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計劃

第33章 計劃

蘇白和端午齊齊怔住。

端午差點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被這初春的寒風凍壞了, 聽也知道這個叫桃花醉的是那種不正經的藥,慕情竟然還讓公子對自己下?他是瘋了麽才會這般瘋言瘋語。

“你說什麽?”蘇白臉色一沉,再次拍案而起。

那一夜, 他用盡渾身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同師兄更進一步的欲望,若是再來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

木制的幾案在草地上本就放的不穩,被蘇白這麽大力一拍差點翻倒, 不過慕情這次絲毫沒有被吓到, 他伸手指向地上蒲團, 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究竟想不想讨好美人了?想的話就乖乖坐下。”

蘇白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他似是糾結了一會兒,最終眼一閉坐了下去, 修長的右腿曲起, 右手随意地搭在翹起的膝蓋上,比起方才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不羁和散漫。

慕情見狀端起茶杯, 對着蘇白笑道:“年輕人火氣不要太重,來,喝杯我們西州的普洱消消火, 聽我慢慢說。”

蘇白冷着眸輕嗅一下, 鄙夷道:“這是熟普洱,喝多了小心燥火。”

慕情愣住,随即破口怒罵:“懂茶了不起啊!”

說着竟露出一抹得色,“燥火又如何, 我身邊有的是人幫我敗火, 你可就沒有了吧, 你武功高有什麽用,要是真和美人在一起了, 依美人的性子你怕是一輩子碰不了女人了哈哈哈哈。”

慕情越說越得意,直到蘇白低沉的聲音傳來,“若是能得師兄傾心,蘇白自不會再看他人一眼。”

慕情撇撇嘴,“一生只有一人,當真了無生趣,了無生趣啊。”

慕情正感嘆着,突然感受到蘇白面具下的冷意,言語一頓,這才回到正題。

“蘇公子你看是不是這麽個道理,你們莊主他性子冷漠,又多疑,就連妩妩那麽乖巧的女孩子竟然也想殺掉,對付這種人,你就得把自己完全地敞開給他,讓他占據完全的主導,降低他的戒心,他才有可能上鈎。”

蘇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曾經他也是這麽想的,若他事事順着師兄,師兄是不是就會漸漸相信他,他甚至曾經差點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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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好奇問道:“妩妩是誰?”

慕情指了指身後一身粉衣的女子,“就是之前給你們家公子下迷香的那個小姑娘,美人當真是心狠手辣,對着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也下得去手。”

蘇白有些驚訝,皺眉道:“她沒死?”

妩妩此時也走了出來,她走到蘇白面前福身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蘇白漠然擺手,“你不用謝我。”

他只是不想看師兄氣憤之下作出令自己後悔之事。

慕情看着蘇白說道:“有哪個男人會殺自己的女人?也是因為當時你救了妩妩一命,我現在才這麽掏心掏肺地幫你。”

蘇白擡眸,示意慕情接着說。

慕情微微一笑,說道:“這個辦法的關鍵就是你不能太強,太強的人容易讓人戒備,你要麽讓自己變弱,要麽把自己的弱點主動暴露給對方。”

端午插道:“可我們公子沒有弱點啊。”

慕情鄙視地說道:“所以說你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呢,你家公子的弱點不就是美人麽。”

蘇白皺眉,“什麽意思?”

“很簡單,只要你讓美人知道,你喜歡他,喜歡到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性命,喜歡到你離開了他就活不下去,哪怕他暫時對你不動心,但是對你的感覺也會和從前不一樣。”

蘇白垂眸,過了半晌才輕聲說道:“若是讓師兄知道,只怕會心生厭惡。”

慕情奇道:“他不是本來就厭惡你,你有什麽好怕的。”

端午:“……”

好有道理,反正莊主也不能比現在對公子更差了。

蘇白低着頭,悶聲道:“可師兄恐怕不會信我。”

慕情唇角勾起一抹像狐貍般狡黠的笑容,“那你就讓他不得不信。”

