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

不知是是不是靠近出口的原因,景函選擇的這條路既狹窄又潮濕,十分難走。不過好在裏面沒多少貝脂,走起來倒是比先前那些“寬敞”的大路要穩當許多。

作為傳說中的氣運之子,林炎當仁不讓地走在了前面。他一手半舉在胸前,指尖玄火搖曳,照得洞內明如白晝,仿若一個人形自走小太陽。

作為“小太陽”的副作用,靠近林炎周身一丈之內的溫度都熱得吓人,景函熱得鶴氅都有些穿不住了,卻又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只得召喚出十餘塊冰塊環繞在周身降火。

火星的哔撥聲與長靴踏在砂石上的嘎吱聲交織回蕩在空曠的隧道中,讓人不自禁覺得汗毛倒豎,瘆得慌。

突然,一陣鳥鳴聲傳入林炎的耳中。

這水底下,怎麽會有鳥呢?

他掏了掏耳朵,再仔細一聽,還真是鳥叫。

“師兄……”他幽幽地喊了一聲。

景函的眼皮子微微動了動,随即又想起林炎的背後沒長眼睛看不見,便應了一聲:“嗯。”

林炎舔了舔嘴唇,問:“你可聽見了什麽聲音?”

景函側耳傾聽須臾,道:“不曾。”

“可是……”林炎遲疑片刻,再仔細聽,卻發現那突兀的鳥叫聲消失了。

難道是幻聽?

他不解地抿起嘴。

景函的臉色卻驟然一變,瞳孔微縮,一道冰藍色的光随即出鞘,堪堪從林炎的耳畔擦過,直直釘在了斜前方頭頂的洞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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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滴暗紅色的血液落在積水的地面上,伴随着幾片烏黑的鴉羽緩緩飄落。

怎麽看怎麽邪門。

“師兄……”這一次,不等林炎的話問出口,又見七八道藍芒劃過,刷刷刷地釘在牆面上,又逼得好幾只烏鴉現出原形。

“何人裝神弄鬼!”景函手持泛着藍芒的本命寶劍,神色冷峻,氣勢逼人。

沒有人應答。系統的地圖上亦是空空如也。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什麽畫面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卻看不分明。

“小心一點,這兒路滑。”一個低沉的聲音柔和地在景函的耳畔道,輕柔的呼吸拂過耳畔,帶來些微的癢。

他忍不住回過頭去,卻被從後擁住了整個身體。

是那個男人!他的心頭一驚。

“要看路。”男人輕笑了一聲,寵溺地吻了吻景函的耳垂。

景函覺得別扭極了,卻又無法挪動胳膊分毫,只能憋着滿腔怒火任由男人擺布。

男人似乎十分熱衷于親吻他的每一寸肌膚,一邊輕松地用一只胳膊半抱半扶着景函向前走,一邊從後頸向前一直吻到景函的唇畔。

而景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雙臂攀附在他的肩背上,獻祭一般地送上已經饑渴難耐的唇。

男人笑臉上的笑意更甚,輕薄地拍了拍景函的屁股,道:“別急,正事兒要緊。”

他不輕不重地在景函的唇上咬了一口,又安撫似的用舌尖舔了舔泛紅充血的唇瓣,終于放開了已經無法忍受傀儡一般身體的景函。

耳鬓厮磨片刻,男人的眸光驟然變得狠厲,随即又恢複了溫和的樣子,柔聲道:“呵,似乎有幾個不怕死的也往這邊來了。”

景函睜開眼時,林炎正一臉擔憂地把他抱在懷裏。

見他終于醒來,林炎松了一口氣,猛地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道:“師兄,你真是吓死我了,都已經好久沒犯病了,怎麽又……”

景函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一手支着尤疼得發脹的額角,掙紮着從林炎的懷裏站起來,問:“我的劍呢?”

林炎忙雙手奉上景函的本命寶劍,原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青銅劍在觸及到主人的那一刻瞬間開始發亮,熒藍色的光芒逐漸包裹住整個劍身,無數水靈跳躍着湧動其上,正是蓄勢待發的模樣。

林炎擔心景函的身體,道:“師兄,我們還是先休息片刻吧,那些魔修早就不見蹤影,不急着這一時出去。”

景函沒應聲,只是慢慢平複了心緒,用心感受周圍的一切動靜。

這一回,他清楚地聽見了林炎之前提到的鳥鳴聲。

而從聽見這異聲到一大群烏黑色的巨鴉從岩間襲來,也不過只廢了眨眼的光陰。

林炎立刻反應了過來,配合着景函抵禦這突如其來的怪物。

只見無數熒藍色的劍芒閃爍,巨鴉紛紛化作污穢的肉塊,帶着腐敗氣味的黑色煙霧與暗紅色的血液混雜着落在地上,光是看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邪祟之氣。

林炎怕有什麽意外發生,一捧玄火把它們燒了個幹淨。

是方才幻覺中的人追來了嗎?

