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白狐貍将鋒利的爪子又往前戳了戳, 在句蛇身上摁了一下,吓得化成人形的黑蟒一動不敢動。
似乎對黑蟒的反應很滿意, 天狐又甩了甩蓬松的雪白大尾巴, 最後輕輕卷在司無岫的身上。
從那狹長帶媚的狐貍眼中, 似乎能看出“這個人是被我罩着的”意味, 像是在宣示所有權。
司無岫見黑蟒大勢已去, 戰場一邊倒向了天狐這方,便收起了自己的劍,然後……在狐貍的大尾巴上摸了一把。
手感比想象中的更好,柔軟蓬松,輕飄飄又暖呼呼的。
大狐貍動了動尾巴,好像覺得這樣撸毛挺舒服, 忍不住又将身子伏低了一些, 把整條尾巴都送到了司無岫的手上。
但爪子仍摁在黑蟒身上,帶着絕對的威嚴和警告的意味。
黑蟒登時汗如雨下,哆哆嗦嗦地說:“小的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吃人了, 哪怕送到我面前也看都不看,這輩子就老死在這鎮守之地,絕不會再有怨言!天狐大人饒命啊!”
被狐貍的爪子威脅, 快要吓破膽的黑蟒根本無暇去關注其他人的情況,也不敢擡起頭去看,只能在心裏暗暗叫苦。
惹到誰不好,偏偏惹到了上古大妖!
本來還以為經過上古一戰, 大妖所剩無幾,以後便是他們這些次一等妖獸的天下了,可誰能想到,當今世上竟然還能再見到天狐。
而且還倒黴催的得罪了人家!
黑蟒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會去答應魔族的條件,背叛盟約本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被天狐盯上更是得不償失。
句蛇又連連說了一車又一車的保證,對天發了好幾道誓言,最後實在沒話可說了,就改為拍天狐大人的馬屁,誇大狐貍“英俊潇灑”“妖力高強”“毛白得毫無雜色”“爪子鋒銳有力”……總之什麽好聽說什麽。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爪子收回去,黑蟒表示它的心髒已經有點承受不住了。
大狐貍被誇得眯起眼,終于懶洋洋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同時尾巴上的毛也被司同學順得差不多了,它轉過身,巨大的腦袋湊到司無岫的面前,嘴巴微微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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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無岫雙拳緊握,不知大狐貍要做什麽,他只能擡頭盯着對方那雙略顯淡漠的眼睛看。
四目相對,就在司無岫以為大狐貍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傳到耳邊的,卻是一聲輕輕的“啾”。
啾……?
随即,大狐貍的虛影變得更淡,而山谷中的白霧瞬間重新聚攏起來,目光所能見到的範圍越來越小,徹底擋住了大狐貍的影子。
司無岫心頭一跳,當即沖入濃濃的白霧當中。
然後他就在前面的草地上發現了一只白毛的……小狐貍。
“啾啾。”小狐貍看見司無岫,虛弱地沖他叫了幾聲。
“阿……阿寧?”司無岫喉結微動,蹲下将小狐貍抱在懷裏。
小狐貍溫順地窩進他的懷裏,還仰頭朝他奶氣地“啾”了一聲。
那雙略圓的狐貍眼水汪汪亮晶晶,天然帶了點楚楚可憐的味道,又軟又糯,勾得人心軟又甜蜜。
山中獵人常有捕到狐貍又放走的,就是因為看到這樣令人無法抗拒的眼神,哪怕是積年老獵人也不免生出恻隐之心。
何況這還不是一只普通的狐貍呢?
于是司無岫也意料之中地被小狐貍俘獲了,沒忍住又在它身上撸了兩下毛。
以往要是被司同學這麽占便宜,唐寧恐怕早就炸毛了,但或許是因為恢複妖獸形态的緣故,小狐貍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讓他繼續揉毛。
“啾。”
雖然聽不懂小狐貍在說什麽,可司無岫能夠感覺到小狐貍對自己的親近信賴,還有絕不可能出現在唐寧身上的撒嬌意味。
“阿寧,你這是妖力不濟,才會變成這副模樣的嗎?”司無岫在小狐貍的耳朵上捏了捏,“什麽時候能恢複過來?”
