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我們現在就去報名嗎?”唐寧問他。

距離師者們規定的截止日期也沒幾天了, 要是等名額都被占滿,想要讓師者們給他們開後門可不是那麽容易的——若等人滿了再加入, 勢必要擠掉另外的人, 但是除非傻子, 沒人會願意放棄十倍貢獻點這麽大的誘惑。

“就說你是個小呆子啊。”司無岫搖搖頭道, “你忘了龍蕊是怎麽說的了?”

“嗯?”唐寧想了想, 終于了然道,“對啊,你才是進入秘境的關鍵,如果你去不成了,他們人再多都沒有用。”

“不是我,是我們。只要阿寧一出馬, 哪裏還有我立功的份兒?”司無岫輕笑, “這就是了,不論如何淵竹都會勸師者給我們留兩個位置的,其他人的相助對他們而言并不是必須的,重要的其實是我們兩個。”

唐寧雖然贊同這家夥的後半句, 但前半句他實在是無力吐槽,什麽叫做只要他一出馬?

這個立功的機會還是留給司同學吧!

唐寧選擇性忽略司無岫的調侃,把話題拉回重點:“可總要去做做樣子的吧, 師者們現在還不知道真相,靠容貌或許能夠進入秘境這件事目前有我們知道。”

唐寧其實能理解龍蕊的做法,有關秘境的情報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有把秘密攥在自己手心裏, 才能掌握主動。

不過在師者們眼中,大概不太能理解她為什麽要執着于司無岫吧?

所以唐寧認為,掩飾工作還是有必要的,何況又不費事。

“去是要去的,但不是現在。”司無岫對唐寧淺淺一笑,目光中透着幾分唐寧熟悉的犀利神色,這通常都是他已經挖好坑等人往下跳的先兆。

“那你要等到什麽時候?”唐寧問。

每當遇到這種時候,唐寧都猜不透司同學的想法,所以他就索性直接問,因為多半司無岫還是會告訴自己的,就是偶爾會被占便宜而已。

後來唐寧也想通了,反正他排第二,被天下第一美人調戲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反過來也可以說是自己調戲了他嘛!

精神勝利法果然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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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無岫道:“等我見了另外一個人才能去報名。”

“誰?”唐寧好奇。

“司沉煙。”

“你見她做什麽?”唐寧皺了皺眉。

要說他和這位堂妹有仇吧,倒也不至于。但司同學是和她有仇的啊,她還企圖在衆人面前讓司無岫下不來臺,空手套秘笈!這個梁子結得太深,就算唐寧再天真,也不認為他們會有冰釋前嫌的一天。

所以司無岫會主動提出要見她,唐寧覺得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反正司同學是不可能突然聖母心發作,決定要跟司沉煙握手言和了。

司無岫故作神秘地笑:“你猜?”

“每次你這麽說,我就沒一次能猜中的。”唐寧哼了哼,自覺已經掌握到司同學說話的規律,“不過只要跟着你,總能看出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等一下無妨。”

司無岫好笑地搖了搖頭,還真是變得機靈了點……不過就算學精了,也還是有點呆啊。

“這下可好,你也不必等了。”司無岫的視線看向不遠處,司沉煙剛好走進了二人的視野中。

只見司沉煙穿着略不起眼的灰色裙子,頭上戴着帷帽,走兩步就要停下來看看四周有沒有人,還用袖子擋住自己的臉,鬼鬼祟祟地接近他們。

唐寧:“……”

這是在搞哪一出,為什麽這麽像來偷菜的?

司沉煙一路偷偷摸摸爬到山腰,在唐寧和司無岫聊天的亭子外頭找了棵樹藏在後面,只敢探出頭來:“無岫堂兄,我是真心來勸你,不要錯過昊山秘境這次機會!”

唐寧茅塞頓開,這司沉煙不就跟之前的龍蕊一樣嗎,說不定她也是有求于司無岫,所以才會一而再地過來勸說。

他看了眼司無岫,該不會司同學是打算如法炮制,跟司沉煙也來一個條件交換?