景函仔細回憶方才的場景,确定那兩人于自己處在相似的環境中——甚至說不定就是同一條路。

他回頭看了一眼來路,又看了看地圖上空空曠曠的前路,對林炎道:“後面怕是有追兵,我們快些到前面的貝室中去。”說不定其中那個綠點就是可以離開的傳送陣。

因為有心趕路,後半段的路程比前半段走得快了一倍不止。

一路上,他們又遭遇了幾波巨鴉的攻擊,景函甚至有些應接不暇。他心中的不祥預感愈來愈甚,有意加快了步伐,把林炎扔在了身後。

接着,他看見了正站在道路盡頭貝室中的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貝室中的男子亦立刻就發現了他和林炎的到來,其中的黑衣人更是目光一滞,狠厲地掃了景函一眼,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景函的心不禁猛地一跳。

這個人,他認識!

這個世界中有着太多的上古遺跡和未知傳承,就連渡劫期的修為也難以全身而退,遇見這種時候,在廣大修士們印象中向來獨來獨往的渡劫期的大能們也會抱團取暖,組隊出發。

這名道號衡山君的黑衣人便和景函一道探索過幾個秘境,不過因為只是偶遇、景函又不喜依賴他人,兩人最多只能算是點頭之交。

景函抿了抿唇,逐漸把視線轉向那個讓他心髒狂跳的白色身影,不由得後退半步,甚至對即将到來的事情産生了一絲畏懼。

只見那白衣人緩緩轉過身,露出景函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曾經屬于他自己的臉。

沒有先前預想過的震驚、憤怒或者狂喜,景函的內心竟然出奇得平靜,眼神毫無波瀾,仿佛正面對着一個陌生人。

可那白衣人卻臉色驟變,仿佛見着了什麽令他驚恐的事物一般,不由得握緊了系在腰間的寶劍,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獲得一絲安寧。

太不像了。

雖然如今景函的心境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可再怎麽,也不會因為突然遇見兩個小小的元嬰、金丹期就面色驟變。

這具軀殼裏的芯子果然已經變了。

那麽,先前在夢境中看到的事情又有幾分真實呢?

景函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面前二人,過于暧昧的距離和冒牌貨無意中流露出的依賴已經證明了一切——前世的他和衡山君可沒這麽親昵的關系。

“呵。”衡山君率先打破了沉寂,臉上一直維持着那抹帶有一絲不屑的笑意,“沒想到……竟然是你。”

在景函的印象裏,衡山君一直是溫和有禮、風度翩翩的,在夢中更是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而此刻,他的眼中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他和自己借屍還魂軀體的原主認識?

景函有些疑惑,畢竟他才接手這具軀體時,原主只有金丹期啊。

在渡劫期的眼裏,金丹期的路人不都是蝼蟻一般的存在嗎?

原主和他之間到底有怎樣的淵源?

“阿衡與這位道友是舊識?”冒牌貨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仔仔細細地打量起景函和他身後的林炎來,神色倨傲。

衡山君立刻變臉似的神色溫和起來,淺笑道:“道友?蝼蟻爾。”

冒牌貨亦是抿唇微笑:“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吧。”他的目光劃過景函,落在衡山君身後的某處。

景函這才發現,二人的身後,一個約有半人高的石臺中正翻騰着濃郁的水靈之色。

有異寶!

景函微微眯起了眼。

難怪兩名渡劫期的大能會同時出現在這小小的貝場之中,更遑論血也和千湖了。

然而向來溫柔得沒有底線的衡山君并沒有贊同心上人的話,他頗有些敷衍地笑道:“不過是誤入的蝼蟻而已,何苦浪費氣力。”說着,他伸出一只手,輕輕地在已經凝聚出實體的水靈液中晃蕩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從未被拒絕過的緣故,冒牌貨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景函,重重地咬了一下下唇,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堅定地道:“可他看見了這件寶物……”他把視線投向林炎,“還有那個人,若他們把我們的行蹤透露給其他人,又該如何是好?”

衡山君微斂下眸子,唇邊仍挂着淺笑,喃喃道:“是啊,那又該如何是好呢……”

沉吟片刻,他露出一抹詭笑:“那就殺了吧!”

冒牌貨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_(:зゝ∠)_補昨天的更新,昨天浪太晚,寫到兩千字實在是寫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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