小狐貍仰頭看他,眼神有些懵懂,尾巴在他的手腕上輕輕一掃。
不會是變成小狐貍,連心智也退化了吧?……司無岫擔憂地看了眼自家小狐貍。
小狐貍被他抱着往回走,經過某處時,它突然支起身子,輕巧地從司無岫懷中跳下,轉頭對他“啾”了一聲。
“要我跟上?”司無岫說着話時已經跟着小狐貍往一棵大樹下掠去。
跑得近時,司無岫才看到小狐貍正趴在一件綠衣服上面,衣服周圍還散落着數量可觀的小巧暗器,以及那顆芥子石與唐寧的愛寵小蠍子。
小黑在看見自己的主人變成一只小狐貍的時候,似乎也有點懵,呆呆地看向小狐貍。
小狐貍則用爪子撥了撥小黑,尾巴一掃,将它歸攏到那堆暗器之上。
然後小狐貍着急地對司無岫啾啾叫,示意讓他趕緊把這些東西收起來。
看來心智是沒有退化,還記得讓自己幫他收拾東西……司無岫摸了摸下巴想,估計唐寧變成這副小狐貍的模樣,也會受到小動物的影響,表現得跟人形時略有不同。
司無岫認命地将一地雜七雜八的東西收起,而小狐貍則乖巧地蹲在一邊看他動,見他望過來,還歪着頭,朝他“啾”一聲。
司無岫嘴唇抿成一條線,沒忍住又将這只招人的小狐貍從頭到尾揉搓了一遍。
連尾巴和爪子都沒有放過。
小狐貍完全不掙紮,還試圖鑽進司無岫懷裏撒嬌,一邊發出奶氣又令人心軟的啾啾聲。
要是人形的時候也能這麽大膽熱情就好了……司無岫遺憾地想。
可惜,這一天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不過司無岫對于現狀已經很滿意了,他又揉了一把小狐貍的白毛,抱着它來到句蛇的面前。
黑蟒一直沒敢動,雖然天狐的氣息在剛才已經變得極其微弱,但他還是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仍是心有餘悸地待在原地。
直到看見司無岫懷裏的小狐貍時,他才從地上爬起來,疑惑地看了眼:“這是……天狐大人?”
“莫非你覺得阿寧變小了,我就收拾不了你了麽?”司無岫冷眼看他。
小狐貍也沖句蛇龇了龇牙,兇巴巴地炸起毛。
句蛇連連擺手:“怎麽會,我方才已經發過誓,絕不會再主動挑起事端了!”
而且變小的天狐難道就不是天狐了嗎,上古血脈那是足以競争妖皇的存在,他是腦子抽了才會跟未來的妖皇對着幹啊!
這只小狐貍又不是秘境裏那只除了外表啥也沒遺傳到先祖的九嬰,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為好。
司無岫沒想到黑蟒竟然這麽好說話,不由将後續的對策都暫時壓下,改為問他:“你之前說過,這山谷是一個鎮壓之地,這裏到底鎮壓的是什麽?”
句蛇眉頭微皺,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我與神宮裏的老頭定下契約,要一生幫他鎮守此地,這地下具體是什麽,我不能對二位透露。只能這麽跟你們說,這裏是封印的一部分。”
“封印?”司無岫敏銳捕捉到這一詞彙,追問道,“這裏封印的該不會是賈師者追随的魔神吧?”
句蛇幹咳一聲:“就算猜到也不要說出來啊!不過這封印并沒有那麽簡單,遠比你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句蛇正了正色,道,“若是那老頭沒有告訴你們,就說明如今尚且不是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
小狐貍“啾”了聲,司無岫還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句蛇卻像是聽懂了,既悵然又有些恨意未消:“那老頭已經坐化了?說來也是,都活這麽久了,早該壽終正寝了。”
司無岫心下略有不爽,聽不懂狐貍語反被一條蛇給搶了先,他捏了捏小狐貍的爪子,略微表達了下自己的不滿。
小狐貍不明所以,用腦袋蹭蹭他的手,軟軟的毛發蹭得司無岫手心有點癢。
司無岫繼續問道:“聽你的口氣,似乎與神宮主人關系并不融洽,又為何會答應幫他鎮守封印?”