說完不等蘇白回答,自顧自地說道:“你服下桃花醉,把自己衣服扒一半,然後,往美人屋裏那麽一闖,眼神迷離地跪在他床頭懇求他幫你,說你只喜歡他一個人,只願意和他一個人做那種事,若是他不願意你寧願一死也不碰其他人。”

“沒有男人能拒絕的了這種請求,只要他現在不願讓你死就不得不同你嘿嘿嘿。”慕情的笑聲越發猥瑣。

端午:“!”這麽狠的嗎?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慕情描述的場景,他矜傲不羁的公子,服下那種藥,皙白俊美的臉龐泛着薄紅,清冷鳳眸透着意亂情迷,還要克制自己跪在莊主床頭低聲懇求,端午驚訝地發現自己非但沒覺得惡心,臉龐竟有些隐隐發燙。

見蘇白沒有說話,慕情只當他是不願意,繼續循循善誘道:“美人若是答應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他不願,那最多也就是打你一頓,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挺抗揍的。”

見蘇白沉吟不語,慕情從袖中掏出一本小冊子,“喏,這本書送你,你回去可得認真看,萬一美人答應了可是用的上的,第一次嘛,得留個美好的印象。”

慕情邊說邊上下打量着蘇白,“你這身形雖然比小美人高大不少,可瞧你在美人面前低眉順眼的小媳婦模樣,估計你也只能當下面那個了。”

下面那個?蘇白皺眉,什麽意思。

“若是這個不行,我還有個更絕的方法,”慕情越說越激動,仿佛能撮合蘇白和陸逍是他畢生心願,“這武林中沒有人能抗拒功力的提升,若是和你春宵一度便能——”

慕情話到嘴邊突然僵住,他目光僵硬地看着遠處,臉色突然變得驚恐,“我去,她她她她怎麽來了!”

蘇白和端午齊齊愣住,誰來了?

“嬌嬌妙妙婵婵媚媚妤妤娟娟婉婉妍妍嫦嫦姝姝妩妩娴娴妮妮嫣嫣娥娥,咱們趕緊撤!”說完不待蘇白反應過來,已帶着一幹侍女烏泱泱地火速離開,只留下兩人眼前的幾案蒲團和猶飄着熱氣的茶具。

端午:“……”

這群人的動作看起來為何如此熟練。

“公子,他剛剛嘴裏嘟囔什麽呢,一大串的聽也聽不清楚,不會是在罵人吧。”

蘇白聽到身後傳來細微聲響,回頭看去,遠處不知何時走來了三五個人,隐約能看到為首的是兩名妙齡女子。

蘇白不欲同人多打交道,當下說道:“端午,我們走。”

兩人剛走出沒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女子聲音,“公子且慢。”

蘇白皺眉回頭。

一女子着鵝黃色錦裙亭亭玉立,容貌白皙俊秀,溫聲說道:“小女冷幼微。”又指着和她并排而立,看着年歲稍長的女子,“這是家姐,冷安竹。”

蘇白漠然颔首。

冷家共有三位公子,大公子冷千山武功最高卻已成婚多年,二公子冷白衣已和陳家訂婚,最小的小公子冷吟松方才上臺卻輸給了他,難道冷家兩位小姐因此來找他麻煩?

冷幼微卻突然充滿怒氣地說道:“蘇少俠,方才那落荒而逃的人可是慕情?”

蘇白挑眉,“冷小姐找她有事?”

冷幼微姣好的容顏逐漸猙獰,“找他自然是事的,不過既然他自己跑了,這次就算了,不要讓我再看到他!”

