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蓄勢待發
蓄勢待發
聽到了徐大夫的話後，床上的少女并未流露出絕望之色，她輕輕合上眼，靜靜等待着老天為她安排的命運，蒼白清秀的面上竟綻放出一抹灑然的釋懷。
白衣男子根本沒有耐心聽大夫把話說完，寒眼眸掃過徐大夫的周身，殘忍的表情似是壓抑着重重的怒火，低沉的嗓音淡淡向他發出命令道：“治好她，否則別想活着走出這間房……”在場所有人都被驚吓到，尤其的當事人。
被他威脅，徐大夫渾身一抖，兩腿微微顫動連聲回答道：“是……是！”可是聲音剛落，腿腳倒是極不聽使喚，他艱難的走到放置藥箱的桌案旁，便再也邁不出一步。
白衣男子不滿的眼神凝了凝他，時間仿佛停止幾秒鐘，任由他倏然俯向前，單手用力地抓住了徐大夫的的領口，一把将他抓起甩到床邊，怒言斥道：“還愣着作甚？”
徐大夫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床下爬了起來，顫顫的回頭看了看楚雲塵，畏畏縮縮的問道：“王爺……那郡主腹中的孩子……是要保住還是……”
床上的少女突然感到一陣冷風簌簌地吹來，她恍然緩過神，完全是以一種哀求的目光看凝視着白衣男子。她的心被緊緊揪起，胸口仿佛被針狠狠紮了一般：“父王……不可以……雲兒求你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她喃喃的叫了一聲，聲音惶惶不安，夾雜着絲絲隐痛。這個有可能成為她此生唯一的孩子，他怎麽能夠決定他生死的權利？
白衣男子冷目微緊，眸中似有一絲痛意被他言語中的冷漠所掩蓋：“先留下，等她身子好一些再說。”淡淡的瞥了眼床上虛弱的少女，對上她那凄楚漣漣的眸光，明明想說什麽，卻是生生被他忍在嘴中。沉甸甸的冷眸裏彌漫着無邊的傷痛與折磨，偏偏不願在她面前流露出半分。
待到夜裏，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安靜空曠的庭院被夜色浸染，漆黑一片，只留點點明光灑落在地面上。皎潔的月光與斑駁的樹影交錯縱橫，稀疏地籠在白衣男子身上，他長身而立的身影倚在樹下，在聽到空氣輕微的動靜後，發散神情瞬間收斂了起來。
忽然從朝南的方向映出一具黑影，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到白衣男子的身前，他欲俯身叩拜，卻被白衣男子出手攔下。
“到底發生何事了，竟會如此急着召我回來？”突如其來的男子疑惑的問道，黑暗掩去了他的容顏，模糊的看不真切，只有一頭白發在月下泛着銀光。
“梓真，我交給你的事做的怎樣了……都處理幹淨了麽。”白衣男子黑漆漆的眸中籠罩着一團亦真亦幻的水霧，語氣不緊不慢，雖鎮靜如常，卻也難掩他心事重重恍惚的神情。
“都已辦妥了，皇城內現在已經傳出陛下與凰月太子失蹤的消息，朝政暫時由十一皇子代為管理。”“我也照你的吩咐，在凰月太子面前取了那狗皇帝的性命，再故意将他放走，接下來就只用看他們兄弟兩鹬蚌相争……”
梓真平靜的闡述道，卻在無意間注意到白衣男子的眉目間的郁結之色，他伸手撫了撫，在觸碰的一瞬間被對付制止住，他忍不住皺緊眉頭，诘問道：“你沒有認真聽我說話？是不是府裏發生什麽事了？”
“最近煩心事太多了，一言難盡。”白衣男子穩了穩心神，才發現自己把正事給忘了，于是補充道：“對了，我急着召你回來是為了讓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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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塵并未言明，直接引他入了雲衣的房間，白發男子朝床上看去，那上面裏躺着的少女，蒼白的臉色，簡直虛弱的讓人心疼，他的心頭不免為之觸動，看向楚雲塵疑惑不解道：“她出什麽事了？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替她診一下脈，我想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到底幾個月了。”淡淡的語氣像是訴說着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急着讓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梓真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又問了一遍：“你身為王爺，哪裏請不到一個大夫？”
“我誰也不相信，只相信你。”
對于這個行事沉穩而又讓人捉摸不透的男子，梓真實在是覺得無語，他挑了挑眉，看他一眼：“我也可以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麽？”
“什麽問題。”
“那個孩子是你雲王殿下的‘孫子’還是你的兒子？”梓真很直接的戲谑他道，狹長的鳳目靈光斑斓，随即眯成兩道彎彎的月廉，兩人之間似乎沒有什麽芥蒂。
“……”白衣男子并未理會他，眸中微露鄙色，一張俊臉也因此變得陰沉可怕。
