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Level11.3（三）一更
第51章 Level11.3（三）一更
“你真的能找到餘景嗎？”
她看向它的目光明顯懷疑。
它怎麽會知道哥哥在哪裏？
除非它在餘景身上安裝了什麽定位裝置, 否則在後室無盡的層級中，想要随時知道一個人位置十分困難，因為人總是在不斷移動的。
使節沉默了一會, 在她的注視下道：“當然可以。”
事情上它也不能完全肯定能找到餘景，但它只是認為“母親”或許會知道些什麽。
但它也只是level 11.3裏衆多使節中的一個, 縱使它已經談得上實力強勁, 但還有許多比它更強大的使節, 只有最出類拔萃的使節才能得到“母親”的注視。
所以“母親”又怎麽會答應幫助它的‘仆從’去尋找親人呢？
這太可笑了。
但它不想放過她，它不舍得就這樣放過一個能抵抗住它精神控制的人類。
餘閑蹙緊了眉, 看着半空中懸浮的紅色方塊, 她無法分辨出它話語的真實性。
因為它的外表只是一個發光的紅色正方體, 哪怕它在撒謊, 她也無法看到它撒謊時細微的表情變化。
但這個代價太大了, 永遠也無法離開level 11.3，就意味着永遠也回不了前廳, 甚至因為她一輩子都待在這裏, 總有一天會因為精神崩潰而選擇屈服于它, 心甘情願地成為它的‘仆從’。
她看向環繞在她周圍的仆從, 他們即便現在還活着，又同死了有什麽區別呢？
哥哥也一定不想看到她為了找他變成這樣，他會罵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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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她擡頭對着它道：“抱歉，我還是拒絕成為‘仆從’。”
使節那道方形的身體凝固了一瞬。
它居然會覺得……餘閑挺有禮貌的。
拒絕它還會說抱歉，反觀它, 挺慚愧的, 它只是想要欺騙她，以此讓她成為它的‘仆從’而已。
可是……它為什麽會覺得慚愧？
散發着紅光的方塊在半空中明滅不定地閃爍, 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它會有人類才有的情感？
它從有記憶開始便是level 11.3的一只實體啊。
餘閑發現自從她拒絕了之後，使節便不再出聲，它不知道是怎麽了，懸浮在空中的方形身體幾乎陷入了停滞。
“我說完了。”她提醒着對方。
紅方塊掉落到人群裏，很快再次出現了一名樣貌清秀的少年。
它與她隔着人群對視，然後先一步移開了目光。
下一瞬，它從她面前消失了。
只剩下了餘閑一人站在人群裏。
她楞了幾秒後，周圍“跟蹤”她的人群開始自發地往後退去，他們以她為圓心，朝着兩邊退散，很快将中間空出一大片區域。
餘閑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她看向那些人類，發現他們看向她的目光仍帶着恐懼。
但他們不再向剛剛那樣逼迫她進入那條小道了，只要她往回走，那群被精神控制後的人類都會為她讓出一條路。
正好，她也不想從那條狹窄的小道進去。
餘閑幹脆往回走，許久後來到了一條岔路口，選擇了另一條路。
她在一棟商業大樓裏休息了一會，喝掉一瓶補充體能的杏仁水後，她繼續沿着一條商業街走。
身後，那些人類依然不離不棄地跟着她，但她已經沒有最初時那麽害怕了，一想到他們也只是被精神控制的人類，便覺得他們的遭遇其實更為可憐。
可惜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幫助他們，更不可能因此犧牲掉自己，因為她還有更想見到的人在等着她。
想到哥哥，她下意識看向了自己仍隐隐有些疼的右手臂。
之前在level -1970時曾做了一個夢，夢中她被實體抓傷了右手臂，從而導致醒來後右手同樣出現疼痛不止的情況。
她後來越是回想那個夢，越覺得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夢境裏她的視角與平時不一樣，有些過于高了，這種習慣上的視角不同很容易被感覺出來。
她總會因為那個夢想到哥哥，餘景他……似乎也是同樣的身高。
但那個夢和現在她發疼的手臂又有什麽關聯呢？
難道是一種預兆，還是因為過于思念導致的日思夜想而已？
就在她思考時，天際忽然劃過一道紅色的閃電。
她擡頭去看，發現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烏雲密布，潮濕的水汽在空氣中升騰，道道怪異的紅色閃電在雲層之間閃爍。
這一切都揭示着，快下雨了。
餘閑起身看向商業大樓外的那群身影。
她進入空蕩蕩的大樓內部休息後，那些成為了使徒的仆從卻沒有跟進來，他們烏泱泱地一片擠壓了大門外，甚至還貼心地為她讓出一條能夠從門內出去的道路。
她剛走了幾步，便聽到細密的雨水落了下來。