聽到這話,句蛇當即惱怒道:“你以為我是自願來到此地,甘心終生不得離開山谷的嗎,還不是那老頭把我騙到這裏來的!”
好歹也是龍族後裔,血脈雖然比起上古妖獸略差一些,但在當今世上也是為數不多的實力強橫的妖族了,他本可以在自己的地盤上呼風喚雨,卻因年輕氣盛而被老頭用一個賭局給坑到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小狐貍目光透出同情之意,師父确實看起來有點不靠譜。
句蛇嘆了口氣:“但是我已經與他定下契約,哪怕老頭已經身死,我也要繼續留在這裏。”
“可你之前不是答應魔族會離開此地嗎?”司無岫冷笑道,“你已經違背了與神宮主人的契約。”
句蛇趕緊擺手道:“這裏哪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我不過是想騙那魔族給我帶點好吃的過來……咳咳,那都是從前的事了,以後我真的不會再對人族下手了!”
“你對魔族說了謊?”司無岫問他。
“可以這麽說。不過要離開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找到比那老頭還要厲害的人,再重新找一頭鎮山神獸來代替我就行。”句蛇道。
但這條件基本上很難達到,且不說能否找到像玉山道人那樣強的武者,就說鎮山的妖獸……能有句蛇這般實力的妖族也不多,而且沒有一個會想不開來這種地方受罪。
司無岫對句蛇的回答也有些意外,更沒想到以賈師者那樣的城府心機,居然被一條算不得聰明的蛇妖給耍得團團轉。
“看來如今魔族是真的沒什麽人了。”司無岫輕輕搖頭道。
小狐貍和句蛇都疑惑地看着他。
司無岫收斂心神,對句蛇道:“既然你已經發了誓,那麽今後還請你好好鎮守此地,別再出爾反爾了。”
“自當如此,以後誰來我都不再理會了!”句蛇趕緊撇清關系,得罪誰他都不敢得罪天狐大人啊。
司無岫點了點頭:“關于阿寧的身份……”
“我也不會說出去的。”句蛇立即接話,很有打蛇随棍上的自覺,“天狐大人的真身哪裏是那些凡人夠格窺見的!”
說話還不忘拍馬屁,黑蟒很努力地在小狐貍面前刷好感度。
小狐貍卻對他愛理不理,只蹭着司無岫的胸口,毛乎乎的尾巴懶洋洋地擺動。
司無岫對它的反應很是滿意,小狐貍只要對自己撒嬌就夠了,最好對旁人瞧也不瞧。
他最後道:“那這秘境結界究竟有何玄機,為什麽準入的條件并不是唯一的?”
句蛇被他盯得心虛,只好從實招待:“這秘境其實只是個封印,每當昊山地動時,封印便會有所減弱,秘境才會被人發現。除了與封印有關的東西之外,我和神宮裏老頭都可以通過神念将人放進來,所以……”
“所以,讓我通過秘境的人其實是你。”司無岫眯起眼道。
句蛇被他盯得面色發白,苦着臉道:“這位大爺,我真不知你與天狐大人是這種關系,要是知道我哪裏還敢招惹您哪!”
司無岫這才面色稍緩,揉了揉小狐貍的毛,道:“看在阿寧的份上,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句蛇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們一眼,确定一人一狐再沒有找他麻煩的意思,千恩萬謝地又說了一車馬屁話,然後麻溜地變回蛇身,蹿上了樹,兢兢業業地繼續鎮守山谷。
而司無岫則返回後山的山洞附近,和師者與修院弟子們彙合。
孫師者等人也見到了天狐虛影,此時看見司無岫懷裏的小狐貍,心中都有猜測。
孫師者拍了拍司無岫的肩膀道:“我們這些人的性命都是你和唐同學救下來的,關于唐寧的身份,我們絕不會透露給其他的人知曉。若是學生中間有人說了出去,身為師者,我必将嚴懲不貸!”
