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北蕃就此停下此輪攻城,梁誡得以帶着剩餘的兵士撤回城中。
“軍醫,快些過來。”梁誡的副将已然帶人下了城頭,心急火燎的喊過軍醫。
梁誡從馬上下來,便是一陣眩暈,傷口處的血不斷的向外湧着,可他還是強打精神将箭撥了出來,在昏迷來臨之前有條不紊的下了軍令。
“北蕃的蠻子下一次攻城不會有大的氣勢,弓箭不夠就将近處的房屋的磚石運來,定可守住,若是蠻子撤軍,不可貪功追趕,等原州城援軍到了再行商議,”
“遵命。”梁誡的副将有着和他同樣的一板一眼,轉過身去便傳令搬運磚石,沒多久代州城頭上就堆滿了。
昏迷中的梁誡被送回了府衙,他的貼身侍衛也受了輕傷,可還是腳不沾地的跑去告知落梅将軍受重傷的消息。
落梅看着眼前剛剛被送回來的梁誡心中一陣害怕,那血流的太多了些,梁誡的盔甲上濕漉漉的一片,旁邊的侍衛解開盔甲,裏面的棉衣全都濕透了,傷口處還在不斷的向外湧着鮮紅的液體,熱熱的就象從自己身體中流出來的一樣,她顫抖着坐在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一刻她就是看到那個說自己輕賤的梁誡也會很高興,至少他還毫發無損的站在面前,而不是象現在這樣沒有一點兒生氣的躺在那裏。
“夫人莫慌,将軍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梁誡的侍衛沒想到落梅會跟着過來查看将軍的傷勢,攔也攔不住。
“沒事,一定會沒事。”落梅的嘴強咧開一點兒,想安慰性的笑一下,可腹中的一陣疼痛瞬間讓她的臉變了形狀。
“夫人。”侍衛看着落梅的臉不對勁,便離了梁誡身旁上前查看,由着軍醫給梁誡上藥止血。
“我沒事。”落梅雙手撐着地,她想着自己站起來離了這裏,有個産婦在這裏怕是對梁誡不吉利。
“我去叫人來。”侍衛看她怎麽都撐不起身子連忙出去喚丫環過來。
落梅走到屋外便覺腿間已是冷冷的濕意,腹中的疼痛更是一陣緊過一陣,她苦笑着讓丫環去請産婆過來,這孩子不管不顧的就要來了。
這日午後,原州城的援軍到了,北蕃的敵軍卻是悄然後撤,梁誡的副将帶兵從後掩殺過去,痛快的一陣猛追,繳獲了大批軍資,倒也沒趕盡殺絕,照梁誡的吩咐不可窮追猛打,免得狗急跳牆,反受其害。
到了午夜時分,梁誡醒過來一會兒,他啞着嗓子剛想問戰況如何,旁邊的侍衛未等他開言便将外面的情況一一告知,梁誡放心的又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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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誡再次醒來時已然是第二日的午時,他這次精神好了些,不由得問起落梅在何處,她是自己的妻子,怎麽這時反不見她的身影。
“夫人生了。”侍衛看着梁誡皺起了眉,連忙上前答話。
“生了?就昨日?”梁誡激動的想坐起,可傷口的劇痛讓他又老實的躺了下來。
“夫人生了個兒子。”侍衛笑嘻嘻的抓着頭,他替梁誡高興,一舉得男,将軍真是好樣的。
“夫人可還好?”梁誡當然高興,雖說這孩子來的有些添亂,可怎麽都是自己日盼夜盼的,就是不知落梅生他時順不順利。
“夫人沒事,剛才出去還看見侍候夫人的丫環,說夫人正吃粥呢。”