那些雨水也落在了門外的人身上，很快便将他們的頭發與衣服打濕，冰冷的潮氣席卷而來，他們并沒有任何動作。
這些成為了‘仆從’的人類，其實并沒有得到精心的照料，哪怕使節說過它會從中挑選寵物照料他們，也不過只是讓其中幾個人身體變得更加幹淨，衣着表面上看起來比其他人更整潔而已。
但當他們經歷風吹雨淋時，根本不會得到任何幫助。
她看到那位女人牽着的小女孩身體已經在微微發抖，因為突然降溫的緣故，她們身上的衣料本就單薄。
餘閑走上前去，想要讓他們進來避雨。
但無論她怎麽說，站在雨中的人們都毫無反應，他們看向她的目光慢慢從恐懼轉為了悲傷。
他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跟蹤”是使節在精神控制下的命令，而并不是他們自發地想要這麽做。
成為‘仆從’意味着将身體交給那位實體，它保留了他們的精神，使得他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活着。
但他們只聽使節的命令。
“它在哪裏？”她出聲問。
即便她知道這些人不會給她答複，仍自言自語地說着：“如果它現在正看着我，應該讓你們進來避雨，人類的身體是很脆弱的。”
“不然等你們重感冒死亡，就無法再執行跟蹤我的命令了吧？”
話音剛落，她便見到商業大樓門外的人群開始流動起來。
他們一個又一個地魚貫而入，最終在大樓內空曠的空間中站成了一片。
餘閑抿緊了唇。
果然，使節根本沒打算放過她，甚至一直在暗處監視着她。
它能聽到她說話。
不過這樣也挺好，她兀自笑了笑，她不就是正好利用了這一點，讓這些在淋雨的人類進入了大樓嗎？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餘閑只好拿出手機，打開了論壇app。
她發布了一條貼子——
【level 11.3的使節到底是什麽？】
這條貼子她并不是給論壇裏的用戶看的，因為她知道許多資料被實體修改過，即便他們能找到，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這條貼子，她是想要讓那幾位同樣能看到論壇的實體看到。
以實體的力量去對抗實體。
只有同為實體的它們才有可能相互了解，并且不會被惡意修改的資料所影響。
餘閑的論壇賬號現在在論壇上已經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得益于她之前一直堅持發關于自己在後室中的經歷的貼子。
過了一會，評論區果然出現了幾條紅色的評論——
【掃興客01：不了解使節，但我想艾登或許知道@Aiden】
【無感之人01：你需要——我幫你——找它嗎——只要你——告訴它——關于我——的信息——我就能——找到你所說的——使節。】
【派對客68：=）】
……
餘閑看完這幾條評論後沉默了許久。
并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除了這幾位實體以外，還有一些論壇用戶的評論，但因為關于level 11.3的所有資料都被刻意修改過，他們就算想要幫助她，也無能為力。
屏蔽掉那些叫嚣着辱罵她編造故事的人，她繼續刷新評論。
【我命油我不油天：大佬是到level 11.3了嗎？】
【保佑過我四級：level 11.3這個層級好偏僻，網上能查到的資料也很少。】
再往下看，是一些擔心她的評論，因為level 11.3被刻意修改了資料，未知的事物讓人更加恐慌。
突然，一條最新的紅色評論冒了出來。
【Aiden：來晚了，我知道一點。】
【Aiden：Level 11.3的使節不止一個，其中一個我，曾在level 11.3為了救一位流浪者而失去音訊，至今也無法再聯系上。
我只知道使節的數量一直在增加，但不知道它們增加的方式是什麽。但有一點很奇怪，它們似乎和人類有許多相似之處。
Level 11.3 很危險，我很擔心你的安全，我會盡快過來找你，希望你還能完整地堅持到其中一個我找過來。】
餘閑若有所思地看着艾登的評論。
使節不止一個、它們與人類有許多相似之處……
她回想起那枚紅方塊變化成少年的模樣，心中逐漸形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就在這時，一陣奇怪的響動從她身後傳來。
她回過頭，發現一枚紅色的正方體正懸浮與她的身後，它周身散發着微弱的紅光。
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時，她整個人僵滞在了原地。
那聲音竟然與她的母親孟沁的聲音一模一樣！
更讓她感到危險的是，她再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精神狀态逐漸變得虛弱無力。
它說：“我的女兒，媽媽終于找到你了。”
“成為媽媽的第一位‘仆從’吧。”
第二位使節，出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