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滴血

第三滴血

“祢豆子!!——”

紅發少年不顧一切地舉着斧子沖将過來。

唐風被他的氣勢所震撼,流淌着鮮血的手兀自懸愣在半空,只是稍微那麽一晃神的功夫,對方的身影已經迅速逼近。

……來得真不是時候。

唐風啧了一聲,順手将手裏的東西高速投射出去。

匕首與斧頭撞擊發出當啷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炭治郎的虎口吃痛,斧子瞬間脫手,斧頭也與斧身脫節,被沖擊力震飛到好遠之外的雪地中。

原本以為這樣,這位失去武器的少年便會因為謹慎而停下朝自己逼近的腳步,唐風準備對目前的情況作出一番簡明的解釋。

“你就是炭治郎吧,雖說解釋起來比較複雜,但是現在……”

“祢豆子!!!”

……卻完全沒有想到對方依舊絲毫沒有半點遲疑地依舊朝他沖來,速度不減反升,簡直像是來白給的。

“???”

就連活久見的唐風一時也摸不清對方的套路了。

講道理,這個人類身上已經沒有武器了才對?

如此魯莽且赤手空拳地朝身為鬼的自己而來,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

還是說……這人身上還藏着其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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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于他心底的疑惑,很快炭治郎就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Duang!!——”

“咕嘠!!”

“離我妹妹遠一點!!!”

心裏活動太多的結果就是,唐風被三步并作兩步猛沖上來的炭治郎一個頭槌給腦袋對腦袋砸了個七葷八素。

因巨大沖擊一屁股坐倒在雪地裏扶着腦袋腦門直嗞血的唐風:“…………”

搞什麽啊!好痛!!

然而,這時他才意識到,對于花子桑的科普,自己完全忘記了!

【我們家哥哥一下子就用頭把棕熊給撞暈再起不能了哦!】

【再起不能了哦】

【不能了哦】

【了哦】

【哦】

頭暈目眩之中,女孩燦爛無邪的笑容和她說過的話語回旋在腦內,和着滿眼的星星一起打轉。

大腦在顫抖。

“祢豆子!祢豆子!怎麽了?怎麽流那麽多血?”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可以有事!拜托了!!”

兄長的本能使得少年第一時間去查看自家妹妹的傷勢,在得知再怎麽呼喚也不會得到回應後,這才緩緩轉向那一邊明顯還沒能緩過來的、金發金瞳的鬼族。

“是你嗎?”炭治郎沉了聲音,目光冰冷,“就是你把祢豆子傷成這樣的?”

唐風這才堪堪站穩,一擡眼就看到少年臉上危險的表情,心裏知道這回是誤會大了。

“等一下,我能夠解……”話說一半,他突然想起什麽,看了看毫無說服力的滿手的血,補救般往衣服上蹭了蹭,“……釋,嗯。”

然而這小動作卻是被炭治郎盡收眼底,他自然而然地将這一舉動解讀為了“心虛”。

“你別這麽看我,這是我自己的血,”唐風焦躁地皺了皺眉,撩袖将方才割過的地方擡給他看,“你看,傷口還新鮮着……咦!!??”

傷口已經不在了!

騙人的!

明明剛才刺得那麽深,此時手腕上卻是連一點疤痕都看不到。

鬼的愈合速度要不要那麽快!?

唐風偷眼看着太陽穴青筋都爆出來的炭治郎,露出了海綿寶寶驚恐的神情。

他剛剛,好像,将自己……越描越黑了?

“總之,你先冷靜下來,”鬼族少年的眼裏寫滿真誠,雙手空空舉着,略微傾身作出安撫的姿态,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人不是我殺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她。”

然而靜下心來是不可能的。

炭治郎猛地上前,二話不說地一把撕住唐風的衣領,就要把人按回雪地裏給補上一個頭錐。

又來!?

一方面不想再受到一次直擊靈魂的碰撞,另一方面唐風也知道此時再怎麽好言好語這個少年多半都聽不進去了,于是幹脆一咬牙,借用這具身體鬼的力量反身将其給按在了雪地裏。

“給我好好聽人說話啊喂!”他這時也急了。

被原本已壓在身下的鬼突然發力吓了一跳,炭治郎眼看着局勢逆轉,不由地微縮了瞳孔。

這就是鬼嗎……

力氣好大!完全掙脫不開!

