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鮮花着錦

鮮花着錦

潇春雪素來不喜聖母，見封氏立得起來也很高興，與封氏道：“夫人放心，必定能要回來。有了這些銀錢，可夠夫人母女幾年花銷，再不必心焦。

夫人先把眼睛養好比什麽都強，再者英蓮現雖識得幾個字，終究不同于自小長在甄家，夫人閑了教她讀讀書，做做些針線也好。”

封氏提着的心終于可以放下，滿面笑容答應，又再三感謝潇春雪、趙平樂相助之恩。

潇春雪從封氏處告辭，甄英蓮送她出來，潇春雪道：“姐姐閑了，只管與寶姐姐到我們家去玩。”

甄英蓮連連答應，送潇春雪到薛寶釵院外道：“三姑娘今日來，想必與寶姑娘要事相商，我就不進去了，改日再會。”

潇春雪與甄英蓮告別，帶着待書、翠墨進了薛寶釵的院子。

此刻薛寶釵卻不在閨房，在這幾日剛為她收拾出來的內書房裏。

院裏的丫鬟見潇春雪到了，忙将她引到內書房，邊掀開門簾請她進去，邊與薛寶釵道：“姑娘，賈府三姑娘到了。”

潇春雪一面說着：“寶姐姐在家做什麽？”一面走近屋去。

見裏面有張好大的書桌，上面擺滿了一摞、一摞薛家鋪子、作坊的賬本，薛寶釵正坐在書桌後，提筆寫着什麽，見潇春雪進來，含笑道：“你先坐，我寫完這句。”

潇春雪答應，在書桌下一溜椅子上坐了，薛寶釵的丫鬟們奉上茶果，擱在椅子旁的方幾上。

潇春雪見書桌旁還有一個小案幾，上面也放了幾摞賬本，還有一個小冊子，心中猜測這大概是暗香閣的，暗香閣就是她和薛寶釵合夥做頭油脂粉鋪子的名字。

果然薛寶釵擱下筆，從小案幾拿了小冊子，遞給潇春雪道：“暗香閣要交接的目錄，我已整理好了，你過過目。”

潇春雪接過，并不看，随手放到桌上道：“姐姐好快的速度，怕是早就等着這一天。”

薛寶釵屈指輕敲潇春雪額頭道：“又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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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春雪拂開薛寶釵的手，調皮笑道：“哪裏胡說，分明是真話。”

薛寶釵轉身與潇春雪隔着方幾坐到椅子上，剝了個黃騰騰的蜜桔，分了一半給潇春雪才道：“你知道的，我們家接了軍糧生意，自古以來承接軍糧就不能再沾手別的生意。

這些時日我家的生意該轉的轉，該關的關，我是薛家女，自然不能再跟你合夥做生意，你倒取笑我。”

潇春雪吃着橘子，只覺汁水充盈，香甜可口，不知不覺把手裏的都吃掉了，咽下去最後一口道：“寶姐姐所說我如何不知，只是你知道的，我不慣這些，要是由我做主經營，只怕沒幾年光景，咱們的店就該關門了。

店關了倒也沒什麽，只可憐店裏作坊上女工，離了咱們這兒可到哪裏去找這樣好的差事？”

薛寶釵又拿了個蜜桔給潇春雪，看了看小案幾上的賬本，亦有不舍之色，想了想叫莺兒下去。

待書、翠墨看了一眼潇春雪，潇春雪示意二人跟着莺兒下去，兩人才出了屋，卻不肯到旁邊屋裏取暖，只在屋外守着。

薛寶釵見人都出去才冷笑道：“你別跟我弄鬼，我不信環兒為王爺引薦我哥哥時，你沒料到今日。你心裏有什麽鬼主意，趁早說出來。”

潇春雪放下剛撥好的橘子，拿錦帕擦擦手，起身走到薛寶釵跟前，半蹲下拉着薛寶釵的手，舔着臉道：“我的姐姐，饒了我這遭吧，實在是不得已。”

薛寶釵輕輕擰着潇春雪的臉道：“有什麽不得已你倒說說看？不與我商量一聲就辦下這樣的大事，給我家這麽大的恩典，我倒不知該什麽謝你了。”

“好姐姐，疼”潇春雪抓着薛寶釵的手撒嬌道：“我要與姐姐說了，姐姐還能答應嗎？”

薛寶釵黑臉不說話，薛蟠無能守業都守不住，哪裏能接下軍糧差事？這是一樁大富貴不假，可風險與之并存，身為古人的薛寶釵不能說不答應，否則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薛家擔不起。

“姐姐不說，我也是知道的。”潇春雪見好就收道：“不瞞姐姐，我有心送小樂到平安州軍營去，實在不放心軍糧生意給別人，咱們雖是兩家，但幾輩人連絡有親，正是一損皆損，一榮皆榮。

如今看似鮮花着錦，實則盛筵必散，豈能不早做準備？沒提前知會姐姐是我的不是，姐姐要打要罵，悉聽尊便，只是不要與我生分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