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比武招親
第27章 比武招親
蘇白枯木面具下的目光沉靜如水, 語氣平淡的像是在問:主人,需要我幫你斟杯茶嗎?
陸溪月瞬間怔住,滿腔怒氣為之一洩。
眼前的男子明明知道她想做什麽, 卻毫不在意。
無懼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疼痛和屈辱,究竟為什麽?
“快看!那想必就是溫二爺, 當真是名士風度!”
耳邊突然響起激動的聲音,陸溪月思緒被突然打斷, 算了, 不管蘇白究竟為了什麽, 當下最要緊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比武招親。
她轉正身子向場中看去, 一位比溫峥稍年輕些的中年男子負手走來,成熟的臉龐上眉目疏淡, 一舉一動皆是儒雅溫潤的謙謙君子, 令人不禁心生好感,正是溫家二爺溫屹。
“那後面的想必就是溫家二爺的公子和小姐?”
“正是, 那是溫家唯一的小公子溫瓊,和二小姐溫珏。”
有人突然想起什麽,好奇問道:“瓊和珏都從玉, 怎麽只有溫大小姐叫溫韞, 和其他兩人不同?”
“這溫家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蘇白恍然一怔,沒想到有人竟也會問出這個問題,六歲那年他也曾這麽問過。
溫韞那時也才九歲,他還清楚地記得當他問出這個問題後, 溫韞雙眸中迸發出的堅定神采, 她說:“我不想做一塊供人玩賞、一摔就碎的美玉, 韞椟而藏,終有其日, 我身為女子也要統領溫家!”九歲的溫韞異常的堅決,是她自己将名字從溫瑤改成了溫韞。
在蘇白陷入了回憶中時,溫家其他人已經走到擂臺旁的座位坐好,只有溫韞走上擂臺中央,長身玉立,一襲明紫色華服如人間牡丹,華貴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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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清冽悅耳,卻帶着絲絲肅意,“諸位江湖前輩、英雄豪傑,在下溫韞,非常感謝諸位不辭辛苦從各地趕來,參加此次比武招親,我溫韞在此承諾,無論出身高低,只要為人正直端方,年歲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間皆可參加,最後勝者便是溫家的乘龍快婿!”
溫韞聲音高亢有力,看臺上頓時爆發陣陣歡呼,衆人激動過後心中卻暗暗納悶,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姑娘家自己主持自己的比武招親。
溫韞将看臺反應盡收眼底,她微微一笑朗聲說道:“并且諸位應該都知道,最後的贏家可以請祖母出手,替他救治任意一人。”
臺下瞬間喧鬧起來,熱切程度更勝方才。
“聽說五年前九龍門門主黃希雲被敵家所傷,渾身經脈盡斷,恰逢那年江南水災,九龍門承諾以十萬兩黃金赈災,才換得溫家老太君出手,這也是老太君最後一次出手了。”
“渾身經脈都斷了都能接上?”
“當真如此神乎其技?”
“千真萬确!江湖中人誰敢保證自己永遠不受傷?這可是相當于生生多了一條命!”
四人将衆人談話聽的一清二楚。
蘇白心中一喜,師娘為救她而經脈盡斷,如今總算是看到了希望。似是被熱烈氛圍感染,陸溪月不禁也露出抹笑容,她的氣海能否恢複便在此一舉。
“但是,”溫韞聲音陡然拔高,“若有人抱有對溫家、對武林不利的目的前來參加,後果有如此杆!”溫韞右掌豁然揮去,東側寫有“比武招親”的桅杆瞬間折成兩半,應聲而倒。
臺下瞬間鴉雀無聲。
溫家的下人忙換上了另一個木杆,看臺上的其餘人卻是怔愣過後,開始竊竊私語。
“這溫韞都二十多歲了,作風還這般野蠻,難怪嫁不出去。”
“這樣貌雖美,誰要是娶回家了只能當尊佛供起來。”
“那可不一定,縱使她武功再如何高,這女子一旦嫁了人,還不是得聽丈夫的。”
陸溪月聞言猛然側頭,狠狠瞪了說話人一眼,男子本想做些什麽,卻被陸溪月眼中冷意吓住,手腳瞬間僵硬的不聽使喚。
溫韞聲音還在繼續,“此次比武招親,無論先後,只要能連贏三場便可獲得五十兩黃金,連贏五場可得百兩黃金,連贏十場可得千兩!”
聲震四下,衆人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兩,黃金?
這溫家當真是財大氣粗。
然而轉念一想頓覺理所當然,不提溫家自身的産業,單論絡繹不絕前來求醫的人給的報酬,就比尋常門派一年所得還要多上許多。
溫韞笑意更盛,“不知哪位少俠願意第一個上臺?”
若是沒有溫韞方才那番話,怕是沒有人願意這麽早上臺,可如今越是先上臺便越有可能連勝,這世上沒有誰會跟錢過去,畢竟大部分人并不認為自己能勝到最後,不如拿千兩黃金更為實惠。
看臺上一時間人心攢動,蠢蠢欲試。
“我先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一年輕男子縱身躍上看臺,“在下岳山派秦嚴,不知哪位願意賜教?”
