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滴血
第十六滴血
就在唐風陷入兩難不知該如何應對之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富江的背後。
是富岡義勇。
小孩的手中拎着斧頭，眼神裏正源源不斷地散發着濃厚的殺意。
唐風見狀就是一驚。
僅憑着那種東西是不可能砍殺身為鬼的富江的，這麽做的後果只會被對方反殺。
可是已經來不及阻止了，斧頭重重地落下，富江的腦袋在劈成兩半的同時，鮮血像噴泉一樣竄上了半空。
“什……什……是……”她震愕地瞪大眼睛，艱難的扭過頭，“你！！！”
在看見重傷自己的是那個剛剛被她嫌棄踢遠的人類小鬼後，不由地一陣憤怒。
“我要殺了你！”她維持着血流不止的狀态，殘破的身體卻不減半分敏捷，就要朝着義勇撲去。
【血鬼術·血爆】
随着一聲令下，富江的指甲在觸及到富岡義勇之前，整個軀體已是毫無預兆地炸成了一團爆裂的血花。
“你竟然……”因為沖擊被彈出好遠的眼珠骨碌碌地在地上轉着，不可思議地對準了在場另一名鬼的身上，“竟然……還能操控……別人的血……麽！？”
唐風被一個個富江的分。身包圍在距離稍遠一些的地方，半張臉已經開始有了溶蝕的跡象。
果然這個時候使用血鬼術還是太勉強了嗎？
他拿袖口擦去臉上不斷從皮膚滲透出來的血，潔白的羽織瞬間被溶蝕出一個駭人的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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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還真是醜陋的臉啊，”離他最近的一個富江無不嘲諷地勾了勾唇，“不過你以為這樣就算了嗎？”
說着，三四個富江立馬得令，将舉着斧頭還欲再劈的義勇團團圍住。
其中兩只還像蛇一般纏住并控制住了他的行動，鋒利的鬼手探入裏衣，三兩下精準無誤地掏出其中的紫藤香囊随手丢遠，那第三只趕來的富江就要伸手朝着義勇的心髒捅去。
“去死吧！礙事的小鬼！”她大吼着，雙眼布滿血絲。
“血鬼……咳咳咳！”唐風剛想再開口念術補救，卻發現聲音沙啞得吐不出一個字音。
喉嚨跟澆下一缸石灰水般火燒似地的疼痛。不僅是喉嚨，他的身體連帶着衣物也在發出嘶嘶的腐蝕之聲，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再次被染成最初被富岡茑子撿回來那時一樣鮮血淋漓。
“咯咯咯咯咯，”身邊的富江幸災樂禍地注視着眼前這有趣的一幕，發出她那引人生厭的招牌笑聲，“瞧瞧你，多麽可笑，多麽醜陋。”
“明明身為鬼，卻妄想與人類為友，你就不怕某一天任何一方的人們都無法容得下你麽？”
“……”
聽着耳邊充滿惡意的話語，唐風如同一條脫水的死魚般跪倒在地上，竭力控制住自己不發出痛苦哀鳴的同時忍受着富江惡意的腳踢。
她說的或許沒錯……
拼命地與鬼劃清界限，卻又因為亂七八糟的體質無論如何也無法被人類所接受。
他注定一生都将行走在黑與白相接的夾縫之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放慢，耳邊嗡嗡作響，眼前冒出老式電視機的雪花點，已經無法看清富岡義勇那邊的狀況了……
這就是極限了麽？
懷着想要為他們做點什麽的心情，到頭來還是誰也拯救不了。
有些事情不是僅靠着“我想”就一定能夠做到的，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
“嘛啊，別那麽早昏過去嘛，這樣多不好玩啊，”富江一把揪起那張被她踩得已經看不出原本清秀面容的臉，心情大好地揪起唐風的頭發，強迫他擡眼轉至另一邊，“和我一起看看那些脆弱的人類是如何死去的吧。”
“遵從自身的欲望不好嗎？
将他們盡情地蹂。躏，剝奪他們所認為的可笑而又不值一提的所謂的幸福，看着純淨雙眼一點一點沾染上絕望，最後拆食入腹。
這，難道不是一件非常斯巴拉西的事情嗎？
這是‘那位大人’給予我們專屬的權力啊！！！”
唐風已是連喊她閉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縱使眼皮如同被灌了鉛水那樣千斤般沉重，他還是竭力強撐着朝義勇那邊看了一眼。
可就是那麽一眼，卻讓他整個人都險些愣住了。
就連同身邊的富江也猛然噤了聲，跟着一齊微微張開了下颚。
富岡茑子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
當兩人顧得上擡臉看去時，就見看到她用着較小的身體擋在義勇身前的一幕。
鬼手洞穿了背脊在身前冒出血淋淋的利爪，女人的額頭滿是冷汗。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死死地、密不透風地将他的弟弟抱在懷中，接下了全部的攻擊。
“……姐？”
“不要啊！姐姐！！”
手中斧頭滑落在地，富岡義勇顫抖着雙唇，擡手按住那還在不斷往外湧出鮮血的觸目驚心的傷口。
“義勇你……為什麽這麽不聽話呢？”富岡茑子很快流下淚來，混合着嘴角流出的血一并落在富岡義勇那張極度絕望與哀傷的、還混合着恐懼的稚嫩臉龐上，“不是叫你呆在裏面不要出來嗎？為什麽連姐姐的話也不願意聽了呢？”
她緊皺着眉頭，語氣悲涼地說着責備的話語。
随着每一句話的吐出，臉色愈發蒼白，血流不止。
“姐姐你不要再說話了！”向來努力僞裝成大人的義勇這時終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我想保護你啊！我不想讓你死！要……一起活下去！”
“一個人活下去，那根本不叫幸福！”
像是從将平日的委屈全部爆發在此刻，男孩的眼淚如同決堤，很快沖刷掉了那被流淌在他臉上的血和淚。
“傻孩子……傻孩子啊……”富岡茑子閉上眼緩緩搖頭，“姐姐啊，姐姐只、只希望你能好好地……”
她軟倒在地上，聲音戛然而止。
“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