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三章
別院正如肆少所說,門口站了四位帶刀侍衛,她都認得,是華譽的貼身心腹。見着夏涼涼,皆彎身行禮,她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擡腿就要進去。就在同一時間,四把明晃晃的雪天薄劍就橫在她面前,阻止了她的前進。
她微微低頭,烏黑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我見師父就那麽難嗎?"說這話時,帶着淡淡的尾音,頗有泫然欲泣的表情。
"這……小姐,對不住,主上有令不得讓任何人入內。"離她最近的侍衛板着臉,遲疑許久,才道。
她忽然笑起來,"你們覺得我要是真的想進,你們能阻止得了我?"
"還不快快讓開!"肆少在夏涼涼身後配合着大喝。四位侍衛猶豫一會兒,還是放下劍退開了。
她一路駕輕就熟的往別院內走去,華府很大,西湖別院乃華府的中心,內有一片清澈湖水,幹淨清雅,取名西湖。她拐了幾個彎都沒有遇到一個人,很顯然,他把丫鬟全趕出去了。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她這樣沒有通報就貿然闖入,縱是知道華譽疼她,心裏也不免有些忐忑。
西湖旁邊有一座涼亭,是華譽最愛的地方。
以往她找不到人,總是會跑來這裏,每次他都不會讓她失望。
那時候她還在天真的幻想,要是華譽能站在原地等她來尋找就好了。現在想起不免覺得有些可笑,站在原地被推動着走的,似乎從來只有她一人。
她拐過大院,立刻入目的是清澈幹淨的湖水,以及他颀長雪白的身影。他孤身坐在涼亭內,背對着她,獨飲壺酒,好不寂寞。
有一瞬間,她竟感覺自己要窒息了,她聽見自己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動很快。
她跨前一步正要說話,卻感覺有一個尖銳的東西正往她的方向刺來,她下意識的躲開,等轉身一看才發現,那深入牆壁的東西,只是一支筆。
在回過頭,對上的便是不遠處他幽深平靜的黑眸,她又聽見可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越來越有力快速。"師父……"
"誰允許你進來的?"他語氣有些急躁。
大約是潛意識明白他不會傷害自己,她踩着小碎步走進了涼亭,坐到他身邊,面無波瀾:"師父,你喝酒了。"
華譽順着她的目光也将視線停留在桌上的酒壺上,愣了半晌,忽然笑起來:"是啊,我喝酒了……但是我沒醉。"
她微微側目,"你不怪我?"
"怪你什麽?"他說着,自顧自又舉起了酒杯。
她坐直身子,切入主題:"肆少接到聖旨,皇上讓你速速進宮。"
"哦?"他微微挑眉,"然後呢?"
"你應該去準備入宮。"而不是在這裏喝酒放皇上鴿子,還出動她來勸他進宮。
他恍若未聞,沒舉着酒杯的手一撈,她便軟軟的跌入了他的懷中。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也聽見了他的。夏涼涼想直起身離開他,剛張嘴要說些什麽,就被一張柔軟的嘴唇阻止,他的氣息出現在她嘴裏,他在與她的唇舌糾纏。
她的臉憋得通紅,雙手抵着他有力結實的胸膛,卻怎麽也推不開。她睜開眯着的雙眼,看着他身後的眼瞳忽然瞪的老大,驚訝的不能自己。
最後夏涼涼一個不留意,便狠狠地咬了他的舌頭。所幸華譽躲得快,他離開她的紅唇,眉頭輕蹙的低頭,卻發現她的視線停留在他身後的某一處。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伸手想再将她拉入懷中,卻被狠狠推開。
夏涼涼迅速站起身,退到離他最遠處,面色驚恐,聲音尖銳:"啊——你、你不要過來!"
華譽的身體泛着微微的白光,面色溫潤如玉,毫無波瀾,微風吹過他精瘦颀長的身影,讓他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脆弱。與平日不同的是,他身後多了一條雪白毛絨的尾巴!