“秦嚴?他可是岳山派百年一遇的天才弟子,居然會第一個上臺。”
“這人就是個武癡,怕是這次來不是娶媳婦,而是切磋武功來了。”
在衆人的笑聲中臺上已開始了比試,蘇白雖然對武功無甚興趣,卻也看的津津有味,遑論其他人了,一時場中熱火朝天,無論臺上臺下都是一片火熱。
而這秦嚴确實厲害,一時間連勝五人,竟然沒有人再敢挑戰。
“俞懷遠,你可敢與我一戰?”秦嚴竟然向着臺下,淩雲閣坐的地方挑釁道。
衆人瞬間啼笑皆非,這家夥怕是把比武招親當成了比武論劍。
見俞懷遠沒有動靜,秦嚴繼續說道:“俞懷遠,你莫不是怕在這天下英雄面前輸給我,堕了你淩雲閣的威名?”
“有何不敢!”
一青衫男子縱身躍上擂臺,蕭蕭簌簌,如松如竹,正是淩雲閣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俞懷遠。
大寒輕聲嘆道:“這俞懷遠終究還是年輕了些,這般輕易便被人激的上了臺。
陸溪月聞言神情一冷,目光雖然仍看着場上,口中卻冷道:“若我沒記錯,俞懷遠與某些人歲數相仿,卻比他有擔當了許多。他既是門派中的翹楚,自然有維護門派名聲的責任,上臺應戰也是理所應當。”
話音落下許久,才聽到身邊傳來男子低沉緩慢的聲音,“主人,無論何事,只要是你所願,我皆會為你做到。”
“哪怕付出生命。”
大概是男子聲音太過認真,陸溪月心尖倏然一顫,最終又重歸冷寂。
她漠然地看着場中,沒有看到身側蘇白泛紅的雙眼和眼底深埋的情愫。
與臺下兩人的死寂相反,臺上打的一片異常激烈。
“吃我一杵!”秦嚴聲音高亢。
這秦嚴的武功大開大合,一招一式都來勢洶洶,一杆降魔杵更是揮舞的雄渾有力,眼見俞懷遠的腦袋就要被打個粉碎,他突然向後撤了一步,左腳斜邁三步,右腳向前,竟然繞到了秦嚴身後,步法之詭異令人稱奇。
陸溪月的心神已完全地被吸引了過去,激動地脫口而出:“這是淩雲閣的鎮閣之寶,清音步!”
她往日只在書上看到過記載,今日一見竟比她的逍遙游步法更加奇詭莫測。
俞懷遠每走一步都仿佛水擊山石,清音沁脾,俞懷遠正欲提劍刺去,秦嚴卻仿佛早有提防,借着降魔杵前進之勢身子猛然向前,一拍杵頭,金燦燦的大杵瞬間向俞懷遠撞去。
瞧着兩人這一招一式,一來一回,想必已是多次交手非常熟悉,然而陸溪月卻漸漸看出了端倪,下意識說道:“這秦嚴招式威力雖大,可每一擊耗力太多,不如俞懷遠身法清靈,要不了多久便能分出勝負。”
果然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秦嚴已是滿頭大汗,出手也不複之前的速度和力道。
“認輸吧!”俞懷遠撤掌後退,含笑說道。
眼見這麽快便分出勝負,陸溪月頓感無趣,身後卻有人沖着她問道:“這位少俠眼光如此獨到,不知是何門何派?”
陸溪月聞聲看去,轉頭時驀然對上身側蘇白深邃而灼灼的目光,男子幽深的眸底湧動着難以分辨的意味,在枯木面具的映襯下愈發難測。
她心下倏然一怒,斥道:“你不看臺上,盯着我作甚!”
方才出聲詢問的男子頓時噎住,委屈道:“我只不過見兄臺對俞懷遠的武功如數家珍,對場中局勢更是洞若觀火,這才有意結交,不是故意要盯着你看的。你雖生的好看,畢竟是個男子,我,我——”
蘇白突然開口,神情是那般認真,他眸光清亮,一字一句地說道:“師兄,我一定會為你重塑氣海,助你重回巅峰,你是那遨游天際的龍,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你腳下。”
他頓了頓,聲音異常柔和,“我也不例外。”
陸溪月怔住,蘇白為何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
她雖然不解,卻仍被男子眼底的認真所震撼,男子聲音并不大,低沉緩慢娓娓道來,卻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沉迷在他所構築的美好未來中。
呵。
陸溪月倏然冷笑,若不是蘇白,她本就在巅峰,又何須他來相助?
男子盤膝坐在蒲團上,脊背卻依舊挺直,一身黑衣風姿如玉,極盡風骨。
她豁然伸手,一把掐住蘇白修長的脖頸,将毫無反抗的男子猛地帶到自己身前,差點打翻案上的茶盞。
她目光緊緊盯着身下男子,姣好的桃花眸中閃爍着凜冽冷意,她手上力氣加大,雙手漸漸合攏,直到男子眼底泛起痛苦的潮紅血絲,呼吸越發急促,才俯下身,湊到他耳畔。
“記住,這本就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