其餘弟子們也顧不上身上的傷了,争先恐後地對司同學表示,他們也絕不會把小狐貍的事情說出去的!
長相貌美性格活潑的同學真身居然是這麽可愛的小狐貍,心都要萌化了好嗎,大家都恨不得将秘密揣着掖着,就是只有自己知道才好呢!
要是能再摸一摸小狐貍白嫩嫩的小爪子就好了。
遺憾的是司同學的表情太冷酷,他們都沒有那個膽子。
“啾。”小狐貍輕輕地對司無岫叫了聲。
司無岫摸了摸它的毛:“阿寧可是想回到玉山神宮,與唐二公子相見?”
小狐貍用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用尾巴掃了掃他的手腕。
司無岫輕輕點了點小狐貍的鼻尖:“不要着急,我這便帶你過去。”
“啾啾。”小狐貍親昵地舔了一口司無岫的下巴。
司無岫:“……”
因為知道自己懷裏抱着的是唐寧,司無岫不可避免地腦補了下人形的唐寧對自己做出這動作的畫面……他忍住不又撸了一把小狐貍的毛。
小狐貍渾身雪白,毛發沒有一絲雜色,光滑如綢緞,又有點軟糯的感覺。總之,手感非常的好。
司無岫抱着小狐貍來到唐定面前時,唐定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只被撸順了毛,軟軟沖着自己叫的小狐貍。
唐二哥也毫不意外地被萌到了。
“這……這是我家阿寧?”唐定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小狐貍,眼中的情緒比唐寧第一次看見他時更加熱烈,看上去很想把小狐貍從司同學的懷中搶過來。
小狐貍又往司無岫的懷裏縮了縮,沖他哥“啾啾”兩聲,表示自己被司同學抱得很舒服,很滿意,不想挪地方。
唐定頓時不滿道:“你究竟對阿寧做了什麽,他平時也不曾對你表現得如此親近,為何在變成狐貍之後會這般粘着你!”
“或許是因為,阿寧也喜歡我,将我看作他的命定之人?”司無岫笑容加深,在唐二哥來看是十分的厚顏無恥。
“這怎麽可能!”唐定心有不甘,“阿寧定然是被你的甜言蜜語給哄了去,趁他剛化形正無助時在他身邊保護他,所以他才會這麽依賴你……”
唐二哥還在為弟弟的反常找借口,認為這不過是雛鳥情結,但司同學一句話卻推翻了他的美好幻想:“其實是阿寧保護了我,若非為了幫我,他也不會化作妖形與句蛇作戰,如今還不知該如何才能恢複……”
司無岫神色略顯憂愁。
唐定四下裏看了看。司無岫抱着狐貍返回神宮的時候,淵竹弟子們除了龍蕊都去追去山谷了,估計路上和司無岫擦肩而過,并不知道賈師者已經伏誅。
而龍蕊一聽到司無岫說要跟唐二哥單獨說幾句,她沒有多說什麽就離開了大殿,甚至對小狐貍也沒報多少好奇心。
所以這附近如今就只有唐定和司無岫,以及一只小狐貍。
沒有偷聽的可能性,唐定也就大膽地将心裏話說出來了:“實話說,我也不知該如何幫阿寧恢複。”
司無岫目光複雜:“如果我沒有記錯,二公子曾經說過,你會留下來就是為了幫阿寧渡過一劫。天狐血脈成年會化形,難道化形不是你所說的那一劫嗎?”
“我說的那一劫确實是化形,可你方才也說,是成年!阿寧離二十還有兩年,他提前化了形!”唐定愁眉苦臉地看着小狐貍,“我在家時從未聽娘親提到還有強行成年這一說,如今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恢複啊!”