說完聲音又陡然溫柔下來,“蘇少俠今日好生厲害,一條流光在手從正午一直打到天黑,就連三哥都不是你對手。少俠的內力當真像大海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讓其他人徒然升出股無力感。”

“小姐謬贊,若是沒有其他事,在下告辭。”他對慕情和這冷小姐之間的事情毫無興趣,對他人的稱贊更是毫無波瀾。

“公子且慢,”一旁的冷安竹突然挽留道,“既然遇見了,小女有一事想告訴蘇少俠。”

見蘇白沒有接話,冷安竹只好自己硬着頭皮說道:“溫韞這個人太過要強,不适合娶回家做妻子,公子不如考慮考慮冷家,若公子願意來冷家,溫家能給的冷家只會給的更多。”

蘇白淡淡瞥了冷安竹一眼,面具下的鳳眸喜怒難辨,他像是沒有聽到冷安竹的話,冷道:“告辭。”

說完再也不顧身後女子的連聲挽留,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這人怎麽這樣!”冷安竹一臉嗔怒,“他竟敢這樣對我?他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冷幼微不置可否地說道:“二姐你過來不就是想拉攏他的麽,以這位蘇少俠的武功,看不上冷家不是很正常。”

“可,那我也是女子,他怎麽能對我這般冷淡?難道他當真喜歡溫韞那樣的女子?”她出身相貌俱佳,還是頭一次遇到對她如此冷淡的男子。

冷安竹看着蘇白闊步離去的背影,憤恨地說道:“他一直戴着個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也許就是因為長相粗鄙醜陋,”冷安竹露出抹得意笑容,“就讓給溫韞也無妨。”

就是此人武功造詣恐怕已不在大哥之下,這等人才當真是便宜了溫家。

冷幼微低聲說道:“恐怕不是。”

方才她可是看見蘇白和慕情相談甚歡,慕情那厮生性愛美人,葷素不忌,就連說話都只會和貌美的人講話,瞧方才他那熱切模樣,想必那蘇白的樣貌很是出衆了。

“不是什麽不是,你不是聽見那些姑娘們都在說他好端端地在臉上戴個面具,定然是為了遮擋與其武功不匹配的醜陋面貌。”冷安竹怒道。

冷家兩位小姐的議論蘇白毫不知道,他似有心事,一直悶着頭往外走,直到快走出月燈閣,才低聲問道:“端午,你說喜歡上男子是不是很奇怪?”

端午搖搖頭,“是有點奇怪,但是能接受,畢竟銅鑼巷裏就有全京城最大的南風館,我不能理解的是公子您竟然會喜歡陸逍那樣的男子!”

“他除了長的好看些,救了您幾次命,還有什麽好的。”端午是真的想不明白,“當時老爺想讓您和國公府的千金定親您不肯,跑到這偏僻的錦州來,追着個男人身後跑?”

提到往事,蘇白眸光暗了下來,低沉聲音中透着無奈:“那哪裏是定親,賣孩子而已,新舊勢力的聯姻,我不過是聖上手中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

蘇白說的端午絲毫不懂,只好問出自己憋了很久的問題,“公子您是怎麽喜歡上莊主的?”

蘇白怔了怔,旋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最初知道自己心思時我也很驚訝,可後來漸漸想明白了,既然喜歡就要争取,可我敬他如神明,又如何舍得勉強他半分。”

“從小都是別人追着把東西送給我,我從沒有想要過任何東西。”

蘇白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唯獨這一次動心,卻是這般艱難。”

見蘇白沉吟不語,低垂的右手卻還一直攥着方才慕情擲過來的書,端午忍不住問道:“公子,您不會真準備那樣做吧?”

蘇白腳步頓住,他似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低聲道:“自然不會。”

似是覺得自己語氣不夠堅決,他補充道:“慕情性情不定,甚至曾想殺了我,他的話自然不能信。”

端午這才如釋重負般地放下心來,若是公子當真信了那慕情的鬼話,堂堂相國公子和南風館中的小倌有何區別。

不過,走着走着他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他凝神思考,旋即驚恐地發現,公子說他不會那樣做,只是因為慕情的話不可信,可難道不該是因為,這樣做本身就很離譜麽?

借着雲層中透出的最後一絲光亮,他轉頭看向蘇白,卻發現一身黑衣的矜傲男子,以微不可察的動作将手中攥着的小冊放入了懷中。

端午瞬間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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