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病

生病

中将大人那天留下了個號碼後，又不知所蹤了，只告訴顧北說有事就找這位副官，顧北沒說什麽，繼續過着沒心沒肺的生活。

天要下雪娘要嫁人，顧北他們也沒辦法，飯堂吃的東西雖然很差，但還是沒有停止供應食品，斷供的是另外一樣對顧北而言很重要的東西--暖氣！顧北是南方城市來的，那裏連雪都沒下過，那麽冷的天氣沒暖氣顧北怎麽受得了。她也顧不上了，直接把草皮大衣往身上一穿，褐色的棉布緊身褲配一雙小羊皮短靴。用王燕的話說，這不是小資那麽簡單了，簡直是奔大資了！其實顧北也被熱心的同學善意的提醒過，這樣穿不太好。可顧北沒辦法，是真的快把她給冷死了。

這種天氣沒把顧北給冷死，而是把她給冷病了。一大早起來顧北就覺得腦子混呼呼的，手一摸額頭，發現自己發低燒了。顧北馬上吃了些國內帶過來的退燒藥，心裏想千萬要好起來。原因很簡單，朝鮮被國際社會經濟制裁，裏面包括不許對朝鮮提供藥品，朝鮮看病雖不用錢，但是朝鮮的醫療體系早已經崩潰，醫院形同虛設，別說是藥品據說連手術用的無菌手套和紗布都沒有。在這裏生病可以想象是多麽恐怖的事情。

用粵語來形容顧北，這就叫做好的不靈醜的靈。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顧北在下午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燒得紅紅的，喉嚨也一陣陣的刺痛，估計病得不輕。王燕沒辦法，只好把她送進當地的醫院。但是情況并沒有好多少，醫院跟想象的一樣，沒有什麽退燒的藥物提供，只能對顧北進行簡單的物理退燒。王燕急的團團轉，這才想到可以打電話向金泰成求救。

接電話的不是金泰成而是他的副官，告訴他緣由後的一小時，院方就把顧北轉移到了高級病房，吊上了注射藥品。顧北一看居然是印着中國字的青黴素，應該是從中國走私的藥品，這一瓶估計價格不菲。

藥物很快就發生了作用，顧北覺得很累，不一會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床邊坐着個高大的身影，插着針頭的小手也被一雙溫熱、寬大的手掌捂得滾燙滾燙的。顧北知道這是誰，除了他還有哪個男人會為她守夜，會這樣體貼自己。顧北突然覺得眼睛澀澀的，人在生病的時候都會特別的脆弱，更何況在這個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顧北很慶幸，在這裏還有一個愛她的男人，關心她，疼愛她，幫助她，為她撐起一片天。每次在她有困難的時候，他都會挺身而出，幫她排憂解難，更可貴的是他給自己的安全感，讓她感覺有了他，她就不用害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有一個可靠的避風港。

顧北張張嘴發出低啞的聲音：“泰成”。所有的愛意，信賴，感激都化作這一聲深情的呼喚，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滑下眼簾。金泰成一直在想以後該怎樣呵護他這朵脆弱的小花，這才發現顧北已經醒了，正留着眼淚。泰成以為顧北身體難受，一個勁的低聲哄着：“不怕北北，打完針就會好了，再忍忍。”看着顧北這個樣子，泰成覺得比自己當年被子彈打中還疼，但又拿她沒辦法，只能不停的親着哄着。

打完針後，顧北很快就退了燒，明天一早起來又是一條好漢。顧北不喜歡住院，燒退了馬上就鬧着要出院。金泰成拿她沒辦法只好順着她，但他不能再讓顧北住在沒暖氣的宿舍裏了，要顧北搬去他家住一段時間，等暖氣供應上了才能讓她回去。顧北也不矯情，她可不願委屈自己，也就答應了。

去到他家才知道自己是太信任這個男人了，他家只有一張床，居然還敢要她來住。不甩他，急哄哄的要回學校。金泰成抱着她一再保證自己得不到她的同意絕對不上她的床，她讓他睡哪他就睡哪，服從組織安排，絕無怨言。

鑒于顧北大病初愈，大人主動提出要親自煮上一味給她補補元氣。顧北對此表示十二分的懷疑，一大爺們會煮飯，煮出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來着。遭受此等質疑，泰成馬上穿衣出門準備食材，以實踐來檢驗他所說的真理。