司無岫從唐寧眼中看出了佩服和興奮,知道這小呆子終于想明白,便捏了捏他的手腕,讓他別将情緒太過外露,以免被司沉煙發現端倪。

唐寧對他輕輕點頭,放心,我的演技也不差的!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地問司沉煙:“你怎麽把自己打扮成這副樣子啊?”

這姑娘不是最喜歡往冰清玉潔出水芙蓉那個方向打扮的嗎,為什麽突然就變得這麽低調老氣又藏頭縮尾的了?

透過半透明的帷幕,唐寧仿佛看見司沉煙的表情扭曲了下,她用很小的音量快速道:“還不都是因為每次和你們在一起,我都沒有好事!”

光是想想她就禁不住要潸然淚下,原本在司無岫這裏碰了一次壁,她從此以後就打算繞着對方走了,可是她現在受人脅迫,根本沒有自主權。

她現在是真的怕了司無岫和唐寧了,修院裏人全都瘋狂地向着他們,沒有一個人對她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從前在家族裏,族人都向着她,就算她做錯事,也能推脫給別人。可如今離開家族,司沉煙才明白過來,她自以為手段高明,其實那點計謀很容易就被拆穿,而且說句她最不愛聽的話——她長得還沒有別人好看,就算哭得再梨花帶雨,周圍的人也不可能像族人一樣,為了她而颠倒黑白。

畢竟廣大群衆的口味還是很正常的。

司沉煙搖搖頭,強迫自己忘掉這些不合時宜的畫面,她苦口婆心地勸道:“昊山秘境中聽說珍寶無數,就算裏面沒有姑母的遺物,你也可以得到不少好處的。堂兄,再不去報名,你就來不及了啊!”

唐寧悄悄戳了戳司無岫,聽堂妹這麽說,看樣子她還不知道秘境可以刷臉通過的?

那她為什麽這麽執着?

司無岫看向司沉煙:“我去不去秘境,對你來說都沒有半點好處,就算你能說服我,我也不會将秘境所得分給你。你明知道我對司家人并無任何好感,還敢到我面前來,必然是有另外的目的。不說清楚,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司沉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聽到對方這番無情的話,她不可能不生氣,卻掐着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實不相瞞,其實是有人讓我對你這麽說的……”

“什麽人?”司無岫勾了勾唇,“你所謂的‘朋友’嗎?”

司沉煙咬着下唇,點點頭:“是他。不過他根本不是我的朋友,我連他姓甚名誰、長什麽模樣都不清楚,每次都是他的手下來找我的。”

“威逼和利誘,他是靠哪一點說動你的?”司無岫淡淡問,卻能讓司沉煙感受到這句話裏的壓力。

“我……我的小弟在他們手上。”司沉煙語氣悲戚,試圖通過賣慘來打動司無岫,可惜對方絲毫不為所動。她咬了咬牙,又道:“他們威脅我,若是不能說動你去昊山秘境,就要殺了我小弟。”

司沉煙沒有說,其實她對小弟的死活不是那麽的在乎,重點是,她還中了對方的毒。如果不能按照對方的要求做,她遲早也會死的。

對方下手狠毒,司沉煙不敢違逆,但她也不是傻的,趁着對方沒有監視自己的時候,她便主動向司無岫說明情況。

司無岫就算不同情她也沒關系,只要能挑動這兩邊的人鬥起來,司沉煙就只需坐山觀虎鬥,最好狗咬狗一嘴毛,她再趁機将解藥拿到手!

“我要和你背後的人見一面。”司無岫開口道,“若你辦得到,我就答應你的條件,若你辦不到,那就算了……你的小弟又不是我的小弟,救了他說不定還要被你們司家人反咬一口,多不劃算。”

司沉煙:“……”

司沉煙滿只要讓司無岫與那背後的人對上,她就能渾水摸魚,擺脫這種受人掌控的境地……卻沒想到,她這還沒坑到司無岫呢,司無岫就先把她給坑了!

