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No.23大灰狼和小白兔
No.23大灰狼和小白兔
後來,鄭銘和簡束茵也過來彙合了。
“還沒好啊?”鄭宰希癱在沙發上,靠着李銀羽的肩膀,可是這件衣服來來去去好幾個型號好幾個顏色老媽都試了,最後在鄭宰希臨近發火時竟然還要試試另一個型號的。
這終于惹怒了鄭宰希。
“我......”
“臭小子,你給我閉嘴。”鄭寧手裏拿着好幾件衣服在身前擺弄,可是這件衣服的幾個型號幾個顏色總是到不了她心裏,她總是不滿意。
“啊!那你們先買着,我跟銀羽出去吃口飯,再回來陪你們,如何?”說罷,鄭宰希牽着李銀羽起身就要走,可鄭寧忿忿地盯着他,他就不敢動了,李銀羽還是坐在沙發上。
鄭宰希長嘆了一口氣,“哎呀,老媽,我是真要餓死了!而且我也跟不上你的時尚步伐,要不您就帶着我爸,帶着這幾個今天新收的小弟逛呗,逛一天一夜我都不管!我發誓!”鄭宰希随即在衆目睽睽之下豎起了三根手指。
這一次鄭寧沒說話,依舊在落地鏡前擺弄着衣服。
“團霸,你這話有瑕疵,誰就小弟了?我們明明就是來......”蔣神童說這話時還心虛地瞥了一眼鄭銘,笑着說道:“我們明明是陪着我們親愛的姐姐來買衣服的,誰像你,作為我們親愛的姐姐的親生兒子,竟然只想着......”說到這裏,蔣神童特別快速地躲到了鄭寧身旁,繼續道:“只想着談戀愛!”
“哎我......蔣神童,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你要上天吧?”鄭宰希狠狠地瞪着躲在老媽身後的蔣神童,“你要瘋了是吧?”
這時鄭銘也發話了,只不過是笑着說道:“神童啊,我竟然沒想到,有一天你也要跟我平起平坐了?你他媽膽子不小啊!”
鄭寧依舊沒說話,但是蔣神童躲在鄭寧身旁竟然沒有人敢動他。
“你過來,今天你要是自己過來,我就下手輕一些,讓你只癱一段時間,不去醫院。”鄭宰希見蔣神童沒有動的意思,只好叫蔣神童自己過來,說完,還沖着蔣神童強扯出一抹假笑。
“姐......姐,我還小呢,我還不想死......”蔣神童吓得都不敢看鄭宰希了,只好躲在鄭寧旁邊低垂着腦袋摳手指。
“鄭宰希,我同意你學跆拳道不是為了讓你将拳腳動到兄弟朋友身上的。”鄭寧說這話時語氣裏十分明顯的帶着生氣,從小鄭宰希想要學跆拳道時老媽就跟自己說,跆拳道是用來防身的,跆拳道是用來保護愛的人的,跆拳道不是用來傷害兄弟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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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宰希現在還深深銘記着,他也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鄭宰希一手摟着李銀羽的肩膀,另一手插進口袋裏,一副妥協的模樣說道:“哎,好好好,我錯了,老媽您繼續,不過八點之前要是還不結束,我就和銀羽回宿舍了。”
“嗯。”
這一次鄭寧的應答很痛快,可看一眼手機,還有整整兩個半小時。鄭宰希無奈地趴在了李銀羽身上,癱倒在沙發上枕着李銀羽的雙腿,小聲道:“銀羽,要不我先睡一覺吧,醒了應該就結束了吧?”
李銀羽沖着他笑了笑,沒說話。
然後鄭宰希就枕在李銀羽的雙腿上,剛剛閉上雙眸準備入眠,可這時候鄭寧一隊人卻一同往店門外走去。
“宰希,該走了。”李銀羽輕聲在他耳邊提醒道。
鄭宰希猛地坐起來,怒火沖沖地盯着還在人群最後面蹦跶的單良,吼道:“單良,你蹦跶什麽啊!你也要上天啊!”
“略略略......”單良沖鄭宰希擺了個鬼臉。
“我......”鄭宰希一臉無語,他回過頭看着李銀羽,不敢相信地問道:“這算是......狗仗人勢嗎?”
“走吧,快走。”李銀羽牽着鄭宰希在隊伍的最後排跟着走。
在商場裏逛啊逛啊逛,終于熬到了八點鐘,鄭寧似乎也疲憊了,結了最後一雙鞋子的賬,就帶着所有人往商場出口走去。
一見方向是商場的出口,鄭宰希立即就睡意全無,圍繞着李銀羽蹦跶,像一只兔子似的,還喊了一聲:“我們終于要回家啦!”