似乎是想安慰唐定,小狐貍沖他哥甩了甩尾巴。
被白毛小狐貍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着看,唐二哥用力揪着衣擺,真的很想上前把小狐貍搶過來。
但他擔心會吓到這只小家夥,還是忍住了和司同學搶狐貍的沖動。
定了定神,唐二哥看向司無岫:“為今之計,還是先将阿寧帶回唐家堡比較好,就算他能自己恢複過來,最好還是讓娘親看一眼,以免留下什麽後遺症。”
對此,司無岫也沒有異議:“阿寧是為了我才會強行化形,我會陪他一起去唐家堡。”
盡管唐定不太情願,但見自家弟弟如此依賴對方,也只好勉強點頭答應。
然而小狐貍卻有些不安。要見到唐家堡的其他人了……如果他們發現自己不是原身可怎麽辦啊?雖然二哥是沒認出來,師父也說沒關系,可小狐貍還是不安地“啾”了聲。
“阿寧別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司無岫似乎察覺到它的不安,低頭對小狐貍輕聲道。
話語中溫柔安撫的語氣令人感到安心,小狐貍仰起頭,又舔了他一下。
唐二哥在旁邊看得有些眼熱,心中對司無岫的不滿又提高了幾分。
為什麽小狐貍只對司同學這麽親近,他也好想被小狐貍舔一下。
司無岫嘴角微勾:“嗯,我也很喜歡阿寧。”
“啾。”小狐貍又奶聲地叫了下,在司無岫的懷裏把自己窩成一個白毛團子。
一邊安撫地摸着小狐貍的毛,司無岫一邊對唐定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阿寧應當是在迷宮裏見到了神宮主人,還得到了他的饋贈。”
從黑蟒的反應可以看出,唐寧與黑蟒口中的“老頭”已經見過,而且唐寧似乎知道該如何走出迷宮,他們在山谷中重逢時,唐寧也曾說過要回迷宮找司無岫。
所以司無岫猜測,這秘境裏最好的東西恐怕已經被唐寧得到,繼續留在此地也沒有意義:“眼下阿寧的事情比較重要,我們還是應當盡快動身去唐家堡。”
“那賈師者和魔族之事就暫時不管了嗎?”唐定問,“還有那些刺殺你的黑衣人呢?”
“黑衣人短時間內不會再來,我可以保證,只要離開秘境,他們至少不會在玉荷跟雷鵬面前動手。”司無岫道,“至于魔族,我看他們如今還不成氣候,暫時不必擔心。”
只是為了一個秘境中的封印就出動了賈師者這樣的卧底,二十多年潛伏在修院中的意義就只為了給蛇妖尋找美人,這樣的犧牲別說是賈師者,就連司無岫都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這也能說明,魔族确實是無人可用。
司無岫不知道那魔神究竟有何神通,也不像唐寧那般與賈師者來回交手數次,對魔神能将讓人保持不死的能力體會得不深,所以認為魔族并不足為懼。
唐定聽到他這般分析,也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秘境,今晚就出發回去見爹娘!”
司無岫按住了唐定:“事情雖急,卻也不能一味的着急,二公子還是先養幾日傷再上路,我也有些私事要處理,不妨過幾日再出發。”
“也對。”唐定冷靜下來,望着已經在司無岫懷中睡得呼呼的小狐貍,“阿寧這副樣子也沒法繼續上課,我身為兄長,應該幫他去請個假。”
“那就勞煩二公子了。”司無岫沒有跟唐二哥搶這個請假的活兒。
兩人商定之後便沿着來時的路回到秘境的入口,結界對于離開之人沒什麽限制,何況還有黑蟒在暗中相助,他們離開時比進入時要順利得多。
玉荷等人一直守在秘境入口,司無岫與唐定出來沒多久,玉荷他們就找過來了:“少主,二公子,你們終于出來了!”
随後,玉荷又看了看他們,納悶地問:“唐小公子呢?”
按理來說,以少主的脾性,他不可能丢下唐寧自己出來。再加上唐二哥又是那副恨不得把弟弟捧在手心裏的樣子,臉上也不可能擺着如此淡定的表情。
玉荷只是疑惑,雷鵬的反應比她還遲鈍,卻只有慕容獨率先看到了司無岫懷裏的白團子:“這是狐貍……氣息似乎有些熟悉?”
慕容獨識人依靠的是他獨有的眼力與嗅覺,雖然不如妖獸那般靈敏,但他與唐寧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何況唐寧身上還隐約帶着他的毒術氣息,所以他反而是第一個察覺到小狐貍身份的。
小狐貍原本正睡着,聽見有人在說話,便稍稍睜開了眼,迷迷蒙蒙地看向衆人:“啾……”
玉荷頓時就驚訝道:“好可愛的小狐貍,少主是從哪兒弄來的?”