要她回頭去跟那個人提條件,這是嫌她活得還不夠長嗎?!

“我願意盡力一試,但是我說的話,他未必會聽……”司沉煙面帶委屈地看向司無岫,“若是到時候那人不答應與你見面,那我……我的小弟怎麽辦,稚子無辜,還請無岫堂兄看在從前家族照看的份上,救一救他吧!”

司無岫輕笑:“堂妹也太小看自己了。那人在天湘修院裏沒有其他的耳目,只能通過你來得到消息,你說的話想必還是有一定份量的。更何況,他想要讓我去秘境,也總得有個理由才是,不問清楚誰會去冒這個險?”

司沉煙臉色又變了變,她知道司無岫極其聰明,可沒想到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和背後那人之間的聯系。

對方确實是只能通過她得到修院內的消息,與其說他找不到其他的人手,不如說他只需要司沉煙一個人就夠了。将她的性命和家族掌控在手心裏,司沉煙就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并且,司無岫連理由都替她想好了——約見那人就是想知道為什麽要讓司無岫去秘境,這個理由實在是再合情合理不過。

司沉煙的心思轉了幾轉,最後終于下定決心:“好,我會幫你把話帶到!”

司無岫道:“有勞。”

司沉煙這一趟可以說是再次铩羽而歸,不過這都已經都是第三次,她早就木然了,離開前甚至還對司無岫道:“堂兄,我真羨慕你,能有這番好運氣。”

出生時成為家族的恥辱,卻能一路逆襲,進入天湘修院後實力大增,還能得到唐家堡小公子的傾心相待,各方勢力都想拉攏他,眼看他混得是越來越好了。

然而司無岫卻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是啊,我也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他回頭看了眼唐寧,“能夠與阿寧相識,就是我最大的福分。”

唐寧怨念看他一眼,他好端端在這裏一句話沒說,為什麽又要被拉出來躺槍?

膝蓋都要碎了好嗎,真是無妄之災。

過了兩天,司沉煙便回來對他們道:“那個人答應與你見面,不過地點要由他來定,他說等你到了昊空城會再來通知你。”

“嗯,我知道了。”司無岫點頭。

“那……堂兄,你究竟什麽時候能去報名?”司沉煙這些天幾乎都蹲在報名點,完全沒有見到司無岫的人影,距離截止時間越來越近,她都快心急如焚了。

“今日就去。”司無岫站起身。

司沉煙心情一下就放松了,她差點熱淚盈眶,甚至有那麽一刻覺得司無岫其實也沒那麽讨厭。

唐寧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這姑娘顯然也是被司同學坑了還幫着數錢的那種人。

司沉煙或許是覺得還有點不放心,她非要遠遠跟着看着司無岫去報名點,看到他拿着只有秘境任務才會下發的紅木牌,這才安心離開。

“人已經走了。”唐寧提醒司無岫,“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你的盤算了?”

“不急。”司無岫安撫地揉了揉唐寧的頭發,然後道,“雷鵬。”

雷鵬像一道鬼魅黑影出現在兩人面前:“少主,公子。”

“你将這幾天來跟蹤司沉煙的見聞都說出來,也讓阿寧聽一下。”司無岫道。

“是。”雷鵬聲音微沉道,“這些天裏,司姑娘都會接一些丁級的小任務借此離開修院,在鎮上與某個男子見面。那人武功大約剛突破到丹級,觀其身形和走路姿勢,像是從過軍的。”

司無岫道:“你的結論呢?把你的想法也對阿寧說說。”

雷鵬沉吟道:“屬下猜測,與司姑娘見面的人,不過是個護衛一類的人,在其背後必然還有真正的主子。”

“所以我們這一次,就來看看那位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司無岫微微勾唇。

唐寧覺得這事有點懸:“他真的會來見你嗎?”連和司沉煙打交道都如此小心謹慎,自己從不出面,只讓手下人來傳話,一聽就感覺很猥瑣。

司無岫搖頭道:“我又不是未蔔先知,怎麽知道他到底會不會來?”