鄭宰希有些感慨,自己似乎還是第一次回家時比出來時、閑逛時還要開心。
“銀羽,我們終于要回家了!”鄭宰希微微俯身趴在李銀羽的耳朵旁邊,悄聲說道:“銀羽,我想你了,晚上我要摟着你睡覺。”
還沒等李銀羽同意或拒絕,鄭宰希就開心地蹦跶出了好幾米遠,鄭宰希猛然回過頭來,眼睛裏充斥着稚童才有的那種天真無邪......還有那麽一抹期待。
李銀羽用嘴型對他無聲地說了一句,流氓。
“略略略!”
一群人簡單地挑了一家餐廳就吃了晚飯,似乎是每個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所以吃飯時幾乎沒人說話,所有的人都只顧着吃,快速填飽了肚子之後,鄭銘簡束茵、鄭寧鄭思成就一同離開了,餐廳裏只剩下HN的人。
“隊長,你戴着這對耳釘很好看,平時你不戴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戴這些東西呢!”蔣神童嘴巴裏還咀嚼着一口米飯,說話模模糊糊的夾雜着咀嚼的聲音,但也算能聽得清楚。
鄭宰希拿起瓶裝水仰頭喝了一口才說話:“神童,跟沒跟你說過嚼東西時別說話,嗆到怎麽辦?你活夠了嗎?”
蔣神童也沒說話,擡眸瞥了一眼鄭宰希。
“你瞪什麽瞪?瞪什麽瞪?我揍死你!”鄭宰希攥着筷子咬牙切齒地沖着蔣神童擺好姿勢,其實都只是鬧着玩罷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拳頭是不能伸向兄弟的。
因為從小時候老媽就拎着耳朵教育自己,拳頭是用來保護愛的人,并不是用來傷害愛的人。
“一會兒直播吧,我們在網絡上銷聲匿跡這麽久了,得給粉絲看看我們。”單良這時說道,平時團隊裏就是單良主要負責直播。
“行,等會兒回程路上就開直播吧,現在粉絲肯定都想看團霸和隊長。”米君喝了一口果茶,他竟然覺得這款果茶很好喝,于是一仰頭把一杯都喝光了。
衆人從餐廳出來就很幸運,正好公交站的公交車停下了,一趟空車,衆人一股腦就往車上奔去,這個時間并不是怕沒位置擠不上公交車,而是怕公交車開走了。
“快快快!團霸,付款。”鄭允尚一本正經地看着最後上來的鄭宰希,鄭宰希的手還摟着李銀羽的腰肢,雖然衆人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憑什麽?”鄭宰希忽然覺得這個團隊裏除了他好像都挺窮的,今天都占了一下午便宜了,坐公交車竟然還想占便宜?
不可能讓你們如意!
“因為就你有雲閃付,不然怎麽辦?”米君攤了攤手,“我們又沒有零錢,快快快,反正就九塊錢的嘛!快快快!”
“快快快團霸!”林勝元也跟着催了起來。
鄭宰希瞪了一眼他們,看着一上車就拿着手機開始玩游戲的蔣神童賀七還有尹姚三個人,他就更來火!他咬着後槽牙去了車前門那兒,付了九塊錢。
“快啊,我的七,你嘛呢?”蔣神童沖着手機一頓咆哮,看來是賀七這個時候掉鏈子了。
“我就說不讓你去不讓你去,你非要去,死了吧!我怎麽救你啊?我飛過去?我又沒長翅膀!”賀七撇了撇嘴,諷刺地笑道:“活該!”
“你他媽......哎哎哎,你救我啊!你真不救啊!”蔣神童在一陣槍聲中英勇下場了,随即他就坐到了賀七旁邊,開始用手指打擾賀七發揮,還譏嘲道:“哎呦!哎呦!七七你技術怎麽下滑了呢?”
“滾蛋!”賀七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頓操作,卻被蔣神童打亂。
“你倆看看我!你倆的仇等會兒再報行不行?我馬上就要死了,七哥快救我!”尹姚在旁面目猙獰地對着屏幕咆哮,手機裏又一陣槍聲響過,尹姚的嘴角似乎都在用力逃跑。
“哥來了!”
蔣神童一看這兩人正打得激烈呢,也就沒再繼續搗亂下去,而是轉戰直播,和單良湊到一起,一起開了直播。
“大家好,我是HN的單良,我們九個人正在公交車上。”單良拿着自拍杆,蔣神童就趴在單良的肩上,表情十分嬌羞,像被人耍流氓了似的。
“大家好,我是神童呦!”蔣神童用着特別惹人憐惜的聲音撒嬌道,可說完還沒等一秒鐘,鄭宰希就直接一腳踹了過去,只聽砰一聲,蔣神童就被踹倒在了車座上,“哎我......”
