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
上次的教訓讓雲衣學乖了不少，最近幾天她都老實的呆在自己的房間，沒再滋生事端。
直到等到了皇宮裏傳來一道旨意，說是本月十五乃凰月太子弱冠之禮，請雲王和郡主一同入宮赴宴。
起初聽到這個消息，雲衣并沒有表現出多少欣喜，她本意對那個深不可測的皇宮心存懼意，有多遠躲多遠，這下可好，你不惹事端，偏偏事端惹上你。
入宮那天晴天白雲，陽光明媚，她像只小貓咪一樣跟在楚雲塵後面，還被一群侍衛宮婢重重包圍。同她們一起入幕的王公侯爵，多的數不過來，由于她父王親王的尊貴身份，連她也被安排在一個顯眼的位子。
皇帝還未出現，就連凰月太子也未見蹤影，她無聊的坐在位子上，只能靠桌案上一顆顆的葡萄來打發時間，不巧卻看見坐在另一邊的楚雲塵，正被一群想要依附讨好他的王公大臣圍住，不停地向他敬酒，應接不暇，根本沒時間顧自己。
誰知從後面上來一個小宮婢，走到雲衣身旁，對她說：“雲衣郡主，太子殿下正在禦花園等你，請您随奴婢過去一趟。”
她奉旨來到禦花園，果然有個熟悉的身影在那兒等她。
四目相對，只見他望着雲衣的小臉，微微張開嘴，想對她說些什麽，但是還是忍住沒有開口，卻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
她搖晃着自己的身體，趕緊讓自己清醒過來。
“你是，太子殿下？”
一身青色的銘袍，襯托出他高貴脫俗，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依然望着雲衣，看着她吃驚的小臉，看着她着急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濃了。
“是不是吓到你了？”溫柔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擡頭便對上了他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眸，清澈極了，原本不安的心緒頓時軟化，異常的溫暖。
這麽美好的畫面，曾經只在她的夢裏出現過。
突然把她帶到自己身前，自己也覺得有些唐突，可是若不趁着這個機會見她一面，以後想要再見她，怕是難上加難。
“果真是吓到你了麽？抱歉……是我太魯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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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是你想的這樣。”她低頭凝噎，向他解釋什麽，不願看到他失落的神情。身子也由于過度緊張，微微顫動。
“那我就安心了，剛才還一直擔心你會讨厭我呢。”他一邊說道，同時一只手溫柔的輕托起雲衣的垂下的下颌，脈脈道：“答應我，別害怕。”
“恩。”
“那日我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恩，喜歡。”她默默點頭，不敢直視他。
“喜歡就好，這皇宮裏還有更多好看的呢，若是你願意留下來，那些全部都給你。”
“我……殿下的話……是什麽意思，雲衣聽不太懂。”
“你是在裝糊塗麽？”他依舊不舍得放開他的手，強迫她看着自己。
“可是……雲衣不能入宮，殿下的好意雲衣心領了。”
“怎麽，你心裏有人了？”
“……”被他如此直白的逼問道，她啞口無言，卻又不想掩飾。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告訴我好嗎。”
“即使我心裏有他，他也未必有我，至始至終我在他心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位置，怕是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吧。雲衣苦笑道，這道心結已經在她心裏壓抑了數十年，今日難得這樣暢所欲言，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他是個怎麽樣的人，竟在你心裏這般重要……比我還好麽？”
“一個可以讓人永遠猜不透他所想的，比神仙還要多幾分遙遠，比閻魔還要多幾分冷漠。”雲衣說到這裏，翩然一笑，目光中竟含着幾分幽怨。
“你……說的可是雲王？”
“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難猜到，這偌大的皇城，符合你所說條件的人，怕是只有雲王一人而已。”
“原來如此，我真傻。”她自嘲一番，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我的秘密，你可以為我保密嗎？”
“願意為美人效勞，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事……”他優雅一笑，若有所思，心裏雖有不甘，卻也不願去勉強她。
“雲王乃是你的至親，雖然我向來視世俗為塵土，不以此為然，可是這條路對你來說……定會艱難重重。”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
“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
雲衣牽着楚凰月的手，一起向大殿走去，指尖冰冷的觸覺讓她的心陡然一涼。
大殿上的賓客臣子攜帶着家眷，已經就座于各自的席位，分布在宮殿的兩側，中間最上方的就是國君的位子，此時還未現身。
雲衣随楚凰月在右側最前面的位子坐下，她忍不住好奇，左右環顧一番，這一看，便看到楚雲塵就在他們正對面席位上，與一個她不認識的大臣在交談着什麽。