其實你跟未蔔先知也差不多了啊……唐寧默默地想,總是能把別人算計得毫無招架之力。

唐寧正想再問問其中一些細節,就見他二哥又追着他們跑來:“阿寧!這幾天你都去哪裏了,我經常找不到你。”

語氣裏是濃濃的哀怨。

唐寧幹咳了下,道:“我剛才和無岫去報名點領紅木牌了,二哥,你不是在搖光閣的嗎?”

“高手都打完了,剩下的全都不堪一擊。”唐定搖着頭道,“沒什麽意思,還不如來守着你。”

司無岫隐隐将唐寧擋在身後:“有我保護阿寧就夠了,二哥只管去挑戰高手。”

“你?”唐二哥顯得十分嫌棄,“你身體這麽差,怎麽能照顧得好阿寧,不讓他來照顧你就不錯了!要不是你派不上用場,我又何至于留在此地,随你們一同去秘境。”

司無岫:“……”

唐寧沒忍住笑出聲來,估計這是司同學第一次被人如此嫌棄,而且還被他二哥噎得說不出話來!

“嗯嗯,我贊同二哥說的。”唐寧跑到他二哥身邊,對司無岫道,“你就好好地養精蓄銳,處理好面前的事情就行,有二哥保護我,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重點是,這樣一來在路上唐寧就可以不必跟司同學同床共枕,因為他現在有二哥這塊名正言順的擋箭牌了!

司無岫好笑道:“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

又過幾天,天湘修院召集了五十名弟子,和淵竹修院的人一塊出發前往昊山。

昊山腳下三座重鎮,其中以昊空城規模最大,離秘境也最近。

自從昊山秘境被發現以來,昊空城彙集的武者就與日俱增,人是只多不少,甚至走在街上都會有摩肩接踵的感覺,非常擁擠。

“比我們離開的時候人又多了幾倍。”龍蕊從酒樓雅間的窗戶往下看,面帶嫌惡,“都擠在這裏做什麽,只要去一趟秘境就知道能不能進去了,進不去的人還不肯走,真是閑得發慌。”

司無岫道:“也有不少像你這樣,打算蹭別人的機會進入秘境的人。”

龍蕊抿起唇,不說話了。

對着司無岫那張夢中情人般的臉,她就算有再多的反駁,也說不出口。

只好憋回去,實在是憋得慌。

氣氛逐漸尴尬,唐寧見狀不妙,趕緊道:“現在這附近沒有人,龍姑娘可以跟我們詳細說說秘境裏的情況了吧?”

龍蕊将約他們出來,名義上是吃飯,實際上是要對唐寧和司無岫說明情況。關于秘境的情報,唐寧他們知道的真的太少了。

“我也只去過秘境一次,進入不到片刻就被彈出來了,其實進出都只在一瞬間,而且四周都是昊山的景色,可是自己心裏卻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龍蕊道,“等你們親身體會一下也能明白了,機會難得,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什麽是萬全準備?”唐寧問。

“就算是被秘境允許進入的人,也只有那麽一次機會。”龍蕊看着他們,“所以,丹藥符篆法寶,能帶多少就帶多少。目前我們還不清楚一次可以進入多少人,所以人選也是要考慮清楚的。”

說着,她對司無岫道:“如果人數當真有限制,我淵竹的人就只有我、戴明傑和于浩去。”

唐寧這才知道,原來那位戴師兄的名字叫戴明傑。

不過……

“于浩不是你們的于師弟嗎?”唐寧奇道,“他上次在烏璐鎮受的傷還沒好吧?”

