宋春菊最是能夠揣摩自己男人心思,柔聲問:“怎麽了?可是田甜有什麽不妥的?”

說真的,她是不喜歡田甜的。

要不然,一開始誤以為自己懷孕的時候也不會要碰瓷兒那個臭丫頭。

可以說,村裏的小孩子,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田甜,誰讓,田甜是因為她早産的呢。因為宋春梅摔倒早産不能再生,她不僅跟宋家再也沒有和好的餘地,就連跟田村長家的關系都徹底鬧掰了。

理所當然的,宋春菊就很遷怒田甜。

她覺得都是這個賤丫頭克她。

她一出生就給自己添了這麽大的麻煩,不是克她還能是什麽?

“我大姐也不是什麽聰明人,田青松更不是不敵你萬人之一。田甜能聰明到哪兒去?我看啊,就是她愛顯擺,所以像是學習好,等真考試的時候可未必呢。”

她聲音柔柔弱弱的,富貴最喜歡她這樣。

田富貴:“我估摸着,田甜在家學習。”

他倒是猜對了。

他說:“女娃兒什麽時候都不如男娃兒聰明,我就說她怎麽能壓的過男娃兒,原來是背地裏偷偷學,真是個心機深的。”

“啊,這死丫頭!”周雪花不樂意了。

她以前可是村首富的娘,現在就是一個普通老太太,哪裏接受得了這種落差,看到別人比自己家強一點都是很不高興的。這一聽說那邊兒還偷着學,怒道:“我明天肯定給他們宣揚出去。”

田富貴:“如果宣揚出去,對咱們又有什麽好處?”

田富貴這麽一問,周雪花愣住了,不過随即說:“讓大家笑話他家啊。”

田富貴搖頭:“笑話也是一時的,而且也不一定會笑話,你看咱們現在幾個老師,對熱愛學習的孩子都多有贊揚,說不定你宣揚出去,人家還要表揚她,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他可不會給他人擡轎子。

他說:“你們幾個小的,既然知道人家都偷偷學,你們以後也別去看電視了,在家偷偷學習,他們家能偷偷學,我們家自然也能。爹就指望你們幾個丫頭給我臉上貼金了。”

他很有成算:“他們家能偷偷學,我們何不照做呢?年末的考試,你們一定得有人給我考出一個好成績,這個出島置辦年貨的名額,必須有我。”

“爹,我們知道了。”

周雪花撇嘴:“你指望他們幹啥?都是些沒用的丫頭片子,還得是我大孫子,我大孫子肯定能考好。”

田富貴語重心長:“娘,我覺得幾個丫頭也很好的,再說,耀祖年紀小,學東西本來就會慢一點,很吃虧的。幾個女孩兒年紀大,學的快。”

他可不像老娘,總是貶低幾個女兒。

他是要做“好人”的。

他說:“你們別聽你們奶的,爹相信你們行。”

幾個女孩兒都被鼓舞的十分有勁頭。

田富貴默默點頭:“爹可指望你們給我争光了。”

“好!”

田富貴滿意的笑了下,說:“如此就好。”

他跟其他那些泥腿子可不一樣,他可不是完全沒有底子的,雖說大家到最後都窮的不行,但是田富貴還真是有“存貨”。他家這些年靠着女娃兒也攢了不少家當,逃荒匆忙,田地房屋自然拿不走,但是他還是存了三根小金條的。

雖然不大,但是已經是他們村從未見過的了。

他本想着以備不時之需的,但是當時有再多的錢都買不來糧食,所以這金條真的就用不上了。不過就算這樣,他也一直藏的很好。地龍翻身所有人的行李都沒有了。

可是,他們的金條還在。

因為,這金條藏的地方可是十分的“隐蔽”。

他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就微微一笑,覺得這是自己做的最聰明的決定,若是放在行李裏,早就沒了。可是他藏在哪裏呢?

嘿嘿,他藏在了……那裏!

就是,那裏。

他把金條,塞到了咳咳咳,不可言說的位置。

不僅是他,他老娘周雪花和媳婦兒宋春菊也一人藏了一根。

反正他們沒吃喝也不排,倒是正好藏東西!