朝鮮醫院的衛生條件很差，顧北又有點小潔癖，昨天住院沒洗澡便覺得渾身不自在，所以她決定乘泰成出門這段時間趕緊洗個澡。洗完澡後她才發現一個大問題，她在這裏沒有換洗的衣服，昨天在醫院穿過的衣服她又嫌髒不肯再穿。沒辦法，只好圍着浴巾出來，翻翻大人的衣櫃看看有什麽可以穿的呗。

金泰成的衣櫃很大，裏面放着各式西裝、襯衫、領帶還有軍裝，還有些折疊得方方正正的休閑服，件件都擺放的井井有條，可以看出主人的嚴謹、細心。顧北抽出一件白襯衫，這是衣櫃裏她唯一可能穿得下的衣服。預想和現實是有很大差別的，襯衫穿在顧北身上像睡裙似的，這讓顧北想起小時候偷穿媽媽衣服時的感覺，顧北看着這大得過分的衣服想：大人的身高估計有一米九。

金泰成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這有趣的一幕--偷穿大人衣服的北北小盆友在穿衣鏡旁比來比去，襯衣下面是一雙晶瑩嫩白的芊芊小腿。顧北沒想到泰成會那麽快就回來，這才想起自己裏面什麽都沒穿，她反應過來後立即跳上床，拉起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結結巴巴的說：“衣··衣服借我穿一下，還有··能不能幫我回去宿舍拿幾件換洗的衣服過來？”

“行啊”把東西丢一邊，邊說邊走過來，“你這樣不會冷嗎”說完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冷，當然冷，手腳都被你給吓涼了，拜托你不要坐那麽近好不好？顧北心裏直流淚。金泰成一聽到她結結巴巴的讓他去拿換洗的衣服就已經猜到她現在裏面肯定是真空，現在可謂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泰成一把抱住顧北，熱情的舔吻起來。顧北使勁的推他，她那點力氣根本不能動他半分，金泰成越吻越低，第一顆紐扣已經打開，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別··別這樣，泰成我求你了，我還沒做好準備，真的，你給我點時間。”說着說着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經過了生病那晚以後，泰成最見不得的就是顧北的眼淚，再想到顧北病剛好又什麽都沒吃身體正虛着呢，真要做起來她哪受得了自己這樣折騰，所以他體貼的放開了手。

“算了，這次放過你，下次一定連本帶利要回來！”

顧北聽到這話即慶幸又擔憂，她對泰成口中的下次産生了陣陣的恐懼。

泰成怕自己看見顧北這樣又會忍不住，所以又匆匆出門給顧北拿衣服去了。等他回來後就正式披挂上陣煮菜，今天的菜式居然是--焖狗肉！！一般人可能接受不了吃狗肉，但顧北的正好是客家人，客家人都喜歡吃狗，沒想到朝鮮人也愛吃狗，這讓兩人找到了共同的話題，兩人喋喋不休讨論着狗肉的吃法，完全忘了剛才的尴尬。（繃帶：其實狗肉是很補的！！）

兩人吃完飯後就站在一起洗碗，金泰成此時心裏覺得特別的溫暖、滿足，有一種家的感覺，以往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給過他這樣的感覺。以前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就只有□□，完事之後反而覺得特別的空虛，心裏好像有一個無底洞怎麽也填不滿，以前自己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現在明白了原來是缺少這種家的感覺。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市區又停電了，顧北想起泰成昨晚整晚守着自己都沒怎麽睡過覺，馬上就停止談話催他睡覺。朝鮮人都喜席地而坐，這有點類似日本人坐的榻榻米，泰成家裏別說是沙發就連椅子也不見一張。如果顧北讓他和自己同榻而眠肯定是被他吃得連渣都不剩，顧北狠狠心把棉被和枕頭往地上一鋪，只能委屈他打地鋪了。泰成倒是無所謂，能和她住一起就很滿足了，他一個火裏來水裏去的軍人還會怕打地鋪？？他以前還睡過戈壁灘呢！

因為停電在加上沒有月光，整個房間都籠罩黑暗和寂靜之中，這是一種真正的黑，沒有一絲的光，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正睜着眼睛，這樣的環境讓顧北覺得有點害怕。

顧北想有人發出點聲音證明這個黑暗的世界不是只有她一個，她低低的喚了一聲“泰成？”沒人應。顧北着急起來，帶着哭音：“泰成，你在嗎？”

“在！怎麽了北北？”她聽見泰成往房間跑來的聲音。

“我··我怕。”

“別怕北北。”接着她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回不是金泰成賴着不肯走了，而是顧北賴着不讓他走。她覺得泰成的懷抱有一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聽見他心跳的聲音，她感覺這個黑暗的密室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人陪着她、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