不管什麽時候，他的身上總是隐隐約約透着深遠，讓人看不出他所想，就連與人攀談時，水墨氤氲的眼眸不曾閃動一絲光彩。如往常那樣一身素白的寬松長衫，即使是在莊嚴的宮殿上，他給人的感覺卻依舊那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宛若雲之彼端，遙不可及。
每當雲衣有機會将他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看個遍時，心裏總會莫名奇怪的郁悶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嫉妒，她嫉妒他為何那麽缥缈不羁，同為凡體肉身，奈何只有他活的灑脫？
其實，她是在害怕，害怕他離她太遠，害怕這樣的自己配不上萬裏之遙的他……她邪惡的心思就是這般，她發誓要将他從雲端上拉下來！
楚雲塵突然感覺到周圍一陣寒意，像是被誰人的怨念驚擾，偏首一看，正好對上了雲衣的目光。
雲衣反應極快，身子一軟，整個人順勢落入楚凰月的懷裏，雙手自然的纏上他頸間，舒服滿足的蜷縮在他的懷裏。楚凰月頗感意外，神色有些恍惚不定。
“雲衣，這可以大殿上，你想做什麽？”他輕聲細語的詢問道懷裏的小人，眼眸中盡是寵溺之色，絲毫不在乎場合，仿佛世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我父王在對面看着我們呢，就當做是幫我一個忙好啦。”雲衣小聲說道，可憐兮兮的瞅着一臉壞笑的楚凰月。
“你呀，就知道占我的便宜。”他忽然改了面色搖頭失笑道，健碩的右臂直接将她攔腰摟起，換個更加暧昧的姿勢，寵溺的捏捏她的小臉蛋。
這番暧昧的動作戲語，已然呈現在大庭廣衆之下了，真不愧是兩個奧斯卡極的演員……在場大部分人早已面露羞澀，還有人裝作沒看見自顧自的飲酒。
畢竟是太子殿下，衆人沒有任何意義。
雲衣這次的努力果然沒有付諸東流，楚雲塵坐在他們的正對面的席位上，一語不發，目光也沒有再向看他們，反而是一個人飲起酒來，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雲衣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從楚凰月懷裏坐了起來，卻發現楚雲塵也起了身欲離開坐席，雲衣的視線追随着他走出了大殿之外，她開始慌神了。
“為什麽，他是不是一點也不在乎我？在他心裏我究竟算什麽……”
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她掙脫開了楚凰月雙臂的束縛，緊緊跟随着楚雲塵殘留下的氣息，跑出了殿堂，此時此刻她舍去了郡主該有的端莊矜持。
腦海裏始終只想着追上他逝去的身影，偌大的皇宮，高聳的圍牆，都不能阻止她的步伐。
楚凰月望着她漸漸離去的背影，輕微的嘆氣，他沒有為而此生氣，甚至從她身上找回了自己曾今的影子，一樣的迷茫，一樣的無助。
樹影遮擋了她迷失的視線，不知跑了多久，她幾乎尋遍了整個皇宮外苑，纖盈的身子精疲力盡，呼吸也變得局促不安，輕微的喘氣。
“好難過……”她終是放棄了，也許真的是累了，竟然趴在一顆樹幹上，發出陣陣嗚咽之聲。意識到自己是永遠是追不上他的，她只能笑自己傻。
“你在找什麽，找的這麽急。”
雲衣被這聲低沉熟悉的嗓音驚醒，睜大了雙瞳轉身看向不遠處樹影下的白衣男子。
遠遠瞧見他，只見他依舊懶洋洋地倚靠在樹下，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測，微微翹起的嘴角似笑非笑，似帶有些玩味和嘲弄。雲衣再也顧不上世俗的羁絆，和所謂的面子，狠狠向那個白色的身影奔跑而去，樹影下的斑駁點點賦照，将她奔跑的畫面印刻在天地間，更添幾分美輪美奂。
她終于可以盡情大膽的去擁抱這個身體，她在心裏立誓，永遠不會放手，除非他先不要自己。
“你還笑的出來，真的好可惡……為什麽要騙我……以為你離開了。”雲衣嬌聲埋怨道，頭已深深埋進他廣闊的胸膛，淚水順着她嬌憐的小臉，慢慢浸濕了男子雪白的衣衫，在他的胸前擴散開來。
楚雲塵也沒有辯解的意思，只是淡淡對她說道：“是啊，是我騙了你，你想怎麽報仇都可以。”他的嗓音充滿魅惑，在雲衣耳邊散開漫來。
雲衣此時更加生氣了，她覺得他這樣的道歉完全是在敷衍自己，認為自己好欺負，聽起也是毫無誠意的。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害怕你會消失……我害怕一個人。”
“如果我真的不要你了，你還有機會這樣罵父王麽？”楚雲塵輕輕将她擁在懷裏，這也許是她長大以後，他第一次主動擁住她。他空洞的心足夠被她軟軟的身子填滿。
“那父王你為什麽要離開，不是生雲兒的氣嗎……嗚嗚……”雲衣被他溫暖的抱着，久藏的委屈剎那間傾瀉而出，開始抽噎起來。
“你要我留下來看你們嗎，大庭廣衆下，誰不知道你是我雲王的郡主，我可丢不起這個人。”楚雲塵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悅，面上的神色又夾雜着戲弄之意，這讓雲衣又惱又氣。雲衣她此生最讨厭他那副似笑非笑嘲笑之意了，氣的她牙癢癢的，不停的揮動小拳頭捶打楚雲塵的後背，可惜這力道在他身上猶如是在撓癢。
楚雲塵沒有生氣，反而是反手将她兩支小胳膊通通擒住，只用一只手臂就把她整個身子抱了起來，然後就這麽輕而易舉的伏在他寬敞的肩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句話用在你身上，太合适了。”
“放我下來！壞蛋！快放我下來啦！”雲衣非常不滿自己被這樣托起，不是因為難受，而是擔心樣子很難看。
挨打是小事，面子才是大事。
她依舊很不老實的在楚雲塵身上亂動，發洩她的不滿，可是楚雲塵卻絲毫不為所動。
“你要是再不老實……小心父王把你扔到旁邊河裏喂魚。”
這一句話，果然很有用，雲衣跟着變得安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