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Level2.1(二)

第16章 Level2.1(二)

男人的脖頸白皙修長,那道鮮紅的血線也極為顯眼。

唐刀橫在他的脖頸處,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顫抖,一股無力感湧上餘閑的心頭。

她扔下刀,坐在了地上。

“你為什麽不躲開?”她的聲音極輕。

坐在對面的男人低垂着眸不回答,像是沒聽到她問的話。

他從手臂上扯下纏繞的紗布,又重新将其包紮在脖頸的傷口上。

餘閑正想開口問第二遍,洞穴外卻忽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她緊盯着洞口處,很快,幾道微弱的光線便從洞口處照了進來。

隐約聽見有人在說話……

“快!這裏有個洞穴!”

“那東西跟過來了!”

“進去、進去!媽的……關掉手電筒!你想死嗎?”

“……”

腳步聲急促地靠近,幾道高大的身影從洞穴口魚貫而入,很快将洞口用巨石堵住,他們身上有着濃重的血腥味,臉上皆是一副兇惡的神情。

一共是四位男人,其中三位華國人,一位說着中文的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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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勉強封閉後,他們才發現洞穴裏還有其他人,看向坐在火堆前的兩人的目光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打量。

餘閑耳力靈敏地聽到,其中有個男人低聲和同伴說着:“嘿,居然還有個女的。”

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頓時全落到了她身上。

餘閑低着頭,專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有人吹了聲口哨,安靜的洞穴內瞬間回蕩起男人們的壓抑的笑聲。

眼角的餘光中,她看到那位吹口哨的男人朝着火堆的方向走了過來,然後停在了距離她們三米遠的地方。

他忌憚地看了眼坐在火堆旁的白鳥,見對方沒什麽反應,這才又将臉轉向了餘閑。

“美女,你這刀看起來不錯啊。”口哨男拿腔拿調地說。

見餘閑沒有理他,他自顧自地繼續問道:“美女缺食物嗎?我們有很多好吃的,可以用你這把刀和我們換。”

“不缺。”餘閑将唐刀收入鞘。

對方被她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有些丢臉,随即提高了聲音恐吓:“美女,我們可是有四個人,要是硬搶的話,你的這位受了傷的男人怕是保不住你吧。”

“不如大家都和和氣氣地各取所需,你看怎麽樣,我們都是好人,如果你們想要治愈外傷的藥品也行的,就是光這樣一把刀可能不夠……”

他的算計都快要寫到臉上了。

來到後室這麽久,她也不是沒想過可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沒想到是在和白鳥一起的情況下遇到。

對方還将白鳥誤認為是她的男人。

她跟他可一點關系都沒有,更何況她并不認為白鳥這種疑點重重的人值得信任。

她神色冰冷,語氣越發不善:“滾遠點。”

坐在她對面的白鳥依然垂着眸,脊背挺直地坐着,但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他修長的指節輕微動了動,兩指探入了斜挎的背包之中。

還沒等他将東西從背包裏取出來,眼前的少女便先他一步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槍。

仿真手槍在她纖細的手指上轉了一圈,被她穩穩地握在了手裏,黑洞般的槍口正對着臉色鐵青的口哨男。

洞穴裏的人齊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誰也沒想到這樣一位看似乖巧可愛的妹子會藏了一把槍。

槍這種熱武器在後室裏可并不常見,并不是誰都能有運氣得到的。

餘閑牽着唇角,語調輕快:“你可以來硬搶試試,但你的同伴怕是保不住你吧。”

她在賭他不敢上前。

仿真手槍表面上看不出問題,但如果湊近了細看,還是很容易被看出破綻。

聞言,口哨男果然瞬間後退了好幾步,此刻他也顧不上什麽面子了,幹笑着對她道歉:“美女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餘閑哦了聲,瞥過不遠處的幾人:“那就是你的同伴指使你的了?”

遠處看戲的三位男人立刻搖頭,其中那名外國男子還極有求生欲地怪叫道:“我沒指使!不關我的事!”

餘閑慢條斯理地點頭:“那你們現在立刻離開洞穴,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這不行!”口哨男話語忽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它、它還在、在外面,我們還不能走……”

他看起來十分恐慌,遠處的那三名同伴也露出同樣的神情。

見餘閑有些不耐煩,他急忙道:“它是‘希卡利’,這一層唯一的實體!”