"涼涼,乖,過來,我不會傷害你。"他溫柔地招手,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妖孽的像畫中走出。
天!她多希望是自己看錯!可是現在站在她眼前的人,就那樣微微擺動那條尾巴,漫不經心的朝她招手,一步步靠近。夏涼涼的背抵着涼亭的護欄,已經無路可退。
她幾乎崩潰,眼裏蓄了淚,渾身都在顫抖:"不、不要過來——"
在這個現世安穩太平的朝代裏,人人都害怕妖魔鬼怪,她是人,她自然也怕。可偏偏,她面前就站了一個,還未靠近,她已經感覺到他身上那股邪魅可怖的妖氣了。
華譽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語而停止前進,反而加快腳步,只想将她摟入懷裏好好安撫一番。
一道清脆的落水聲将他的思緒打斷,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方才她站過的位置哪裏還有她曼妙的身姿。當即他也跳入了湖中,将緩緩下沉的人兒拉入懷裏,一起浮上水面。
清冷偏僻的院子裏煙霧袅袅,推開門,迎面撲來一股濃重難聞的中藥味。男人頓住腳步,眉頭微微蹙起的看了眼被塵灰沾染的白袍,沉默半晌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屋內清冷安靜,床榻上躺着一個男人,穿着樸素粗糙的布衣,渾身是傷。
男人并不出聲,只是站在不遠處定定的看着他,那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身軀猛地一動,按床坐了起來,額頭涔滿汗珠,他按着胸口微微喘息,模樣好不狼狽。
他抹了把汗,微微側面,笑道:"你來了啊。"
男人微微颌首,緩緩走近。"小言,傷勢怎麽樣?"面無表情,聲音毫無起伏,似乎完全不關心這事兒一樣。
言幼辰深呼吸一口,胸口微微發疼,似乎還未從那個夢中走出來。沉默一會兒,他冷笑:"拜您所賜,暫時還死不了。"
男人微微點頭,也并不去理會他是什麽神情态度。"那你好好歇息。"說完,轉身就準備往外走。
言幼辰叫住他,微微蹙眉:"你來就沒別的事兒?"
門大大的敞開,幹淨熱烈的太陽照進屋內,男人逆光而立,披散着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一身白衣。言幼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說:"小言,你該走了。"
"你帶不走她的。"他又說。
言幼辰眯起眼,似乎看見了他帶笑的嘴角與他清冷一片的眼。
屋內恢複一片安靜,大門緊閉,毫無生機,完全不像剛來過人。他垂頭沉默,窗外鳥聲重重,安靜清冷的院子裏忽然傳出一聲朗笑,越來越大聲,越來越豪邁,然後漸漸小聲,直至消失……
"禀國師,小姐不過是受驚不淺,暫時昏厥罷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裏屋,一位樣貌平平的女人從屏風走出,對靠在窗前把玩畫筆的華譽行禮,畢恭畢敬。
"下去吧!"華譽微微點頭,遣退了屋內的人之後,才擡腿緩緩朝裏屋靠近。
夏涼涼的衣服沒有來得及換,濕答答的緊貼着身體的曲線,一頭柔順烏黑的長發也還在滴水,她面色青白、眉頭緊蹙,似乎在做着什麽惡夢。
他伸手将她摟起,小心翼翼的為她将衣服脫去。
這是他第一次那麽徹底的浏覽她的身體,她的皮膚如凝脂一般細膩光滑,身材凹凸有致,上面沒有一處疤痕,白皙誘惑。
他就那樣定定的看着,忽然感覺有些口幹舌燥。
才為她穿上亵衣,她就悠悠轉醒。睜眼見着華譽,又是一副驚恐害怕的表情,她捂着雙臂退到床榻的角落,雙唇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就坐在床沿不動,一雙黑眸裏面滿滿是她的倒影。
"我、我的師父在哪裏!?"她這樣問。
"我是華譽。"他有些無奈。
她忽然哭出聲,雙手捂住臉頰,眼淚還是從指縫裏面流淌出來,好不可憐:"不!我的師父不是這樣的!"她的師父溫文儒雅,俊秀優越,就算再落魄,也一定不會将她推出去殺人放火,也一定不會逼迫她嫁給別人!一定、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他一定不是她的師父!
"我的師父呢,我的師父呢……"她斷斷續續的說着,"你将他藏哪兒去了?"
他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微微蹙眉,緩緩将頭低下,眼簾遮住了他的眸子,她聽見他的聲音,溫淳清澈,帶着許些無奈:"這是原來的我,涼涼,我只是想讓你看看原來的我是什麽模樣……任何人害怕我,你也不能害怕我啊,"說到這裏,微不可微的嘆息,"你怎麽能害怕我呢……"
男主真身份終于曝光了啪啪啪~~~