但是,他不能倒在這裏,祢豆子已經……他要替祢豆子報仇!

想到妹妹冰冷的身體炭治郎立即腦袋充血:“放開我!你們這群可惡的怪物!!”

他死命掙紮着扭動四肢,企圖擺脫眼前這只鬼的禁锢。奈何肩膀上的利爪像是鐵鉗般死死地将他着,壓根使不上力。

想着,炭治郎一口咬在了那只手上。

咕!好硬!!

“你是笨蛋嗎!?”唐風突然用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音量吼道,“我都說了冷靜下來別再鬧了!”

炭治郎一愣,歪頭啃在唐風手腕上的舉動微微頓住。

他掃了一眼,連個牙印也沒能留下,牙還被硌得生疼,像是咬在鋼板上了。

不得不承認,力量差距太懸殊了……

若是這只食人鬼認真起來的話,自己可能壓根不夠他開胃的。

“你現在到底知不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唐風惱怒地翻了翻被咬到的手,捏住少年的下颚指尖深入口腔強迫他将嘴打開。

掃了一眼……還好,牙沒嘣。

“聽着,你妹妹這樣不是我造成的,她還有一絲存活的幾率!”他松開手,用了點力拍在炭治郎臉上,語速飛快,“你想讓你目前唯一的親人也白白浪費搶救時間死去嗎?”

臉上傳來極度冰涼的觸感,這讓炭治郎微微一個激靈,迫使身體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冷靜。

直到聽清并在腦中整理了眼前鬼族少年所說的一番話,炭治郎徹底停下了還要繼續抵抗動作:“你說……唯一?唯一……是什麽意思?”他惶恐地瞪大了眼睛。

“咳,總之,現在你妹妹還有救……”

“可是祢豆子已經……”

“她沒死!但是你再這麽和我磨叽下去!她肯定要涼!”

見對方都說到這份上了,炭治郎這才平複了呼吸,靜下心來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很快也明白過來了什麽。

這只鬼沒有撒謊。

傷害他家人的人,并不是他。

在這片濃厚的血腥裏,還有着另外一只鬼的味道。

而那種味道殘留的時間顯然要比這個人更長也更濃厚。

并且,從氣息上來判斷,這只鬼對他确實沒有敵意。

雖然就連炭治郎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祢豆子出事帶來的悲痛和這只鬼出現帶給他的恐懼已經徹底擊潰了他的理智。

方才腦子一直處于混沌的狀态,竟是讓他忽略掉了空氣中彌漫着的這麽多的信息。

眼見炭治郎的眼神迅速恢複理智,唐風從他身上下來松開了對他的禁锢。

“終于冷靜下來了?”

渾身是雪的竈門少年此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就想要往屋內跑去,眼神冷靜得吓人。

“喂,”唐風于心不忍地拉了拉他,“別看了,裏面……”

裏面的都死了。

像是早已考慮到最壞的結果,炭治郎一把甩開那只阻攔他的手,跌跌撞撞的沖進裏屋。

唐風搖搖頭,倒也沒有特別在意。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突然之間變成這樣換做誰也無法接受。

炭治郎會那樣激動也不怪他,畢竟對方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年齡還不及自己的一個零頭。

這種事情,不管怎麽樣對一個孩子來說也過于殘忍了些。

想到這裏,唐風開始反思他剛才是不是對炭治郎太兇了。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他輕輕地嘆出一口氣,重新蹲回祢豆子的身邊,用摸索着從雪地裏找回的匕首在已經愈合的老地方又割了一道口子。

一陣風吹過,冰冷的空氣中轉瞬四散開一股馥郁的甜香。

滾燙的血珠滴落進祢豆子的唇角,少女從假死的狀态解除,逐漸恢複了平穩的呼吸。

唐風擡起頭,重新往天上看去,烏雲濃厚,沒有太陽。

天空依舊陰沉着,令人提不起勁。

飄落的雪花飛進眼睛裏,冰冰涼涼,刺激得他緊閉上了眼。

不過也僅僅只是閉了一會兒,就聽着身後的裏屋傳來意料之中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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