“別黑着一張臉，怪難看的。”梓真好心的提醒道，說完後于是自顧的走到雲衣的床邊，為她仔細的探了探脈。
“才半年時間，你好像變了一個人，廢話真的很多……”楚雲塵冷冷睨他一眼，語氣稍有一絲不悅。
“孩子兩個月了，而且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個男孩。”梓真将床上少女的手臂塞回了被子裏，回頭望了白衣男子一眼，平靜的說道。
白衣男子微愣，面上随即浮現莫測的神色。
“你若是在敢多說一句廢話，信不信我廢掉你的舌頭，讓你永遠當啞巴。”他揚眉威脅道。随後靠近床榻上虛弱的少女，俯身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懷裏，生怕會一不小心弄傷她，心痛的撫摸着她慘白的小臉：“雲兒，為了你的安全着想，只能先暫時委屈你了……”他凝望着她，輕柔的聲音對她說道，深邃的眸中彌漫着疼惜之色。
雲衣靜靜的在他的懷裏沉睡，纖長的眼睫微微浮動，輕緩的呼吸伴着她身上淡淡散出的香純，他情不自禁低首吻了吻她白皙粉嫩的臉頰：“寶貝……等這段最關鍵的時刻過去後，父王再好好補償你……”嘴角露出絲苦澀的笑容，深深隐藏了他那不得已的苦衷。“答應父王，在那之前的日子裏，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要堅強一點……”
雲衣自然是聽不見他所叮囑的這些話，只是在睡夢中也能感覺到一顆缺乏安全感的心，被某種力量呵護着……眼角噙着淚光，滴滴欲墜。白衣男子心疼的皺起眉來，輕輕吻過她的唇角，不敢太用力，生怕驚醒了她的夢，只能小心翼翼的，淺嘗辄止。
梓真還在一旁看着，白衣男子反常的舉動幾乎讓他大跌眼界：“這屋子裏還有外人在呢，你可真是不知節制，光天化日之下……”
“慢着，什麽光天化日，是你眼睛瞎了……還是腦子有問題？”楚雲塵面對他的奚落絲毫不在意，随手指了指窗外的明月，以告知他現在是晚上。
“我勸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的寶貝目前情況可不太樂觀，那個孩子随時可能會要了她的命也說不定……”梓真很嚴肅的說道這個事實，不忍的搖了搖頭：“你要有心理準備……最好最壞的打算……”窗外引人的風，細細吹動白衣男子額前的散落的碎發，只見他的眸光忽然間暗淡下去。
“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她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要是她真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該不會……”
聽到他的提出的問題後，白衣男子下意識将懷裏的小人抱的更緊，鼻尖靠在她的發絲，似乎能感受到那微弱輕淺的呼吸聲：“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麽……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可以……只要她能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即使要放棄掉她腹中的孩子也無所謂。”說完後，他的心微微顫抖，右手輕輕覆上她的小腹，胸口的抽痛無止境的蔓延着。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留下來照顧她？”梓真有點不相信，親自問了一道。
“我安排給你的事都已完成了，現在于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她……她若不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白衣男子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懷中的小人，動作很輕，伸手拉過被衾蓋在她的身子上，仔細替她被腳掖好，才能安心離開。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的目應該不僅僅只是為了皇位這麽簡單吧……究竟何時才肯對我毫無保留的說出來？”梓真剖心置腹的質問道，心裏其實恨不得把他給扒了，好看一看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現在若是全盤告訴你，那樣也未免太無趣了。”楚雲塵淡淡道，忽然面色冷了下來，他的雙眸泛着隐隐的寒光，随後他的白色身影便朝房門方向走去。
“你要回去了麽……等等我……”
“不，從今往後你得留下來，替我守在這間屋子外面，記住了……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的存在。”白衣男子并未轉身回頭，只是背對着他交代道。
看到他漸漸離去的背影，梓真剛想跟上前去，卻又被他的話給收回了邁出的步子：“罷了，大不了等你權傾天下時，給我留一個将軍的位子……”他輕嘆了一口氣，在心裏安慰自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