“我們已經被困在這一層五天了,原本…原本我們有六個人,後來死了兩個,但是哪怕死了兩個也沒見到過它到底長什麽樣子……”

“唯一知道的是,它能利用光源來殺死靠近它的人。”

餘閑抿着唇不說話,口哨男幾乎是把能說的都說了,生怕她用槍逼着他們離開洞穴。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他們既畏懼她,又對洞穴外的未知感到絕望。

洞穴內一時寂靜無聲,只有火堆噼啪作響的聲音。

餘閑忽然出聲:“把洞口的巨石挪開。”

口哨男張大了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拒絕她,但一時又組織不出語言。

坐在火堆旁的白鳥卻突然站起來,直直地朝着洞穴口走去,見他過去要挪開巨石,洞穴口的三位男人動作一致地迅速遠離了洞穴口。

餘閑一邊往洞口走,一邊開始在背包中翻找杏仁水。

然而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有人忽然大叫道:“火堆!火堆有問題!”

洞穴裏唯一的光源——那堆火堆,在短短數秒內開始劇烈燃燒,從黑暗中伸出了一只只光芒組成的手,抓向了距離它最近的人類。

口哨男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便被那些手拉進了燃燒的火堆之中。

他的身體在轉瞬間被火焰包裹,一股油脂混合着肉質焦糊的味道在洞穴內擴散開來,那些火焰像是有自主意識般鑽進他的耳道、鼻孔、眼眶、喉嚨裏,男人痛苦的嘶吼聲轉眼便被火焰吞沒。

餘閑将一整瓶杏仁水朝着火堆的方向潑了出去。

然而這僅僅只是讓那些抓向她的手消失在黑暗裏,被澆滅了許多的火堆再次迅速膨脹起來,一雙雙慘白的手順着地面爬向了遠離洞穴口的三位男人。

背包中只剩下三瓶杏仁水,見狀她也不敢再繼續消耗下去,轉身便往洞口的方向跑去。

她只是想嘗試撲滅火焰,但顯然‘希卡利’并不是一瓶杏仁水就能解決的。

身後開始傳來陣陣慘叫聲,她沒敢回頭,一口氣跑到了洞穴口處。

巨石只來得及被推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白鳥站在縫隙外對她伸出手。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兩人緊握的手處傳了過來,她側着身進入縫隙,登時被拽着從縫隙中踉跄而出。

他幫她穩住身體後,轉身便去推那塊巨石。

餘閑喘息未定,又眼睜睜地看着洞口的巨石被男人一點點再次合上縫隙。

“你……”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說他心狠但他又将她拉了出來,說謝謝卻又說不出口。

他這個人實在太古怪了。

白鳥側眸掃過她的臉,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巨石是我推開的。”

餘閑思維陷入了停滞,一臉費解地看着他。

對視幾秒,他先轉過身走掉,将挺拔的背影留給她:“我只想讓你出來。”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洞穴外是縱橫交錯的迷宮一般的隧道,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隧道之中,隧道兩邊的牆壁是由岩石結構的混凝土構成,每隔一段路會有一些光源,通常是火把、暗黃的電燈泡這一類的。

他們盡量選擇避開有光的路段走,因為擔心靠近光源會引起‘希卡利’的注意。

然而,在隧道內摸黑行走也十分考驗人的意志力。

餘閑右手摸着牆壁,左手緊握着唐刀,黑暗使得她的五感變得更加靈敏,兩人步調接近的腳步聲如同鐘表裏行走的的秒針……

咯噠……咯噠……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總覺得不應該這麽繼續走下去,在黑暗中行走讓她逐漸忘卻時間,前方的路像是永遠沒有盡頭。

“白鳥,你還在嗎?”她問了句廢話。

身前的腳步聲微頓,男人的聲音淡淡傳來:“我在。”

“你還記得我哥……餘景嗎?”她繼續問。

那邊許久沒有回話。

咯噠……咯噠……

“不記得。”他回。

“可你們的名字在那面牆上是挨在一起的……”她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黑暗中,男人神色莫名,擡手按住突然刺痛的太陽穴。

但他仍什麽也想不起來,關于過去的記憶一片空白。

他低聲說:“抱歉。”

餘閑忽然不再說話了。

耳邊再次重歸安靜,腳步聲變得有些交錯雜亂,一如她煩躁不安的心。

咯噠……咯噠……咯噠……

她劃過牆壁的手指慢慢停了下來,看不見事物的眼睛茫然地睜大,靈敏的聽覺讓她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不敢出聲,怕驚擾到什麽。

她将手慢慢地朝着前方伸了過去,五指彎曲微張,手臂上的肌肉因為過度緊張而陷入了僵硬。

很快,指尖傳來一陣冰涼柔軟的觸感,還有些滑滑的,因為受到了手指的壓力緩慢凹陷了進去。

那并不像是人的肌肉和皮膚。

她急促地呼吸着,将手迅速縮了回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與白鳥之間,多了第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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