龍蕊有幾分尴尬:“于師弟上次是運氣不好,其實他還是頗有天分的,這次我們是打算帶他去見見世面。”

“只怕是他的身份來頭也不小,所以你們留了一個名額給他。”司無岫輕笑,“不過我對你們淵竹的事不感興趣。若是人數有限,我們這邊會有我、阿寧、唐二公子、玉荷與雷鵬五人。”

“按十人一組的話,還多了兩個名額。”龍蕊用以往的經驗對他們說,通常這種秘境的結界會設定成整數人準入,如果八個人都能進去的話,上限估計就是十個人,那麽就還空了兩個位置。

“別的我也沒有人選了,這兩個位置可以賣給你們。”司無岫道。

“……賣?”龍蕊有一瞬間的呆滞,這種情況下,你們這邊沒有人了,難道不該是把位置“讓”給我們?

“沒有我,你們就只能像街上這些武者一樣,在秘境外面盲目打轉。”司無岫緩緩開口,目光冷靜,“再加一成秘境珍寶,這兩個位置就給你們,否則我只能去街上找兩個順眼的了。”

龍蕊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用靈石丹藥甚至其他貴重法寶來交換,我都可以做主,但是……加起來你已經要了四成的出産,淵竹只占六成,我不敢保證師者們會答應這個條件。”

“哦?”司無岫挑眉看她,“這次秘境任務,你不是淵竹修院的領隊嗎,難道連做主權都沒有?”

司無岫挑破了龍蕊的身份,讓龍蕊臉上的尴尬之色又濃重幾分。

她掙紮半天,最後只好忍着心痛的感覺答應道:“好吧,一成珍寶,換兩個空位。”

“合作愉快。”司無岫笑了笑道。

龍蕊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愉快。商議結束,她立刻站起身就走出了雅間,和男神多待一會兒都讓她覺得難受。

既對那張臉還有一兩分心動,又實在很想一拳揍在那張漂亮的臉上。

長得這麽好看為什麽性子如此惡劣,司無岫怎麽就不能學學他旁邊的那個,同樣是美貌,溫順得跟小綿羊似的。

司無岫要是像唐寧那樣軟,她就能省下不少功夫了。

唐寧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龍蕊心中的形象已經降低到小動物的檔次了,他和司無岫出了酒樓,又往另外一家酒樓而去。

這家酒樓就不是在鬧市區了,地方很是偏僻,街上的人也不多,唐寧大老遠就看見司沉煙守在酒樓門口,一副引頸期盼的樣子。

“你們可算是來了!”司沉煙見到他們,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那個人就在樓上等你們。”

唐寧看了看司沉煙:“你也想去秘境嗎?”

“秘境裏的天材地寶,誰不想要?”司沉煙反問道,“說不定運氣好,撿到什麽功法,從此再也不用受苦受累,被人騎在頭上。”

唐寧想到的卻是,如果秘境真的只允許一次進入十個人,那這妹子要跟誰一塊進去,她還進得去嗎?

不過看司沉煙如此自信滿滿的樣子,唐寧也就沒潑她的冷水,跟着司無岫的腳步進了酒樓。

這間酒樓的二樓沒有雅間,只有幾張桌子,用屏風稍稍隔開,就算是保護客人的隐私。

因為這地方客人不多,整個二樓就只有他們,和一名靠在牆邊的年輕男子。

唐寧多看了他兩眼。平心而論,這是典型的小白臉長相,白白淨淨斯斯文文,臉頰邊還有一個酒窩,不笑的時候都像是在笑。

只是他一笑起來,唐寧就莫名覺得有些冷。

司無岫輕輕捏了捏唐寧的腰:“你幹嘛盯着他看,他能有我好看?”

唐寧無奈回過頭,他只是在觀察敵人啊,跟好不好看的有什麽關系?

而且只要司同學站在這裏,在場的人無論是誰都看不出來到底長得好不好看了。

所以這個問題的意義究竟在哪裏,只是為了讓自己說出:“他當然長得不如你。”嗎?