“那就好,你也去歇着吧。”梁誡放心的喚人過來上藥,他想快些養好傷,才能去看兒子和兒子的娘。
梁誡看到兒子時已經是又過了三天之後,他的傷口動一動還是有些滲血,但他還是執意的去了落梅的房中。
“你怎麽起來了?”落梅半倚在床頭正低頭看着兒子,聽到門響時擡頭一看,卻是梁誡蒼白着一張臉走了進來,腳步還很虛浮。
“想看看他。”梁誡其實更想看看多日不見的妻子,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她生産時不知道是什麽狀況?現在夫妻兩人這樣在一處倒真的象是共患難的意思,而且還多了兒子這個能把兩人拴在一起的小東西。
“那就讓人把他抱過去。”落梅剛說完這話,襁褓中的小嬰兒‘哇哇’的哭了起來。
“哎喲,餓了?”落梅不緊不慢的将孩子抱起,拉開衣襟。
“怎麽這麽能吃?”梁誡看着兒子閉着眼睛,那小嘴狠命的吸着落梅的胸房,不由得有些不待見的說道。
“是我、我的奶水少,他吃不着多少。”落梅的感覺有些對不起兒子。
“那就找奶娘喂他。”梁誡沒有一點兒同情兒子的心,誰讓他一聽見說給自己看就哭了,這才剛出生,就要和他娘一條心了,全沒理會當爹的對他的期盼。
“那也得等他滿月了啊。”落梅覺得自己是親娘,不能象梁誡當爹的那樣硬着心腸,嚴父慈母嗎。
“你也多吃點兒,懷他時就沒胖起來。”梁誡看着床邊幾上放着的粥道。
“你別操心了,專心養好傷是正事兒。”
“嗯,等他滿月我也就好的差不多了。”梁誡胸有成竹的說道,他可沒想到,等他完全好利索時已經是三個多月後了。
落梅的月子還未做完,京中梁家的家書就到了,除了問梁誡的傷勢外就是問起孫兒的狀況。
“等咱們下次回京,娘一定會好好的待你。”梁誡的手還有些拿不穩筆,寫出的字便多是歪斜的,他在旁一邊看着落梅執筆回信一邊笑着說道,雖然落梅生的不是自己要的女兒,可卻會讓爹娘高興萬分。
“你要什麽時候回京?”落梅可不想回到那個大家子中去,她已經習慣了這裏沒人管束的生活,換句話說,她有些畏懼梁誡的爹娘,尤其是梁夫人,她生就的貴婦人作派,自己在她面前總有些擡不起頭來,大概是從小爹娘不太管束自己的原因。
“什麽我要回京?是咱們回京。”梁誡白了她一眼,落梅心裏總想着将她和自己撇清,無意中的一句話就能看出端倪。
“是,是咱們。”落梅順從着陪起了笑臉繼續寫。
“是不是該請爹給孩子起個名字了?”落梅這才想起兒子還沒有名字,這眼看着就要滿月了。
“我已經想好了。”梁誡胸有成竹的催着落梅快些落款。
“是什麽?”落梅寫完最後一筆,饒有興趣的看着梁誡,不知他起了什麽名字給兒子。
“他緊趕慢趕的挑個添亂的時候來,就叫梁辰好了。”梁誡其實還是覺得兒子來的正是時候,他出生後全是平安和樂的日子。
“也好,讓他記着他爹打仗的艱難。”落梅贊成的随意點了點頭,梁誡卻很高興她能為自己想。
梁辰剛剛滿月,管事就帶了奶娘進府照看他,落梅也就有了時候照看梁誡,可還是牽挂兒子多些,每日裏便吩咐奶娘都要将他抱過來讓自己看上兩三回,晚上更是要和兒子睡在一起,梁誡傷還未全好,當然就不介意她如何安排,反正現在也動不了她,随她折騰去吧。
梁辰轉眼間就滿三個月了,這一日,梁府和淩府的家書前後腳的由人送進了府衙,兩人方知淩展楓在今年的春試上高中探花,俊逸的風姿入了當今聖上的眼,直誇宣慶使家養的好兒女,又點了他做翰林院的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