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沒有拆的禮物

第079章 沒有拆的禮物

阮怡是華國法語禦用翻譯官,除了法語和漢語,她還會英語、日語、韓語,都是能和本地人無障礙交流的程度。但她為政府工作,身份很炫,但工資并不高,至少和周漾比是不高。

周漾經常吐槽她,你那點工資不如到我公司來寫寫文案,寫寫背景線什麽的。

畢竟她在文學上的造詣也挺高的。

但阮怡說那是她的夢想,為國家效力是她的夢想。

這次阮怡還沒說話,他卻聽到了安葉姝的聲音,“怡寶你真好,可是演戲是我的夢想嘛~”

又是一個有夢想的人。

“去小區舞臺上演吧,我會帶上七大姑八大姨給你捧場的。”阮怡道。

安葉姝:“怡寶,我好感動……”

周漾嘴角抽抽,這孩子好賴話都聽不懂嗎?不過看起來這兩位好像并沒有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而且……那邊的氣氛好像要開始搞事了,周漾禮貌地挂斷了電話。

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橫向發展什麽了。

他開了一家娛樂公司——迷疊香娛樂,并很快和安葉姝那邊表述了讓她和那邊公司解約的意思。

“你是不是對我家阿姝有意思啊?”阮怡看到注冊好的商标,忍不住問。

眼裏滿是警惕。

周漾淡淡睨了她一眼:“我只是對錢感興趣。”

“那你還替阿姝給三倍違約金?”阮怡逼問道。

周漾:“她難道不能給我帶來更多的收益嗎?你是不相信她的業務能力,還是不相信我的運營能力?”

阮怡默然。

新公司成立,安葉姝成了臺柱子,舉全公司之力捧她,為她挑最合适的劇本,打造最好的妝容,塑造最受歡迎的人設。

與此同時,公司也湧入了其他的新人,大家像當初創業的他們一樣充滿激情。

一直關注着周漾的周老爺子知道這事後,又把他叫回了家,誇贊了一番。一個智者是不應該鑽牛角尖的,周老爺子很欣慰周漾能明白這個道理,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而知道這件事的白慕婷和周朗生又吵起來了。

“你不是說,支走他的得力幫手,就可以擊垮他嗎?”周朗生說。

白慕婷蹙眉沉思後回道:“那只是因為抽離得還不夠多而已,把柴都抽走了,他這個打火機就算再能燒又有什麽用?”

過來找白慕婷的周沅聽到兩人吵架,又默然地走開了,她又爬上了屋頂。

被留宿下來的周漾,半個小時後也爬了上來。

他點了根煙,在她旁邊坐下。

看着火光,周沅說了句:“你說是香煙重要,還是打火機重要?”

周漾愣了一下,回道:“對于我來說,都重要。對于你來說,都不重要。”

“那如果你只能選擇一樣,你選什麽?”她問。

周漾聞言想起了那晚他問周沅,舞蹈和她媽選誰的事情,果然風水輪流轉。

“或許可以兼得。”他輕佻道。

“原來到你這個年紀,也學不會取舍。”周沅驀地松了口氣。

周漾笑道:“如果連煙和打火機都買不起,那生活也太悲哀了。”

“哥,你還沒看過我跳舞吧?”周沅忽然說。

“要跳給我看?”周漾有些驚訝地挑了一下眉。

周沅學着他的模樣挑了一下眉,然後站起就準備給他跳一段,但周漾卻說:“要跳也別在這兒跳。”

這裏太危險了。

後來他們下了樓,去了後花園。

在一盞路燈下,周沅給他跳了《洛神》。

他能感受到她對舞蹈的熱愛,她的每一個舞步都充滿自信,一旦給她個舞臺,她就是王,她是天生的舞者。

跳完後,他說:“周沅,繼續跳吧。”

周沅卻說:“不跳了,該好好準備高考了。”

我再也不跳了。

她朝住所走去了。

她的最後一場舞給了周漾,她覺得周漾是那只可以自由翺翔的鳥,會帶着她的夢想飛的。而她該去做母親的提線木偶了,她是這個世上唯一和母親有血緣關系的人,哪怕母親很壞,她也不該嫌棄她摒棄她。

又到年底了。

周漾的飯局越來越多,有請他吃的,也有他請別人吃的。這幾天,他每天都在吃、吐中循環,在大年三十這天又進了醫院。

他尋思着黎興川該回來了,在醫院裏躺着給他打了個電話。

停機了。

他又給邵文軒打了個電話。

沒人接。

周漾懵懵然,出院後,去了趟邵文軒的家。

沒看到邵文軒,但見到了他母親。和他母親交流後,周漾才知道邵文軒并沒有回來幫她。

她說:“我當時是提過一嘴,但文軒說,你那裏更需要他,而且他也對服裝設計不感興趣。這是他第一次拒絕我的要求,我想他也長大了就沒再勉強他。我還以為他一直在你那兒。”

周漾愣住,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他這半年到底在哪裏?