司無岫滿意勾唇:“那是自然。”

這人的自戀和不要臉還有得救嗎,唐寧深深懷疑着。

剛才故意說得這麽大聲,搞不好對面的人都已經聽到了,也不知道他會怎麽看我們。

“二位,請坐。”小白臉見他們過來,主動站起身,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似乎真的沒聽到唐寧和司無岫剛才的那番話。“在下華紳,久仰二位大名,今日終于得見,深感榮幸。”

“噗。”唐寧輕咳了下,這也是個被爹娘坑了的孩子啊,華紳什麽的,普通話不那麽标準的人說不定就讀成了“花生”。

“阿寧還小不懂事,華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司無岫對他淡淡道。

“無妨,唐小公子天真爛漫,我喜歡都還來不及,怎麽會與他計較呢。”華紳看了唐寧一眼,神情溫柔得快要滴水了。

卧槽,兄弟你說話會不會有點雷人,而且喜歡這兩個字怎麽能說得這麽随便,信不信我揍你啊。

司無岫顯然也被對方直白的話聽得一怔,随後臉色沉了下來:“我來此處并非為了寒暄,而是想知道,華公子為什麽非要讓我進入昊山秘境。”

“其實家父與令堂從前有幾分交情,秘境中或許有令堂遺物之事,也是家父與我說的。”華紳笑了笑道,“當年家父曾經将一樣重要的東西交給令堂保管,可自從她回到司家,到她去世,那樣東西始終沒有歸還我們。華家也曾派人去司家打聽,卻從未聽說令堂的遺物中有那麽一件東西,只好認為是她當年帶入秘境,因此遺留在秘境之中了。”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司無岫冷冷道,“又是綁架,又是脅迫,好不容易讓我來到此處,想必那樣東西來頭不小吧。”

華紳嘆了口氣:“是我華家的家主印信。”

唐寧忽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因為家主印信什麽的,必須是很重要的東西啊,這麽重要的東西當年華紳他爹為什麽會交給司無岫的娘親?

莫非是華老爺子曾經暗戀過司慕華?

“你家的家主印信,為何會在我母親的手中?”司無岫也問道。

“年少慕艾,那個……咳,你們懂的。”華紳有些不好意思道。

唐寧覺得這只“花生”好像有點可憐。

司無岫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淡淡點頭:“我明白了,若是能在秘境中找到你們的家主印信,我會帶出來給你的。”

“多謝司公子!”華紳急忙向他作揖致謝。

“不過這印信如此重要,你不打算親自進入秘境嗎?”司無岫盯着他看。

華紳搖搖頭道:“我嘗試進入昊山,卻沒有被秘境選中。”

“那你怎麽知道我可以進去?”司無岫犀利地問。

“因為我打聽到淵竹的人去天湘修院了。”華紳對他們說,“淵竹修院在昊山腳下經營數百年,根基深厚,想必他們會有辦法進入秘境。”

“你不去拜托淵竹修院,反而找上我,又是為了什麽?”司無岫繼續追問。

“華家和淵竹修院沒有太多交情,何況這是家主印信,與其拜托淵竹,倒不如将此事交給你。也正好給我一個機會,将過去那段往事告訴你……”華紳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表情,唐寧覺得這家夥小時候也肯定過得不怎麽幸福。

自己的老爹暗戀別人的母親什麽的……腦補一下妥妥就是一出狗血虐戀,上一輩的人關系可真複雜。

連唐寧都有點同情華紳了,但司無岫仍然是那副萬年寒冰的面孔:“家主印信要是真的找到,你打算用什麽來與我交換?”

華紳面色一僵,顯然沒有想到打出苦情牌也沒能混過去,他咳了咳道:“我可以保證令堂弟與堂妹的安全……”

“他們的生死我并不關心,司家人待我如何,想必華公子也有所耳聞。”司無岫打斷他的話。

“那……”華紳想了想,道,“不如司公子給我開一張單子,我必會想辦法滿足你的所有要求。”

“行。”司無岫從袖中取出一卷紙,放在他面前,“正好我前些日子清點內庫,發現有許多材料告罄,就勞煩華公子替我收集了。”

唐寧看到對面的華紳用一副快要吐血的表情接過那卷紙,慢慢展開,下拉,再往下……一直拖到了地面,真是好長的一張單子啊!