還沒等蔣神童反應過來,鄭宰希就喊道:“蔣神童!你給我陽剛一點兒,幹嘛?還夾着嗓子說話!搞什麽!不能正常點兒你就給我滾下車!”
“我......”蔣神童一時間無言以對,吃了癟十分委屈地坐在座椅上,雙手環胸也不再說話了。
[團霸這一腳好啊!]
“團霸這一腳好啊......”單良跟着念了出來。
蔣神童一下子就急了,沖到單良那兒搶過了單良的自拍杆和手機,怒目瞪着手機屏幕,問道:“好?哪兒好了?你給我說說來,究竟、到底哪兒好了!”
[童啊,別生氣!再吃胖點兒,咱們打不過團霸也可以壓死團霸!]
“別生氣,再吃胖點兒,咱們打不過團霸也可以壓死......”蔣神童讀着讀着就突然發現這并不是一條關心他心理健康的彈幕,氣得他緊緊擰着眉,一下子就把手機給扔了,自己又坐到了臨近後車門的座椅上,雙手環胸。
“哈哈哈哈哈哈......這條我同意!”米君看了一眼蔣神童,跑過去撿起了手機,拍着正生悶氣的蔣神童,小聲說道:“看一看正生悶氣的小豬,寶貝們這可就是你們不對了啊!咱們童一直以為他可以不靠體重優勢就打敗團霸呢!”
[哈哈哈哈哈哈!]
[幸虧咱們團霸學過跆拳道,不然八對一團霸也廢!]
[怎麽是八對一呢!是七對二!]
[隊長團霸一夥了!大灰狼小白兔強強聯手。]
米君一句一句都跟着讀了出來,李銀羽一下子臉就紅了,剛才還微微擡着的腦袋馬上就垂了下去,大灰狼小白兔......自己就是小白兔呗?
“嘶,米君!你他媽找死是不是?”鄭宰希怒氣沖沖地指着米君,而米君還十分大膽地對着鄭宰希拍着。
“怎麽着?廣大網友在此,你還要上天呀?”說着說着,米君還嘚瑟地扭了起來,拍着鄭宰希的鏡頭也跟着晃動,還沖鄭宰希擺了個鬼臉,嘲諷道:“怎麽着怎麽着?你弄不了我!哼!來!大家一起殺殺團霸的士氣。”
而正當愛豆和粉絲在一起嬉笑玩鬧的時候,彈幕卻彈出來一條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米君還只以為直播間裏都是支持他們的人呢就不管不顧地只看開頭順着往下讀了出來......
[HN本來很優秀的,可出了兩個gay,還有什麽支持的必要嗎?]
“HN本來挺優秀的,可出了兩個gay......”米君讀到這裏,立即就沖手機吼道:“你怎麽說話的?如果你不支持你可以退出直播,沒有人逼着你看好嗎?你給我退出去!聽見沒有?還有以後也請你別來煩我們!別再來看我們的直播!”米君瞠目欲裂,最後一句,米君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條彈幕消失了,米君卻還瞪着手機屏幕看。
喘着粗氣。
車廂裏本來還算和諧輕快的氛圍,在這一瞬間什麽都沒有了。
所有人的臉上一瞬間都沒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怒火。
似乎只有李銀羽,他擡起了頭,臉上通紅通紅的,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只有平靜,眼睛裏更是平靜得可怕,好似深淵看不到盡頭。
所有人都在沉默,比沉默更加可怕的是,在這種時候,根本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說什麽......這才是最可怕的。
公交車駛過了一段地下通道,那裏沒有路燈,一望無盡的黑暗之中,只有白色的燈管照出一點點的光亮來。駛進黑暗時鄭宰希會有窒息的感覺,可下一秒就會有燈管散發出光亮,然而下一秒迎來的還是黑暗,就這麽黑暗與光亮疊加替換,一時間鄭宰希都不知道那窒息感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自己所牽着的手,是銀羽嗎?是真的嗎?鄭宰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仔細感受着李銀羽手心的溫度,那溫度宛如是秋天傍晚時分的風,讓人舒适可也還是會覺得冷。
鄭宰希不敢确定,他只好望着自己所牽着的手,順着手臂往上,直至看見李銀羽的那張臉,他才敢确定那就是銀羽。公交車駛出地下通道,這時不再會有無窮無盡的黑暗,路燈昏黃的光再一次照進車裏,仿佛一切都只是幻想,都只是一場夢境,如同泡沫,一戳就破了。
鄭宰希松開李銀羽的手,從米君手裏拿過了正直播的手機,他難得一見的心平氣和,他長嘆了一口氣,耐心地對着屏幕、對着屏幕後的每一個人解釋道:“我和銀羽與別人有異,并不代表HN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追星請各位理智,同性戀有人支持,有人排擠,有人無所謂,有人想要鏟除,但請各位理解一下我們,沒有人天生想要與衆不同,因為與衆不同付出的代價太過于沉重,它讓我們負擔不起,它讓我們連前行都頂着暴風雨,但對我們兩個人的惡意不要連帶着HN、SG所有的人,謝謝。”