“它便是阿寧。”司無岫冷冷看了玉荷一眼,将她想要伸手來抱的動作徹底壓了回去。
玉荷悻悻地收回手,對自家少主的話卻也沒有一絲的懷疑,司無岫既然說它是唐小公子,那就肯定是了。于是她也不再多問,畢竟一個大活人會變成狐貍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少見了,少主既然沒告訴他們原因,就說明此事他不願被太多的人知曉。
“屬下明白了,回去之後絕不對其他人提起此事。”玉荷自己說完,還不忘捅了捅身邊的雷鵬。
雷鵬也忙道:“屬下也會嚴守秘密,不會教外人知曉。”
慕容獨則看向司無岫:“如果這只小狐貍就是唐寧,那他什麽時候能恢複過來,我可以研究一下嗎?”
小狐貍驚得直往司無岫懷裏縮,司無岫也臉色微沉地抱緊了它,對慕容獨道:“不行。”
別說唐寧是個人了,就算他真的是只普通狐貍,司無岫也不可能把他交給慕容獨,誰不知道慕容獨對毒術有多癡迷,萬一把小狐貍毒出什麽好歹來怎麽辦?
慕容獨遭到拒絕,神色略有遺憾,卻也沒有繼續強求。
“對了,你之前托我查的那件事,我已經有了眉目。”慕容獨想起一事來,看向司無岫。
“回客棧再說吧!”司無岫看向衆人,“此地不宜久留,外面還有很多雙眼睛盯着我們,先離開此地再做打算。”
衆人都沒有異議,雷鵬直接背起受傷的唐定,幾人迅速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昊山。
回到昊空城的客棧後,他們也并不和其他來打聽消息的武者交流,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
慕容獨再次找上門來,小狐貍窩在司無岫懷裏好奇地打量他們。
它知道司同學一直看慕容獨不順眼,所以對他們能說話說到一塊去的事情感到很新奇。尤其是聽到慕容獨說,是司無岫在進入秘境前拜托他做的事,那就更加好奇了。
那到底是什麽事?
慕容獨看了一眼小狐貍,便對司無岫道:“那日我去了你說的那家酒樓,從小二口中打聽到你形容的那名客人住的地方,便一路追蹤到那年輕公子的落腳點。一連蹲守數日,我終于見到你說的那名丹級武者出現在宅子附近。”
“然後呢?”司無岫問,“查出他的身份了嗎?”
慕容獨正直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抹笑意:“別人查不出來,但慕容家的人總有辦法。那人就如你猜測的那般,原本是軍中的人,後來因傷引退,他曾經是玄武軍一名校尉!”
小狐貍歪着頭看司無岫,不明白為什麽這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在笑。
只不過慕容獨是對自己自信的笑,而司無岫卻是熟悉的要算計人的笑。
司無岫察覺到小狐貍的視線,不由捏了捏它的爪子,讓它稍安勿躁,又看向慕容獨:“慕容公子可知道玄武軍的元帥是什麽人?”
“大月帝國的人有誰不知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軍元帥皆出自頂級世家,而玄武軍之首宗文俊便是當今宗皇後的親弟。”慕容獨說。
雖然不知道司無岫問這個明顯是常識性的問題用意何在,但慕容獨是個有一說一的人,別人這麽問,他便如實回答,僅此而已。
“多謝慕容兄。”司無岫取出一瓶毒液給他,“這是秘境裏的毒蟾蜍身上的毒液,若是不夠,我還可以再加一朵毒花。”
“不必,這瓶毒液已經足夠了。”慕容獨十分厚道,将毒液揣上,又和司無岫商量花錢買下那朵毒花。
司無岫并不需要他這點錢,那朵毒花最後還是免費送給了慕容獨。
将人送出門口後,司無岫這才低聲對懷裏的小狐貍道:“阿寧是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麽我要讓慕容獨幫我查那個人?”