“他有跟你聯系過嗎?”周漾又問。

“有啊,每周都會打電話過來報備生活。前幾天還說公司太忙,不回來過年了。”

周漾心底開始松了口氣,他想或許邵文軒是明白了自己的心,去找黎興川了。

看來邵文軒是刻意瞞着他母親的,于是周漾也跟着附和道:“确實有點忙,他是公司的總工程師,所以就更走不開了。”

又和邵文軒母親聊了會兒,周漾便走了。他想再過兩天應該就能看到邵文軒和黎興川了,到時候他們倆不知道得多虐他這條狗。

想到這些,他莫名地笑了。

可正月十五都到了,他也沒等來這兩位的狗糧。

他以為這兩位是被唐執給刁難了,于是又給唐執打了電話。

“哦,忘了通知你了。興川走了,在你生日那天晚上。”

“走了?”周漾腦子嗡嗡的,他覺得自己肯定聽錯了。

“死了。”唐執冷不丁道。

又補充道:“他那天回忻城了。在機場不遠處出了車禍,兩邊的車都燒起來了,四個人全燒死了,面目全非。”

周漾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空白。

多希望這只是個玩笑,可唐執他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那天,他去了黎興川的墓地,在那裏,他看到了邵文軒,精神頹唐的邵文軒。

邵文軒沒戴眼鏡,就呆呆坐在墓前,看到周漾來了,才默默戴上眼鏡,動作遲鈍地看向他,然後和他招呼了一聲:“你也知道了啊?”

“嗯。”周漾的心髒又開始抽痛了起來,痛得他快要呼吸不過來,可看邵文軒這個樣子,應該比他更難過吧。

他果然是喜歡黎興川了,明明該是兩情相悅、美滿幸福的結局,卻……

周漾打破沉默的氛圍道:“邵文軒,我陪你喝酒吧。”

邵文軒卻搖頭:“不跟你喝。”

周漾以為他是和以前一樣怕他胃疼,于是說:“可以喝,一次兩次沒關系。”

“我不想跟你喝。”邵文軒擡起頭看向他。

厚重鏡片下的那雙眼睛裏,溢滿痛苦和厭惡。

他好像很讨厭他。意識到這一點的周漾心髒更加沉悶了。

或許是因為黎興川死在他生日這天吧,所以讨厭他,也許黎興川其實是回來給他過生日的……想到這一點的周漾開始瘋了似的往回跑,他上了車,猛踩油門回了別墅。

找到了半年前沒拆封的快遞,那個黎興川送他的生日禮物。

是一個扁平的盒子,盒子裏是一條項鏈,是銀色十字架,和沈一柯送給他的那條一模一樣。

在大一那年,他們仨去海邊玩,黎興川看到他這條鏈子覺得做工不錯想仔細看看,周漾就給他看了,然後他缺心眼般在實指轉了起來,最後轉飛到海裏去了。當時周漾覺得那是沈一柯要永久離開他的不祥征兆,所以他不留情面地揍了黎興川一頓。

黎興川覺得理虧,沒怎麽還手。

裏面還有一張紙條:“哥要回來給你過生日,別讓小邵同學知道,我就偷偷看他一眼,不和他招呼。”

什麽回來給我過生日,你明明就是為了小邵同學才回來的,你才不是回來給我過生日的。

他自私地将黎興川回來的原因歸咎于邵文軒,就像邵文軒将原因歸咎于他一樣,這樣心裏才能好受點,可他們倆內心深處卻都怪着自己。

後來他又想起了一個沒拆封的禮物,是7年前,邵文軒送給他的。

他努力回想那個盒子現在放在哪裏。

當初他本來是丢在了小區樓下垃圾桶的,但沈一柯又當着他的面拿出來,帶上了樓。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沈一柯那麽做,是因為知道邵文軒喜歡他,所以他是在保護邵文軒那顆心吧。

不過拿回去後,周漾也沒拆。

可後來到哪兒去了?搬家扔了嗎?太久遠了,周漾完全想不起來。

他開始恨自己,恨自己沒有為什麽沒有及時拆禮物、拆快遞的習慣,如果早點拆開,他就知道黎興川會回來了,他就可以問問他時間,然後去接他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可笑的是,黎興川半年沒給他發消息,他居然都覺得沒問題,他居然都不會主動聯系,啧。

享受着他們的好,卻又對他們不上心,他這個人實在太糟糕了。

“yue——”又開始嘔吐了。

他趴在垃圾桶邊,因為胃裏沒東西,除了酸水什麽也沒吐出來,可卻又一直停不下來,仿佛要把肺把心髒給吐出來才會罷休。

媽,生活真的好苦啊。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帶我走吧。

這次,他吞了安眠藥。

承認吧周漾,你就是個動不動就尋死覓活、怕疼怕苦還怕孤獨的low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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