等華紳看完單子上用蠅頭小楷寫得密密麻麻的內容時,那表情已經不是吐血,而是想吃人了。

唐寧有點想笑,但又不敢,因為他覺得華紳就像被逼到臨界點的氣球一樣,随時都有可能炸。

所以他還是靜靜地在旁邊看戲。

司無岫道:“華公子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有了……”華紳思考再三,覺得這單子實在是切中了他的要害,東西他不是弄不到手,只是會讓他非常肉疼——換句話說,華紳不是負擔不起,而是想要負擔必然會大出血。

才接觸如此短暫的時間,司無岫就能清晰把握華紳所能承受的極限,甚至都提前準備好了材料清單。說明此人聰明異常,就算司無岫如今默默無聞,将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飛黃騰達了。

這也讓華紳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事情說定,那麽我和阿寧也該告辭了。”司無岫對他道。

“慢走,不送。”華紳将地上的單子重新卷起來,他也實在是沒力氣送了。

材料還沒收集,可華紳已經有種自己被司無岫給掏空了的錯覺。

兩人回到樓下,司沉煙還在門口守着,見到他們下來,忙問道:“你們和那人談妥了嗎?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會放我的小弟出來?”

司無岫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只怕他手裏攥着的的不光是你的小弟,還有你吧?”

司沉煙臉色一青,只好點頭承認:“他給我下了毒。”

“倒也正常,像你這般自私的人,手中只有一名人質換成是我也不放心。”司無岫看着她道,“将你小弟扣起來,你父母勢必不會坐視不管,會逼着你去答應對方的條件。等你服下毒藥,想跑也跑不了了。”

司沉煙眼眶一紅,淚水滾滾而落,司無岫推斷得一點不錯。

她當日确實是接到爹娘的急報匆匆趕回家,沒想到爹娘什麽也沒說,直接逼着她喝下一碗藥。等毒藥穿腸,他們才告訴自己小弟被人綁走,司沉煙心裏恨得滴血,卻毫無辦法,只好按照他們的要求做。

唐寧在一旁聽得啧啧,司家人怎麽盡是這樣的貨色。

和他們比起來,司同學完全可以說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

等到離開酒樓,唐寧才終于開口,對司無岫傾吐他滿肚子的疑惑:“你怎麽知道那個華紳會答應你的條件?那張單子是提前準備好的吧,你早就算準他會答應?”

這人簡直神了,他難道能在雙方見面之前就查出對方的底細了嗎?

“在見到他之前,我并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司無岫微笑着掏出同樣的兩個紙卷遞給唐寧看,“所以我一共準備了三份材料單子,打算在見到他之後,根據他願望的迫切程度臨機選一份給他。”

唐寧把兩張單子都看完,簡直想給司同學遞膝蓋:“所以你把最長的那張單子給他了?”

“那畢竟是家主印信,值老了錢了。”司無岫模仿街邊小販的語氣,“怎麽能不狠宰一筆?”

唐寧忍笑道:“不對不對,你這個語氣不像!應該捏着嗓子說!”

司無岫果真捏住自己的喉嚨,又模仿了一遍。“這樣呢?”

“像了像了!這回十足就是個奸商了。”唐寧笑得打跌,沒想到司同學還有這麽幽默的時候。

司無岫看他笑得眉眼彎彎,臉上是純粹的高興快樂,心裏也不由有幾分柔軟,臉上的表情也有冰山初融的跡象。

“如果我是奸商,那阿寧是什麽?”司無岫側頭看他。

唐寧正準備說“那我就是奸商的好助手”之類的話,以表示自己和司同學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很有同舟共濟的自覺。

沒想到司無岫的下一句卻是:“地主家的傻媳婦?”

唐寧:“……”

友盡!

會不會說話啊!

這人怎麽能這麽煩!

唐寧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456:這個設定挺好,每天坑完別人回家就能抱着傻媳婦睡炕頭,人生圓滿。

糖:……我覺得這個設定不好,感覺我出鏡的地方只有一個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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