小狐貍伸長脖子舔了舔他,示意他快點說,不要賣關子。
雖然唐寧現在是狐貍身,可小狐貍臉上的表情還是讓和人形時十分神似。
司無岫嘴角微勾:“還記得我讓雷鵬跟蹤司沉煙時,發現她總是在私底下與一名武者接觸嗎?”
小狐貍輕輕點頭,更加困惑地歪着頭——那武者不是華紳的人嗎?
“華紳可沒有那個本事能請來玄武軍的校尉當護衛。”司無岫低頭用下巴蹭了一下小狐貍軟軟的腦袋,“十有八九那人與華紳是合作關系,而非主仆關系!”
小狐貍聽得有點暈。
“否則那些黑衣人是怎麽知道我們哪一日進入秘境的,又是從哪個入口進去的?”司無岫又捏了捏小狐貍的爪子,“想必是華紳将消息透露給對方的,玄武軍的人,說白了還不是皇後的人?”
小狐貍擔憂地“啾”了一聲,按照司無岫的說法,那豈不是華紳在騙他們,所謂的家主印信只是個幌子?
“那倒也不一定,總歸我們還是要見面的,當面問清楚就是。”司無岫道。
可是萬一華紳找黑衣人來埋伏他們怎麽辦?小狐貍急得去咬他的袖子。
司無岫輕笑道:“不必擔心,至少那枚家主印信是真的,而且他确實很想要。”
不過為了讓小狐貍安心,這一次司無岫出門時還是帶上了玉荷。
華紳與他約定再次碰頭的地方還是那間偏僻的酒樓,在酒樓大堂,不出意外地又見到了司沉煙。
司沉煙并未得到師者的青睐被帶入秘境,又因為受到威脅,所以這幾日越發消沉,臉色很不好看。
她看見司無岫時,也不像以前那樣擺出一副可憐無助的樣子來,而是略顯幸災樂禍地看向他:“今天唐寧怎麽沒有跟你一起來?難道他在秘境裏出了事?”
司無岫冷漠地掃了她一眼。
司沉煙見他不搭理自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心底燒起一把無名火,她看着被司無岫護在懷裏小白狐貍,忍不住将氣都撒在了小狐貍身上:“這只狐貍毛色倒是不錯,堂兄不如将它剝了皮,做成個手筒。”
她話音未落,就聽見“噌”的一聲,司無岫一劍刺穿了她的肩膀,速度之快,她竟然連躲閃都來不及!
“別讓我聽到你再說一句這種話,否則下一劍刺穿的就是你的心髒。”司無岫的臉色冷如冰霜,更是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意。
小狐貍也炸起毛,沖她兇狠地啾啾叫。
司沉煙恍如夢中驚醒,她立刻回過神來,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肩膀道:“對、對不起……”
玉荷見狀,連忙上前道:“少主還有要事,不如先上去吧,司姑娘就交給屬下。”
司無岫對玉荷點了點頭,聲音還是透着十足的冷意:“實在不行,打一頓丢回司家,交給伯父管教吧。”
司沉煙吓得連連搖頭,後悔得想要在司無岫面前痛哭道歉,卻被玉荷一把捂住了嘴巴,讓她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等到目送司無岫上樓之後,玉荷這才一臉嫌棄地松開了手:“沒見少主有多寶貝那只小狐貍嗎,連他的主意你都敢打,真是嫌命太長了吧?”
司沉煙:“……”她剛才真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想到會把人得罪的這麽狠啊!
真是流年不利,她最近怎麽就如此倒黴。
司無岫來到酒樓二樓,這回小二不在,華紳親自過來,無比殷勤地招呼道:“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個月,司公子竟然就能安然從秘境出來,果真是英雄了得啊!”
“我沒有死在昊山秘境,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司無岫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白毛小狐貍也朝華紳露出獠牙,奶兇奶兇的。
作者有話要說: 456:如果阿寧人形的時候能和小狐貍一樣粘着我就好了
糖:這不可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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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找了狐貍叫來聽,奶狐貍的叫聲其實更貼近“嗷嗷”和“呦呦”,但是我覺得這倆象聲詞放在文裏都有點囧,最後選了個比較相近的“啾啾”,聽起來更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