确實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真的把東西藏住了,他可以肯定,雖然現在換了地方,但是他仍是全村最富,等他有機會給金條變現,那便是更多。

只可惜,現在沒有機會出去。

至于上交,他完全沒有想過。

就算村委會肯給錢他都不幹,誰知道會不會少給,他可信不過。因此他藏的很深。

他抿着嘴:“這次出去的機會,很重要。”

他倒是也沒有想過,如果人家收黃金的人知道他這黃金是藏在那種地方,會不會惡心的吐出來。

真事兒真是沒人知道一點,但凡是有人知道,怕是都要同情将來那位“收金子”的人了,這是造了什麽孽,要收他家的東西。

晦氣!

宋春菊:“當家的,你放心,孩子們會好好學的。”

她燙了熱毛巾給田富貴擦臉,又要蹲下給他洗腳,就聽田富貴說:“腳就不必洗了,我出去轉轉。回來再說。”

宋春菊一愣,随即咬着唇:“今天下雨……”

她輕聲:“明天再去不行嗎?這下雨天,你出門,我不放心啊。”

田富貴:“定好了,不去不好。”

宋春菊咬着唇,心裏難受,但是卻仍是堅強:“那,那我給你留門。”

田富貴摟住宋春菊,說:“我就知道你最好,天底下的婦人,沒有比你更好。”

宋春菊這時有了點笑面兒:“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來了月事,本來就不能伺候你,總也不能虧了你。你去吧,趕明兒我去小賣部問一問,看看有沒有豬腰子什麽的,也給你補一補。”

田富貴:“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田富貴滿意的親了宋春菊一下,随即悄悄出門,宋春菊臉紅的摸着自己臉,念叨:“可不能虧了腎氣,趕明兒也問問該是怎麽補。”

宋春菊雖然心裏有些酸澀自己男人在外偷吃,但是想到他對自己才是真愛,心下又放心起來,總歸自己才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她也不睡,留着門等人呢。

要說也巧了,田富貴的相好的,就住在田遠山家的隔壁,他們蓋房子住哪兒都是抽簽,所以有些親戚倒是并未住在一起,就說青林青槐就跟自家大伯隔了兩個門呢。

田富貴這個相好的,就是田遠山家隔壁的槐花。

槐花自己是有男人的,但是她男人早先去鎮裏打零工的時候偷東西,被主家打成了重傷,身子骨很差,一步三晃,身子徹底破敗了。打那兒起,他們家日子就艱難起來。

據說,那裏也打壞了。

槐花其實就是守活寡,不僅如此,家裏的重擔也在她身上。她才二十來歲,男人垮了孩子小,當時兩個孩子一個剛出生一個才四歲,根本撐不下去。也是那個時候,村裏的首富田富貴對她發動了“攻勢”,倆人就悄悄好上了。

這事兒田富貴的媳婦兒宋春菊知道,槐花的男人田大牛也知道。

還是田大牛牽線的。

宋春菊覺得自家是爺們,不吃虧。而田大牛則是想着,自己反正也不行了,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呢,媳婦兒确實堅持不下去,倒是不如跟着田富貴,可以讓家裏過得好些。

還別說,确實如此,槐花跟田富貴勾搭上,他們家最起碼日子比以前強多了。

要說,田大牛也是命硬,一路逃荒遭了那麽多罪,也死了人,他家的小兒子都沒養住去世了,他愣是扛過來了。現在是一家三口,田大牛,槐花,還有七歲的大兒子小牛。

去世的那個小兒子叫小小牛。

他家就這麽起名兒。

自從來到島上,大家都風風火火的忙活,槐花和田富貴倒是沒有再勾搭,直到……今天。

田富貴實在忍不住了,在教室的時候就暗示了槐花自己要上門,嗯,以前在村裏兩人好的時候,也是田富貴上門,然後天大牛去院子裏守着望風。

就是這麽離譜。

所以田富貴還是按照原來習慣來了。

不過吧,他沒想到,自己敲了門,竟然沒有人開門。

田富貴試着推了一下,沒推動。

他臉色立刻變了,以前他稍微一暗示,槐花都會給他留門的。

現下這是……

他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想到,許是這家子不想跟他好下去了啊。他臉色瞬間陰沉,這是看不起他?以前都是屁颠兒屁颠兒的伺候,現在竟然這般?

當他田富貴是啥人?