屏幕之後的那一個人,見不到摸不着,卻如同一把刀子,猛然紮進了鄭宰希的內心深處,其實他并沒有表面的那麽無情強大,鄭宰希多想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他多想一醒來就是與銀羽的油鹽醬醋,是與銀羽那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車上的所有人都很安靜,一時間手機的彈幕都安靜了,停留在那一句[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看着這九個字鄭宰希淡然一笑,似乎所有紮在他心上的刀子也都随着他一笑而拔了出來,“就算沒有支持,也請理解一下,不要将對我和銀羽的惡意帶到HN每一個人的身上,謝謝。”
李銀羽今天很安靜,在商場他就沒說多少話,上了車一直沉默不語。在車上遇見了這些,他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的座椅上,靠着靠背,腦袋歪歪地倚在車窗上,他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還沒等看清楚這一幀究竟是什麽,就迎來了下一幀。
“把直播關了吧。”李銀羽說道。
“銀羽......”鄭宰希還未說出口的安慰,被堵在了喉嚨裏。李銀羽擡手一把搶過了鄭宰希手裏的手機,眼睛盯着屏幕上,他按了返回鍵,結束直播,在沒有任何結束語就結束了直播,這還是HN第一次。
直播停了,公交車司機這時卻笑了,“gay是什麽意思啊?”
“同性戀的意思。”李銀羽擡頭望向司機師傅,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倔強,又有一絲期待,他問道:“怎麽了嗎?有什麽問題嗎?”
公交車司機笑着搖了搖頭,“沒有。”
公交車司機想要接着問同性戀是什麽意思,可是卻沒問。
到了距離宿舍最近的一站,所有人下了車。距離宿舍還有一條街的路程,他們默默地排成排,九個人排成一排橫着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不知道為什麽,路燈打下來的昏黃色的燈光,總是叫人往落寞孤獨上想。
也許此時他們就是孤獨的,無人理解。
也許此時他們也是落寞的,哪怕有人理解......也要被一同歸為“異類”。
“隊長,團霸,你們怎麽不秀恩愛了呢?”林勝元耳朵上還戴着耳機,藍牙耳機已經不亮了,因為他已經将藍牙耳機關機了。
因為上一次生氣直接就把線控耳機給扯斷了,以防再次出現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林勝元在那次之後就直接買了一個藍牙耳機。
“沒心情。”李銀羽說道。
“秀秀呗!”林勝元特殊的與往日不同,他一臉壞笑地盯着鄭宰希,“秀秀恩愛,我們大家就都可以放心了,既然已經官宣了,就別擔心那些言論,HN還是HN,我們在一起攥緊拳頭,就不會被那些言論而打倒。”
林勝元今天說的話可能比他前一個星期說的話加起來都多。
“是啊!”單良也随之附和起來,咧嘴笑道:“我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們夫婦一體,打不倒的樣子,哎不對,是夫夫一體!”
聽見“夫夫一體”四個字,鄭宰希心裏五味雜陳,他有開心,也有失落,還有很久都沒有的無力感,他究竟該怎麽做才能讓一切都很美好呢。
李銀羽小跑着跑到了前面大約三米的位置,面對着所有人,扯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他假裝輕松地說:“我們九個人在一起,會攥成一個比山還大的拳頭!”李銀羽還張着雙臂畫了個圈,比劃着那個比山還大的拳頭。
“是啊!”鄭允尚激昂地跑到了李銀羽身邊,又喊了一句:“是啊!”
可所有人都不開心,所有人都在裝着開心。一個人開心與否會讓人難以分辨,可一個人是否難過卻很容易看出來,所有人的笑比哭都難看。
鄭宰希更是只笑了一下,他看向了李銀羽,突然間覺得自己是多麽無用,連自己愛的人都無法保護,又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多麽殘酷,這個世界是多麽循規蹈矩,這個世界是多麽懦弱,連前進一小步都要思慮、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