田富貴沒忍住怒火,又敲了兩下。

這次過來的不是槐花,而是她男人田大牛,田大牛來到門口,說:“田富貴,你走吧,以後我家槐花跟你沒關系。”

他聲音壓得很低。

可是吧……可是可是吧?

誰能想到啊,大晚上的啊,隔壁田遠山老頭兒家的廁所裏有人啊。

今天一直下雨,陳蘭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着涼了,有點拉肚子,她此時正蹲廁所裏呢,就聽着隔壁傳來敲門聲。

這大雨天的。

陳蘭花吓了一跳,不會是鬼敲門吧?

不然這麽大晚上,又是大雨天,誰啊!

陳蘭花正琢磨,沒曾想就聽到說話聲音了。

他家跟隔壁田大牛共用一個山牆,他家的廁所是靠着大門的牆邊,這要說聽見,那真是太容易了啊。陳蘭花忍不住貼着廁所的牆壁,激動的差點腳滑!

這這這!

以前的時候,田富貴和槐花也是有些傳言的,但是畢竟誰也沒看到,可是不曾想啊!她這大晚上的,竟然聽到第一現場了?陳蘭花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啊。

耳朵更是豎了起來。

不管是田富貴還是田大牛,哪裏曉得深更半夜還有人偷聽呢。

田大牛:“以前我家困難,沒有法子,但是現在咱們都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家槐花不會再做那種事兒。你以後不要再來找他,不然的話我對你不客氣。”

日子過得好了,田大牛也硬氣了。

田富貴陰森:“田大牛,你是忘了是誰在你家最困難的時候幫你了吧?”

“你別挾恩圖報,說的好聽,咱們是交易,我媳婦兒也沒少伺候你。”田大牛:“以後你甭想了!”

“可是你主動把你媳婦兒領來讓我相看的,也是你主動把炕讓給我們的行事的!”

田大牛:“那又怎樣,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如果再讓我感到你們勾搭,別怪我不客氣!”

他放了狠話,也不想在理田富貴,直接回家,一進屋,看到媳婦兒槐花坐在炕上往窗外看,冷聲:“怎麽的,心疼他?我告訴你,你別想了,也少給我在外頭眉來眼去,丢人現眼,不然我就打死你!”

他現在可不是以前了。

槐花:“以前明明是你讓我……”

啪!

田大牛打了過去,說:“誰讓你頂嘴的!”

槐花摸着臉,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

屋裏的情況,陳蘭花聽不見,但是她可一直沒聽到腳步聲,好半天,這才傳來田富貴的腳步聲,田富貴恨恨的罵了一句:“田大牛你好,你給我等着!當初賣媳婦兒的是你,現在不幹了?想得美,我看你病恹恹的怎麽幹地裏活兒,一個病秧子還想過好日子?沒門!”

他怒氣沖沖離開。

陳蘭花:“我的個乖乖啊!”

她真真兒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兒,聽田富貴這話茬兒,槐花跟田富貴勾搭是田大牛撺掇的?

虧得這老小子在村裏一貫的老實人樣子,村裏也有田富貴和槐花閑話的,他都是一副堅定相信自己媳婦兒的姿态。只不過吧,偶爾也流露出自己受了委屈的樣子,讓村裏人格外同情。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

這事兒是他自己幹的。

陳蘭花厭惡的撇嘴,這一個個爺們怎麽都那麽不要臉呢。

她老太太現在都有點對老實男條件反射了。

咋一個個都表面老實,背地裏不幹人事兒呢。

陳蘭花:“真是些完犢子玩意兒啊。”

陳蘭花雖然號稱陳大嘴,有點八卦就傳來傳去,但是這次倒是沒想傳,雖然很想把田大牛的真面目說出來,也想揭穿田富貴這老小子不要臉。

但是吧,她多少還是顧及槐花名聲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總歸是過着安穩日子,挑破了她日子咋過!

陳蘭花覺得,自己真是個好心腸的老太太啊,但是啊,這知道秘密不能說,真的憋得慌啊!

她一路進屋,直接把已經熟睡的田老頭兒搖醒,田老頭兒:“?”

陳蘭花:“我有個八卦。”

田老頭兒:“?”

他嘟囔:“明早不能說?”

“不能,憋得慌。”

陳蘭花:“你醒醒,我得說。”

田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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